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温和笑笑,“无事,本宫过来,本就是想寻个人说贴己话的。”
这王妃,不但脾气好,教养出众,难得通情达理模样儿又好,这样的人,就是不会讨好自己又如何,可真不知男人整日都在想些什么。
看木雪她们都站着,王妃又道,“别站着了,快坐下,咱们好说说话解解闷儿。”
“是。”应一声,她们分坐在王妃的两侧的位置。
王妃看见了淳于敷竟然能和木雪平起平坐,不禁有些疑惑,犹豫再三,还是轻问说,“按理这是钱夫人的家事,本宫不该问,可城中盛传钱公……钱大人只有一房妻室,不知这位姑娘,却是何人?”
木雪道,“她是钱……夫君替我聘请的西席。”
“西席?”头次听见女子竟然也有西席,还是她夫君给她请的,见多识广的王妃也懵了会儿,等缓过神,又转头望淳于敷,“这么说,这位姑娘才艺精通咯?”
淳于敷微微一笑,“精通说不上,不过小有涉猎罢了。”
“姑娘过谦了。可否问姑娘一句,姓氏为何?”
“民女淳于敷,姓淳于,名敷,字文施。”
“哎,看姑娘样貌,有些像鲜卑人,可姑娘说得,却是汉人的话,姑娘又姓淳于,莫不是京都淳于士族的人?”
“王妃说笑了,京都距此地千里之遥,民女一介闺中弱女子,怎会从京都来到此处?且不说天下同姓不同宗的人,还多了去了。家父,不过是颇有钱财的商人,因自小只有民女一个孩子,所以才倾心栽培,后来家道中落,父亲不幸染病去了,所以民女才过来当钱夫人的先生。”
她扯起这些谎话来已经天衣无缝,王妃自然相信了,点点头也不再追问,只看着花架两边的落花若有所失。
“这些花儿,开得再美,没有果子,怕也无人喜爱吧?”
“这……”木雪被她问住了,好一会儿,方道,“王妃恕罪,民妇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讲。”
王妃宽和笑说,“无碍,说吧,本宫不喜罚人的。”
“那民妇就得罪了。王妃您,为何执着想要个孩子呢?”
闻言,王妃惊讶出声,“哎,本宫的心思显露的那般明显么?”
嗯,尤为明显。
见木雪不说话,知道她是默认了,王妃一阵失落,“没成想,连你们都看出来,本宫想要孩子了。”
她神色不豫,木雪心中一惊,以为自己是说错话了,方想说些什么补救,就听她道,“这些话,反正也不是辛秘了,说与你们也无妨……不是我想要孩子,是在王府里,没有子嗣,就没法立足。”
清河王权力地位全被架空,每月徒有俸禄而已,莫不是这样,王府的夫人们还像帝皇的后妃一般,为了地位,明争暗夺?可就算赢了,儿子袭了王爷爵,也不过是个傀儡王爷罢了。
想着,淳于敷皱眉,“敢问王妃,这是何意?是王爷的意思?”
“这也不能全怪王爷。”王妃叹道,“你们有所不知,齐家人先天就带有一种病症,皇族中子嗣,自开国太宗起,没有一位活过三十岁的,但凡到了那个年头,大多暴毙而亡,王爷如今已然二十六岁,齐家子嗣又难养活,大多长不到三岁就夭折了,他怎能不着急,怎能不看重子嗣?”
这样的事还是第一次听说。淳于敷有些不相信,心里头暗暗算了算几代帝皇的年纪,一算之下,方惊讶发现,当真如此!活得最久的太宗,也不过三十三岁而已!
“难道就没有大夫,可以医治这种病症么?”木雪奇怪道,“天下大夫那般多,怎么会一直治不好呢?”
“好几代御医们都试过了,没有成效。”王妃苦笑道,“到了三十岁,还是该病的病,该走的走,所以皇家子嗣多早婚,王爷的第一位侧妃,听说也是十二岁上就进门了。当今圣上,不过十一二岁年纪,听说就有四位贵妃了。”
“原来如此。”木雪喃喃着,心头突突地跳,总觉得心口有些慌,但却不知为何,只当是自己听了这话太惊讶的缘故。
稳稳心神,又道,“敢问王妃一句,今日过来……是想问问,如何才能有子嗣么?”
“……是。”王妃红着脸,小声说,“本宫……本宫听说钱夫人宴请全县城的夫人们,就想……就想向她们请教一二。”
这事在她意料之中,淳于敷慢慢点头,淡淡道,“那敢问王妃,是否有哪里不适,所以才无有子嗣?”
