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渊将手背过身去,侧了侧身:“只要能达成诛妖的目的,如何达成难道重要吗?”
“堂兄为何要暗藏噬魂爪,你要冷离辞的妖丹, 打算做什么?”云清无面色也冷了下来。
无论是妖还是神亦或是仙,修为越高,其内丹若炼化食用,对修为提高的效用就愈强,这也是此前冷离辞迅速提升修为的方式。
但此行为被视为邪魔歪道,并非正路,在天界是明令禁止的行为。
华渊面不改色:“那狐妖手上沾染我族鲜血无数,这颗妖丹上更是如此,我不过是物尽其用,物归原主。”
“物归原主?”
杨远黎支撑起身体,轻笑了一声:“你是原主?高阳神君还真是不见外。”
华渊目光落在杨远黎身上,带着几分不动声色的鄙薄:“武力不精,勇气再多,也不过是自不量力。”
“你——”
被戳中痛点,杨远黎有些恼怒,但随即他又强压了下来,咬牙道:“如今技不如人我无话可说,但高阳神君也别过于得意,以后的事情谁说得准。”
随后,杨远黎又看向云清无,语气也称不上好:“今日之事,元君有何打算?”
云清无握紧手中的塔:“妖丹之事既是未遂,我自不会追究,至于冷离辞,我会交予爷神,一切听从爷神安排。”
“好,那便如你所说的做。”
华渊和杨远黎即便内心有所不满,也不欲再争论。
华渊转过身,俾睨地看着下方,沉声道:“你们妖主已伏诛,只要你们交出镇古青灯,我们可以既往不咎,放你们一马。”
下方的战局本处于胶着状态,直到此刻,妖族将士的军心这才有些动摇。
丹牧目眦欲裂地看着云清无,飞身而起不管不顾地冲了上去:“云清无,我要杀了你!”
云清无看向别处,他感觉自己无法坦然与丹牧对视,他将冰枪轻轻一挥,轻易便将丹牧退了回去:“别做无用之功。”
他语气有些发哑,说完他转过身,不欲再看下方的动静。
“将士们!”
一直站在后方的有苏迁见此,走到有苏木里身前,向着妖群呼喊:“我们不要做无谓的伤亡,今日我们暂且收兵!来日方长!”
有苏迁呼喊着,同时双手握着镇古青灯飞上半空,朝着云清无的方向单膝跪下将灯递了过去。
“物归原主,此战并非我们本意,还望元君高抬贵手。”
云清无没有说话,也没有转过身,只右手握拳做了个收兵的手势,下方的天兵天将立即停止了动作,开始向后撤。
华渊上前一步,将镇古青灯拿了回来。
有苏迁:“谢元君。”
他起身看了一眼有苏木里,有苏木里立即明白了有苏迁的示意:
“退!”
一声令下,有苏山的狐族们率先响应,鸣金收兵向着有苏山内撤退,不再恋战。
其他的妖族尽管内心依然有所不甘,但主力既然撤退,他们也没有恋战的理由,遂也跟着撤了兵。
最后战场上只剩下了蛇族和彩鹬一族仍然不肯放弃,还在拼尽全力,力求多杀一个天兵天将就不少杀。
但在云清无走前的示意下,天兵天将们也无再恋战的需求,很快便相继撤离了有苏山。
丹牧狠狠地在被留下的天兵尸体上踩了几脚,末了内心又交杂着无力和愤怒,大哭着坐在了地上:“尊上呜呜呜——尊上——”
鹿浟在结界里面色着急:“青元,你快放了我!”
青元手一挥,撤开了结界。
鹿浟立即跑了过来,他冷静道:“现下尊上情况未知,但一定没有到不可挽回的时候,我们不能妄动。”
丹牧哭声骤然一停,点点头:“对对对,有苏迁肯定会趁着尊上不在搞事情,你们能不能继续留在有苏山?替尊上留意一下有苏迁的动静?他对我肯定会有所防备。”
鹿浟颔首:“当然,此事追根究底也是因为我,这段时间,我会留在这里。”
青元却有些为难:“小鹿……我需要先回青木林,此次我们蛇族也有一些伤亡,我需要回去处理。”
鹿浟走上前,用手抹了抹青元脸上残留的血迹,手所触之处,伤口和脏污都瞬时干净,他温声道:“没关系,我等你回来。”
青元一把抱住鹿浟,点点头:“好,我会尽快。”
“小刀…对了还有小刀!”丹牧抹了抹眼泪,立即起身朝着小院而去,等到了小院却发现摇篮空空如也,并没有小刀的身影。
众神仙议论纷纷。
“元君此战大捷!听说他活捉了那恶妖,果真是前途无量啊!”
