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似乎是在刻意暗示提点什么旁的东西。
今天是休沐日,除了忙着到处祭祀加班的礼部,大家都在合理休息。容倦工作外包,不但能高效率地完成工作,还能悠哉悠哉度日,外出品尝美食。
系统坐轮椅看小说:【小容,宋明知好像是故意引你出来。】
引鱼出穴。
容倦打了个哈欠下车:“看来你的运行速度流畅不少。”
宋明知无形中告知了他原身往年的行动轨迹,同时避开右相的算计,背后是否还有深意,他懒得去想,反正只要不是暗杀其他随意。
陶家兄弟休假归来,再次担任了明卫的职责。
附近山路修的平坦开阔。
容倦似笑非笑:“看来文雀寺香火旺盛。”
香火旺盛之地,常常没几个省油的灯。
说不定今天就会见到一盏。
大督办敷衍便宜爹时,说了句因为他没有给佛祖捐香火钱,容承林当时并未否认。身居高位者多少有些信神佛,这种反常理的行为背后必然存在原因。
比如……
容倦探头朝外面看了眼,前方就是热闹的寺庙,右相因为某个人很反感这些拜佛祈福的事情。
马车很快停稳,陶家兄弟帮忙掀开车帘:“大人,到了。”
作为京都较为著名的女子修行佛教场所,文雀寺法事活动较多,慕名过来上香祈福的信众不少。原身每年会来个一两次,容倦稍微转悠了下,很快被人认出,寺内一位师太亲自为他领路。
这师太体态圆润,锦衣玉食惯了,容倦轻易辨认出僧服是用贵族常用的高级丝绸所制。
一路上,师太故意放缓脚步,一边感念容倦往年的慷慨解囊,一边暗示性地表示他的母亲对此十分欣慰。
容倦不接话,师太独自说得口干舌燥,暗道奇怪。
以前稍微顺着说两句话,给些甜头,这二世祖就会捐不少香火钱。
今天怎么这么不上道?
两人一路绕过前面的佛殿,曲径幽深,沿绿荫近道直入位置居后的禅堂。
没有在容倦身上得到想要的结果,师太有些不悦地抿了下嘴巴:“禅堂外人不得进入,释然正在参禅悟道,贫尼去知会她。”
“释然?”容倦听到这个名字一愣。
系统跳出来为他科普:【尼姑法名前通常加‘释’字,意为释迦牟尼弟子之意。单字法名很常见,如‘空’‘慧’等等。】
容倦嘴角一抽。
好一个释然文学。
过了片刻,那师太双手合十出来:“释然让公子请回吧,她正在诵经回向,超度亡灵,为公子减轻业障。”
她故意板着一张脸,等着容倦说好话让自己去劝说一二,届时便能好好谈一谈香火钱的问题。
禅堂内木鱼的清响回荡在小院内。
造业是指杀生行为,容倦没少搞拼杀杀,但最近为人所知的造业点只有一个:大庭广众下杀了乌戎使者。
他被‘替代赎罪’这个说法逗笑了。
容倦挑了下眉:“哦,使者当时的行为,不该杀吗?”
师太只是一味阿弥陀佛,目中带着些斥责,在佛堂清修之地,怎可说这些。
笃笃笃。
沉闷的声响并不清脆,那扇紧闭的木门内,禅堂内木鱼的声音更大了,仿若密集的鼓点,一下又一下,余音绵长仿若能绕梁三日。
也不知是在敲打谁。
容倦突然深刻怀疑起这里的斋饭能好吃么,感觉大家脑子有点问题。
他正考虑要不要打道回府,身后忽然传来一轻一重两道脚步声。
“寮房年久失修,前天下雨不少地方漏水,施主愿意解囊修缮,令文雀寺佛光更明。贫尼代佛祖谢过施主……”
好,又刷新了一个代理人业务。
先有代自己赎罪的,现在还有代佛祖谢过的,容倦抬眼望去——喜笑颜开的尼姑身旁,站着的另一道身影他并不陌生。
才换班下值,赵靖渊只是褪了外甲,未卸刀,束发高冠,腰间一点瞩目沉色,禁卫军统领的令牌让人望而却步。
彼此间看到对方时都有些意外,但很快,这股淡淡的诧异便散开了。
前段时间,朝廷上下都在为祭天仪式忙碌,适逢休沐日,赵靖渊差不多是这个时候换班。
他久未来京都,过来探妹再正常不过。
容倦几乎不作思考,原地双手合十,忽道:“统领请回吧,释然母亲正在为我的杀孽诵经回向,您杀孽更多,来了她要念不完了。”
木鱼的声音似乎弱了些。
赵靖渊看了眼紧闭的禅堂门,目光落在站在阶下的容倦身上,声音挺沉:“什么杀孽?”
