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由凡人着手来修筑天梯,便是我们唯一可接近,甚至是去捅破这天上之天的方法了!到那时,天地灵气降下,即便不能修行,也会涤荡世间,还人间一个太平与风调雨顺。”
“想来你们也都听说了林州大旱的事情了吧?其实……为何那旱灾出在林州,却没在我们江州呢?”
“正是因为江州尚有仙途山镇着,能与天地沟通一丝灵气,这才没让那灾害蔓延过来……”
一听陶鸿悦说起林州的旱灾,几人的面色便瞬间又沉重了。
这段时间以来,林州旱灾的消息早就已经传遍了江州,几乎人人皆知,有一直几乎是有两三千人的流民队伍越滚越大,朝着江州扑来。
随着消息铺开,越来越多人紧张起来,米面粮油铺子也异常热闹,即便连连涨价,也被人抢购一空。
一股紧张的、愁苦的气氛就这样笼罩了江州,老百姓们害怕着流民的到来,却又不知道自己除了存些粮食,还能做些什么。
可是一天,两天,五天,十天……直到半个月过去了,人们才发现,这林州大旱的消息或许是真,可那些流民,却并没有涌入江州啊?
州府那边的官老爷放出消息,说是这群流民染了病疫,通通病死在了江州和林州的交界处,让百姓们近期都别往那处去,以免也染上了病。
江州百姓们这才稍稍放下心来,一面同情着林州流民的遭遇,一面却又忍不住庆幸着他们没能来到江州。
但无论如何,旱灾这件事,的确是成了江州百姓们心中的阴影。
这段日子,也有许多百姓到附近的庙宇或道观里烧香,祈求风调雨顺。就算是刚刚在这仙途观中祈愿时,他们也多少求了类似的愿望。
陶鸿悦见几人面色几度变化,心中便了然此事已成了大半,又赶紧补充道:“呼,几位客人,你们可不要同别人说呀,此时掌门还在思索,这天梯却并不一定是非要修建的,我们也不想引起那天道的注意……”
“就算是小修我拜托各位了,此时若除了岔子,掌门定然要唯我是问了。”
几位客人互相看看,面色皆是有几分凝重,谢过陶鸿悦之后,结伴下山去了。
遥遥看着几人的背影,常文举踱到陶鸿悦身边,冲他比了个大拇指:“不愧是陶老板,这种‘即兴路演’都做得这么好,真的只能是你了,公司没你不行啊!”
另一边,陶鸿景也是一脸敬佩地看着陶鸿悦:“哥,你太厉害了,这……我要学到什么时候才能有你这样信口开河……咳,我是说,信手拈来的水平啊!”
陶鸿悦默默翻了个白眼,“得了吧你,你们就想说我是个大忽悠呗?”
陶鸿景立刻否认:“我没有,我不是,别瞎说!这是一种天赋技能,我只是表达我的崇敬……我后面会很认真学的,一定会把仙途观这道关把好!”
常文举哈哈笑了几声,却还是有些担心:“如此真的能行么,毕竟只有三人,况且,你还对他们千叮咛万嘱咐不能把事情透露出去。”
陶鸿悦却是淡然一笑,“放心吧,这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又来客人了,准备好,再来一遍,action!”
常文举:“……艾克神?是什么我没听说过的神吗?”
“常文举,快点就位,人要来了!”
“好好……”
于是,接下来的几日里,常文举和陶鸿景便见证了陶鸿悦把同样的戏码又上演了数十遍。
甚至到了后来,听到消息跑来仙途观烧香的客人越来越多,陶鸿悦还没专门挑那种衣着光鲜、气度卓然的对象去忽悠,再过了几日,就连陶鸿景也加入了忽悠大队。
眼看着消息已布置得差不多,陶鸿悦便将仙途观留给了陶鸿景,自己和常文举撤回了公司里。
“我估计再过不了多久,天梯便能开始动工了,海文那边怎么样,准备好了吗?”
