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攻游戏开始(搁浅十三次的鱼)

之前太子对陆拾提到过，JYWZ项目的目的之一是对人类的不断进化，攻克异变病这一难题正与其对应上。
“二十多年前实验室出现过一次爆炸，那次爆炸之后因祸得福，项目获得了突破性进展，在无数次的临床试验中不断淬炼，最终趋于稳定，项目组主负责人提出了新的维能概念，注射针剂之后不仅有利于异变病的抑制，还能激发人类的潜能，这便是维能针剂的问世。”
所以维能针剂一开始的目的就是为了治疗异变病吗？
陆拾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鹈鹕注视着他的眼睛，继续道，“如果你还认为维能针剂该普遍推广，就请看一看铁门关的死士大军，看看三大暗组，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的铁门关民众，鸣域以反攻游戏为限制，尚且阻止不了维能针剂被别有用心之人利用，普遍推广针剂更利于异变病的抑制不假，可后果呢，维能者发起的暴乱，和普通人类有着天壤之别，带来的毁灭性的后果，到时如果连鸣域都控制不住，那到时自相残杀的人类比比皆是，百万渊兽尚且灭绝不了的人类，要在此成为终结吗？”
秩序是强者建立的。
“我们培养了承薪者，培养了守枝人，为了薪火相传，为守住人类最后的生存之所，可这完全不够，兽王只是蛰伏，就像羌戎一样，虽被限制在隗海彼岸的瑰城，依旧能够掀起血雨腥风，这些所谓的兽类虽然失败了，却无时无刻不在准备着卷土重来，陆拾，我相信现在的你，已经明白过来了，你是个聪明人，哪怕只有三场游戏，也该明白游戏中对玩家的刻意培养。”
鹈鹕长舒了一口气，“黑语是个听话的孩子，杜鹃疼爱他是有原因的，他被无数玩家奉之为王，为了他在玩家心中的声望，我们可以容忍你，兽王的威严不容挑衅，而我们人类的王-黑语依旧。”
陆拾心底五味杂陈，静静地看着鹈鹕，他想要知道的答案已经明了。
反攻游戏是什么，是特殊的玩家训练基地，鸣域的眼光长远，兽类来袭的那一刻，每一位维能者，每一位玩家都将是人类的战士，在百冠王的带领下，为薪火相传，为守住家园。
维能者凌傲普通人是必然，利用好了是人类的坚实壁垒，若利用不好随意使用，抑制了异变病又怎么样，弱肉强食的规则下，维能者造成的影响无法估量。
“那为什么，三百年前的人兽之战，没有任何的资料记载。”陆拾转而问，“沉痛的历史不该被抹去，虚假的安乐之所，终究还是虚假的。”
鹈鹕无奈地笑了笑，“陆拾，你还不明白打破平衡的后果吗？”
“成王败寇，强者为尊。”鹈鹕一字一句道，“这是自古以来的真理，攻下一座城池只需要铁马金戈，但让这座城市能够永远延续下去，需要的不仅仅是强权霸力，让希望的火种传承下去，抵御兽族兴复家园是鸣域建立的初衷，也是我们的信仰所在。”
“那时的你不了解所有根源，固执己见一意孤行，我能明白你为什么痛恨鸣域，你认为鸣域违背了自己的初心，本该用于治疗异变病的维能针剂被鸣域私用来培养维能者，你认为鸣域只是为了稳固自己的权利，将这项成果独吞，置万万千千个异变病人不顾，还要推出反攻游戏令玩家们自相残杀，高挂维能针剂这一诱饵引得全人类为之疯狂，但这已经能够维持平衡最好的办法了，而不是你认为的将维能针剂配方公示，以彻底解决异变病，还是那句话，如果你还执着于八年前你的选择，那就看看如今的铁木关，看看如今的三大暗组。”
鹈鹕苦笑不止，“如今我全盘托出，关于鸣域，关于反攻游戏，无论是黑语还是鸣域，都不会再容忍你做出打破平衡的冲动行径，羌戎有心收拢你，其心歹毒你心知肚明，早在你得知JYWZ项目前，鸣域就已经立项好了维能针剂作为游戏祭品的计划，并初步实施加以管控，黑语和守枝人便是最好的例子，我们从来没打算独吞这一成果，我代表鸣域言尽于此。”

