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宋闻的羞耻心在回归正常社会之后集体上线,他下意识将睡袍的带子又收了一扣,拉起微敞的领口,试图更好地遮住脖颈可能存在的痕迹。
随后,他也心虚的扮起了牛马:“我是陆总的助理,我们……算是同事关系。”
男人弯腰从脚边拿起医疗箱:“陆总吩咐我过来,给您检查一下身体。”
女人也走进厨房,声音远远飘来:“陆总说你爱吃红烧肉,但不让我给你做,嘱咐我做些清淡有营养的,说是对身体好。”
宋闻有些诚惶诚恐,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对男人说:“谢谢,不过我真的已经好了,不麻烦您了。”他的视线在客厅里扫了一圈,没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忍不住问道,“陆今……陆总呢?”
恰在此时,电子锁传来“嘀”的一声轻响,门被推开,陆今安从外而入。
厅中站了三人,他的目光率先落在了宋闻身上。
视线密密实实,带着无形的重量,将他从头到脚仔仔细细看了一遍。
直到宋闻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陆今安才转开目光,笑着与另外两人过了招呼。
明明知道陆今安不是什么好东西,可宋闻还是凑近了两步,挨着他,压低声音问:“你干什么去了?”
雨后气温下降,陆今安身上还裹挟着室外微凉的寒意,他将手中一个牛皮纸文件袋随手放在玄关柜上,弯腰换鞋。
视线垂落,他看向了宋闻睡袍衣摆之下,那双踩着拖鞋的脚。
光洁的皮肤上,昨夜他留下的那圈痕迹已经淡去,只余下一点几乎看不见的微红。
撤走目光,陆今安换好鞋,脱下身上的西装,随手扔进宋闻怀里。
此刻,他才像是空出了一点闲心,回答了宋闻的问题:“我去买床了。”
“买床?”宋闻抱着外套,有些意外。陆今安家客房充足,并不缺床,不明白为何还要特意添置。
但这似乎也与自己无关,他默默将陆今安的西装挂进柜子,想了想,又悄悄摸出一张柔软的薄毯,迅速地盖在了昨晚那张承载了某些记忆的单人沙发上。
检查完身体,丰盛的早餐也摆上了桌。
六菜两汤,色香味俱全。
宋闻这两天体力消耗巨大,昨晚又没吃什么东西,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眼睛几乎要粘在那些菜上。
笑脸送走医生和家政,转头就撂了脸子的陆今安终于拉开餐椅,在宋闻摸起筷子蓄势待发时,他却不紧不慢地从刚才带回来的那个文件袋里,抽出了一张对折的A4纸,缓缓推到了宋闻面前。
“以后每天早晚各读一遍。”陆今安的声音没什么起伏,“今天你起得晚,就现在读吧。”
宋闻疑惑地接过纸张,展开。上面的字迹打印得很大,内容也极为顺口,下意识就跟着念出了声:“富强、民主、文明、和谐……”
声音戛然而止。
宋闻抬起头,看向陆今安:“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嗯。”陆今安夹了一块清炒竹笋送入口中,咀嚼咽下后,才递来一道凉凉的目光,“宋闻,你要学着做个好人。”
“啊,”宋闻捏着那张纸,想到昨晚陆今安的那些恶劣行径,再看看眼前的“学习材料”,忍不住诚恳地建议,“要不……咱俩一人读一遍吧?”
陆今安:“……”
饭吃到一半,送货的人上了门。
一米五的单人床被送进了主卧,摆在了宽大的双人床旁。
宋闻一手捏着筷子,一手端着碗,跟过去看热闹。
尽管主卧面积足够宽敞,但硬塞进两张床,瞬间打破了原有的格局和氛围,显得局促混乱。
宋闻扒着门框,看着工人固定床腿,忍不住扭头问站在一旁的陆今安:“你为什么要在主卧再多加一张床?”
话音落了,陆今安没理。
宋闻也不恼,嚼着菜心又问:“这床给谁睡啊?”
这回陆今安转过头来,他的目光很沉,像积雨的浓云一样,无声地压了下来。
宋闻被这眼神看得心里一咯噔,咀嚼的动作慢慢停住。一个荒谬又惊悚的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他拿着筷子的手微微抬起,迟疑恐惧地指向自己:“我?”
