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花园里很快不复方才的热闹,徒留了一桌桌残席摆着。木雪颇为畅然地目送着一帮人往客房走,看不见影儿了,方重又笑着坐下来,唤两边侍候的丫鬟,“别站着了,这些菜不吃了也可惜了,都坐下吧,把桌上的酒都换了,咱们再开筵。”
小丫头们欢天喜地的应下了,跑去膳房寻酒,木雪看着她们欢快忙碌的模样笑着摇了摇头。
她这边是没出什么差错了,就不知道钱玉那里如何,是不是顺利把地契之类拿到手了。
***
虽没有木雪这边这般容易,不过钱玉也与淳于敷使得手段差不离。
在宴请前,派钱多将酒楼包了下来,从大堂到她们用饭的房间,都点上了可以使人手脚酸软的酥眠香,为了怕那些人察觉,她还特地让钱多去本地的花月楼请了不少标致的姑娘作陪,待那些士族男子一来,温香软玉抱在怀里,别说酥眠香了,就是毒/药他们也不会有半点介怀。
果不其然,那些男子毫无意外地没生出半分疑心,团团坐在酒桌前,一面与怀里姑娘调/情,一面与她道,“钱公子,啊,不,钱大人,听说您是新近的新郎官儿,怎么,是家里的河东狮不许您惹腥气么?”
钱玉闻言,捏着酒杯抬头看了一眼说话的男人,见他正猴急地解着怀里女人的衣裳,便又下头,慢条斯理地夹了口菜,悠悠道,“腥气多了,难道诸位就不怕惹得一身臊么?”
“哈哈哈,钱大人果然是年纪轻不懂风月,这男人,哪里会有不偷腥的!”
她的一席话引来一桌子人的哈哈大笑,男人吞吐的酒气和身上的汗味瞬间四散开来,一股股浊气逼得她不得不捂住鼻子。
身后侍立的钱多见了,忧心地俯身对她道,“少爷,您要不要出去透透气啊,这可不是在青桐的青楼,少爷您喝喝茶听听曲就能混过去的,这帮人看起来像是平常在风月场里打滚惯了的,万一他们真要让您找个姑娘陪着可怎么办啊?老爷来之前和小的交代了,您平常怎么混都好,这外头的姑娘您是不能乱找的,否则,就要打断小人的腿呢!”
这小子,可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她当然知道不能乱找姑娘了,她在外一向臭名昭著的名声,还不是她老爹让她干的。原本说好让她浪荡几年人就没有人会给她提亲,身份也就不会暴露了,谁知到后来竟然又主动给她寻亲事。真不知她老爹脑子里装得是什么。
“好了,我知道了,让你准备的东西准备的怎么样了?”
“少爷放心,小人已经派家丁和陈将军送过来的那些将士把这酒楼围住了,也和酒楼掌柜打好招呼了,这酒楼啊,除了咱们,可就没别人了!”
“那就好。”钱玉抿了口酒,淡淡一笑,“再等一刻,你去吩咐,以我摔茶盅为令,你们就立刻动手!”
第94章 第94章
“是。”钱多应声退下了。
钱玉继续不紧不慢地一面吃酒, 一面兴味盎然地欣赏着面前的活春/宫。
混杂了女人娇笑怒嗔声的房里, 衣冠楚楚穿着一身錦锻的士族男子们, 几杯黄汤下肚,早已管不得什么礼节, 纷纷把手伸到怀里姑娘身上,行轻薄之举。
甚至有几个搂着姑娘就想回房里办事了, 醉醺醺地站起身, 对钱玉笑嘻嘻道, “钱公子啊,多谢款待, 嗝,我等就不多陪了,钱公子自个儿也去找找乐子吧……”
“诸位不必客气。”钱玉淡淡地笑, 下一瞬, 猛地把手边茶盏“咣”一声摔到地上。
“嚓!”茶盅摔得粉碎,伴着这清脆的响声, “刷刷刷”房间窗格便被人刺透,一群人穿破竹窗跳了进来,手里俱拿着刀剑,将房里的人包围住了。
“钱大人,你这是何意?”方才还在寻欢作乐和怀里姑娘嬉戏的男人们顿时慌了神,纷纷站起来向钱玉质问,“钱大人,没有你这样的待客之道吧?”
“诸位莫慌。”钱玉不疾不徐地抿一口酒, 慢慢道,“坐下来慢慢说。”
那些贵族男子才不理会她,一个身着华贵,体态肥硕的男人仗着酒劲,上去就想把她擒住,“钱玉,你什么意思,拿刀剑指着我们,还想让人坐下心平气和跟你喝酒么!”
“不许伤我家少爷!”他扑着肥硕的身躯,还没碰到钱玉的衣角,就被旁边蹿出来的钱多一把推开了,“扑通”一声摔个大马趴。
“哎呦喂,你这个狗奴才,竟然敢推爷我了!”男人倒在地上呻/吟着,连声向外头喊自己带来的护卫,“人呢,都死光了吗,没见到爷倒在地上么,还不快过来扶爷起来!”