“您在京都外杀了不少刺客,至于我呢,杀了乌戎使者。”
前一句赵靖渊毫无波动,但听到超度乌戎使者时,他那双眼睛骤然没了先前的平和,这院中的木鱼声似乎瞬间尽数化为了目中寒霜。
禅房的木窗是开着的,外面说话的声音传入内,那木鱼笃响短暂停止了一瞬。
像是没有感觉到气氛的变化,容倦揉了揉膝盖,站久了,腿都有点僵。
来都来了,还是浅尝一碗斋饭吧。
他忽然想到什么:“统领要捐香火钱?”
寮房是尼姑日常居住之所,先前师太故意提了两句,赵靖渊同意修缮。
待对方有颔首的趋势,容倦立时道:“不如以我们的名义,捐军饷,这样才可以……”
他走到阶梯中央,做出一个拥抱太阳的姿势——
“消灭我们的业障!”
燃烧吧,业障!!
系统助纣为虐,还给容倦配了一个满满正能量的表情包。
这下周围彻底安静了,前方佛堂的香客都忍不住回首,寻找这古怪的声源。
唯有赵靖渊没有用异样的眼神看容倦,反而若有所思。
眼看到手的香火钱可能要飞,师太面上的和善有些挂不住了,她勉强念了两句阿弥陀佛:“施主。”
谁知赵靖渊压根没听她说话,那张不苟言笑的面上,在看到容倦还在继续呼喊,要多捐钱贷款灭障,因为日后说不定还要死更多的乌戎人时,目中积雪化了三分。
拥抱完太阳,容倦平静问:“斋堂在哪里?”
然而这两名师太现在都紧盯着赵靖渊,哪有空搭理他,强撑着笑意:“这位施主,修缮事小,但佛祖面前不打诳语。”
赵靖渊指节在腰上佩刀随便一蹭。
师太对武人有天然的畏惧,下意识咽了下口水。
赵靖渊转过身。
木鱼声戛然而止。
一声幽幽的浅叹自门后传来:“大哥。”
意外年轻的声音,容倦朝木门那边瞄了眼,赵靖渊视线却没有挪动。
北阳王有二子一女,二子早在多年前便逝去,按理兄妹间该十分亲近。但那些被时光封存的过往尘埃,不知从何时起形成一道天堑。
或许是二弟病重时,那个他们最疼爱的妹妹以死相逼要嫁给容承林,最后甚至闹到病床前,哭着说二哥帮帮我。又或许是父亲调查到对方有个不清不楚的青梅竹马,她却仍被三言两语哄骗。
零零散散的斑驳记忆太多,已化为钝刀,消磨着原本牢固的血缘。
听到声音,他脚步稍顿,但也只是一瞬。
里面的人似乎听到了正在走远的脚步声,幽幽浅叹中何尝不包含对家人多年不管不问的怨念。
这些怨念不能对着薄情寡义的丈夫发泄,也不敢对着兄长。
最终,禅堂内的人语调沉沉:“岫远,你进来吧。”
旁边的师太因为香火钱,投来不悦的视线,就等着容倦进去挨骂。
满心只想吃饭,压根不知道岫远是原身的字。
容倦懒洋洋道:“看什么看,罪人们要去用膳了。”
师太狡辩:“没看……”
出家人不打诳语,这里的修行者怎么张口胡说?
容倦皱眉冷斥:“记住,脸色难看也是看。”
“……”
作者有话说:
帝,出身钟鸣鼎食之家,而节衣缩食。曾为父祈福,祭天后不沾荤腥,拖病躯于寺庙,粝食粗餐。以上收录于《新·二十四孝》。
相府不出善人,但一定出妙人,主角母亲不止表面看上去的这样妙[狗头叼玫瑰]
他一路用下巴看人,鼻尖朝上,顺着香味找到了斋堂。
两人相对而坐, 赵靖渊付了饭钱, 容倦后背松弛,手随意搭在桌边,以一个拘谨的姿势坐着。
毕竟正常情况下,他两条腿会伸长交叠着坐。
对于这位名义上的舅父,容倦确实不知道说什么。
想起刚提起捐款易主,于是用很平的语调唱:“啊啊啊,只要人人都献出一点爱——”
京都捐款小曲一响,赵靖渊稍一挑眉, 隔壁桌一个陪长辈上香的纨绔下意识就开始摸腰包,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手一抖:“果然是你!容恒崧!”
