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晔一次又一次的这样,卫迟忽然对他们的关系起了怀疑。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按照话本里说的,他俩肯定得掰了。
林晔张了张口,没说出一句话。
身体已经疲倦到一种很可怕的状态,内心的惶惶不安还是压迫着人的神经,卫迟又说:“要是我没有跟来的话,林晔,你打算怎么办?”
“给我下达分手通知吗?还是两个人就这样耗着?”
家国大事,不应该情情爱爱,可卫迟现在就有点控制不住自己。
99在脑海里疯狂阻止:“宿主,冷静冷静,深呼吸,控制情绪。”
又是一场任务失败的惩罚,离卫迟和林晔第一次任务失败的时间越来越拉近,卫迟会受到影响,本来只有一点点情绪会格外的放大好多倍,99能感受到卫迟整日里的消极情绪和恐慌。
林晔伸出手,他捧着卫迟的脸,在他唇上亲了一下,坦然承认:“不分手,就耗着。”
“我说过我很自私的,所以你必须也只能等我回来,我不能接受你离开我的身边,更不能看你走向别人,你只能和我在一起。”
神奇的是,卫迟的焦躁被这句话浇灭了不少。
卫迟道:“万一我不要你了呢?”
林晔比他还自信:“你不会这样的。”
卫迟总结:“所以你就是仗着我喜欢你?”
林晔摇头:“不是,仗着我们两个相互喜欢。”
话已至此,卫迟不再纠结这个,99见大战没爆发,擦了擦虚汗,松了一口气,怎么没有人跟它说任务失败还有能这么多效应,咸鱼都被逼出脾气来了。
不争吵之后,卫迟各方面还是挺体贴的,他帮林晔整理靠背,让林晔安心入睡,自己也靠着车座睡了过去。
时间匆匆离去,很快的,不知不觉间,四季再一次更替,人间又过了一年。
这是计划里的最后一个村子。
做完这些之后,这段就结束了。
还真过了一年。
好久没有打理头发的缘故,卫迟的头发已然变长。
林晔用医学的有弹性的小胶带给卫迟做了一个看起来有点精致的发圈,供卫迟用来绑头发。
日出东山,夕阳似火,卫迟和林晔坐在山顶上看着山谷里的村民,林晔感概:“这是最后一个村子了。”
卫迟躺在他的腿上,长发披得到处都是,听完也是懒洋洋地应了一声。
林晔问:“你不高兴吗?”
卫迟的表情一点高兴的迹象都没有,反而是越来越凝重,这几天夜里,林晔总能发现卫迟到了半夜依然没有睡着。
卫迟扯出一个笑容,他道:“怎么会?”
可你表情就是啊,林晔内心道。
不过他没有纠正,他道:“好。”
他伸手,抓着卫迟的头发,头发长了其实可以剪的,整个医疗队里就卫迟没剪,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林晔垂眸看他的发丝,挺满意的,长发就长发吧,出现在卫迟身上不丑。
这几天下雨格外的多,冬天的雨水更是冷的深入骨髓,大雨溅起来的泥点粘在人的衣物上,格外的明显,他们收起帐篷,走到一个山洞里继而铺好。
卫迟脑袋一点一点的,靠在林晔的肩膀睡了过去。
他又梦到了之前发生的事,这次梦中的场景不再模糊,他能看清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好像也是那个时候,也是这个雨天,林晔和医疗队前往村里救援和勘查情况,下雨太大了,村里驻扎在山谷,山上的泥土松动,于是引发了山地滑坡和泥石流。
林晔就在那个时候遇难的。
卫迟忽然睁开眼, 林晔侧头看他,轻声问:“不睡了吗?”
刚刚从梦境里脱离出来,卫迟脸上多了几分迷茫, 梦里那种绝望的感觉还未完全消散, 卫迟猛地抓住林晔的手。
林晔被他的反应也整得严肃了起来, 反手抓着卫迟的手:“怎么了?”
