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顾銛听了,倒先笑了。“这……”想不到古代也有这样可爱的男人,这夫妻俩一定很幸福。
“赵春吉表面上和善,其实是个倔的,老妻为他纳妾,他不愿也不肯说。毕竟赵家家训:丈夫不涉家事。这些自然是妻子说了算的。可是那卖艺女子进门之后半年,赵春吉也不曾去她房里。后来也是耐不住老妻苦求,这才去了。很快,这个小妾便有了身孕,十月之后生了一个儿子。”
顾銛点了点头,心里却并不舒服。
“小妾生了儿子,腰板自然是硬气。哪知道赵春吉竟然要把这个儿子记在嫡妻名下,小妾自然是不愿意的,可一个做妾的说白了就是个下人,哪里有她说话的份呢。她就苦苦哀求赵春吉再给她一个儿子。后来她又生了一个女儿。”
“然后赵春吉就不肯再去她房里了,是么?”顾銛说完,先叹了一口气。这个小妾大概也想不到自己年轻貌美的竟然会不受宠吧。这事情真是,要是早知道要守着金屋忍受那寂寞,不知道那个小妾还会不会一脑袋扎进赵家的门。
安韶华不知道顾銛心中所想,自顾自地说了下去。“长子自打会走路,赵春吉开始带着他上铺子。四五岁的时候对自己家中铺面大小、地段、经营情况、掌柜姓名全都记得熟熟的。谁见了都说赵家后继有人。这时候小妾却总是把女儿打发到前院,让女儿告诉儿子说他的生母就在后院,要他每日晨昏去请安。”
“这……”顾銛虽然不太懂,但不管是在安家见到的那些乖巧和顺的姨娘,还是上辈子唱宝钗时候对红楼梦的了解,即便是亲生的孩子,也没有少爷向姨娘请安的道理。家教森严一些的,私底下背人处叫娘,表面上都是要姨娘给少爷请安的。家庭氛围宽松一些的,也断没有姨娘让少爷来给自己晨昏定省的道理。“合适么?”
“不过是家事,赵家商贾之家就算这样做了不用担心有那些老学究去弹劾他。一切不是赵春吉夫妻俩拿捏分寸罢了。不过一日两请安这事儿赵春吉自然是不许,也敲打过她。丫鬟说赵春吉被她缠得烦了,便说要将女儿也放在太太跟前养着。甚至还真的把小姐接到前院住了几晚。”
“唉……”顾銛深深叹了口气。万恶的旧社会啊。“那……那个孩子究竟是怎么死的?真是被一碗羊乳羹毒·死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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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不是最后一案啊,这不是最后一个案子。
如果没有意外,这周除了周一以外都能日更。
第139章 赵家
“我们去的时候已经案发一月有余, 人已经下葬。死因的确是毒死,那个装羊乳羹的碗当时并未封存,无处寻找。不过我们问出三个疑点, 其一,死者是在赵夫人身边长大的,赵夫人家境优渥,晚餐后总要喝一碗羊乳羹。死者自小也有这个习惯。只是案发前约一个月,赵夫人喝羊乳羹总是会腹痛难忍,便停了羊乳羹。”
“案发前一个月?”顾銛看了眼安韶华。
“流光果然敏锐。案发前一个月,死者跟随父亲去永安京铺子上巡查, 走了二十余天。就在他们走了之后,赵夫人每每喝了羊乳羹,夜半总是腹痛难忍,次日找来郎中却都是无事。赵夫人还跟人说过, 自己年老了克化不了这些,便不再吃羊乳羹了。”
“二是当晚赵春吉嫡兄家的长孙跟死者住在一起, 羊乳羹拿来的时候他俩觉得烫便让丫鬟放到窗口。等到睡前,死者说要喝, 那个长孙少爷说自己已经漱口不愿吃东西,死者便一人吃了两碗。看着死者狼吞虎咽,孙少爷也十分馋了,便要了一口,夜里略有些腹痛,但并不算难忍小孩贪睡也就没有折腾。”
“那羊乳羹……”顾銛皱着眉小声说。
“想来毒的确是下在羊乳羹里的。”安韶华说。“三是……”
“死鸟?”高信立用口型无声地说。
安韶华点了点头说:“你说吧,我嗓子疼。”
高信立十分激动地接过话头:“这三啊, 就是,当时是春夏之交, 的确是草长莺飞燕归巢。但是那段时间赵家总有些死鸟,有麻雀有鹦哥。”
“死鸟?”顾銛有个极为大胆的猜测,于是看向安韶华,安韶华看到他的表情,点了点头。顾銛便说“难道是训练过的鸟?”