陆今安看着他脸上的那点血色慢慢褪去,看着他眼底逐渐清晰的惶惑,很轻地点了一下头。
“嗯,你。”
菜心又细又长,一头咽了,一头还在嘴里。
宋闻胡乱扒了一口饭,囫囵吞下,慌忙追问:“为什么我要住这张床?”
陆今安倚在卧室门口瞧着工人安装,平静地给出解释:“因为别人家的宠物,都是睡在脚下的。”
“宠物?”宋闻端着饭碗,绕到陆今安面前,截断了他的视线,“我不是你的宠物,也不想睡在你脚下,陆今安,富强、民主、文明、和谐、自由、平等、公正、法治,你算算,你违反了几个?”
陆今安倒是笑了,抬起手,碰了碰宋闻的嘴唇:“话这么多,是长了两条舌头吗?”
说完,他用捧着宋闻脸颊的手将人轻轻往后一推,“我想喝汤。”
宋闻有些泄气,他犹豫片刻,还是走回餐厅,盛了一碗热气腾腾的菌菇汤。
汤碗递到陆今安面前,男人垂眸瞥了一眼,没接。
宋闻只好拿起汤勺,舀了一勺,吹了吹,再次递到了他的唇边。
陆今安这才算是给了面子,双唇微启,喝了。
旁边正在安装的工人忍不住瞄了他们一眼。宋闻脸上一红,赶紧拉着陆今安躲到了一旁。
“陆总,我晚上真的不能睡在你这儿,我的……家人会担心的。”
陆今安抱臂一笑:“昨晚下了那么大的雨,你一夜未归,也没见你的‘家人’关心你身在何处?”
“哦,”他拖长了调子,“倒是那个张北野,给你打了个电话……欸!”
宋闻生怕他旧事重提,舀起一勺汤就堵住了他的嘴。
灌完,看着陆今安唇边沾的一点汤汁,他又下意识伸手,用指腹替他轻轻揩了去。
动作过于亲昵了,宋闻后知后觉的尴尬,却只能硬着头皮与陆今安商量:“要不……我住客房?反正你客房也空着,真的不用重新买床。”
“不喜欢这个?”陆今安不接话,反而掏出手机,点开相册,屏幕几乎怼到宋闻的眼前,“不喜欢也可以换一个,这些都挺好,宋助理选一个。”
宋闻的目光随着他指尖滑动的一张张照片,变得越来越难以置信。
“这些……”
“小心,别撒了。”陆今安慢慢扶正他手中微微倾斜的汤碗,同时向他逼近了一步,“宠物,是要有个窝的,你喜欢哪个?”
“就这个吧,就现在这个。”宋闻飞快地回答。
陆今安把汤勺塞回宋闻手里,确认道:“不换了?”
宋闻叹了口气,舀起一勺汤,怼着陆今安的牙齿,直接倒入他的口中:“不换了!”
陆今安被呛得低咳一声,却大度地没有追究,抬起手,用指节蹭过宋闻发热的耳垂:“真乖。”
整个傍晚,陆今安都没在家。
宋闻乐得轻松,一整晚都窝在沙发里,用手机在线下了几盘象棋。
晚饭依旧是知名餐厅的外卖,精致的保温食盒里装着清汤松茸、黄焖鱼翅,还有一道需要火候的蟹粉狮子头,清淡讲究,显然是考虑了某人“病后初愈”的身体状况。
东西分量很大,宋闻只吃了一半,另外一半他被打包好放进了冰箱。
关上冰箱时,宋闻在白色的地砖上看到了一片淡淡的霞红。
顺着这片红,抬眼望向窗外,晚霞烧了半边天。
陆今安四百平的公寓有三个大小露台,最大的这个可以摆十几个象棋摊子。
橘红色的落日悬在远处的楼宇间,把半边天染得通红。
宋闻趴在露台栏杆上,看着夕阳一点一点下沉,心里忽然空落落的。
好像从九岁之后,他就没有真正的家了。没人关心他下雨下雪时回家的路难不难走,甚至没人在意他回不回“家”。
那个小院中,只有那棵杏树让他惦念,盼它春天发芽,夏天开花结果,秋天叶落,等到冬天覆满白雪时,又开始盼望下一个春天。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一年年的过去,没滋没味的,宋闻也越发对很多事情不上心起来。
就像现在,看着最后一点夕阳沉入黑暗,他忽然觉得,陆今安那些算不上善意的举动,也都无所谓了。
他想,最起码,那张小床是确确实实买给他的,写着“宋闻”的名字。
只要自己不觉得那是宠物的寄存处,那就不是。
陆今安回到家时,夜色已深。
屋内留了一盏夜灯。