卫迟脸色有点惨白,他确认林晔还在的身边,林晔还没有出事,低头, 手腕上的手表显示已经十点,再过两个小时,就会发生山顶滑坡, 卫迟当时也和现在一样, 莫名其妙犯困,昏睡了过去,再醒来的时候收到了林晔死亡的信息。
卫迟直言不讳道:“我刚刚做了一个梦。”
“什么梦?”林晔问。
天气过于寒冷, 众人在山洞里升了起了火, 卫迟感受着火带来的温度, 缓缓道来:“我梦到了会发生山顶滑坡和泥石流,我们会死在去巡查的路上。”
林晔看往山洞外,雷雨交加,雨势大到落叶也跟着掉落。
卫迟重复道:“林晔, 信我。”
“好。”
林晔看了卫迟一眼, 起身去找自己的导师。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但疏散人群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林晔的导师微微蹙眉,问:“真的吗?”
说完他的眼神还有点不太满意, 一个梦境而已,谁知道是真是假。
林晔抿唇,虽然说这样真的有点神经病,说什么因为一个梦境觉得发生灾难,这确实有点不太服众。
林晔又转过身,和卫迟对视上,卫迟已经站了起来,站在洞门口前。
林晔观察着雨势,有理有据地分析:“雨势很大,确实有很大的概率会发生山顶滑坡。”
导师也跟着林晔的目光看去,雨势确实大的有点不同寻常。
导师推了推眼镜,沉思了一会儿,说:“好。”
比起意外,还是生命最为重要,导师拍板决定,将众人集合在一起,挨家挨户敲门让村民离开。
卫迟和林晔一同前往,下雨太大了,雨伞被雨打的倾斜,于是众人披上了雨衣,走在泥泞的路上,基本是卫迟和林晔相互搀扶着走。
雨滴打在脸上,滑落眼睛里,林晔眨了眨干涩的眼睛,朝着卫迟喊:“你先回去吧,这里太难走了。”
卫迟强打着精神,回林晔的话:“我和你一起去。”
他嘴里还有三颗薄荷糖,那是阻止自己犯困吃的,第一次失败的原因就是因为他不受控制的睡了过去,导致后来他还是没把林晔救回来,这件事一直是卫迟心头的一根刺。
这次怎么说都不能再发生了,实在是要出意外的话那就一起吧。
林晔忙着叫人,先不打算和卫迟继续执着于这个话题,而是往村民的房子赶,对于外地来的救援队,村民其实他们说什么就会挺什么的,看到救援队挨家挨户顶着风雪的去叫人,戴上自己最值钱的东西和钱,也加入了喊人大队。
之前说的12点发生对应的是比较严重的时候,救援的一个小时里,开始陆陆续续的从山坡上掉落石头,飞速的砸下来,有好几颗险些砸中卫迟。
把林晔看得心惊肉跳的,他想让卫迟回去,还剩下的村民他去叫,卫迟给了他一个眼神,林晔就消停了。
99也钻出来,站在卫迟的肩上,湖蓝色的眼睛观察地势情况:“宿主你不要怕,我提前给你预知。”
卫迟:“谢谢。”
刚刚有两块石头是本来要砸向他的,是99让卫迟躲的。
对于腿脚不便的老年人,有家人者可以让家人背着,没有的话是医疗队和热心村民帮衬。
一直到半个小,终于疏散工作终于即将完成。
众人回到那块山洞里,还好这个山洞以前是个祭坛,好在面积足够大,卫迟还没得歇会,天地忽然多了摇晃的感觉,村民安静地看着远处的村庄,本来一开始对医疗大队的人还保持着疑惑,随着巨石的掉落后所有人只希望灾难能不要那么的过于剧烈。
巨石滚落,泥石流也铺盖而来,小乡村很快就被淹没,自己的家就这样没了,对于一辈子都生活在那块地方的人的来说无疑是巨大的打击,更有甚者,眼泪也跟着滑落。‘
林晔看着这一幕,有点复杂,他喃喃道:“家没了人应该怎么办?”