第90章 第90章
“不适?”王妃听说, 愣了一下, 随即奇怪地摇摇头, “本宫身子好得很,并没有哪里不适。前几日, 才请大夫诊过脉的。”
那可就怪了,王爷既然能和其他妃子有孩子, 那说明王爷该是没大碍, 可王妃又说她身子也好得很, 两人都正常,为何又无有子嗣呢?
淳于敷皱眉想了想, 实在是毫无头绪,只得与她道,“民女粗通医术, 王妃如无介怀, 可否与民女诊一诊脉象?”
“自然可以。”王妃温柔说着,慢慢伸出手来, 夸她道,“淳于姑娘还懂医术?真是才貌兼备。”
“王妃过奖。”淳于敷淡淡说着,搭上她的脉搏,一番察看后,脉象平健并没差处,愈发不得其解。
看她眉头轻皱,王妃也紧张起来,问说, “怎么,可是有何处不妥么?”
淳于敷收回手,“并没有,王妃身子康健的很。”
听说,王妃松了口气,又有些失落地说,“本宫也寻大夫看了许久,连宫里的御医都偷着让弟弟寻了一个过来,可无一不是说本宫身子平健。既然安平,又为何无有子嗣呢?”
木雪道,“那敢问王妃,王爷现下有多少子嗣?”
“……除了本宫,余下的妻妾,膝下各有子嗣吧?”
也不是太确定是不是如此,王妃索性唤来身后的女官,问她道,“你可清楚王爷统共有几房妻妾,府里的小主人又有多少?”
“这……除了您和王爷明媒正娶的几位侧妃,余下诸如各方大人的上奉,陛下赏赐的宫女,摄政王大人赏下来的秀女,统共,约有三十七名夫人。小郡王二十位,小郡主三十一位,今年夭折了八位。”
竟然有这么多?木雪听得咋舌,这清河王可真是操劳了。
既然有这么多子嗣,没道理只有王妃一人没有孩子啊。
木雪望一眼淳于敷,她也是莫名的神色,皱眉不知缘故。
“可能是本宫福薄,命里无有子嗣吧。”叹息着,王妃抬手拿起茶盏,慢慢啜饮一口道。
因为抬起手,她的衣袖略微向下落了落,露出了白皙的肌肤,雪一样的手臂上一抹艳红颜色好似雪地红梅一般,艳的扎眼。
她曾听说过,京都贵族的女子,为了显示身份,大都在幼年时在手臂上涂抹吞了朱砂被捣碎的蜥蜴,以正清白之意,因出自宫廷,又被人称作守宫砂。
古来男子多认落红为女子清白象征,可这个毕竟只能在成亲时才知晓。有了这个,便可在定亲时,辨明女子的清白。
按理说,这王妃,嫁与王爷该有些年头,如何手上还是有这守宫砂的?
木雪怔怔地看着王妃手臂上的朱砂,朱红的一点,嵌在润泽肤色底下,实在不像是胎记之类,那,就只有是守宫砂了。
王妃竟然没和王爷圆房么?她颇为惊讶地转脸去看淳于敷,对着那守宫砂暗暗使了个眼色,淳于敷一怔,随即顺着她眼神望过去,看见那通红的一点,也是怔住了,好一会儿,方对着她摇了摇头,比个噤声的手势。
而后对还在失落的清河王妃道,“王妃,民女有几句私话,想与王妃说,不知王妃可否……”
毕竟是大家士族出身,王妃很快懂了她的意思,屏退身后的女官丫头们道,“你们先下去吧,本宫还要同淳于姑娘说几句话。”
“王妃,这……万一……”女官为难地不敢动身。
见状,木雪忙道,“这毕竟是县守府,民妇以性命作保,”
王妃也道,“不碍事,你们下去吧。”
女官这才带着几名丫头退下了。
见王妃身后的丫头们退下了,木雪又把旁边侍候的几个小丫头都退了下去,为了证明自己的推测,略踌躇一番,她还是小心翼翼地问了出来,“敢问王妃,您手臂上的,那是什么?”
“你说是这个?”闻言,王妃放下茶盏,略卷了卷袖子,指着上头的朱砂问道。
木雪点头,“正是。”
“这个啊,本宫也不知晓。”指尖搭在上头,王妃叹口气,回想道,“这是本宫还小时,爹爹给我种下的,本宫当时觉得这东西太难看了些,还与爹爹发了脾气,爹爹就与本宫说,等本宫成了亲,这东西便会消失殆尽,本宫好容易盼了出阁,这些日子过去了,没成想,它竟然还在。出阁就会消失的话,如今想来,该是爹爹安抚本宫的谎言吧。”
……唔,木雪突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淳于敷则失声笑了,她方才还质疑是自己的医术许久没派上用场生疏了呢,原来却是这王妃自己的缘故。
没圆房,哪里来的孩子?
“敢问王妃,若是想要孩子,为何不与王爷圆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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