他冷笑,继而大笑,最后转换为放肆疯癫的狂笑。
“没想到啊!”楚晏笑的旁若无人,笑的撕心裂肺,笑的肝肠寸断,酸涩的眼泪从眼角滑了出来,他依旧痴痴的笑着。
“原来最后你自己也是棋子。”
这盘棋,没有棋手,因为下棋的人也变成了最关键的一步棋。
楚晏没想错,这人是真的抱着必死的决心来的。
傅时雨口中的鲜血喷洒在楚东歌的发丝上,他像是很累,每说一个字都带着艰难的喘气。
“丫头。”
楚东歌想回头,傅时雨制止道:“别看。”
“怕你做噩梦。”
“时雨哥哥……不是说只是来帮莺莺收尸的吗?”楚东歌呜咽出声,她已经猜到了什么,哭喊道:“不该救莺莺的,莺莺一介女子,生死本就微不足道。”
傅时雨轻笑了声,佯怒道:“谁说的。”
“莺莺该救。”
他看到走过来的黑衣人,淡色的唇微勾,对着楚东歌的耳后,玩笑道:“你这丫头,好久没见,都这么瘦了,以后穿嫁衣一定很好看。”
楚东歌没说话,或者已经被哽咽堵的说不出口了,她埋着头泣不成声,看到眼前出现了一双玄色长靴,楚东歌茫然地抬起头,对上了面罩外露出的那双沉静的眼睛。
傅时雨像是完成了自己最后的使命,翻身倒在地上,含笑看向那黑衣人,道:“带她走吧。”
“别再回京城了。”
那黑衣人不言,砍下楚东歌身上的木枷。
一得到自由,楚东歌刚想回头,就被那黑衣人用手蒙住了眼,随后被打昏在地。
黑衣人看着地上微阖着眼的傅时雨,神色复杂地说了声,“多谢。”
“……是我该谢你。”傅时雨嘴里溢出刺目的鲜血,但他已经没力气再擦了,甚至连往常的笑容都有些挂不住。
看到那黑衣人抱着楚东歌,穿过厮杀成一团的战场,脚步敏捷地飞上屋檐,把埋伏着的禁卫军远远甩在身后,傅时雨这才像是放心了,毫无负罪地闭上了眼。
可心里却像是突然被针扎了下,虽然不痛,但还是驱使着傅时雨合眼的动作停顿了一息。
也正是这一息,虽短,但恰恰把城墙上悬挂着的那颗血淋淋的头颅望进眼里。
或许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直到他断了呼吸,这双眼都始终留了条缝儿,再也没能阖上。
双眸空洞的楚晏化作了一泡虚影,被刮过的寒风吹回到了前世离开的雪地里。
“傅时雨!今晚在城门外等我!”
快被风雪融为一体的傅时雨,看着伶仃凄凉,听到这话,他浅浅地笑了下,随即张开嘴,合着白雾呢喃了句。
“……可我要离开了,世子。”
到此一遭,得来始终,所隔山河,各生安好。
你是我矜持半生,躲不掉的因果报应,所以……
——楚羡行,我们不要再见了。
傅时雨看着头顶帷幔,又把当时的话在嘴里徘徊了一遍。
“果然报应啊。”
作者有话要说:9点左右还有一更。
感谢在2020-05-0211:05:13~2020-05-0218:27: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费总的眼镜腿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9章 背叛
当看到眼前白茫茫的雪山时,楚晏眼里有些恍惚,好像记不起来这是什么地方了。
他像是孤独又坎坷的跋涉过了时间,又像是旁观了一个人复杂又短暂的一生,随后在地狱的深处里挣扎呐喊,但没人能听到他心里歇斯底里的绝望。
楚晏后知后觉地摸了摸胸膛,里面的心脏滚烫而又亢奋的跳动着。
还活着。
他以为自己跟着傅时雨一起死了,但还是回来了。
不……还有傅时雨!
楚晏像是一个酩酊大醉的酒鬼,陡然清醒了一般,回过神便看到了摔在地上的木盒。
原来这块染血的破布,是当年那人死前的一小块衣角。
他指尖颤抖,格外珍视的捧起来,小心翼翼地抓在手心里,像是狠狠攥着那人的手一般,用力得仿佛要把这块破布捏成齑粉。
刚想离开,不经意看到木盒里还有一个小巧精美的玉瓶,楚晏想到什么,急忙把那玉瓶捡起来,打开一看,发现里面是一小瓶透明晶莹的液体。
他虽然没见过寒蟾血是何模样,但那人应该没必要骗自己,楚晏攥紧手里的玉瓶,开始大刀阔斧地找起极寒谷的出路。
*
大庆军营
凄冷的夜空上悬着一轮圆月,乌云文文莫莫地掩映清辉,像是蒙了层不真实又缥缈的轻纱。
“滚一边去!”深夜赶回的应逐,烦躁地一把推开挡路的士兵,踩着匆忙的步伐踏进了军帐。
还没看清里面情形,就开始禀告道:“将军,接到线报称匈奴已经开始整军待发,准备连夜前往山海峡。”
“是吗?”耳畔响起一道含笑的粗犷嗓音。
应逐听声音不是自家将军的,心里剧震,连忙抬头,只见上方的矮案后,正吊儿郎当地躺着个人。
曼达眼里透着锐利的精光,随意往嘴里扔了瓣儿剥好的核桃,为了能让应逐听懂,他特地换了蹩脚的中原话,“你刚说什么?”
