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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活命只能扮演神明了(程惊堂)


若只是一个楚九辩,或许这些人都不会轻易动那些暗桩,但若是再加一个强大的势力,那任谁也坐不住。
秦枭笑了声,拿起那块硝石,起身向外走去:“既然他想本王了,那是该去见见。”
这不,他们大人也坐不住。
而背后有“庞大势力”的楚九辩,此刻正在院子里无所事事地转悠。
他本来只打算写一首《行路难》来着,可又怕别人会误会那是他自己写的,便又写了首《一剪梅》出来。
风格相差极大的两首诗词,让人一听便知道不可能出自一人之手。
那样好的诗词,再有仙气飘飘的“诗仙”和“易安居士”的名头,总有人会信他是“神仙”。
比如他院里这五个太监宫女,现在看他的眼神里都是亮闪闪的。
再比如他已经向上狂飙了五点的信仰值!
楚九辩心情特别好。
即便秦枭扣着不把他的诗词传出去,他也不怕,因为他自信那两首诗词可以把秦枭钓过来。
只要人来了,他就可以谈判。
原著里这个时候,国库空虚,到处都要用钱,这两日下暴雨,修缮堤坝这事更是刻不容缓,所以秦枭应该正为银钱愁的焦头烂额。
所谓谈判和交易,就是要拿捏住对方的心理,找到对方最需要的东西。
如今秦枭需要钱,楚九辩恰好有能短时间内赚到钱的方法;而楚九辩需要可以在皇宫内自由接触更多人的机会,秦枭也能满足他。
双赢的事,秦枭不会不答应。
楚九辩看着自己的信仰值,不由想着等达到第一个一百积分,他要找谁当自己的信徒。
院门处忽而响起宫人的见礼声:“见过大人。”
“公子。”小祥子也忙对楚九辩道,“宁王大人来了。”
楚九辩转身朝院门处看去。
来人身形劲瘦高挺,神清骨秀,薄唇带着若有似无的笑,幽暗的双眸中藏着灼灼野火。
院内所有人都跪伏在地,秦枭一眼便看见那唯一挺立的身影。
青年重新梳洗过,换了身藏蓝色长衫,可他那不伦不类的头发看着还是怪异。
秦枭缓步走至青年面前站定,看了看他脖颈上的青紫淤痕,颇为熟稔地问道:“好些了吗?”
你还挺自来熟。
楚九辩腹诽,面上却平静道:“好多了。”
“那就好。”秦枭笑道,“进屋聊?”
楚九辩便率先迈步进了外间,在书桌后的主位上坐下。
秦枭跟着走进,打眼在屋里看了一圈,道:“缺什么就和小祥子说,别跟本王客气。”
楚九辩抬眸看他:“大人真贴心。”
“那是自然。”秦枭在下手一张椅子上坐下来,“你千辛万苦下凡来找我,我自然要好好招待。”
他语带调侃,神情中更是一点敬畏都没有,显然还是不相信楚九辩“神”的身份。
楚九辩也不接话了,定定坐着。
他不说话,秦枭便也不说。
静默中,水清水云送了茶水进来,又静静退出门去。
楚九辩端起茶抿了一口,又将杯盏置于桌上,一举一动体态优美,便是世家中最注重礼仪姿态的王家子弟,也就如此了。
秦枭摩挲了下指间的扳指,而后起身走至书桌边,从袖间拿出了由手帕包着的那块硝石放到桌上。
“你要的东西。”秦枭抱臂在桌前站定,目光始终游移在楚九辩脸上,不放过他任何一丝表情变化。
楚九辩拿过帕子打开,露出了一块斑驳的白色石块。
是硝石,但却是天然矿石。
如果要得到纯净的硝石,还需要再加工一下才行。
只是就这么一小块,等加工提纯之后剩的就更少了。
楚九辩抬眼看向男人,勾唇道:“宁王大人如此拮据吗?”
秦枭大大方方道:“没办法,国库空虚啊。”
说罢,他又一笑,说:“不若请这位神仙公子帮帮我?”
“好啊。”楚九辩果断答应。
秦枭一顿。
楚九辩笑意深了些,自下而上看着男人,道:“我帮你赚钱,你放我出这个院子。如何?”