推门的动作顿住了,陆今安站在门口愣了许久。
从来没有人,在深夜里为他留过一盏灯。
踏着那片光晕,陆今安走到主卧门前,犹豫了片刻,他抬起手,轻轻推开了门。
卧室中的景象,是让他有些惊讶的。
宋闻真的睡在了那张新添置的单人床上。
套了真丝的床单被罩,整整齐齐地压了被角,枕边还放着一本翻开的书,仿佛他只是在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夜晚,在自己的床上安然入睡。
有时,陆今安搞不清自己是应该佩服宋闻,还是可怜他。他这种近乎麻木的适应力,不知道是该称之为坚韧,还是悲哀。
又凝视了一会儿那张睡颜,陆今安轻轻带上了卧室的门,转身走进了书房。
点了一支烟,他陷进宽大的皮椅里。
今晚他在老城区那个小公园里混了三个小时,聊闲打屁,给下棋的大爷们斟茶递水,才终于换来了一张照片。
“张洋?被警察带走的那个?”飞相吃马的大爷头也不抬,“知道知道,那是个游手好闲的主儿,没事总来我们公园晃荡。前两个月,‘喜迎夏至杯民间象棋友谊交流赛’的时候,他还凑过来和我们合过影呢。”
打火机的光亮再次亮起,映亮了手中的照片。
照片里一群老头笑得热情洋溢,陆今安的目光却只落在中央的青年身上。
青年眉眼俊秀,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目光沉静,哪怕站在喧闹的人群里,也透着温和。
目光微移,陆今安看向站在青年旁边的人。
黄毛,吊梢眼,面相普通,正咧着嘴笑得张扬,一条手臂大咧咧的搭在青年的肩上。
“这个就是good张,哦,也就是张洋。”大爷的手指点了点照片上那个黄毛。
打火机的火焰熄灭了,书房里只剩下男人指间那点猩红,烫着沉沉的夜色
“宋闻,”陆今安对着空气低喃,“你真的不认识张洋吗?”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像回过神来,打开了桌上的碎纸机,将那张照片悬于其上,手指一松,照片被瞬间卷入、搅碎,变成了没有任何价值的碎片。
随即,他拿出手机,找到了那个备注为“没事就他妈闭嘴”的联系人。
点开对话框,快速编辑信息:以后不用再查宋闻了,钱我会照付。
手指悬在联系人的删除键上,正要按下时,对面却率先发来一条信息。
应该是语音转的文字,其中含了不少错字:不查了?可是今天下午宋文去见了万家兴连锁超市的财务总监陈志远。陈志远见过宋文之后,又鬼鬼祟祟地去医院见了你的父亲,陆董事长。
删除键就在指下,陆今安盯着屏幕,沉默了许久。
最终,他返回了页面,只回了三个字:知道了。
放下手机,捻灭烟蒂,走入卫生间,打开水龙头,洗手。
然后,他一步步走回卧室,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弱光线,走到床头柜前,无声地拉开抽屉,取出了那条暗红色的蟒纹皮革项圈。
俯身,项圈绕过那截白皙的脖颈。
“咔哒”一声,金属扣得严丝合缝。
宋闻睡了一个难得的好觉。
睁开眼时,晨光正透过薄薄的窗帘,在房间里洒下温柔的光晕。陆今安的豪华公寓毗邻城市公园,窗外鸟鸣相叠,听着让人愉悦。
宋闻裹在真丝被子里,慢悠悠地伸了个懒腰,四肢舒展的瞬间,连骨缝里都透着惬意,他甚至还想闭上眼睛,再赖一会儿床。
好一会儿,迷蒙的意识渐渐回笼,宋闻混沌的感官终于捕捉到了一丝异样。
他的头顶落着一片温热的触感。有人正用指腹轻轻摩挲着他的发丝。
两张床虽然并排摆放,但床头并未拉齐,宋闻的小床特意向下错开了半米,留出了床头柜的位置。
此刻,他微微抬头,看见一只手正放在他的发顶。
那是只修长好看的手,指节分明,指甲修剪得干净整齐。手指穿过发丝时,动作很轻,细腻的触感顺着头皮缓缓漫开,熨帖得让人心里发暖。宋闻竟莫名觉得有些受用,连呼吸都下意识放浅,没舍得躲开。