应逐怔愣片刻后,反应机敏地抽出腰间配刀,刚想飞身上前,脖子上就先一步被人架上了大刀,寒锋似乎刺开皮肉,直接威胁到了里面流淌的血脉。
哈达嘴里还叼着根狗尾巴草,听着有点含糊,“别乱动,不然砍你脑袋。”
匈奴人说话都有点卷舌,口音听起来很怪,所以应逐一时没听明白他说的是什么,等反应过来后,他哪是能受气的性子,当即就火了,骂了句去你奶奶的,打算提刀跟哈达对打。
“应将军,劝你别跟我们对着干,你家将军现在在我们手上。”曼达手里把核桃捏的脆响,笑得有些得意,“想让你家将军活命的话,还请应将军回答我们几个问题。”
本来一脸狂怒的应逐听到这话,举起的佩刀又放回了腿侧,冷冷道:“将军在何处?”
曼达笑而不答,良久,才悠悠道:“只要你回答了,我便告诉你。”
“……”应逐沉默片刻,一脸不耐烦道:“什么问题?”
“别想让我背叛大庆,背叛将军,把老子逼急了,大不了跟你们同归于尽。”
身后的哈达刀锋直接在应逐的脖颈上划了条血口,眯着眼说:“你他娘地老实点!”
曼达丢了手里的核桃碎渣,从案后站起来,不疾不徐地迈步到应逐跟前。
“应将军忠心义胆,曼达好生佩服。”他拍了拍应逐的肩膀,“放心,背叛谈不上,你只需告诉我广陵世子在何处便可。”
应逐表情微变,破口骂道:“我被将军派去勘察地形,如何知道世子去了何处!”
话还没说完,腹部就挨了曼达毫不客气的一拳,他们天生如附神力,一拳打下去,应逐感觉里面的肠子仿佛绞成一团,痛得五官有些狰狞。
曼达语气危险道:“应将军,还望你老实交代,也能少吃点苦头。”
应逐龇牙咧嘴地冷笑道:“老子说了不知道,你他娘有本事杀了我!”
“杀你?”曼达眼神阴冷,“那可太便宜你了。”
“我说了,你若是不回答,你家将军可就没命了。”
提到广陵王,应逐表情稍稍缓和,勉强冷静地问:“将军在哪儿?”
“你让我先看到将军,我便告诉你世子在何处!”
“我看你是不知道现在什么处境,还敢和我们谈条件!”哈达握着刀柄,懒得跟他多扯,刚想划断他的咽喉,曼达却隐怒地瞪他一眼,制止了他的动作。
曼达看向军帐外,喊道:“把人带上来。”
约半盏茶的功夫,两个匈奴的士兵把蒙着眼,被五花大绑的广陵王押入了帐内。
“将军!”一看到广陵王,应逐神色骤变,刚想冲上前,又生生被脖子上的利刃逼顿了脚步。
广陵王嗓子沙哑地喊了声,“应逐?”
“是。”应逐立马应道,想起什么,又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不过才离开几天,为何匈奴已经闯到了他们的营地。
心中惊疑不解时,下一刻就有人替他解了惑,应逐看到后面掀开门帘进来的人影时,脸上一怔,反应过来后,当即暴怒地叫道:“竟然是你!”
穿着紫棠色锦袍的庆国公,纹路纵横的脸上看着没什么表情,他径直走到曼达跟前,福了福身子,“参加左贤王。”
如同被一盆冷水当头浇下的应逐,到现在仍是不敢相信,呐呐道:“国公你……”
“好了。”曼达摆了摆手,“我现在可不想听你们唠这些家常。”
“把定远将军带下去。”
“等等!”广陵王虽现在受制于人,但周身凶悍的气势还是把那两个匈奴喝退两步,他脸转向刚刚应逐出声的地方,沉声道:“一把老骨头了,死有何惧,但应逐……”
他意有所指地威胁道:“你别做让我失望的事。”
应逐心里一紧,眼中浮出几丝挣扎,曼达把他脸上的情绪收进眼里,神色瞬间阴霾几分,暗骂这老东西倒会挑人软肋。
*抱歉 版权原因 该资源已无法下载 仅支持完本免费试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