“仨瓜俩枣的可救不了这近火。”秦枭道。
“放心。”楚九辩一字一顿道,“够你修筑堤坝了。”
萧侍郎提出修筑堤坝是今日早朝的事,一直被看管着的楚九辩可绝没有机会知道此事,可他却故意这么说,为的就是让秦枭胡思乱想。
这样的事多了,对方迟早要相信他是神。
秦枭眸色阴沉了一瞬,又恢复如常道:“成交。”
其余需要的东西,楚九辩只需告诉小祥子,让他去办就行了。
两人无话可说,秦枭便准备离开。
只是临出门前他又顿住,回头问道:“名字?”
楚九辩愣了下,道:“楚九辩。”
“辩论的辩?”
“对。”
“楚九辩。”秦枭低声念罢,莫名笑了声。
楚九辩看着他走远的背影,默默道了句“神经”。

秦枭离开后,楚九辩就将需要的东西列了清单交给小祥子。
小祥子亲自去太医院和内务府跑了一趟,过了好一阵,才把更多的硝石和制冰需要的容器都带了过来。
瑶台居里都是秦枭的人,楚九辩就是想藏着也藏不住,便直接指挥着小祥子等人和自己一起干活。
提纯冷却硝石就需要一晚上时间,因而众人忙到天黑也不知道楚九辩究竟要做什么,不过也没人多问,能被秦枭信任的宫人,这点嘴严的觉悟还是有的。
天色渐暗,楚九辩最后检查了一遍冷却中的硝石后,便也准备洗漱休息。
两个小太监小金子和小银子从厨房那头取了火,拿过来点上了各个屋内的灯,又熏着药草驱蚊。
楚九辩愣了愣,这才发现大宁朝居然连火折子都没有,也没有蜡烛,点火只能用燧石。
所以如今的硝石,真的就只是用来入药。
难怪搞了半天,小祥子也只找到那么两筐的硝石,原因竟然是宫里真的没有那么多存货。
硝石的作用可不仅是制冰,火折子、火_药、烟花,可都是需要硝石的。
如果将开采硝石的活收归朝廷所有,民间不得私自采集买卖,那等之后硝石就只有朝廷可以使用。
而硝石做出来的东西,除火药外都可以向外售卖,先紧着权贵赚波大的,再慢慢普及到民间,那就是源源不断的收入。
楚九辩洗漱好后躺到床上,心道真是便宜秦枭了。
不过朝廷也不是他秦枭一个人的朝廷,之后做主的还是小皇帝,楚九辩就当是投资男主了。
在他细细琢磨着这些的时候,却不知道京中已经因他那两首诗词闹翻了天。
不说那些附庸风雅的文人墨客,就是精于权谋的大小官员,也都与谋士门客们聚在一起品评讨论。
文人墨客自是对这两首诗词研究再研究,从平仄对仗、从意象情感、从各个方面剖析,最后得出“此般诗词只应天上有”的感慨。
一时间,诗仙李白与易安居士李清照的名号传遍了士人圈层。
有人感叹道:“若是能亲身拜会这二位仙人,此生无憾矣。”
更有那些曾经自诩名仕才子的文人,道心破碎,不愿再提笔作诗。
不同于这些一心搞学问的才子文人,在官场臣服的大小官员们则看到了更多,关注点也不在李白和李清照两位“仙人”身上,而是在将仙作带到人间的楚九辩身上。
楚九辩的名字,早就随着诗词的传扬而被众人熟知。
如今提起“九公子”,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苏府内,户部尚书苏盛凝眸望着手里的薄纸,上面誊写着的正是几个时辰内就传遍京都的那两首诗。
“这九公子当真是个奇人。”他沉声道。
谋士范和也面色凝重道:“的确。秦枭这一手棋也下的好。”
这两首诗出来,众人心中自然是各种盘算。
起初还有传言称这诗是秦枭手下的文人写的,可若他手下真有这样的人才,还不止一位,那他也不至于到如今还在朝堂上孤立无援。
端看那句“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就知道写下此诗之人心怀抱负,绝不可能甘心隐在幕后当个谋士。
所以,那位诗仙李白,绝不可能是秦枭的人。
排除了这个可能性,大家自然就只能相信这两首诗出自楚九辩之手。
