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晔只是看了一下就没看了,他拿起饭,和卫迟打了个招呼:“我先下去给它饭,等会回来。”
卫迟头也不抬地说:“好啊。”
林晔有点不太放心他一个人住,在出门的时候还特意回头看了他一眼,于是以他的视角就是卫迟坐在落日的余晖里,整个人都散发着柔和的光,电风扇的风吹得他的发丝也在飞扬,宽大的校服也随风而动,林晔内心有点满足,这好像是从小就一直想发生的画面,卫迟在他的家里,什么也不做,就这样安安静静的坐着。
他想,要是这时候能拍照就好了,他一定把这个画面用相机拍下来,成为独属于他一个人的回忆,卫迟现在还醒着,在这个时候拍显然不是一件很正确的事情,林晔心里有点惋惜,但也没有惋惜很久,他站着看了一会儿他就走了。
林晔关上门的时候,卫迟心有所感般的回头,看了一眼门口。
99歪头,在试卷上的对的答案印下了自己的猫爪,一抬头,就看到卫迟看着林晔离开的方向,99有些疑惑,它不解的问:“宿主,为什么明明你很想跟他去又不去呢?”
99的声音唤回了卫迟不断发散的意识,他回神,99以为他还会再像今天早上那样含糊地说几句就过去了,可这次没想到是卫迟只是犹豫了一小会儿,他说:“可我不健康啊。”
他随时会犯病,有时还会有幻觉的产生,怎么看都不是一个合格的伴侣,林晔没有义务和这样的他一起走下去,这对林晔来说不公平。
99闻言,身型一愣,卫迟是他的第二任宿主,在它看来,卫迟比商临译还要活跃,讲话也比商临译多,这种性格在它的资料库里显示,卫迟是阳光型咸鱼人格,这种人格的人怎么说都不会和自卑沾上关系。
可现在卫迟确这样说。
99难得感觉有点难过,卫迟犯病的时候是毫无预兆的,连他自己也控制不了。
99难受的说:“可是宿主,这本就不完全怪你啊,生病不是你能控制的。”
“嗯,那林晔也没必要选我,这不是他应该经历的。”卫迟淡淡地反驳。
99一时间哑语。
卫迟还想再说点什么,门被人打开,是林晔回来了,卫迟回头,对着门口的卫迟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
他问:“回来了?”
林晔被这个笑容闪了一下,他有些僵硬的点头,顺了一下还没有被缓解的气,卫迟见他喘得有点急,疑惑:“怎么了?”
林晔摇头,他能说自己走到一半,莫名其妙担忧对方,然后跑回来的事情吗?
卫迟见他不讲话,也有些担忧,猜测道:“大黄不见了?”
林晔还是摇头,他说:“没。”
一个冰冷冷的字,卫迟点头:“好,没事就好。”
卫迟又问:“大黄吃的高兴吗?”
大黄吃的高兴吗?林晔尝试想大黄吃东西的表情的,斟酌着用词说:“应该挺高兴的。”
说完,林晔似乎是觉得这句话可信度不高,他补充道:“它应该还是很喜欢吃我做的饭。”
卫迟点头,林晔见他不再问之后放下心,他走到卫迟身边,问:“你做完作业了?”
卫迟幽幽的点头,他将整张卷子递给林晔,林晔接过来,只是看到的一瞬间,林晔的眼神里多了几分复杂的神色,无他,卫迟的试卷上,很多地方都被画了大大的叉,一排又一排。
他有些错愕。
卫迟是坐着的,风扇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关掉了,林晔在他身前站着,比他高,林晔俯身看他,正好对上卫迟抬头看他,卫迟眨巴了两下眼睛。
委委屈屈地问:“学霸,我还有救吗?”
林晔有点头疼,按照卫迟的平时考试的名次,再糟糕也不能糟糕成这样子,真的是过于糟糕了。
“怎么会没救呢。”林晔说。
卫迟点头:“好,那我还有救。”
第三题开始错,一时间还真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讲,林晔问:“你写这张卷子之前记忆有点错乱了是吗?”
