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燕新堂的院子,燕秋尔最先看到的是在院子里忙活的青竹。
燕秋尔敲了敲院门,待青竹转头看过来时,才开口问道:“青竹,三哥在吗?”
青竹转身,规规矩矩地向燕秋尔行了一礼:“青竹见过五郎君。回五郎君的话,三郎君正在书房,五郎君这边请。”
一听燕新堂是在书房,燕秋尔便犹豫道:“三哥该不会是在书房里忙吧?那我稍等他一会儿吧。”
青竹半垂着头,听了燕秋尔的话之后便说道:“三郎君之前有过吩咐,说五郎君若是来了,便让小的直接将五郎君带进书房,请五郎君不必拘礼。”
“既然如此,就劳烦青竹了。”燕秋尔微微一笑,便随着青竹去了燕新堂的书房。
书房里,燕新堂正襟危坐于书案之后,正执笔写一幅字,沉稳内敛的认真表情倒是与他平日里那爽朗的笑容相去甚远。
燕秋尔对青竹比了个手势,没让青竹出声打扰到燕新堂,而后便在一旁寻了个位置坐下,安静地等着。
见状,青竹轻手轻脚地离开书房,不一会儿便端了茶回来,给燕秋尔斟了一杯茶之后,便将茶壶留下,自己返身离开书房。
燕秋尔执起茶杯,却不喝茶,只将茶杯捧在手里,精心凝望燕新堂书案上的纸,目不转睛地看着燕新堂认真地写下每一笔,待燕新堂字成收笔时,燕秋尔手上的茶刚好晾温。
燕秋尔呷一口茶,见燕新堂没有再落笔写字的意向,便开口道:“我只知三哥擅骑射,好狩猎,却不想三哥也能精心稳坐于书案之后,写下一纸好字。”
突然听见燕秋尔的声音,燕新堂一愣,一转头就瞧见燕秋尔就坐在他旁边,惊讶道:“五郎是何时来的?怎的也不喊我?等多久了?”
“怕毁了三哥这一幅字。”燕秋尔轻笑一声,“况且我也没等多久,这一杯茶还没喝完呢。三哥找我有什么事?”
燕新堂将那一幅字吹干折好,一边折一边说道:“如今是越来越难见到五郎了,我便不浪费时间与五郎兜圈子了。我今日回府之时听人说祖母来了?还罚了燕峰?怎么回事儿?府里的仆婢们都说不清楚,只说腾远堂里闹了好大动静。”
闻言,燕秋尔便将今日在花月阁以及腾远堂里发生的事情与燕新堂说了一遍。
燕新堂听过之后并没有立刻嘲讽燕峰的愚蠢,而是似有万千感慨一般地沉默着,沉默半晌,才叹一口气,道:“这便是燕家。”
燕秋尔之前好容易被燕生闹起来的情绪又随着燕新堂的这句话低落了下去,垂眼盯着茶杯中琥珀色的茶水,一语不发。
兄弟俩静坐了好半天,燕新堂才又开口笑着问道:“五郎吃过晚饭了吗?难得五郎能回到西苑,不知可有空与三哥小酌一番?”
燕秋尔抬脸看着燕新堂,也笑了:“三哥相邀,怎么会没空?说起来我倒是还未与三哥对饮过。”
“可不是!阿爹回来之前你是整日整日地不出屋,连三娘子都喊不动你,阿爹回来之后你倒是从你屋里出来了,只不过又进了世安苑,偶尔得了空闲,你也是跑去四郎那儿,可是想不起你三哥我呦!”
燕秋尔嘿嘿一笑,道:“四哥那儿不是有好酒嘛,三哥若也存些好酒,我便日日来三哥这儿讨酒喝。”
“成!你想喝什么,只管与三哥说,但是……”燕新堂停住,谄笑着看着燕秋尔。
燕秋尔眉心一跳,斜睨着燕新堂:“但是?”
燕新堂嘿嘿一笑,道:“三哥有件事儿想请五郎帮忙。”
燕秋尔暗自翻了个白眼。他就说燕新堂怎么就问不出燕峰的事情来了,就算今天问不出,他也该能等到明天再问,反正结果他都已经知道了,怎么就非急着要知道过程?却原来还是有事要找他。说来也是,人家没事儿找他干吗啊?