若是只有一首《行路难》,众人或许会认为这是楚九辩自己写的,可偏偏还有一首《一剪梅》。
除非楚九辩经历过两种人生,否则断不能写出这样两首截然不同的诗。
“先生觉得,那九公子身后的势力,为何会派他来京城搅乱这一池浑水?”苏盛问道。
范和摇头道:“不知。但这样一个无知无觉潜伏了不知道多久的势力,咱们能争取就尽量争取。”
苏盛颔首:“看来,要再给王爷传个信儿了。”
他透过书房大开的窗户,遥遥望向西北方向。
银月洒落一地莹白。
后宅小院中,豆蔻年华的少女亭亭玉立,纤纤玉指间握着一张粗糙泛黄的纸页,上面秀丽的字迹誊抄的,正是那首《一剪梅》。
一个梳着双丫髻的小丫头匆匆从院外进来,见礼后禀报道:“小姐,方才吏部侍郎家的赵三小姐送了帖子来,邀您明日一早去府上参加赏词宴。”
苏二小姐娇俏明丽的脸上浮现出惊喜之色:“太好了,我还正愁无法与人探讨呢。”
身边的大丫鬟扶着她的手笑道:“那小姐快些歇息吧,明日一早咱们就去。”
京中各院中的小姐夫人也都先后收到了帖子,全是相熟之人邀请去赏词的。
而与此同时,养心殿东侧院中,小祥子正将自己今日的所见所闻汇报给秦枭听。
“方才奴才去帮公子准备硝石与容器,期间就有御膳房的小虎子,御花园的小桃姑娘,尚服局的海棠姑姑接近过奴才。”小祥子将手中的几颗小金豆呈给秦枭道,“他们给了奴才这些,只说是奴才如今得了好差事,想与奴才交好,没说其他。”
“做的不错。”秦枭道。
小祥子忙道:“奴才惶恐。”
秦朝阳送他出了书房,将他那些小金豆都还回去,还又额外多给了几颗金瓜子,道:“这些你自己拿着,继续盯着,有什么事再报。”
“是。”小祥子喜笑颜开地出了东侧院,蹦蹦跳跳就往养心殿正院去。
正院门口,洪福公公仰头望着高悬的银月出神,可察觉到有人过来后他便立刻朝那处看去,眸色冷厉。
见着来人是熟悉的身影,他眸中的厉色才散去。
“师父。”小祥子跑到洪公公面前,笑嘻嘻地把自己刚得的金豆子、金瓜子都放到对方掌心里,“这都是徒儿今日挣的,还有大人赏的,大人还夸我了呢。”
洪福公公平日里就一副和善模样,如今看着面前的徒儿,笑容就更慈爱了,也多了分真心的疼爱。
他把那些金子都塞回徒儿的小荷包里,道:“你自己好好拿着,但也别乱花,攒着钱以后好养老。”
“徒儿知晓了。”小祥子笑弯了眼,双颊酒窝深陷,“那师父我先走了,我怕公子夜里要找我的。”
洪公公见他如此,不由又叮嘱了一遍道:“你可记着,陛下和大人才是咱的主子。”
“知道了师父,徒儿记着呢。”小祥子告别师父,又乐颠颠地跑了。
洪公公一直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宫道尽头,这才笑笑,仰头再次看向那轮明月。
他平日里躬着的腰在无人时挺的笔直,尽显风骨,可他眼中却渐渐显出些悲伤之色。
不过而立之年的大太监,却有一双如同垂暮老人般的眼瞳,衬着他的身影也萧瑟单薄,孤独地融入月色中。
许久,直至月上中天,一道模糊的孩童哭声自身后的正院中传来。
他才又变回了白日里那个万事周全、和善爱笑的洪大公公。
洪福快步走回院内,一路进了正殿。
正殿里侍候的宫人正慌慌张张想要出来找他,见他已经来了,便当即语带哭腔道:“洪公公,陛下方才又做了噩梦,惊醒后一直哭呢。”
“知道了。”洪福脚步不停地朝内殿去,“去煮碗羊乳,多加些糖。”
“是。”宫人立刻去准备,洪福则已经走进了内殿。
内殿伺候着的宫人见到他来都忙缩小存在感,头都不敢抬。
而在那宽大的龙榻之上,穿着纯白色绸缎里衣的小男孩正抱着被子,头发散乱,圆圆的眼睛和鼻头都哭的红彤彤。
见到熟悉的人后,小朋友当即哭的更可怜了。
洪福心里一酸,加快脚步走过去,在塌边单膝跪下来,用帕子轻轻擦拭小皇帝哭花的小脸。