卫迟老老实实摇头,真诚地说:“没有。”
“那……”林晔点到为止。
卫迟更委屈了,林晔正好站在他身后,他往后靠了一会儿,靠在林晔的腿边,在他靠近的时候,林晔身体就有点紧绷,全身细胞都在拉响警铃一样。
卫迟抬头,眼底的委屈更多了,他声音还特意压低了几度,显得整个人都可怜巴巴的,他眼巴巴的望着林晔,说:“我不记得了。”
这话卫迟发誓他说的是真的,他真的不记得了,对于这些题目和知识点,没一题是记得的。
林晔……林晔所有的疑惑在卫迟开口的瞬间就消散了,卫迟这样真的就像大型动物受了委屈,躲到主人怀里忍不住撒娇。
林晔看他毛茸茸的头顶,忍住了想上手摸的动作。
只能轻声哄:“没事,我帮你。”
要是现在卫迟是一朵花,林晔也毫不犹豫对方想立马开了,他眉眼弯弯的,撒娇道:“真的吗?”
林晔迟疑了小会儿,还是点头。
他有绝对的自信能把卫迟教好,这不只是他对自身的自信,也是对卫迟的自信。
卫迟:“那我信你。”
林晔脑子很快就构思到了一个适合卫迟学习的方案,他先是带对方过了一遍课本,告诉他哪里的重难点,得亏卫迟本身也足够优秀,一点就痛,林晔在教的过程中也没有觉得很困难。
两个人就维持着这样的模式,白天上课,晚上补习,林晔每天早上就和开盲盒差不多,盲盒的对象是卫迟,有时候林晔会在早上看到对方,有时候不会,这就成了林晔每天的小游戏。
这种模式一直维持到了一个月。
直到有一天……
林晔刚刚路过胡同,正打算走进学校,就被人拦了下来。
那个拦他的人有点矮也有点胖,给人一种憨态可掬的感觉,看见他之后,还对他露出了一个十分友好的笑容,那个人他认识,经常接送卫迟的司机。
林晔不动声色的往他车后面瞥了一眼,没看到那个熟悉的人,他心中忽然有一个不好的预感。
他抓着背包的手指用力。
对面似乎也是在纠结该怎么和对方说,林晔没等他纠结完,主动问:“卫迟怎么了?”
开口的瞬间,林晔感觉心情有点苦涩,有一种人往自己的心尖上挤柠檬汁的感觉,止不住的泛酸。
他定定的看着对方,似乎是想得到一个答案。
许叔挠了挠自己光溜溜的脑袋,憨厚道:“少爷生病了,估计短时间内都不会来上学了,让我给你带话,放学不用等他了。”
今天要送卫迟上学,卫迟给他发消息说不用送了,之后的半个月也不用来了,最后给他下发了一个任务,就是和眼前的这个青年说一下他不来学校了的事情,这个青年他认识,卫迟这个月都在对方那里补课,这不是什么难事,他寻思着说一下就可以走了,可看到对方的执拗,他难得一愣。
初冬了,对方穿得还是有点单薄,太瘦了,脸长的倒是十分好,走在街上格外的惹眼。
林晔垂眸,他回过神,张开口,他想问对方要卫迟家的地址,在开口的瞬间这些话又被他咽了下去,不合时宜,不合身份。
他最终只不过也只是对方的普通同学,贸然问这些有点不太合适。
许叔活的久了,青年的心事过于明显,几乎是一眼就能猜到对方在想什么,许叔温和笑道:“也许你可以去看看少爷?他一个可能会感觉孤独。”
许叔从口袋里拿出家的地址,递给林晔,说:“少爷会很期待你的到来。”
林晔接过来,将那张纸握在手心里,在对方要离去的时候,林晔问:“他生的什么病您知道吗?”
许叔道:“老毛病了。”
老毛病是什么病?
林晔有点烦躁,卫迟一身的老毛病,都一起犯了怎么办?