“也差不多了,他两日前来的消息,说流民营地里的进展速度比他预想的最好情况还要快,姜沙是个好将领,把这群‘兵’带的非常不错。”
说起姜沙,陶鸿悦也忍不住比了个大拇指,又同常文举打趣道:“我一直觉得咱们朝廷文臣太多,武将不足,这下终于来了位将军了,却竟然还是位女将军。等你到时候一见便知,这位姑娘可真是不同凡响啊!”
“那我便先擅自期待一下了。”常文举轻笑两声,“不过我最高兴的,果然还是朝廷又新进了人才,主公,伟业可期啊!”
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眼间,消息已在江州不胫而走。
陶鸿悦的精心布局,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激起了层层涟漪。
人们耳口相传着一则消息,但又似乎很有避讳,说得隐蔽。
总之,到了最后,仙途观传来了一则消息——信众们得到掌门仙人的恩赐,心中感怀恩德,不知如何是好,众人商量之下,最后得出了一个统一的答案,他们希望能够在仙途山上修筑一座“天梯”,用来感恩,用来祭拜,用来传达他们祈福的心愿。
得到消息的陶鸿悦唇角扬起一个满意的弧度——“成了!如此,便将天梯的奠基仪式准备起来吧!”
等柳长珏再一次见到陶鸿悦的时候, 已经距离两个人上一次见面过去了两月有余。
两个月,对于修者来说,实在是短短一瞬, 不过弹指一挥间罢了。然而这一次,却是柳长珏第一次觉得两个月有些长……
他着实是等得有些心焦了。
“呵, 陶老板当真是大忙人啊。”一见陶鸿悦,柳长珏便端起了掌门架子, 颇有些阴阳怪气起来。
陶鸿悦一向都是给聪明识相的, 听到这种话, 总该意识到他在处理这件事上的疏忽了吧?
然而令柳长珏全然没有想到的却是, 陶鸿悦直接打蛇随棍上,听到他的话,反倒是立刻大吐苦水:“唉,还是掌门您体谅我啊!陶志那老东西一个劲儿就会催,说我们进度太慢!哪里慢啦?他反正什么都没错, 只知道催……”
“这才刚刚过去两个月时间呢,从把消息传出去到让民众自发自愿宣传组件工程队,我容易吗我?两个月在修士这儿, 连闭个关的时间都赶不上,一闭眼一睁眼就过去了,怎么能叫慢呢?”
柳长珏:“……”
陶鸿悦这番话直接把他能说的都给堵死了,他只能尴尬地扯了扯嘴角, “那你今日来是为了……”
陶鸿悦嘿嘿笑了两声, “自然是万事俱备, 只欠东风……哦不,只欠您一个首肯呐,这天梯的修建事项全然已经准备完毕了, 只待一声令下便可开始。”
“您也知道的嘛,凡人大多迷信,虽然这件事并非是您授意,算是他们非要蹭着感恩您的名头修建的,但您要是能到场,他们自然是会千百倍的有动力,不是吗?”
柳长珏双眼稍眯,他自然是听说了陶鸿悦翻修那仙途观后,已然在观中给他塑了金身像的事情,甚至还在深夜四下无人时,偷偷跑去看过一眼……
咳,不过柳长珏自然是不会让别人知道这件事的——殊不知,在仙途观到处都安装了监控的陶鸿悦,早就发现了他这微妙的虚荣心,并正在试图利用。
“况且,咱们要借凡人的手来修天梯,不正是因为他们不会被禁制所影响吗?但这一切都还是我们的猜测而已。”
“今日的奠基仪式,恰好把声势搞得大些,也可以看看那禁制会不会有什么反应,难道您不好奇吗?”
这倒是真切中了柳长珏的心事,他之前最新担心的也正是这一处。
沉吟片刻,柳长珏忽而问:“若是禁制真因此降下天罚,又该如何是好?”
陶鸿悦脊背一僵,项目都已经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而且自己还做了一个更大的套壳项目放在下面要一起上马,结果临到头了,老板突然打起了退堂鼓,这可如何是好?!