目光顺着手臂看过去,落在大床上的陆今安身上。
男人屈起一臂,枕在颈下,半边身子浸在晨光里,睡衣领口敞开了一点,露出线条清晰的锁骨。他此刻似乎陷在了什么思绪中,眼尾微垂,睫毛凝滞,明明没什么表情,却让人移不开眼。
“陆今安。”宋闻下意识轻声唤道。
男人闻言转头,目光落在宋闻脸上,没开口,只是原本摩挲发顶的手轻轻往下移,蹭过宋闻的额角,动作温柔得让人心尖发颤。
清晨的阳光刚好落在两人之间,宋闻望着陆今安的眼睛,里面映着晨光,也清清楚楚映着自己的影子。
说不出是暖意还是别的,他只莫名觉得,此刻应该好好攥在手里珍惜。
可就在他全身的骨头都快融进这份柔软晨光里时,耳边突然传来金属锁链轻微的碰撞声。
他下意识伸手往颈间一探,指尖摸到了那个熟悉的皮革项圈。
宋闻轻轻叹了口气,身子微微一动,让发丝离开了陆今安的手指。
“过来。”陆今安终于开口。
宋闻没动,手指揪着被角:“你不是说过,我不能上你的床吗。”
颈间的项圈被轻轻一扯,皮革摩擦着皮肤,陆今安用动作给出了无声的回复。
宋闻逆着那力道往后缩了缩:“快到上班时间了……”
“宋闻,”陆今安侧过身,睡袍领口滑落,露出精壮的胸膛,“我还从来没用力拉过这条锁链。”
他的声音不大,甚至带着刚醒时的慵懒,却字字都是赤裸裸的威胁。
“你真挺烦的。”宋闻小声嘟囔,终究还是掀开被子,从自己的小床爬上了那张宽阔的大床。
他半坐在陆今安身边,语气生硬:“干嘛?”
陆今安的手掌扣住他单薄的肩膀,稍一用力就将人带倒,手臂顺势环上了他的腰。
等感受到宋闻温热的呼吸拂过颈侧,他才重新将手指揉进那头柔软的发丝,不紧不慢地梳理着。
“你还能有什么用。”他的手指缓缓下滑,在宋闻的后颈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下去。”
“嗯?”宋闻困惑地抬起头。
陆今安掀开自己的被子,将宋闻整个罩了进去。
在薄被中,对上那双茫然的眼睛,他清晰地重复:“下去。”
宋闻的视线往下瞥去,终于难以置信地明白了他的意思。
“陆今安,就算报复也不能总是这样……”
“哦?”陆今安轻笑,“你也知道你这是在赎罪,而我,是在报复?”他瞥了眼床头柜上的时钟,“再磨蹭,上班就要迟到了。”
宋闻咬着牙无声抗议了两秒,最终还是败下阵来。谁让自己当初做了缺德事儿,如今只能任这混蛋拿捏。
他缓缓下滑,真丝布料摩擦着皮肤,直到停在了床尾。
借着被角缝隙透进来的微光,他看清了眼前的景象。
“你……”血液瞬间上涌,他在黑暗中涨红了脸。
正当他犹豫着伸出手时,头顶传来了平淡的命令:“宋助理,换个方式吧。”
半晌后,宋闻慢慢埋下了头。
真丝料子开始规律地起伏,像一涌一涌的海浪。陆今安半靠在床头上,点燃了一支香烟。
轻腾的烟雾,遮盖了他脸上的神情,只能看到他偶尔会伸出手,将松动的被子重重按下去,指尖陷进柔软的丝光中。
直到最后,他屈起一膝,静谧的卧室中听到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等余韵渐渐平息,陆今安才重新咬住烟,齿间扣得很紧,一边按着被子,一边从齿缝里挤出命令:“咽了。”
宋闻上班迟到了二十分钟,钉钉中收到了人事部门的提醒。
他有气无力地靠进自己的工位,心里盘算着,什么时候溜进陆今安的办公室,拜拜财神和关公。
拜财神,求绩效奖金全满;拜关公,求他老人家出手管管陆今安。
*抱歉 版权原因 该资源已无法下载 仅支持完本免费试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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