许树见他还不走,笑着说:“快上课了,快进去吧,要迟到了。”
林晔点头,说:“谢谢叔叔。”
林晔抓着那张纸条,走进校门,一下就决定今晚自己去看看。
在想的时候,林晔也不断的在反思,是自己最近给对方补习的强度太大了吗?然后才会导致对方免疫力下降,然后才会有了这场病?
夜晚,流星划过天空,林晔提前做完自己今晚的工作之后徒步来到了卫迟家,也不是徒步,也就做了半个点的公交和走了二十分的路,才走到那个别墅的面前。
以此同时,卫迟正半死不活的躺在床上。
第47章 生病
卫迟半死不活的看着天上挂着的星星, 要形容他现在的状态的话那就是太糟糕了,他手指无力的动了动。
99在他身边忧愁的看着他,越看越想叹气, 这对吗?
卫迟现在手机都拿不起来, 给许叔发的信息还是叫99帮忙发的。
卫迟看了一眼遥远的星空, 忽然自言自语地问:“我又要死了吗?”
99跳到他面前,勉强伸出爪子给他测量体温,太烫了,它怀疑对方再发烧下去脑子会烧坏的程度, 可它只是一只猫,它什么都不能做。
99焦灼问:“宿主,需要我帮你叫医生吗?”
卫迟现在还有点清醒, 闻言, 他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微弱的摇头。
不知道是在安慰99还是在安慰自己,他言简意赅:“不用, 不管用, 死不了。”
他的声音沙哑得可怕, 说这几句话几乎用尽了所有的力气,99短短一天,看到了他的千奇百怪,明明昨天还是好的, 到半夜的时候, 卫迟忽然开始发高烧, 高烧的程度强到99的空间里都在播报:【宿主生命值在下降,请联系即使联系宿主,多好防范风险的准备。】
一句话, 99直接被炸醒了,火急火燎的从空间里跳出来,看到的就是脸色惨白的模样,头发也因为他的状态粘合在一起,看起来难受极了。
他伸出爪子推卫迟,没有用,卫迟陷入了自己的噩梦里,没法醒来。
99焦灼极了,正当他要将对方抓破皮强制叫醒对方的时候,99发现它凝结不了自己的肉、体了,宿主虚弱,它的功能也跟着减弱,有些功能已经不能用了,变成实体猫猫的功能就是被封禁的。
99更着急了,它又叫了几声,卫迟还是没有动静,反而陷入了更深的噩梦。
99又跳到空调遥控上,正打算开个空调给卫迟降温,它什么也做不了,一团雾的它什么也抓不到。
于是它只能窝在卫迟的身边,看卫迟,祈祷着卫迟能靠自己的毅力撑过去。
起初它以为这只是卫迟本人的毛斌,可越看越不对劲,99感觉自己好像在哪里见到过这个场面,可怎么想还是想不起来。
再到黎明的时候,卫迟起来了,99松了一口气,但没一会儿,它就发现它这口气松的还是太早了,好消息,卫迟醒了,坏消息,他在对着墙壁讲话。
99起初以为他是在和自己讲话,直到听到了不对劲99才反应过来,卫迟在和自己想象中的那个人讲话,俗称说就是出现了幻觉。
很诡异,99怀疑要是现场再多一个人,那个人保不齐会被吓死。
于是99看着卫迟睡觉,幻觉,睡觉的反复,卫迟体温高的缘故,99的空间系统也回不去了,空间系统可以热死一只电子猫了。
很快,99诡异的发现,自己的身体也发生了变化,它好饿啊,这是虚拟的它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
99整只猫也快随风而散了。
一直到今天早上,清晨的风袭来,99终于感受好了一点,卫迟也清醒了一点,卫迟强撑着精神起来摸自己的手机,99也趁着这个时候恢复猫实体。
卫迟气息微弱,他要被烧坏了,要说一种感觉就是把他丢进蒸笼里,底下是烧开的热水,在上面的他被蒸气不断的裹挟,要死不活的,喉咙又干又灼烧的感觉实在是不好受,声带有一种要烧坏的感觉,浑身都痛。
卫迟呼出的气都是炽热的,99整只猫也不行了,顽强的帮卫迟发完信息之后,它也乏力的躺下来,它现在饿到难受。
于是一人一猫开始了命苦的生活。
99也萎靡了,它摊在卫迟的旁边,艰难地说:“宿主,我有点饿。”
然而它的宿主没有理会它,它的宿主情况没比它好到哪。
99闭上眼睛,睡觉就不饿了,但是它睡觉的话,卫迟会不会被烧死?