小心翼翼斟酌着用词,陶鸿悦审慎道:“唔,虽然我觉得此法既然是大能托梦为我们引路,便应当无碍……但您的担心也很有道理。若是真失败了,我也只能到梦里再去质问那位大能了,问问他还有没有别的法子。”
看着陶鸿悦在那儿急得抓耳挠腮的模样,柳长珏不禁笑了一声。
是了,他差点忘了,陶鸿悦的不同之处正是在于那位陨落的大能向他托梦做了指引呐……
说起此事,柳长珏目光又闪动片刻。
陶鸿悦等几人从雾冥谷取回那宝剑后又过了三日,曾来向他回报过——那位大能又托梦告知,他当年从上仙界坠下,身体撞碎了一部分禁制,这才让些许灵气泄露了下来,使得胤琼门的灵气较别宗更加丰沛。
然而也是因为这次撞击,导致他的身体也被禁制所伤,如今被封印在某处,只有这一股神识还能游动,与陶鸿悦沟通。
因此,想要取回他的尸骨,便必须要能带着他的尸骨回到上仙界,才能让附着在他身上的禁制失效。
而至于他的尸骨究竟在何处……大能表示,这是他最后的底牌,他不能轻易告知陶鸿悦,必须要等那天梯修筑完成才行。
这套说辞,是陶鸿悦连夜与常文举、吕海文这两个饱读诗书话本的家伙连夜开会讨论出来的。
一开始,陶鸿悦觉得这说辞实在是有点扯,别说拿去忽悠柳长珏这种老怪物了,就连他自己也不会被忽悠住。
然而在听过柳长珏与何云、卫灯完整的故事后,常文举却非常坚持就要用这套说辞。
“纵使柳长珏是活了近千年的化神修士,可修士的心仍然是一颗肉长的,与我们并无什么不同的心,也有执念,有痴狂,有看不破……”
“他是怎样的人,就会怎样去看待世界,也会怎样去看待别人。”
原先有些摇摆不定的吕海文也被常文举的说法打动了,“的确,他是靠着隐忍和设局才走到了今日,阴险狡诈已经成了他的习惯,因此他理应觉得,修为比他更高的,从上仙界陨落的大能,也会有更深的城府才是。”
陶鸿悦也有点被说服了,“但,但是……我们其实压根就不知晓那位陨落的大能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啊,这样随便编排别人,会不会不太好啊?”
常文举和吕海文:“……?!”
“不是,陶老板?为什么突然开始心疼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啊?”
“啊……我也有点说不上来。”陶鸿悦略感心虚地挠了挠头,“就是,就是觉得这样是不是不太好啊……”
想起自己和秦烈都对那位大能留下的遗剑有种莫名其妙的亲近感,陶鸿悦甚至忍不住有个大胆的猜想——会不会,秦烈就是那位陨落大能的转世呢?!
如果这样,倒是有很多事情都可以解释了!
譬如秦烈在剑道上天赋卓然,又譬如因为坠落凡尘导致神魂受伤,所以秦烈的腿才没有知觉、无法行走……
最重要的是,秦烈可是一本小说的主角啊!虽然草根逆袭的小说也不少,但主角生来不凡什么的,也很常见对不对?!
不然为什么柳长珏一个化神都对那禁制毫无办法,原书中的秦烈身为元婴时,都竟然劈开了禁制呢?
等等,那把剑上还印刻着一个“烈”字呢!不会真的就是他想的这样吧?!
想到这儿,陶鸿悦恨不得立即中断会议,冲出去找秦烈好好聊一聊。
行吧,他承认常文举的这个说法有些道理,就这么去忽悠柳长珏好了!万一实在忽悠不住,他再想办法临场发挥吧,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结果,事实证明,常文举不愧是深爱朝廷角色扮演小游戏,成天盘算着朝堂勾心斗角的心眼子达人。
柳长珏果然采信了这套说法——虽然他对于其后可能还要进行的漫长等待十分不爽,但好歹也算是吃下了半粒定心丸吧。
“那把剑的事情又如何说?”柳长珏又问。
近日以来,何云对他越发爱答不理,但因为那把剑总在何云身侧,他却又无法接近何云,只搞得他颇有些心烦。
陶鸿悦虽然表面上和何云已经闹翻,但自然也有旁的沟通渠道,此时也是配合地露出愁容,“我感觉,据大能的意思来看,那把剑还是挺重要的,或许也是破开禁制的关键因素之一,毕竟,它可是唯一一件从上仙界掉下来的武器啊。”
“只是现在它还是很不配合我们,就算我同它说,我们会找到大能的尸骨,它也一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模样,这臭脾气也不知道是不是跟他的主人一样。”
陶鸿悦心中长叹——唉,大能,就请你再多背几口黑锅吧,我们全体都会感念您的恩德的!
