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的很清楚。”池玉抓着玄陌的那只手越收越紧,回道:“我知道他是男的,但不管他是男是女,我都喜欢他,我喜欢的是他这个人,而不是他的性别。”
玄陌心中动容,五指用力的回握着他的手。
“你……”池键尧则气的身子摇晃,险些站不稳。
池玉见状惊了一下,连忙松开玄陌的手准备上前去扶他,“爹。”
“别叫我爹!”池键尧甩开他的手,自己撑着桌面稳住了身子。
池玉被他甩的趔趄了一下,身子往后跌了过去。
玄陌眉头紧皱,连忙伸手揽住了他的腰,将人稳稳的护在了自己的怀里,然后有些担忧的垂眸问道:“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池玉摇了摇头,回道:“我没事。”
池键尧看着两人之间亲密的动作,感觉像是有一道惊雷狠狠的劈在了他的天灵盖上,劈的他的脑袋嗡嗡的响。
忽然想到了昨晚玄陌留宿在池玉营帐里的事情,他愣了一下,猛然抬头瞪向了两人。
“昨天,你们……”
池玉被池键尧看的有些心虚,从玄陌的怀里退了出来,他上前一步,直接在池键尧的面前跪了下来。
“爹,我知道你一时很难接受这种事情,但我和他之间是真心相爱的,这辈子除了他,我不会和其他的任何人在一起,只要我们心意相通,是男是女又有什么分别呢?”
玄陌见他跪下,有些担忧的垂眸看向了他,双眉紧紧的蹙了起来。
池键尧气的脸都黑了。
“有什么分别?”
咬牙怒指着池玉,他眼眶有些红,颤声说道:“我和你娘亲就只有你这么一个儿子,咱们将军府也只有你这么一个嫡子,可你居然告诉我说你喜欢上了一个男人,你让我如何能接受?”
等以后他死了,又有何颜面去下面见他的夫人?
池玉跪在地上低着头,双眼也有些泛红。
俯身朝着池键尧磕了一个头,他声音有些哽咽,说道:“儿子对不起您,爹想怎么罚我,我都绝无怨言。”
“怎么罚你?”
池键尧的胸膛剧烈的起伏着,忽然看到营帐里他的那柄长枪,他大步走上前将其拿了起来,扬手就用枪柄朝着池玉的后背挥了下去。
“我打死你这个混账!”
池玉看到了他挥下来的手,但他却没有任何躲闪的动作,而是闭上了眼睛,任由他打。
父亲既然还愿意打他,就代表他还认他。
他只是一时无法接受,太生气了而已。
本以为今天免不了要遭一顿打,可池键尧的长枪虽然挥了下来,但池玉却并没有感受到任何疼痛的感觉。
有一双手动作轻柔的拥住了他的身子,将他拉到了怀中护着。
随着一声枪柄重重的砸在身上的声音响起,池玉听到耳边传来了一声极轻的闷哼声。
浑身顿时一僵,他连忙仰起了头。
只见,玄陌不知何时跪在了他的身边,用自己的身子紧紧的护住了他,生生替他挨下了刚才的那一棍。
池玉心中一急,连忙想要推开他去看他的伤。
“伤到哪里了?快让我看看。”
玄陌并没有松开他。
双臂牢牢的护着怀中的人,他按着池玉想要起身的身子,朝着他温柔的笑了笑,开口安抚道:“我没事,不是和你说过了吗?我很抗揍的。”
说着,他摸了摸池玉的脸,用指腹轻轻的蹭了蹭他泛红的眼尾。
“乖,别怕,有我在呢。”
池键尧站在一边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一时有些愣怔,握着长枪的那只手都不自觉的微松了一下。
他没想到玄陌会突然冲出来替池玉挡。
虽然他也知道这种事情一个巴掌是拍不响的,不能全怪池玉。
但池玉是他的儿子,他这个做爹的有资格教训他。
但玄陌却不一样。
他是他们长宁国地位尊崇的陌王殿下,甚至还可以见君不跪,又岂是他可以责怪的?
可就是那样的陌王殿下,如今却和他的儿子一起跪在他的面前……
安抚好怀里的池玉之后,玄陌忍着后背上的疼痛,仰头对上了池键尧的目光。
“池将军,其实我能理解您现在的心情,但有些事情我觉得还是很有必要告诉您一下的。”
池键尧双眉紧拧,没有了之前的笑脸相迎,他硬着头皮问道:“你想说什么?”