“诶!”高信立竟然指着顾銛站了起来“哎呦我的小婶子!你怎么知道的?他给你讲的?”高信立说着指了指安韶华。
“你不提初十,我都不知道她也算个故人。怎么能想到先说这些给他。”安韶华笑着说。
“那可未必,说不定是你们夫妻夜话说过的。”高信立铁了心要找回场子。
安韶华倒先心虚起来。那时候顾銛刚生了景和,他心里却想着月娥。中了探花进了刑部,更是脑袋一热忘了自己斤两,哪里会将案子细细说给顾銛听。
“那用他说。”顾銛倒想起那些个往事,只是自己解释“那假瞎子算命,用鹩哥叼牌,都是训练的。他既然能训练鸟儿叼牌,自然能训练鸟儿下·毒。这有什么稀奇。”
高信立想了想,只觉得顾銛天生聪慧,便也不在纠结此事。继续讲。
当时安韶华阴错阳差知道赵家死了很多鸟的事儿,居然放下好多线索不查光去查鸟。最后竟然查出来那父女俩训练了鸟来下毒。那种□□使他们走江湖的时候偶然得到的,少量食用腹痛难忍却不致命,多吃几次便会记不住事、头发脱落、畏寒怕冷、关节疼痛,再往后就行动不能、痴傻无知,偏生还查验不出。一次大量吃进去就会腹胀而死。
最初那小妾只是给赵夫人下毒,每次不多,只想着慢慢将人吃傻了也就罢了。哪知道赵夫人腹痛又找不到原因竟然不再吃羊乳羹。案发当日,她放出去鸟,原以为药量不多,少爷吃了不过是腹痛,给两碗都下了毒,想着能嫁祸给夫人。到时候自己作为生母去看望少爷,伺候在病榻前,见了老爷再哭一哭,说不定能重获宠爱。哪知道死者一个人喝了两碗,再加上死者年幼,竟然一下子要了命。
当时这个案子告破呈到御前,皇上看了也只是感慨“生恩不及养恩。”,给那小妾判了腰斩。可怜赵春吉夫妻俩老来丧子,赵夫人身子本就不好,一场中毒连着一场牢狱之灾,等沉冤昭雪回了家不过半月就没了。嫡出的小姐好容易长到十五,订了亲还没出嫁,忽然之间母亲弟弟都死了,没能撑得过那个冬天便也跟着去了。赵春吉从族里过继了个孩子带在身边,想来真是……可怜。
顾銛长长叹了口气,半晌不语。
高信立想了一会儿,忽然说:“也许算不得大快人心,据说那个小妾行刑之时,已是满头白发。”
“因为丧子之痛?还是怕死?”顾銛问。
安韶华跟高信立对看了一眼,都没有说话。如果她没有杀人之心,犯不着训练那么多鸟。费这么大心思去下毒,若说不是为了杀人,那就是把人都当傻子了。要知道鸟本来是天生天养的野物,从捉回来训练到能下毒,前前后后没有几个月功夫是不成的。那么多鸟,那么多次的下药,可见其准备之充分,用心之狠毒。
但这些别让顾銛知道。安韶华看了顾銛一眼,他发现顾銛虽然是战场上下来的,对于这人性之恶人心之险却从来没有准备。他是不会相信生母会为了家财去杀掉一个养在太太身边的孩子的。安韶华笑了笑,上辈子发生了那么多事情,顾銛不也照样给安家留了一个血脉么?他太善良了。
过了一会儿安韶华问:“这跟初十有什么关系?”
“哦,对。”高信立一拍脑门,“初十啊,就是伺候死者的一个小丫鬟。死者死的时候,正是她值夜。几次上堂过审,去了半条命。又正是年少慕艾的时候,被少年探花郎的英姿折服。”
“你也不怕下雨打雷劈了你那舌头!”安韶华点着高信立笑骂。
高信立却凑到顾銛身边,附身说,“我可未必是瞎说。顾将军,你可否还记得齐燃是怎么死的?”
顾銛本来正笑着,闻言想了一下忽然微微变了脸色。安韶华一下子就急了,“我……”
“没你事儿!”顾銛扔了一句话给安韶华,转过去问高信立。“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奇怪。齐燃死的……挺……是吧,曲里拐弯的。”
“哈哈,咳咳咳……”安韶华笑着笑着咳了起来。“流光啊。”
“是啊,照理说初十一个没念过书、没见过世面的小丫鬟,怎么会做这么一个复杂的自杀的局呢?”高信立缓缓地说,“安大人,这个初十的确对你十分上心。你这些年办过的案子,她都想方设法地打听过。尤其那些奇案,还有说书的说的那些六扇门的曲里拐弯的故事,她都能倒背如流。春意楼里的人说到她,都称她为‘小案痴’,顾将军,你可知这‘大案痴’是谁啊?”
安韶华在官场被人称为案痴,这不是什么秘密。顾銛看了安韶华一眼,眼神里没有笑意,这一眼吓得安韶华心肝乱颤,不知顾銛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顾銛没有误会什么,他知道高信立只是在开玩笑,也知道安韶华跟初十没有任何关系。但是他心里还是不舒服。不是吃醋。上辈子从小就立志做警察、法医、律师、法官的人不少,他们只要努力都是有机会的。而像初十这样的孩子,从来都没有机会。所谓绝望,不过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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