于是,这场谈话,陶鸿悦进行了酣畅淋漓的输出,并争取到了让柳长珏出席奠基仪式。
柳长珏虽然总觉得有些憋闷,但至少事情又继续往前推了一大步,便也暂且都将那些不满忍了,且等着看陶鸿悦还能整出什么花招来。
而等陶鸿悦兴冲冲找到秦烈,将关于他的猜想兴奋地一股脑儿讲完后,却收获了秦烈不太赞同的眼神。
“鸿悦,我觉得……事情恐怕不是像你想的那样。”
秦烈微微皱眉,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与深思,“虽然我确实对那把剑有种莫名的亲近感,但,这却又要如何解释你与那把剑之间的感应呢?”
陶鸿悦闻言一愣,不知怎么便下意识喃喃道:“或许是……因为我和你心意相通?”
秦烈实在是意外这回答,忍不住抬起头来双目深深望向陶鸿悦,陶鸿悦与他对视片刻,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的发言似乎有些……咳!
他的脸又忍不住快速红了起来,但因为很少在秦烈脸上看到这种略带诧异的表情,实在觉得可爱,又不忍心挪开眼。
于是,在陶鸿悦的视线中,秦烈脸上的表情几经变化,先是诧异惊讶,然后又转变成略带些无奈的叹息,最后才轻轻伸出手,碰了碰自己的脸颊。
他听到秦烈说:“鸿悦可曾想过,自己为何会来到此处?”
这问题来的有些突然,令陶鸿悦费解地眨了眨眼。
瞧他没能听懂自己的暗示,秦烈眸色更柔和了几分,干脆直言道:“鸿悦有许多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想法,心中有不同于这个世界的高楼广厦……所以,鸿悦可曾想过,为何是你,又为何你会来到此处呢?”
陶鸿悦脑子嗡地一声,忍不住猛然瞪大了双眼!
秦烈……他,他知道自己是穿越来的?!他怎么会知道……!
一瞬间,数种复杂的情绪同时涌上了陶鸿悦的心头,惊讶、惶恐、不敢置信……甚至还有一丝丝微妙的欣喜和释然。
毕竟,作为一个曾经的现代人,陶鸿悦很难向“原住民”们解释“穿越”和“未来”的这个概念。
甚至,他应当都并非是来自这个世界的未来——点灵气科技树的未免和工业科技树的位面,大约应当算是不同的两套世界体系。
陶鸿悦倒也不是刻意隐瞒,但他的确从来没有打算专门向谁坦白这件事。毕竟在他看来,这似乎无关紧要。
但不知什么时候,秦烈却已然知晓了!
且看他的样子,似乎还已经知道了不短的一段时间……
纷杂的情绪和思绪搅和在一起,令陶鸿悦一时之间无法言语。
秦烈却似乎像是远比他表现出来的知晓更多,他只是一声轻叹,帮陶鸿悦拢了拢颊边有些散乱的发丝。
“或许,等你有一日想明白了,为何是你,为何是此处,这谜团,便终可以解开了吧?”
奠基仪式前一日,江州与林州的交界处。
自报名留下来后,钟坤与钟芳芳住进了那些好心人带来的帐篷里。
虽然帐篷是比不得砖瓦房的,但时隔多日再次住进一个可以称之为有所“庇护”的地方,这对兄妹都感觉十分满足。
*抱歉 版权原因 该资源已无法下载 仅支持完本免费试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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