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儿则是有些疑惑,问道:“阿父,阿爹,薄老大人是哪个?阿兄要拜他为师吗?我见过吗?他很厉害?”
贺林轩摇了摇头,“你没见过的,阿父也没见过。你阿爹可能见过,那是你太爷爷的朋友,你阿伯费了好大的功夫才请动他老人家,想来一定很厉害。”
诺儿于是看向他阿爹。
李文斌回忆了下,说道:“阿爹很小的时候可能见过吧,不过,已经不大记得了。薄老大人性情疏阔,不拘一格。他考过状元,当过官,不足四十岁就辞官云游四海了,说是要走遍大梁,将全天下的风土人情都看遍,才不枉此生。如今他已经七十岁有余,走过很多山川,要不是年纪实在大了,他的儿子孙子哭着求他回来,他还不肯回来哩。”
“哇。”
诺儿不明觉厉,学他阿父那样摸了摸小下巴,像模像样地沉吟片刻,说道:“看来他很爱玩,也很会玩,阿兄有福了。”
贺林轩和李文斌听了大笑,诺儿却是想到一件紧要的事。
他说:“阿父,阿爹,你们要是给我找师父,也要找这样的。千万不能像书院的夫子那样,总让背书背书,天天板着一张脸,看久了,我也会变成那样的。到时候,你们就该哭啦。”
贺林轩揉揉他的小脑袋,“好好好,诺儿说的很对。不过,阿父和你阿爹都不认识什么厉害的人,这事你得和你阿伯商量,阿父听他的。”
诺儿点了点头,嘻嘻笑着抱住了贺林轩,说:“其实我觉得,他们肯定都没有阿父厉害。我有阿父,就赢过十个师父啦。”
贺林轩大乐,“还是我儿子有眼光。”
李文斌看他们父子俩笑成一团,摇头失笑。
今日南陵城中车马往来频频,办庙会的街坊有专人守在街口,好言好语地招呼马车停下,请人下车或下马步行。
贺林轩他们自然从善如流,看拦住他们的人殷勤地领着车夫往一片指定的地方停靠马车,不由感慨,这服务意识十分不错。
走了两步,才听人抱怨说:“不让骑马便罢了,他们非要我将马拴在那儿,竟还要额外收十文钱,果然无事献殷勤,没安好心。往年可没有这样的规矩。”
那人身边一个书生模样的人笑道:“兄长,我可听说,这些排队招待我们的,都是这条街坊上的百姓。停一匹马、一辆车他们收取十分之一的停靠费。余下的,十中有五,献给庙里的佛陀,祈愿安康。再有四文,却是京畿衙门收的。”
“如此说来,是朝廷的意思?”
那书生摇了摇头,“这倒没有听说,只怕是京畿衙门自己的意思。我听着,似乎这钱要拿来建什么慈幼院,给一些流浪孤儿和老人花用的。”
说着,他又将慈幼院之事说个分明。
书生的消息很是灵通,虽有些似是而非的言语,却也说的头头是道,听得他的友人叹服不已。
不说别人,就是贺林轩也没想到会在这里听到这番言论,挑了挑眉。
李文斌看了那书生两眼,回头对贺林轩笑道:“那应该是京兆尹黎大人家的夫郎的侄子。前日我和阿嫂才与黎夫郎喝过茶,黎夫郎家里也是行伍出身,阿嫂与他是打小的情分,就想拉他入伙,他当时就答应了。没想到,他办事这样雷厉风行,这便有办法了。”
贺林轩对那黎府尹的夫郎也有些佩服,不过……
他看向李文斌,“你认得他的子侄?似乎,还挺欣赏他的?”
李文斌看他吃醋的样子,噗呲笑出声来:“黎夫郎家这一代只这一根独苗苗,请阿嫂给他做媒呢。”
贺林轩哦了一声,多留意了那书生一眼。
行伍出身,身为独子,却是弃武从文,还能这般得长辈喜欢,想来读书上很有些天分……
他正想着,就听诺儿欢呼道:“阿父,阿爹!你们看,喷火了!”
贺林轩转头一看,原来杂耍班子已经出摊,正喷吐火焰,引得街上游人纷纷驻足。
贺林轩一手抱起儿子,一手牵过夫郎,笑道:“我们也去看看。”
第132章
上元佳节, 街上是难得的热闹。
“好!”
“再翻一个!”
“蒙着眼睛也能射中,客家好功夫啊!”