于是燕秋尔嘴角一扬,道:“三哥说说看,若我能做到,定当倾力相助。”
“五郎一定能做到!”说着,燕新堂起身,走到书房一侧的柜子前,打开最上一层,从里面取出个盒子,转身回到燕秋尔身边,将那盒子推到燕秋尔面前,“老规矩,这忙我定不会让五郎白帮。”
燕秋尔眉梢轻挑,伸手挑开那盒子的扣锁,掀开盒盖往里边看了看,只见那盒子里黄澄澄一片,竟是整整齐齐地码着金块。
“三哥,你发财了?”燕秋尔将盒盖重新扣好,没敢像往常那般爽快地收下这“贿赂金”。
难得见到燕秋尔胆怯犹豫的样子,燕新堂忍俊不禁,解释道:“五郎多虑了,这钱都是我手下铺子近两年的盈利。不然你以为燕家的这些郎君们为何都急着想要铺子?哪怕只有一间,也足够养活你一辈子了。”
燕秋尔咋舌。这他还真是不知道,燕秋尔前世是得了燕生的倚重,掌管燕家商队的,故而对行商的收支更为了解,却没想到燕家那几间不起眼的铺子的利润竟如此丰厚。
“就算是如此,这钱我也不能先收下,三哥还是说说需要我帮忙的事情吧。值得三哥花大价钱让我去做的事情,定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我可不敢随便应下。”燕秋尔将那盒金子推得稍微远了些。
燕新堂轻笑一声,又将那盒金子推了回去:“于我来说,这件事情值这个价钱,于五郎来说不过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三哥先说吧。”
燕秋尔终究不仅仅是个贪财的人,故而燕新堂挠了挠嘴角后说道:“那个……其实吧……是关于……关于我的亲事。”
“亲事?”燕秋尔看看燕新堂,再看看那盒金子,而后再看看燕新堂,茫然地眨眨眼,道,“三哥的亲事直接与阿爹或者祖母说不就行了?为何要我来周旋?”
“呃……”燕新堂摸摸鼻子,赧然道,“其实是我有了心仪的女子,只是那女子的身份有些……”
燕秋尔蹙眉。根据前世的记忆,燕老夫人其实不太在意西苑的亲事,只要对方家里没什么会影响到燕家颜面的污点便可,燕秋尔甚至还记得燕新堂娶了个五品官员的女儿,怎的……莫非又是变数?
“那女子是何身份?”
“是……是平康坊里的。”
燕秋尔瞠目,缓了半天的神之后才开口道:“三哥可当真是给我出了个难题啊!”
燕新堂有些尴尬地看着燕秋尔,道:“正是因为难,我才只能拜托五郎帮我周旋。”
燕秋尔左思右想,却是毫无头绪,只叹一口气,道:“这钱还是先放在三哥这儿吧,成事时再给我也不迟。”
“那就拜托五郎了。”燕新堂也知他是强人所难了,也不好意思再为难燕秋尔。
燕秋尔点点头,而后便辞了燕新堂,迷迷糊糊地回了自己的院子。
“怎么去了这么久?”一听见脚步声,等在堂厅里的燕生便立刻抬头看向门口。秋尔可真是忙啊!
燕秋尔闻声抬头,看着燕生眨了眨眼,茫然道:“燕生,燕新堂要娶平康坊里的女子,怎么办?”
☆、第76章 右肩的牙印
没想到燕秋尔一开口会说出这样一句话来,燕生也愣住了,好半天才缓过神来。
“过来。”燕生冲燕秋尔招招手。
燕秋尔还沉浸在燕新堂给他的震惊中无法自拔,因此燕生一招手,燕秋尔就顺从地走了过去。
“坐。”燕生坐在堂厅的席子上,见燕秋尔到面前了,便拍了拍自己身前的位置。
燕秋尔不疑有他,一转身便坐在了燕生的身前,燕生伸手勾住燕秋尔的腰,稍一用力就将燕秋尔带进了怀里抱住。
“是三郎与你说的?”
燕秋尔呆呆地坐在燕生的怀里,听见燕生问话,便点点头,答道:“方才去三哥那儿,他与我说的。”
三郎与秋尔说这个做什么?燕生微微蹙眉,又问道:“三郎是想让你与我说情?”
燕秋尔转头看着燕生,茫然地眨眨眼,道:“应该是吧。”
看着燕秋尔迷糊的样子,燕生摇头失笑。看样子秋尔是真的被三郎给吓到了。
“你觉得怎么样?”燕生将下巴抵在燕秋尔的肩膀上,低声问道。
“我?”燕秋尔挑眉,“我又没见过那个女人,我怎么知道?”
燕生又是轻笑一声,道:“谁与你说那女人了?我是问你,你有几分把握说服你祖母?”
燕秋尔眨眨眼,偏头看着燕生,疑惑地问道:“你不反对吗?三哥选的人可是平康坊里的。”
“我选的还是你呢。”哪个更惊世骇俗一些?燕生撇嘴。
燕秋尔再眨眨眼,将燕生的这句话再寻思一遍,突然就有种拨开云雾见青天的感觉,可转念一想,燕秋尔又愁了。
虽说他与燕生的事情更加惊世骇俗,若说出去定是让祖母以及其他人无法接受,可也不能为了燕新堂的事情而把他们搅合进去啊,那样的话燕新堂是没麻烦了,他与燕生就要有麻烦了。难道就袖手旁观吗?
燕秋尔有些烦躁地抓抓头,郁闷道:“三哥也真是的,这种事儿干吗与我说啊?他怎么不去找三姐或者二姐说?”
“因为你……机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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