容倦摆摆手:“称大人。”
官阶就是这时候拿出来显摆的。
谁知昔日的狐朋狗友压根不怕。
太子重病要不行了,都知道皇帝要马上过继幽王世子为皇子。他的家族刚搭上幽王世子这条线, 正是暗暗得意时。
狗友怒气冲冲就要过来,赵靖渊极缓地抬了下眼皮。
看到对方的大刀,又想起容倦夺刀伤人的旧事,刚刚不小心挣脱长辈拉扯, 走到桌边的狗友沉默了下:
“捐多少?”
来京都小半月, 赵靖渊自然听过说书人最近疯讲的几个故事, 基本都是以面前少年郎为主角,宫宴号召捐款也是其中广为流传的一个。
他提起铜壶, 缓缓倒了两杯清水,道:“难为你年纪轻轻,却有恻隐之心。”
旧日狗友不可思议看过来。
大叔, 你瞎啊。
恰在这时,救命的面来了。
“好香。”容倦鼻尖动了动。
眼看容倦被吃食吸引,狗友捂紧钱袋子,瞬间脚底抹油跑了。
容倦佯装没看见,喝了口白水润嗓,开始低头吃面。
一碗素面一清二白,汤底是野菌菇熬制,味道膳食确实不错,只是价格不善,可以和京都有名的酒楼相比。
容倦用汤勺用心打捞,只捞到了半个香菇。
这么贵,其他的用料呢?
“我是过儿啊。”菇菇,你在哪里?
容倦不死心地画圈捕捞,确定没有另外半个香菇。
系统冷不丁从轮椅上抛出百年懒得更新的陈梗:【蓝瘦,香菇。】
容倦手一滑,唯半的香菇掉在了地上。他僵在那里,气出了牙齿尖尖。
“再叫一碗就是。”眼看他和半个香菇置气,赵靖渊淡淡道。
被系统影响,容倦下意识随便接梗:“谁会为了这口醋,包一顿饺子?”
赵靖渊目光一动,再看过来时,眼神似乎比之前多了点东西。
容倦:“我是说,没必要为了半个香菇,再要一碗面。”
谁都没有说话,片刻后,对面将尚未动筷碗中的香菇夹过来。
“你心思倒是细腻,不要和幽王世子走得太近。”
尔后,赵靖渊再未多说一个字。
双方间又回到了开始时过分安静的气氛。
吃个饭,香菇莫名拟人化,零点几秒的功夫,结论自动在容倦脑海生成。
皇帝为了所谓的朝堂平衡,搞了一堆事情。
先是接连提拔了几个和幽王世子交好的家族,就是为了让对方羽翼渐丰。但二皇子在京都多年,根基深厚,幽王世子的下场绝不会好,和其交好的家族,不过是出头鸟。
容倦转念一想,鸟做错了什么?
出头的蚊子吧。
幽王世子不久前还派人想和谢晏昼来个多方联姻计划,被无情否了。
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情本质和他也没什么干系。
容倦吃饱后揉了揉肚子,心满意足:“那我先回了。”
赵靖渊微微颔首。
站在文雀寺庙外,看着容倦上了有护卫的马车,他才重新迈开脚步,朝山下走去。
府里一阵鸟语花香。
金刚鹦鹉在追着一点点飞,近墨者黑,以前很乖的一只麻雀,硬是和这只鹦鹉学的自己叨开鸟笼,成日乱舞。
一点点主动停在容倦左肩,金刚鹦鹉没有落爪的地方,只能停去右肩。
容倦顶着两只鸟准备将它们送回窝点,路上,正好被宋明知和顾问看到,二人起身行礼。
容倦不可思议,这俩居然还在下棋。
宋明知青衫下始终散发着的书卷气,微笑问说:“大人觉得文雀寺的素面如何?”