卫迟侧头看他,林晔的目光里的心疼几乎溢出来,卫迟抓着林晔的手,安慰道:“没关系,家可以再建,起码家人还在。”
林晔点头,这好像已经是最好的结果的了,灾害不容易被避免,但是损伤程度可以,能做到没有人因为这场意外而离世算是最好的结果了。
山洞人很多,为了容纳更大的容量,帐篷已经被收了起来,林晔和卫迟将雨夜脱下来,靠在某一块角落,沉沉的睡了过去。
光是来回背着人跑两个人就累的够呛,更何况还是这种路和另一座山。
简单来说,是卫迟靠在林晔的身上睡着了,林晔有点不太放心,没敢睡的太熟。
他查看卫迟的情况,中医他也学过一点,基本的把脉他还是会的,光是冲着卫迟今天吃了三颗糖药他就有点担忧。
确认没事之后,林晔放开他的手,也靠着墙边睡了过去。
第二天,昨天的雨彷佛像一场梦一样,第二天居然是晴天,太阳早早就从天边升起映射过来,受到强光的刺激,卫迟睁开眼睛。
山洞里的其他人都没有醒,林晔还在他的身侧。
卫迟站起身,绕着众人来到山洞外,远处的房子大规模被冲刷坍塌。
99在这个时候又出来:“宿主,恭喜你。”
卫迟低头,看站在自己身边的99,有点疑惑:“怎么就恭喜我了?”
99伸出爪子查看空间里的进度条,在今天黎明的时候,忽然走满了,意味着它的任务完成了。
99开心的祝贺他:“我的任务完成了,相当于林晔和你之后都不会遇到生命危险了。”
卫迟嘴唇上扬,眼里流光闪烁:“真的吗?”
“是的,没有遗憾了。”99郑重其事道。
“好,辛苦我们99了。”卫迟道谢。
99欢快道:“没事。”
全然没提自己回去估计要受惩罚了,擅自动用自身权益将任务三次启动,后来又干涉任务线,回去八成要受处罚了。
这本书的规律实在是过于难缠,第一次任务利用卫迟的病强制让卫迟睡着,第二次也是这样,现在任务成功了,99有一种胜利的喜悦感。
得到99肯定的回答之后,卫迟放松了下来,他忽然转过身。
林晔不知道什么时候睡醒了,卫迟冲他一笑,对了一个口型:“早上好。”
林晔不知道他发生了什么,但能看出卫迟挺高兴的,于是林晔也朝着他笑着回:“早上好。”
两个人都醒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村民也悠悠转醒,所有的反应都是一样的,先是起来看房屋怎么样了,大部分都需要重建,这次意外给他们敲响了一个警钟。
想着换个地方驻扎。
接下来,就是和村民一起盖房子。
卫迟和林晔负责搬运木材,卫迟问:“你之后打算做什么?继续沿路支援吗?”
继续支援的话,不知道要多久,可能又要很长一段时间不能见面了。
卫迟以为林晔会和往常一样点头,岂料,这次林晔给出的答案是摇头,林晔笑着看卫迟:“不了,体验一次就够了,之后剩下的时间用来追你。”
卫迟已经对林晔画的饼表示免疫了:“你每次都这么说,每次都很忙。”
林晔也有点心虚:“但是这次不会了。”
卫迟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林晔再次肯定道:“这次肯定不会了。”
林晔这才说:“你知道我为什么要申请加入支援队吗?”
“为什么?”