“兄台会占卜么,怎么就知道他们死光了?”钱玉笑着问道。
还在地上呻/吟的男人一惊,随即不可置信地望着她,“你……你什么意思?”
其余的人也是一副愤恨的神色望着她,钱玉淡淡一笑,摊手道,“哎呀呀,忘了跟诸位兄台说了呢,钱某嫌弃你们的侍卫碍眼,所以都被我的人带下去杀了,你们自己也中了我的酥眠香,别做无谓的抵抗比较好,当然,做那档子事,该是不耽误的。”
“就知道你不安好心,没想到你竟然这么大胆!钱玉,我可告诉你们,我们中的大部分都是士族,我们要是有个好歹,我看你怎么向朝廷户部交代!”
“有什么好交代的。”钱玉微笑说,“还有一个月就入秋了,柔然人想必就要来了,到时我只要向上报,诸位英勇抗敌,死在柔然人马蹄下,这边陲之地,朝廷又能拿我如何呢?”
“你……你……”
在场的人听了她的话脸色瞬间变得青白,钱玉目光一转,不动声色地将他们的反应记在心里,又慢慢威逼道,“诸位也不要想什么自己死了,子孙还可以继承家业的话了,诸位的子孙夫人,我已经派人护起来了,若是诸位有什么三长两短,想必诸位的妻子儿女,很乐意下去陪着的。”
“你,你竟然绑了我们的家人?!”
“不是绑,是请。只要诸位答应将城里的土地和佃户让与钱某,钱某立马将诸位的夫人孩子送回府邸。”
“你做梦!咱们就是靠着城内的土地租活着的,要是给你,咱们吃什么?喝西北风去么!还有,你今天以陈将军的面子请咱们过来,往后要是被他追及起来,我看你怎么应对!”
“那我可就管不着了,诸位也不必替我劳心,先管好自己门头的事才是正经。”钱玉冷道,“只一句,这地,你们是给还是不给,不给的话,别说是你们自个儿,就是你们传宗接代的儿子,孙子,今天一个也别想跑了!”
“钱玉,你这是打劫!”
“哼!诸位恐怕不了解钱某,钱某杀人越货都做得出来,别说是这种小打小闹的打劫了。”钱玉笑说着,唤钱多,“去,拿笔墨来,让诸位老爷少爷们写下地契,可给我看好了他们,一个字也不许错!”
钱多连声应下,找来笔墨,放在那些男人面前,又让那些家丁和将士把手里刀架在他们脖子上,威逼道,“我们家少爷说了,你们要是不写,这项上的人头,可要保不住了!”
这些士族养尊处优的男人哪里碰见过这种场面,一把把明晃晃的刀搁在自己脖颈边,压到他们经脉上,察觉到刀刃的冰凉感时,甚至于在他们呼气动作间,都能感觉到刀刃压进自己皮肉里“刺刺”的触感。
对死亡的恐惧很快压倒了一切,面色土黄的男人们酒被吓得醒了差不离,怀里的美人也顾不得了,丧家之犬似的,乖乖把地契写好,押上了手印,画了名押。
钱多连忙把他们写下笔墨未干的地契一一收集好,送到钱玉面前,“少爷,您过目。”
“嗯。”钱玉拉扯着手里白纸黑字的地契随便看了几眼,便塞回给他,“收好。”
钱多赶忙收得严严实实的,“唉。”
有人问说,“钱玉,咱们地契也写了,你可以放了咱们了吧?”
钱玉淡淡点头,“放是可以放的,不过在那之前,还是得劳烦诸位兄台受些苦难。”
在场众人听说,不禁面面相觑,一头雾水,钱玉淡淡一笑,给钱多使了使眼色,钱多会意,从兜里拿出来一个白色小药瓶,倒出来一颗颗灰黑色的小丸子,让侍卫和家丁按住那些人后,把东西一个个塞到他们嘴里,逼着他们咽下去。
“呸……钱玉,你这个卑鄙之徒,你给老子吃了什么!”
“不过是西域的蛊种罢了,诸位莫要惊慌,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这小东西需得一个月喂一次特殊的粮食,若是没有那个,恐怕它可要在诸位的肚子里头破壳而出,把你们的肠子做成窝呢。”
听说,那些人脸色瞬间铁青,没想到地也交了,竟然还是受他威胁,这一下,就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为了自己的命,也不能报仇了。
钱玉见了,笑眯眯地和他们道,“诸位莫要忧心,钱玉也不是什么歹毒之人,诸位在城里拥有的土地对寻常百姓而言,确实能几代衣食无忧了,可钱某也知道,对于诸位来说,那不过是杯水车薪,诸位就是赏了妾室夫人的银两,也不止这些的,为了区区的一点小钱,就送掉性命,这可不是什么明智之举,诸位评说评说,钱某说得可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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