贺林轩鹤立鸡群的身高在人群中极具优势,哪怕隔着三五圈人, 也看得清。诺儿骑在他脖子上更是尽揽好风光。
杂耍艺人口中喷火,连翻筋斗,蒙眼射飞镖, 还有空中舞绣球等等, 看得他把小手都拍红了,跟着大人们扯嗓子叫好。
“哈哈, 各位有人的捧个人场,有钱的捧个钱场, 多少都成,图个乐呵。”
杂耍班主话音落下, 有个长相秀气的双儿跳上台,拿着钵子做了几个下腰旋转的高难度动作,自然又惹来一阵喝彩。
人群里不知哪里丢来两个铜板, 那双儿一个纵越,轻轻松将铜板接住了, 落在钵子里碰撞出清脆动人的响声。
“好!!”
当下就有人朝那双儿丢碎银子或是铜板, 都一一让他接住了, 无一落空。
诺儿看得心痒, 兴冲冲道:“阿爹,阿爹,我也要丢彩儿。”
李文斌把荷包递给他, 诺儿往里头摸出点碎银子,也没看清是多少,就往里头丢。
双儿又是一个飞身,铛的一声响后,便就见他旋空落地。
钵子里落了一个足二两的银块,双儿喜笑颜开,朝诺儿的方向唱了一声:“谢小郎君赏!”
诺儿倏地红了脸,摆手说:“客气客气。”
稚嫩的强调,故作成熟的言语,顿时惹笑了一群人。
贺林轩看得直笑,他一手牢牢地扣着儿子的背,一手握着李文斌的手。看夫郎不断踮着脚往里头张望,忍笑道:“看得见吗?”
李文斌赧然。
正经的其实没看见多少,只是在被不断哄抬的气氛中也忍不住想多凑些热闹罢了。
贺林轩看了看身前厚厚的人墙,挤进去怕是不妥,就回头喊了声:“各位兄台体谅则个,先让我夫郎看两眼啊。”
说完,没等李文斌反应过来,就被放到了贺林轩的肩膀上。
原本骑在脖子上的诺儿冷不防被安放到了左肩,正吓了一跳,转头见着他惊呼出声的阿爹,顿时笑开了花:“阿爹,你看那里,可好玩了。”
李文斌往里头看了眼,这下是真的清晰可见一览无遗了。
但眼下,他哪还有心思看这些。
“大兄弟好大的力气!”
“老兄可以啊!”
“哈哈哈!”
站在一家三口身后的人愣了一下,当即笑着给贺林轩叫好,这动静惹得四周的人都朝这边看过来,一看这高大的汉子一手扛一个的场面,登时也笑开了。
李文斌还听见一个大嗓门笑哈哈地说:“兄弟,你夫郎长得恁俊气,你儿子也圆润讨喜得紧,好福气呀!”
他哪里还坐得住。
李文斌满脸通红,拍拍贺林轩说:“快放我下来。”
贺林轩不但没放,还跟那大嗓门回声说:“老兄,这你是比不过我了,咱们再比比力气,你肯定也比不过我!”
那大嗓门是个豪爽的,说话带着不知哪里的口音,笑骂了句:“恁个憨子,比就比!”
说着就招呼自己上蹿下跳也没看着热闹的儿子,一把抓到背上。
那孩子也是活泼性子,一骨碌站在他父亲肩膀上,振臂高呼。
众人看得大笑,有些孩子跟着往大人身上爬,也有些大人起哄着把自己儿子或是夫郎也扛起来。
一时间,坐在贺林轩肩膀上的李文斌就一点都不打眼了。
贺林轩趁机道:“勉之,趁现在,多看会儿。”
李文斌忍俊不禁,拍拍他的头,果然去看表演。
人群的骚动自然也引起班主的注意,眼看群众要冷落了自家的表演,登时招呼孩儿们放了大招。
之前喷火的那个壮汉站到中间来,他手里拿着火把,一口气从口中长喷而出,那火舌被吹起,竟变成了一只张着翅膀的禽鸟模样。
班主适时喊道:“浴火凤凰,一飞冲天!”
“好!”
喝彩声顿起,立时引回了人们的视线。
壮汉再喷,火影里现出一个盘旋向上的飞蛇模样。
班主高声道:“蛟跃龙门,步步高升!”
“好!!”
再来,火光里变作一只四蹄扬起的马。
班主扯着嗓门呐喊:“千里奔腾,马到成功!”
“好!!!”
人群呼声越高,如此又变过了三个花样,精明的班主趁热打铁立刻又换了一样技艺,喊那双儿来说些吉利话,讨个好彩头。
李文斌看得惊叹不止,忽然听见一阵哇哇大哭声。
扭头一看,却是一个小子让大人放了下来,还要再看,那家长却不肯了,惹得小孩伤心不已。
李文斌左右看了眼,才发现刚才那一阵热闹,把好些背着孩子夫郎的汉子折腾得够呛,不由抿唇笑起来。
他朝那双儿丢了点碎银子,见被接中了,便就心满意足,拍拍贺林轩说:“好啦,放我下来吧。”
贺林轩这次很听话,将他放了下来,又拉住了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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