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大人,叫我小安子就行。”
“哦。”温仪道,“怎么,是皇上有圣旨?”
小安子道:“不是,是太子殿下让我给您稍东西。”
温蜓插嘴道:“又是红薯么?”
闻言小安子笑了,显然他在宫中也是吃多了红薯的。“太子殿下本想送,但是厨房红薯没有了,他不信,就要去挖,这宫里哪来的红薯可挖。皇上生气,就禁了太子几天足。命他练大字,最近才恢复自由,但只许上校场,别处哪里都不能去。”
哦?
这就是为什么元霄连个声音也无?
便见小安子自怀中掏出个锦布包来,递与温仪道:“殿下出行有侍卫跟着,他托我将这个稍来。请温大人收好。”
这又是什么。
温仪正要打开,小安子却说:“殿下说,只能等大人一人时才好打开。”
这话说的就——
温蜓和温府众人拿一种八卦的眼神看温仪,温仪故作镇定:“大约是什么机密要文吧。”
“……”
温蜓无语道:“老爷,机密要文几个字,说出来就不机密了。”
温仪看着他。
温蜓自觉地滚出去了:“我看看球球找到母老虎了没。”
——那你得去山上看。
待这屋里没了旁人,温仪才将这锦布包还给小安子:“心领了,只是东西我不能收。还请安大人告诉殿下,多听听陛下的话,好好随谢大人读书。”
话刚说完,就见小安子变戏法似地又掏出一样东西来,笑眯眯道:“殿下说了,如果温大人不收这个锦袋,便让奴才念这篇文章给您听。”
懵逼的温仪:“……”套路防不胜防,这崽子又要搞什么事啊!
然而他还没能拒绝,小安子已经读了起来。他平日说话声音细巧软暖,念起文章来,倒和李德煊念圣旨差不多,声音洪亮,足以震穿屋顶。
“温仪,自你不告而别,已有十多日!孤本想马不停蹄来质问你为何离开,想到你不是那种矫情的书生,便作罢,决定信任你。孤近日练字很勤,自觉有所长进,便想写给你看。料想依你的性子,说不定不收,故让小安子念给你听!”
温仪瞠目结舌。
然而小安子咳了一声,就大声喊了出来。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
“住口!”
温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夺过了小安子手中的纸张,又拿过锦布包,镇定道:“好了,我懂了,东西我收了,请安大人告诉殿下,我——”他忍了又忍,认栽道,“不告而别,是臣错了。还请太子大人大量,不要计较。”
小安子欣慰道:“这便好,想来太子殿下不会计较的。”他便温和着说,“那奴才要去接殿下回宫了。这个时辰,殿下应该已练够了长·枪。那个锦布包,大人可要收好。”
温仪:“……好。”
待把人送走,温仪视那锦袋如仇敌,盯了它半天。掂到手时他就发觉里头沉甸甸,还有棱有角,似乎是个扎手的东西。拿都拿了,和打开也没多大区别。温国公怀着如临大敌的心情打开了那个布包,从中滚出个木段来,还有张皱巴巴的纸。
他捡起来一看。
纸条上是很丑的几个大字:今天武大人教我木雕,我天资聪颖一学就会,觉得这个雕得很像你,所以给你看看。
“……”
温仪看了眼手中那个雕得极丑的木头,陷入了沉思。
但这不是结束。
而是个开始。
自温仪认输后,太子的小玩意儿便来得勤快了,还时常叫不同的人带。有时是花淮安,有时是常怀之,有时是小安子,有时甚至是武德将军。但凡是能出宫的人,都被他用了个遍。久而久之,基本上所有人都知道太子和温国公私交甚好,时常书信往来,感情笃深——
比温仪在宫中呆着时还要深。
明明见不到人,情况却仿佛更糟糕,温仪一时都怀疑自己做了个什么错误决定。
前日是个小酒杯。昨日是块帕子——据说是因为上面绣了朵牡丹,不错,太子仍坚定地认为温仪喜欢这些花色。今日是一柄匕首。匕首倒真是个好东西,鞘纹繁复,不像是关中的东西,甫一拔出,便寒光刺人。轻轻一吹,发丝尽断。
白大接过那匕首,举着它的锋刃在阳光下反复看了半天,很有些留恋。
“听说关外出宝石精铁,坚硬无比。这匕首不知何处得来,算得上是利器了。”
温仪见他喜欢,便说:“好物配好人,送你了。”
白大摇头道:“这是殿下送给温大人的,我不能收。”
温仪道:“他既给了我,我当然要寻一良人,才不算辱没了这柄匕首。不然,岂非是佳人蒙面,宝剑埋沙,过于唏嘘。”
话说到这份上,白大才略羞涩地接了过去,难得有些矜持:“多谢大人。”
温仪笑了笑,心中却有些叹气。
初见分明是不知人间礼数的狼崽,谁教得他懂尽人间世故,还会这样打交道了。
教的吗?