言尽于此…
鸣域无论是曾经还是如今都对红舒恨之入骨,不仅仅是因为红舒打乱了所有的计划，羞辱嗤笑鸣域高层，还有红舒自视过高,妄断之下不停地掀起舆论来讨伐鸣域。
而这次，鸣域选择不再用偏激的手段来对付陆拾，不是因为鸣域惧怕这个男人,而是为了不想苦心孤诣培养的一众精英因此走上无法挽回的歪路。
性情大变的太子也好,数次现身相助的黑语也罢，甚至连身为守枝人秉承着忠诚为信仰的安枕槐,都和眼前这个男人有着剪不断理还乱的牵连，鸣域起了招揽之心，就必须要拿出足够的诚意,鹈鹕的语重心长,更似一记警钟常伴陆拾耳侧。
这些话里有多少真假？
陆拾觉得大部分可信，如果撇开三百年前的战争,忽略掉鸣域对于长远的打算,刚好和太子所说的对得上。
当年偶然接触到JYWZ项目的红舒，在不知晓人兽之间无形的对峙状况下，目睹了鸣域将以异变病人作为研究对象,却不肯放出维能针剂治疗异变病这一点上,再加上对于人类的各种病态实验,对之痛恨也有了因由。
维能针剂面世的不可控性后果,如今展露在陆拾面前，令他不得不慎重考虑。
偌大的顶楼一片死寂，垂头沉思许久后，安枕槐突然发来了消息。
【聊的怎么样了？我还有两个时辰到鸣乐汇，你回去了吗？】
陆拾揉了揉眉心,回复了句：还没。
【那要不要等我会，待会顺路一块回去。】
【好。】
“安队长来问了？”鹈鹕轻声问。
“嗯。”
鹈鹕口中喃喃道，“他和太子一样，都是让人省心的好孩子。”顿了顿后说，“除了在关于你的事上。”
“原本乔南也该是这样，脾气怪些叛逆些没什么，但终究还是年龄太小了，经历的太少，打击一旦重些，就承受不住了。”鹈鹕眼中生出不忍，“也是我的错，只是一语成谶，连给我弥补的机会都没了。”
陆拾敛眉道，“玉妞当时真的已经死了吗？”
鹈鹕怔住，“你难道还不知，是湿婆寄宿在她身上，在模仿着她？”
“我觉得不是模仿。”陆拾迟疑了一下后说，“我觉得被寄宿的，是湿婆。”
鹈鹕的嘴唇微微动了动，很快起了身，“今天就到此为止吧，你不是还要去寻白安吗？”
陆拾失笑道，“所以如果按你对杜鹃的了解，091会在什么地方？”
“地下七层，断沉间。”鹈鹕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鸣域愿意放下过去，就看你能不能放下。”
“为什么不可以？失去记忆唯有的一点好处，不是吗？”
陆拾洒然起身，道了声谢后离开了顶楼区域，电梯的可选择项在一开始只为陆拾开通了顶楼和正一层的权限，在电梯徐徐向下时，可供选择的楼层突然暴增，负七层赫然在列，陆拾犹豫片刻后才确认了选项。
地下七层十分空荡，洁白的大理石地面泛着明亮的光芒，穿过一道道厚重的钛合金大门，陆拾独自踏上了这处囚禁之地。
真正的断沉间其实不算大，除了一个由厚重的渊晶玻璃构成的直径约10米的正圆柱体，其余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渊晶铸造的牢笼其间严丝合缝不留一点缝隙，陆拾的手指抚着冰凉的渊晶壁，面无表情地沿着这处牢笼走了一圈。
结果令他失望，没有丝毫的记忆涌动。
断沉间空无一人。
091被留在了其他地方。
陆拾的思维有些混乱，他不太敢在这里去贸然回忆过往，只能试着在断沉间激发起某些记忆碎片，哪怕这些记忆是痛苦的，也好比什么一点波澜都没有的好。
他不愿意去主动回忆，但被动地恢复记忆似乎并没有太痛苦，就像091一样，安山山顶到091的那处别墅不过两个小时路程，期间091看他的目光变了又变，显然是新恢复了一些记忆。
以及在听鹈鹕说完那段话后，他需要时间来辨别，来消化掉这足以颠覆三观的庞大信息，以至于对杜鹃提出的约定没有过深的思考。
有一点倒是能明白，杜鹃和鹈鹕，都在有意误导他重回断沉间，在安然无恙离开地下七层后，便不再刻意留下他，其目的...