“陛下莫怕,奴才陪着您呢。”洪福轻声细语地哄着。
百里鸿哭的一抽一抽的,他用汗湿的小手握住洪福的手,哽咽道:“我、朕,想要舅舅。”
洪福柔声笑道:“好。奴才伺候您穿衣。”
养心殿西侧院。
正屋外传来一丝微弱但急促的脚步声,寝殿内的人倏然睁眼,同时他整个人也已经从床上起身,抽出枕边长剑,幽暗的双眸望向门外。
“谁?”他声音里丝毫没有刚睡醒的喑哑。
门外传来小太监的禀报声:“大人,陛下来了。”
秦枭一顿,随手拽过一件外衣披上后便往外走。
出寝殿前他才放下手中长剑。
他出了寝殿,还没走出院子便借着月光,看到一团小小的身影朝他跑了过来。
秦枭上前两步,将已经奔至眼前的小外甥一把抱起,举过头顶。
刚刚还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小朋友立刻就被逗笑,小腿在空中蹬着空气,嘴里叫着“舅舅舅舅”。
洪福早就有眼色地让所有下人都退了出去,他自己也没走近,只在院门处远远守着。
秦枭把百里鸿放下来些,让他坐在自己的臂弯上,如曾经做过的无数次那般。
百里鸿用小手攥着他的衣服,吸了吸鼻子。
“又哭鼻子了?”秦枭毫不客气地扯起小朋友的衣摆,给他擦了鼻涕。
百里鸿当即眼泪汪汪,哽咽道:“舅舅,我想母后。”
秦枭粗粝的指尖擦掉小孩的泪,说:“舅舅也想她。”
小孩眼泪掉的更凶了:“母后、母后真的变成仙子了吗?她真的在天上看着我吗?”
可是以往他每次掉眼泪,母后都会很心疼,都会一直陪着他,为什么现在他都哭了这么多次了,母后却不来找他?
“洪福是这么告诉你的?”秦枭问。
百里鸿点了点小脑袋。
舅舅说母后是死了,和外祖父外祖母一样,和外曾祖父一样,他再也见不到他们了,也再也见不到母后了。
但洪公公告诉他,疼爱他的亲人都去了天上,变成了仙人,他们一直都看着他,保佑着他呢。
秦枭看着小孩可怜兮兮的双眼,冷漠的话到了嘴边还是收了回去。
不过他也没说什么变成仙人之类的话,百里鸿不是普通的小皇子,而是皇帝,他必须比普通孩子更坚强,更早熟。
可到底是刚失去娘亲的三岁小娃娃,他也不好在对方哭的冒鼻涕泡的时候再打击他。
于是,秦枭便转移话题道:“记着昨日从天上掉下来人吗?”
百里鸿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一抽一抽地说:“神、神仙哥哥。”
秦枭不由朝院门口看了眼,也不知道这个洪福每天都教了些什么,怎么堂堂皇帝张口闭口神啊仙啊的。
“不是神仙,你以后可以叫他楚九辩。”他纠正道。
百里鸿点了点头:“九哥哥。”
秦枭再次纠正道:“你是皇帝,不能叫他哥哥。”
“哦。”百里鸿乖乖点头。
秦枭:“他那里有好玩的东西,明日我带你去找他。不过你今晚要乖乖睡觉,不然明日我就不带你去玩了,还要让你多吃一个鸡蛋黄,知道了吗?”
外甥像舅,百里鸿继承了秦枭不少优点,比如过目不忘,比如不怕学习。
但他也继承了秦枭一些缺点,比如挑食。
百里鸿听到要多吃一个鸡蛋黄,当即用小手捂住嘴,惊恐摇头,又点头。
秦枭轻笑一声,把他放到地上:“行了,回去睡觉吧。”
“嗯,舅舅也睡。”百里鸿像模像样地朝秦枭拱了拱手,然后就倒腾着小短腿往回走。
洪福遥遥朝秦枭行礼,而后便也跟着百里鸿走了。
秦枭看着那一大一小两个身影走远,轻轻呼了口气。
今日楚九辩说明早就能给他看到好东西,一个能足以让他短时间内解决资金困难的东西。
本来秦枭就在慢慢教百里鸿接触这些事,所以,明日他带人去见楚九辩倒也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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