林晔嘴唇微微上扬,整个人都温和了不少,他道:“小时候我爷爷告诉我,我妈妈当时一直很想抱当时的支援队,可惜那时候怀了我,于是她放弃了那个想法,后来这件事她一直耿耿于怀,我想,都是因为我导致的遗憾,所以我想替她走来看看。”
这是卫迟第一次听到林晔说起自己父母的故事,下意识听的认真。
林晔抱歉道:“很抱歉因为这些事让你也受到了一点影响,还有一点不公平的对待。”
时间对于每个人来说都是珍贵的平等的,平白无故让卫迟等他那么久也是有点不太应该。
卫迟:“没关系。”
他要时刻告诉自己,要是按照心理年龄,他比林晔多活了几年,应该要包容一点。
建设家园的时间格外的长久,等所有的都做好之后,树叶开始冒出嫩芽,地上的草也探出了头,小鸟儿清脆的叫声穿空气传来,已然已经到达了第二年春。
家园有已经建设完毕,乡村已经焕然一新了,算了算时间,也是快到了救援队回去的时间。
又是救命又是帮忙建设家园,在临走的时候,他们收到了来自村民的很多特产,家种菜,腌菜腌肉等等,还有一些家禽。
慢慢的特产塞满了整个车后。
车子慢慢启动,踏上了回家的归途。
回到家之后, 林晔去了当地的医院工作。
在情人节那天,林晔特意将自己一个月的假期提前用完,买了一束花回去找卫迟, 虽然有时候有夜班, 两个人也能天天见面。
“你好, 需要哪种品种的花呢?”店里的服务员一看到林晔眼神一亮,一米八的帅哥,来买花给对象?
林晔笑着问:“这里有鸢尾花吗?”
“有的有的。”服务员忙说。
“我需要一束。”林晔说。
“好的。”于是在林晔的目光下,将花包好, 然后递给林晔,林晔付了钱,又去蛋糕店拿了做完预约的蛋糕, 紧接着开着车往家里赶。
彼时卫迟拿出自己的平板和客人沟通, 有一对情侣要来租房,卫迟正给他们推荐,导致林晔回来的时候卫迟还有带你错愕。
但只是错愕了一下, 他忙从沙发上起来去迎接林晔。
林晔看着他兴奋又不加掩藏的表情, 不由自主地也跟着笑了笑:“下午好。”
林晔怀里还抱着一束花, 他递给卫迟。
卫迟接过来:“是给我的吗?”
林晔点头。
随后起身把蛋糕放在一边,卫迟不用上班,每天在家不是研究美食就是打打游戏睡睡觉,因为日子过的很好, 导致卫迟圆了一分, 他看着林晔清瘦的身影, 又捏了捏自己的脸,为了防止继续长胖和发福,拯救即将消失的腹肌, 他办了健身卡,没事就去健身,反正娱乐项目层出不穷,林晔有时候上班看到他这样也是有点嫉妒的,卫迟的日子太悠闲了。
卫迟给花拍了几张照片,然后把花拆开,细细剪好,放在花瓶里。
林晔坐在沙发上看他的动作,卫迟边剪边和林晔搭话:“我要是没准备礼物你会失望吗?”
林晔将蛋糕放在冰箱里,听完卫迟的话笑着回:“不会。”
“为什么?”卫迟有点不是很高兴的反问。
林晔笑了笑,回答的声音多了几分温和,他道:“什么都比不上你。”
卫迟眼睛一亮,勉为其难接受了林晔的这个说法:“好吧。”
林晔放完蛋糕后走到卫迟的旁边,看着卫迟将花枝剪好,厨房里卫迟做的饭还在咕咕冒着浓烟,浓郁的香味散在空气里,这种场景是林晔之前想不也不敢想的。
桌上其实还有卫迟和他父母的合照,在一起这么多年,林晔其实没有见过卫迟的父母,只有在新年到来的时候,才会听到对方的声音,卫迟也不和他说关于他父母的事情,卫迟不想说,林晔干脆也不问。
大概是林晔的目光在那张亲子合照上太久了,卫迟笑了笑,问:“怎么了?”
林晔转回目光:“没什么。”
“你想知道什么?”卫迟继续将这个话题引出来。
林晔不答反问:“可以吗?”
“当然。”卫迟慢慢道来:“我爸妈在我初升高的时候就去国外了,他们对我其实也还可以,也询问过我要不要和他们一起去国外,但我嫌折腾,没去,他们那我没办法,就只能顺着我的意思把我留在国内了。”
林晔又问:“可是我听说……”
“听说我爸妈觉得我没用?跑去国外生新的小孩?”林晔说到一半还是因为顾虑卫迟的感受没有说下去,,卫迟倒是接受良好,于是顺着话往下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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