是教的。
校场上,元霄正握着柄长·枪,在沙土上练字。元帝看不顺眼他的字,每天逼着他练。先开始元霄不情愿,后来突然发现拿枪练字不耽误时间,倒也接受了。何况这世间字有很多,他练得最多的就是一个名字。
他正写着,余光瞥见武德过来了,下意识装作若无其事,将字拿枪尖擦了。
武德是和白征一批进军营的,他二人并肩作战许久,后来白征跟了贺明楼长守边关,他就留在平都教些新兵蛋子,适当陪皇子们练练骑射。太子刚来时,他还不喜欢,觉得一定是个手不能提的娘娘腔。但这脸娘,身子骨不娘,一声不吭就把个缸给举了起来。
“殿下,写字呢。”武德凑过来,“这是个啥。”
元霄若无其事道:“是诗经。”
诗经,那不是谢清玉会念的东西。
武德道:“怎么,那个伊人来伊人去的,殿下有心上人了?”
元霄道:“心上人?”
“就是喜欢的人。”武德哥俩好地搭上太子的肩,这么些时日相处,他一点儿也没当这天生神力的太子爷是外人,冲他眨眨眼睛,“给你暖被窝的,不知道了吧?”
“暖被窝?”元霄想了想,决定发挥好学的精神,“我听说都是只亲脸的。”
武德瞪圆了眼睛:“亲个蛋哦,哪个龟龟讲的。”他一脸贼笑,“殿下,你今年都十七了,快的人家儿子都有了,莫不是还不知道被窝怎么暖吧?”
元霄是真不太知道,但他说不知道,不要面子的么?
故而他高深道:“我懂。”
作者有话要说:
老温:你懂个屁【
第58章 心跳如擂
懂?
懂个球球。
球球都懂找母老虎。
元霄直觉不欲与外人讲这些事,他便换了个话题:“武德,我问你,如果有一个人,他生你的气,不愿意见你了,那怎么办?”
武德道:“这简单,道歉就完了。若她不接受,便是个矫情的,殿上趁早和她完蛋。”
他这个人,向来直接粗暴,动不动就完蛋。元霄能完蛋么?不能啊。就算温仪要和他完蛋,也得给个理由,何况温仪这么喜欢他,为什么要和他完蛋,一定是因为他做的不够好。
元霄道:“光道歉?”
武德想了想:“诚意些,道歉不管用,便给她送些小玩意儿。换着法的送,挑新鲜的送。天天送,时时送。她若不收,趁早完蛋。若收了没表示,也趁早完蛋。”
元霄忽略了后头完蛋的话,听进去了前半句。
送礼。
——若温仪知道这是谁出的馊主意,他大概能把人贬到边关去。
元霄便再问:“若他收了,还表示了呢?”
武德一拍他的肩:“这简单,那你就直接找她啊。这你要是还吊着,就趁早完蛋。”
后来武德好奇拍胸脯要亲自替元霄送东西,一路送到温仪手里时,他是后悔的。龟龟,要知道太子殿下是要和温国公讲君臣之谊,他就不拿那套男女调情的法子忽悠对方了。国公那耐人寻味的眼神,仿佛拿了把杀猪刀在他背上刮一样。不行,出白毛汗,腿软。
武德话虽糙但有理。
所以元霄在送完礼并且对方收了没表示后,亲自找上门来了。
太子没和任何人打招呼,是跑到校场后假托要如厕,一如如了八百里偷跑到温府的,身上还穿了那身小兵的衣甲。走在路上谁也不会认为他是当朝太子。校场沙泥地,元霄捡了半天兵器,衣弄得有些脏,府里开门的下人一时没认出他。问是谁?
元霄只说:“给温大人送东西的。”
这些天校场里来人给温仪送东西的太多了,温府的下人见怪不怪,当下懒散散开了门,放了人进来,叮嘱说:“您可稍等,我去通报老爷。”先前老爷说了,校场再来人,就不接待了,让他们哪来回哪去,不知道这话还算不算数。
可下人才这么说着,那个小兵拔腿就走:“用不着你通报,我自己找。”
“哎?”下人一傻眼,“哎!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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