意识挣扎了片刻,99还是顽强的起来,它爬到窗户边,努力的将窗户打开一个缝隙,让新鲜的空气流通起来,做完这些之后,99从窗户旁跳下来,倒在地毯上。
没了动静。
在意识消散前,99特意联系执政官,糟糕的是,还是没有联系上。
它迷迷糊糊中忽然想起自己在哪里见到这个场面了。
是在——
是在——99眼睛一闭,睡了过去。
一人一猫就这样躺到了晚上,卫迟的状态不好,99也不好,这个情况一直到另一个人来敲门。
“叮咚叮咚!”清脆悦耳的门铃声响起。
林晔抬头看门牌号,也在想,自己这样突兀的来是不是有点不太好,保持着传统的优良习惯,林晔在上卫迟家不是空手来的,而是提着一件水果,现在拿着一袋水果站在这里,忽然显得他有点格格不入。
卫迟家很有钱,这是一开始他就知道的事情。
着实没想过会有钱到这地步,富丽的别墅,十分的大,门口有保安其实进不来的,不知道为什么,保安的录入信息里有他的信息。
于是林晔成功走进了别墅里。
这里的一切吧排序都十分的有规律,错乱有序,看得出来这是被人精心设计过的。
没有人开门,林晔继续摁门铃,还是没有人开门。
从刚开始的有点不自然到现在有点焦急。
林晔在想,是自己的突然到来惊扰到对方了吗?
黑暗的房间内,99的系统会自觉察觉到林晔的到来,它推了推卫迟,卫迟嘴唇泛白,很明显又陷入了噩梦期:“宿主,有人在敲门,快醒醒开门了。”
卫迟的状态好了一点,99的精神也恢复了一点,99现在十分焦躁,全身也有在发热,奈何卫迟怎么叫都叫不醒。
99无奈,只能自己走到房间的门口,奋力一跃,停在门边的书柜上,伸出手,够到门把手,依据自己的重量将门打开,开出一条缝隙后,99钻出去。
从房间走到大厅,99看了一眼大门,松了一口气,好在大门的门很好开,只需要人脸识别就好了,99链接了主控,门口的人脸识别系统对准林晔,然后自动打开。
99做完这些之后筋疲力尽。
它倒在大门的正中间等林晔。
房门口的林晔,本来要离开原地,正欲转身,门从里面被打开。
伴随着一句:“人脸识别成功。”
林晔错愕的抬头,天色已经变得很黑,基本看不见人,林晔从房门口看向里面,一片漆黑,什么都没看见。
“喵。”99有气无力的叫了两下。
这个微弱的声音引起了林晔的注意,没太多的犹豫,他抬脚,走了进去。
房间还是很黑,林晔想了想,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他的手机亮度不是很好,发出的微弱的光不足以将前方区域照亮。
他走进去,看到地上蹲着一只猫,林晔不知道它是什么品种的,但能看出对方很高贵就对了,纯粹的湖蓝色的眼睛有点……无神,白毛有点萧条,林晔蹲下来,揉了揉99的脑袋,99惬意的下意识闭上眼睛。
它伸出爪子,给林晔比划墙上的灯。
林晔顺着他的爪子看去,电源的开关。
“现在的猫都这么聪明吗?”像是有智慧一样,林晔起身,将灯打开,刺眼的白光一下穿破黑暗,林晔也看到了大厅里的场景,洁白色的沙发,整个浅色调的氛围,绿植也在反光,林晔扫视了一圈,没能看到卫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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