他承认,他很欣赏玄陌这个人。
也正因如此,看到玄陌和他的儿子关系变得越来越亲近的时候,他才会表现的乐见其成。
可那仅限于他们是交情不错的友人,而不是如今这副……
念及此,池键尧看了一眼玄陌紧抱着池玉的样子,脸色忍不住变得更沉了几分。
如果玄陌的身份不是陌王的话,他一定饶不了他!
玄陌担心池玉这样的姿势会不舒服,让他尽量靠在了自己的身上,然后才脸色认真的看着池键尧,开口说道:“其实,当初是我追着您儿子不放的。”
池键尧一愣,“什……什么?”
池玉也皱了皱眉头,伸出一只手去拉他,“玄陌……”
说好了要一起承担的。
玄陌抓住他的手包裹在了掌心之中,动作轻柔的摩挲着他的指尖,他说道:“我说的这些都是事实,确实是我先喜欢上你的,既然要向你爹坦白,就该将一切都说明白不是吗?”
池玉张了张唇,还想再说什么,他却捏了捏他的手,“放心吧,没事的。”
玄陌跪直了一些身子,抬眸对上了池键尧的目光。
此刻的他丝毫没有陌王殿下的架子,态度恭顺,就只是一个乞求爱人的父亲认可自己的普通人而已。
第508章 不怕
“池将军,我知道,我和玉儿的感情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是荒唐的,更是不容于世的,但不可否认的是,我们确实彼此相爱了,且感情丝毫不亚于这世间的任何一对男女之情。”
“我也清楚这种事情您一时难以接受,但我并不觉得玉儿需要因为这件事而受到任何的惩罚。”
池键尧听着玄陌口中对池玉的称呼,握着长枪的那只手收紧了几分。
努力压制下心里的那股怒意,他睨着玄陌,问道:“你的意思是说,我教训自己的儿子,还教训错了?”
玄陌并未反驳他的话,而是接着往下说。
“喜欢上什么人是内心的选择,并不是可以受自己控制的,而且,当初是我先喜欢上的玉儿,也是我先招惹的他,您如果非要罚的话,我愿意悉数承担。”
话落,他朝着池键尧垂下了头,一副任由他处置的样子。
池玉见状,有些担忧的仰头看向池键尧,他启唇唤道:“爹,其实……”
池键尧瞪了他一眼,斥道:“你闭嘴!”
池玉的声音顿了一下,犹豫了须臾之后,他还是听话的闭上了嘴,老老实实的继续在地上跪着。
池键尧抬起手中的长枪杵在了地上。
用力之大,地面都被震的裂开了一道细小的缝隙。
他又将目光落在了玄陌的身上,“陌王殿下,你可真是有魄力,连你自己都说了,这种感情是不容于世的,你这样,难道就不怕被人戳着脊梁骨骂吗?”
“我不怕。”玄陌抬眸回视着池键尧,回答的没有丝毫犹豫。
指尖用力的攥紧了池玉的手,他说道:“这些事情和玉儿相比,不值一提。”
只要玉儿还在他的身边,这世间就没有任何事情可以令他畏惧。
玄陌眼睛里的坚定太过浓烈,池键尧见状,心里有那么一瞬间的震撼。
但也仅仅只是一瞬间而已。
他收敛好自己的情绪,转而看向了池玉,忽然问道:“你呢?”
池玉愣了一下。
池键尧继续问:“就算你自己什么都不怕,可我们整个将军府呢?”
池玉的一只手按在了自己的膝盖之上,指尖用力的攥紧了身上的衣衫,他有些犹豫的张了张唇,“我……”
他不能弃整个将军府于不顾。
可他同样也不能放弃玄陌……
注意到池玉眼睛里的那一丝犹豫和为难,池键尧的心中闪过了一丝极淡的动容之色。
轻叹了一口气,他将手中的长枪放下,走过去在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
池玉一直看着他的背影,见他双肩微耸,脚步沉重,仿佛一瞬间苍老了许多一般。
他心口一紧,眼眶控制不住的红了红。
膝盖擦在地上,池玉往前跪了一下,朝着池键尧匍匐下了身子,说道:“是儿子不孝。”
玄陌俊脸上闪过了一抹心疼之色。
但他并没有说什么,而是和池玉一起朝着池键尧俯下了身子。
他玄陌这辈子除了父母,从未跪过任何人。
但此时此刻,他是心甘情愿的去跪池键尧的。
他能理解池键尧的心情。
也看的出来,就算之前玉儿的身子一直不好,池键尧也依然很是在乎他的这个儿子。
如今玉儿好不容易恢复了健康,也成长为了令他骄傲的样子。
可就在这个时候,他引以为傲的儿子突然告诉他,他喜欢上了一个男人,要一辈子都和那个男人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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