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让点点头,说:“对,正找陈公子。”
陈恩说:“不知如此深夜……刺史寻陈某有什么要紧事儿么?”
深夜……
陈恩这语气让魏满十分不舒坦,心里的酸水儿变成了油,油遇到了火,瞬间“乓!!”就燃烧起来。
林让面无表情,淡淡的说:“今夜天色不错,陈公子不觉得,正好适合下棋么?”
“下棋?”
陈恩有些发懵,鲁州刺史深更半夜的,来找自己……下棋?
林让又是面无表情的说:“正是,这弈棋之道,最讲究的就是雅兴,陈公不觉得今日的月色和夜晚,很有雅兴么?”
如果是普通人这么说,简直便是暗昧暗示的话儿,无疑了。
但是林让一脸面瘫,面无表情,冷酷无情,无情无义的模样,再说出这样的话,总觉得是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
陈恩虽听起来怪怪的,但心中还是忍不住的动摇,心神摇荡起来,仿佛一叶扁舟沉浮在汪洋大海之中,找不到边际。
陈嗯立刻说:“刺史想要下棋,好,自然好,那陈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林让点点头,说:“陈公子,请。”
陈恩不疑有他,果然被林让三两句,毫无诚意的话就勾走了魂儿。
魏满一方面松了口气,另外一方面也心中暗暗磨牙,这陈恩果然对林让不安好心,路人皆知。
陈恩跟着林让往回走,早就将面善的仆役忘在了脑后,扔在一边。
魏子廉狠狠松了一口气,看向魏满,说:“大哥,刺史当真厉害,随随便便,三两句话儿,就把陈恩给搞走了。”
搞?
杨樾凑过来小声说:“都是我的功劳,我看到你被陈恩纠缠,就知道大事不好,所以专门请了刺史过来,勾/引陈恩。”
勾?
搞不够,还勾?魏满脸色阴沉的看着魏子廉与杨樾,心想现在不让自己的从弟与杨樾来往,是不是已经迟了?
魏满面色不善的看着魏子廉与杨樾,二人似乎都感受到了,魏子廉缩了缩脖子,小声说:“我……出发了。”
杨樾则是说:“魏公,您若是再不回去,恐怕刺史与陈公子就要独处了。”
魏满:“……”
魏满无奈,只能气势汹汹的杀到盟主营帐,“哗啦!”一声掀开帐帘子。
林让与陈恩对坐在席上,棋盘已经摆好。
魏满看到这场面,便立刻走上去,“腆”着脸,笑眯眯的说:“陈公子,您有所不知,刺史他从来不喜欢自己下棋,反而喜欢看旁人下棋,不如这般,孤来与你对弈。”
他说着,让林让起身,自己坐在陈恩对面。
陈恩有些悻悻然,错失了与林让下棋的机会。
林让则是很顺从的站起身来,他方才不过用下棋做借口罢了,如今有魏满来替换他,再合适不过了。
魏满摩拳擦掌的坐下来,冷冷的看着陈恩,心说小样儿,当年怎么整你,今日就怎么故技重施,看你还敢招惹林让。
他心里这么想着,全然已经忘却,明明是林让先招惹的陈恩……
林让坐在一边儿,看他们下棋,看了一会儿只觉无趣,便自己找了一卷医典来看,又看了一会儿,天色早就晚了,林让的作息很有规律,已然困倦。
便站起身来,将医典放回原处,随即说:“魏公,陈公子,我少陪了。”
他说着,便自顾自走进营帐的插屏后面,准备歇息了。
陈恩一看,想要阻拦林让,毕竟他是冲着林让来的,就算林让不下棋,坐在一边也好啊。
但是他的话还未出口,魏满已经说:“陈公子,继续下啊,该你走棋了。”
陈恩看着棋盘,已经“食不知味”,说:“魏公,您看这天色……”
魏满不等他说完,笑着说:“月黑风高,多适合下棋?方才陈公子不是还兴致勃勃么?难不成只想与刺史下棋,看不起孤?”
“不不不,”陈恩赶紧摇手,说:“怎么会呢。”
魏满又说:“即使如此,快些走棋罢。”
陈恩无奈,只好继续走棋,但心思已经十分厌烦。
魏满就知道他厌烦,因此不让他走,一定让他留下来继续下棋。
陈恩:“魏公,时辰不早……”
魏满:“早得很,再来一盘。”
陈恩:“魏公,这已经是第三盘。”
魏满:“孤还能再下三十盘!”