对面,顾问暗暗摇头,哪有一朝一夕能拉近的关系。
自己这师兄不知道是不是真被下蛊了,认为对方无所不能。
“有点重。”容倦瞄了眼肩膀,扮做奴仆的宋氏六子之一眼里有活,主动带它们回去。
容倦这才以一个舒服的姿态坐在石凳上,叫来人倒了杯茶。
这可比寺庙的白水好喝多了,容倦直白点出宋明知让他去文雀寺的用意,“上次你不是还主张远离赵靖渊?”
“明面上自是要远离,但亲人间总要走动下。”宋明知给出一个合情合理的由头,目光清透:“大人和世子相处的怎么样?”
“还行,总共说了不超过十句话。”
顾问看着宋明知挑眉,看吧。
下一秒就听容倦道——
“不过他答应给我花一大笔钱。”
顾问:“……”
需知说话多耗费气血,容倦没具体道明文雀寺内发生的一切,简单提及结果后便折返。
他走的潇洒,徒留顾问诧异坐在原地。
“如何?”宋明知冷不丁问。
顾问死死盯着他:“你究竟意欲何为?”
略微失态,便说明已然感觉到了什么。
宋明知心平气和:“三国里,大家在争什么?”
几名皇子不堪大用,谢晏昼一旦上位,根本无法平衡好文臣武将。非他能力不够,有些事无法以人的意志为主导。
他手下武将受到压迫多年,迟早迎来一个反弹,剩下宗室里的那些还不如现在的几名皇子。
顾问一字一顿:“容恒崧惫懒,无权无势……”
宋明知指尖加重力道,用落子的声音打断:“人是会变的。”
他意味深长道:“师弟,就像今日之我已非昨日之我。”
顾问冷笑:“昨日的你避世,今日的你入世,当然不同。”
宋明知似笑非笑。
顾问没有注意到他的神态变化。
低头看着棋盘,他目光几经变化,一句三国里大家在争什么已经揭晓了对方图谋,顾问始终觉得乃天方夜谭。
退一万步,容恒崧压根没这个心,旁人做什么,也是徒劳。
容倦并不知道自己的后院满地鸡毛。
回屋路上,他准备顺路找一下谢晏昼,尝试用找到新的捐款渠道一事,让下个周期的药浴减缓些药性。
自己最近身体被迫好了许多,这件事应该可以谈。
除了前院和厢房附近,今天将军府其他地方似乎格外安静,最夸张的是,容倦没在常见地点书房刷出谢晏昼。
他有些不可思议,退后一步,然后探头。
再退后一步,然后探头。
还是没有刷新出来。
一路跟着的陶家兄弟实在没忍住,好奇问:“您在干什么?”
“将军不在府邸内?”
原来是在找将军,陶文道:“明日就是老将军忌日,将军这会儿可能在灵堂。”
话没说完,两人突然齐齐朝后行礼:“将军。”
容倦回过身,看到了正在走近的谢晏昼,后者手中还拿着几封密信,显然是临时有军务要处理。
边塞时常会爆发出各种各样的争端,尽管人在京都,日常需要他处理的事情也不少。
陶家兄弟守在门口,容倦跟着谢晏昼进去固定刷新点。
在看到他眼底隐藏的疲惫,容倦关于药浴的话到嘴边,暂时换成了:“一起喝一杯吗?”
一醉解千愁。
谢晏昼边看信,一边不疾不徐给他复盘当日宫宴回来的路上,某人喝醉酒把这里当自己地盘时的豪言壮语。
酒醒后最怕有人给你回忆做了什么。
容倦随手拿起桌上一张空白宣纸,举白旗。
谢晏昼嘴角小幅度勾了下,下一秒看到信件上说乌戎在贸易路上作乱,再度抿紧。
日暮时的办公区域显出一种压抑。
容倦坐在一边,突然生出同情,临近亲属忌日,还要为公务烦心。
系统突然诈尸。
【啧啧,这么忙,他都没忘了每天给你下药。】
容倦闻言多少是有几分动容,“不然明天我陪你去扫墓吧。”
既然对方先去了灵堂,那忌日当天,很大可能还要亲自去墓地祭祀。
谢晏昼捏着信的手没控制好力道,抬头间那双锐利的眼中泛有明显的惊讶。
容倦被他的过度反应搞懵了。
自己毒杀便宜爹时,也没见对方震惊。
但这份惊讶是实打实的,谢晏昼放下信件,看了他好一会儿。直至原先些许的诧异逐渐被容倦的倒影覆盖,在滚金的夕阳中融化成另一种情绪。
*抱歉 版权原因 该资源已无法下载 仅支持完本免费试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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