怀疑他的记忆吗？
陆拾有些头痛，他默默注视着其他的选项，右下角提示还有两次选择机会。
地下七层，地上七层，共十四个楼层，十四选三。
杜鹃的戏弄之心恨不得标注在选择旁边，吃了瘪之后的刻意报复，陆拾静心凝神，拼命回忆着进入中央大楼后的每一处细节。
他来时就已经提前观察过，一层并没有楼层分布指导图，现在的他对每一层的状况都不了解，在将所有场景都在脑中又过了一遍后，陆拾深吸了一口气，直接拨通了安枕槐的电话。
监控前的杜鹃原本笑的还挺得意，在看到陆拾的维枢画面里出现了自己亲侄儿春风满面的笑脸时，嘴角的笑怎么都绷不住了。
耍赖皮吗这不是！
“怎么了，突然和我连视频。”安枕槐还在飞行器上，距离鸣乐汇还有一小段距离，陆拾的通话来的有点奇怪。
“没事，和鹈鹕聊完了，问问你什么时候到。”
安枕槐挑眉笑道，“很快，估计一个小时多一点，你在三楼等我就行，我和鹈鹕姐说一下，让她给你开权限。”
陆拾抿了抿唇，“已经开了。”
“那挺好的，看你在电梯上呢吧，反正也没什么事做，要不要给你介绍介绍延江的美食，等下接你回去后和大嘴一块去吃。”
陆拾说，“介绍介绍鸣域的中央大楼吧。”
“啊…”
安枕槐傻了眼，“什么意思，你迷路了？”
“我在断沉间。”
安枕槐一脸黑线，“鸬鹚把你扣了？”
“没有，我在找091，下来看了…”
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安枕槐急着打断，“别和我开玩笑，你找091找到断沉间？那家伙在负一楼，断沉间在负七楼，非队长以外的守枝人都没有权限进入断沉间，你怎么可能进去？”
“杜鹃说只要我找到他，就能让他免去惩罚，不然就要断臂以示惩戒。”陆拾不由失笑道，“所以就当是在随便溜达溜达，找到了最好。”
杜鹃：“…”
安枕槐：“…”
“他闲的吧，莫名其妙地跟你开这样的玩笑！”安枕槐有点气急败坏，“去三楼等我，我很快就到，再带你去见091。”
陆拾目光闪动，“行。”
安枕槐又盯着他看了好一会，“你是不是还要去找091？”
“还有两次机会呢，不能浪费。”
安枕槐猛直接泄了气，“行，别到处乱钻，找不到就等我，我尽快。”
陆拾小鸡啄米一般飞快地点头，在通话挂断后，毫不犹豫点下了负一层的选项。
可不知道为什么，在到达负三层的接口时电梯突然停住，灯光也骤然熄灭，陆拾有些疑惑，按理来说作为鸣域中央大楼的电梯，是最不应该出现故障的，怎么会在这种关头出现意外？
电梯门徐徐打开，负三层四下漆黑没有半点光线，陆拾小心翼翼踏出电梯间后，灯光随即恢复，亮堂堂的走廊里，空无一人。
陆拾本着来都来了，开了就是迎客、那就溜达溜达的道理，在负三层溜达了五六分钟，也没瞧见半个人影，只有十多排排列的十分整齐的漆黑高大的柜子，围成一个半圆的形状，每个黑柜上面还标注着各种项目的编号。
想来应该是信息档案储存室。
四周则是带有身份验证的门，陆拾试了一下，不仅进不去，维枢里还收到了一整排警告信息，就不再勉强，转头回了电梯继续上行。
在他离开后，其中一个门缓缓打开，踱步而出一个穿着连帽衫的男人，因为兜帽压得很低，看不太清楚表情，靠在门边上歪了歪头，声音显然是个少年，“那就是红舒？好奇心也太小了点吧。”
跟在其后走出的黑衣男人朝电梯口看了一眼，“为什么要这么做，kid，会惊动鸣域的。”
“这权限是鸬鹚为我永久开通的，开通的时候就该做好我会随时入侵的准备，她心里有数，再说了，现在不是有红舒为我们当替罪羊吗。”帽子下的阴影里，kid还带了一副面具，将他的下巴和鼻眼都覆盖住，仅留下半边嘴唇，他笑的得意，“沈长夏，你说，红舒今天会被鸣域关禁闭吗？”
沈长夏啧了一声，“这个问题有点幼稚。”
“那换个问题，你去向鸣域自首，说触发了警告的是你，给他顶个罪，这算不算我们帮红舒解决了危机，于他有恩，这样我就能和他做好朋友了对吧？”