陈恩:“魏公,天都亮了,我还是……”
魏满:“来来来,继续下棋!”
林让睡了一个好觉,等他自然醒的时候,便听到外面有些动静,揉了揉眼睛坐起来,那动静十分真切,是有人在说话。
陈恩的嗓音说:“魏公棋艺高超,陈某佩服佩服,甘拜下风!陈某这……这可以走了么?”
林让一听,果然是下了一夜的棋,他穿戴整齐,从插屏后面绕出来,只看到了魏满一个人。
林让说:“陈公子呢?”
魏满坐在棋盘边,食指中指夹着一颗黑色的棋子,说:“被孤的威严吓走了,怎么?还舍不得了?”
林让没说话,走到魏满面前,伸手将他夹在手中的棋子拿走,不过并没有放进棋罐里,而是放到面前,轻轻亲了一下。
魏满一看,林让这是对自己威严的挑衅。
他立刻一把将林让抱起来,恶狠狠的说:“昨日在孤的面前勾勾搭搭,一大早还挑衅与孤,鲁州刺史,你要造反么?”
林让面无表情的看着魏满,淡淡的说:“骠骑将军要平乱么?只怕骠骑将军彻夜未眠,此时是有心无力。”
魏子廉与召典成功离开魏营,快速往陈恩的贽敬队伍迎上去。
按照燕州到魏营的距离,魏子廉选择了一条必经之路,大家只要埋伏在必经之路等待,就能看到贽敬的车队。
魏子廉与召典埋伏了两天,果然看到了贽敬的车队。
车队浩浩荡荡,都是仆役押送,没有多少士兵,若说这样的车队是运送粮草辎重的,那也太暴/露,太心大了,如果有人来劫粮,一劫一个准儿。
不过这车队上面插着燕州的使者大旗,十分显眼。
魏子廉伏在暗处,低声说:“车辙印记很深,这些箱子里装的一定是很重的东西。”
车辙印记和之前魏子廉见过的泥印一样深刻,说明这些箱子里装的也是沉重的东西。
召典突然说:“他们的脚程放缓了。”
魏子廉有些奇怪,按理来说这个地方还没到魏营,也不接近魏营,为何突然放缓脚步?
而且如今天色正好,还能再走几个时辰的路,在这里停下来,肯定耽误时日。
贽敬的车队却放缓了脚步,不止如此,竟然在野外一处大宅门前停了下来。
这大宅看似是富贾的别苑一般,外形十分宏伟,门口有几个家丁仆役,看到他们之后,恭恭敬敬的打开大门,将贽敬车队迎了进去。
魏子廉说:“进宅了?”
贽敬车队全都开进了宅子里,魏子廉与召典便看不见了。
魏子廉让人去打听一下这个宅子,士兵很快回来禀报,说:“这是郡中一个富贾的宅邸,据说因为风水不好,不干净,所以荒废很久,最近被一个有钱人买走了,但具体是谁,卑将就不知道了,也未打听出来。”
魏子廉摸了摸下巴,说:“只能自己探查一番了。”
召典说:“你想如何探查?”
魏子廉笑了笑,说:“走了这么一路,也是渴了,不如咱们去讨碗水喝?”
召典有些狐疑的看着魏子廉,魏子廉说:“一看你就没有行商的天分。”
魏子廉把介胄退下去,换上了一套商贾的华丽衣衫,打扮的像模像样,再让自己的亲兵也这般打扮起来。
又对召典说:“你还是不要去了,毕竟你人高马大的,块头太大,实在扎眼。”
召典的外形的确扎眼,不好跟着一起去,魏子廉装扮好了,就带着亲兵们过去。
“叩叩叩!”
魏子廉叩了几下门,“吱呀——”一声,这才有人将门打开,只是开了一个缝隙,夹着门缝用眼看人,说:“谁啊?”
魏子廉笑眯眯的说:“实在对不住打扰了,我们是路过此处的商队,带的水都饮尽了,看到你这处宅邸,因此想要讨碗水饮,不知道可……”
可不可以?
魏子廉的话还未说完,那小厮已经说:“不可以!”
“嘭!!”
随即将门狠狠一关。
如不是魏子廉缩头快,几乎被门板砸到了鼻梁。
魏子廉后退了好几步,险些坐在地上,说:“只是讨碗水饮而已!”
他说着,“叩叩叩!”又开始叩门,说:“行行好罢!大家都是经商的,没准以后还会有来往,我们可以花钱买水!”
“走走走!快点走!”
“快点离开!别怪我不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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