“这不叫恩，而且比刚才的问题还要幼稚，答案是不会。”
“也对，你弟弟讨好他那么久都没点结果，那现在怎么办呢，早知道刚才把门打开请他进来了。”kid扁了扁嘴，不悦道，“他不跟我们好，也别想和鸣域好。”
“还能维持多久？”沈长夏露出担忧的神色来，问，“羌主要我们查的还没查到。”
“这帮笨鸟藏得太严实了，不查了，守枝人已经快到了，尤克虽然不在，但安枕槐的金蚕丝足以覆盖住整座中央大楼，等他到了，就不好走了。”
kid一步跨出，半边身体便已消失在灯光下，沈长夏眼珠微微转动了一下，跟在他的身后一同消了身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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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杜鹃：有内鬼，能中止交易不？
鹈鹕：我这儿也有内鬼，怎么办？
六点二更

第98章 解散（二更）
陆拾的电梯又出现了失误,越过负一层停在了正一层，眼瞅着三次选择机会一个不剩，陆拾有点闹心。
一走出电梯间,迎面走来了两位身穿制服的守枝人就将他拦下，一水一金，维能调用压的陆拾有些喘不过来气。
他目光一凛,“什么意思？”
两名守枝人没有多做任何解释,一个负责控制一个锁上囚环，将陆拾又推回了电梯,带到了负一层的一处空荡房间内。
陆拾有些无语。
颈后的刺痛感一阵阵袭来，再加上四肢又被那位水系守枝人牢牢束缚在座椅上，陆拾的精神十分紧绷,他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平复心头涌上来的不安感,闭上眼睛静静等待。
没有等太久，鹈鹕就赶到了,在审视了陆拾片刻后,命那名水系守枝人收回了对他的束缚，陆拾脸色不太好，用手抚了抚后颈,“是根本没打算放我离开,还是因为故障？”
鹈鹕脸色比他还难看,“我信不是你,但故障时你的的确确在负三层，且停留了一段时间，你见到了什么？”
“一排排黑色柜子，无数需要身份验证紧锁的房间，如果这些足以定我的罪,那我无话可说。”
这些本该是鸣域为他开通楼层权限时就做好的准备，鹈鹕的表情越来越严肃，陆拾能想到的可能是因为电梯突然断停的故障。
有人入侵了鸣域？
可鸣域的安保工作一定会做到极致，能够入侵的人必然有着一定的权限，强行进入就会像陆拾想要打开负三层的那些门一样，出现严重警告。
“我会查清楚，还你清白。”鹈鹕说，“希望你暂时配合。”
陆拾嗤笑道，“要什么配合？需要还什么清白？如果惊动你们的是电梯突然故障和我碰触了那些门，那只能代表着入侵的人早早便在这里，故意引我去负三层，该查的是你们自己人。”
鹈鹕脸色一变，“就不能是你提前串通好？”
“你觉得我会演这么幼稚的戏？”
鹈鹕凝眉思索许久，才松了口气，“带他去见白安。”
她定定地看着陆拾的眼睛，“我答应过你，今日会保你安全离开，在杜鹃赶回来之前，离开鸣乐汇。”
看她这幅模样，显然是心中有了大概的猜测，陆拾不再多问，在守枝人的引路下，拐了四五处走廊，才终于见到了静坐着闭目养神的091。
身上并没有受过刑罚的伤，除了情绪有些低迷，其他和分别时别无二样。
对于陆拾的到来，091有些诧异，意味不明地上下打量了陆拾好几眼，两人离开中央大楼后他的目光里依旧带着不解。
安枕槐的消息一条接着一条，陆拾一时间不方便和他解释，只回了一句：回去再说吧。
到了飞行器上，091才开口问，“鸣域出事了？”
陆拾不可置否地点了点头。
“不是你干的吧。”091笑了笑，“原本还要呆3天呢，没想到你一来就提前放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