“哼,怎么不当场诛杀了那妖,再生变故要该如何?”
“幸好此次镇古青灯顺利寻回,并未伤及我族根本。”
“我听说元君还从妖界带回了一个孩子?这是怎么回事?”
“这是真的,我亲眼所见,那孩子的额头上有着和那狐妖一模一样的妖徽!唯有颜色有所差异,有一半是白色。”
一位当日参战的天兵凑过来小声说道。
“元君为何要将那狐妖的孩子带回来?”
“难道是斩草除根?”
“那孩子与元君可亲近,不像是……”
此话一出,所有人脸上的表情顿时色彩纷呈,各有各的脑补,但是谁也不敢轻易说出口。
“行了,散了散了散了。”最开始起头的小仙挥了挥手,八卦的人群又兀自散去。
“清无,孤需要一个解释。”
清宫内,天帝神色肃穆,盯着云清无怀中的孩子。
云清无从决定带回小刀开始,便知道此事瞒不过爷神,索性也不打算有过多的隐瞒。
“爷神,小刀是我的女儿。”
“胡闹!”
天帝一掌拍向桌子,桌上的茶具震颤了几许,许是想到过往不甚美好的记忆,天帝一贯平静的态度都带上了一番怒意。
云清无紧了紧怀中的小刀:“爷神,我想留下她。”
天帝闭上眼,努力平复着急促的呼吸。
半响,他冷静下来,向着云清无招了招手:“清无,你过来。”
云清无不疑有他,认为这是爷神态度缓和的信号,他依言走到了天帝的身前。
天帝伸手握住小刀的脉搏,原本紧皱的眉心在感知到小刀体内并无神缘之后,有所缓和,他又转而按住云清无的手腕,确认神缘依然还在云清无的身上,方才的怒气便散了一半。
但这股气还未散尽,他眉心又是一跳。
小刀的体内另一个血脉……
与他的大儿子云川竟是一脉。
可是那个时候分明……
天帝兀自压下心绪,面上维持镇定,他看向云清无怀里的小人:“孩子的母亲是谁?”
云清无微垂着头,语气却是坚定:“她没有母亲,只有父亲。”
天帝看着这个自小省心的孙子,陷入了沉默。
他方才探过孩子的脉,其中一脉的确属于云清无,所以这个孩子不可能只是收养关系。
“什么意思?说清楚。”他目光凛然地盯着云清无。
云清无不再有所隐瞒,他将镇古青灯如何与他和冷离辞相融,转而孩子诞生的始末告知了天帝。
他本以为爷神会再次震怒,但爷神的态度却比方才要冷静许多,就在他想要因此放下心时,天帝出口的话却让他如坠冰窖。
“这个孩子不能留,你将她交给爷神,爷神自会帮你善后。”
云清无蓦地抬头看向天帝,瞬间明白爷神话中的意思,他后退几步:“爷神,她是我的女儿。”
“她不是你的女儿,她只是机缘巧合下畸形的产物,她本就不该诞生。”天帝冷漠道。
“清无,将她给我。”
“不。”
云清无快速退出清宫:“对不起,爷神。”
说完他立即转头就走。
“冥顽不灵!”
天帝震怒,伸手一掌击去,他这个孙儿从未忤逆过他,这是第一次。
但是这第一次都不应该出现。
云清无后撤一步,惊讶地看向爷神,他没想到爷神会震怒于此。
“兄长!”
一道青色身影挡了过来,是云雅。
“兄长,你需要冷静,清无还年轻,你需要给他一点时间。”
天帝拂袖,收住攻势,侧过身不去看云清无。
云雅用眼神示意云清无先离开。
“谢谢姑姑。”
云清无颔首,抱着小刀离开了清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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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这周也会日更几天,如果之后时间比较空余,存稿写得快,也会看情况加更(但不能保证[捂脸笑哭][捂脸笑哭]),谢谢新朋友老朋友的支持捧场[玫瑰][玫瑰]
北阳宫。
黑帝坐在天池一旁, 慢条斯理地收着手上的鱼竿,一旁的木桶里已经有着三三两两的鲤鱼在游动。
“此次为何没能当场诛杀那狐妖?”
华渊站在黑帝身侧,将当日所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复述给了自己的父神:“此次行动元君态度甚为蹊跷, 儿直觉他并无诛杀之意。”
黑帝将鱼从鱼钩上取下, 扔进桶里:“这倒是有点意思, 他与我那云川堂兄还真是意外的相像, 情感总是多余的丰沛。”
“还有一事, 儿觉得有些奇怪。”
华渊看向天池里的人间百态:“那狐妖的狐火令我感觉有些熟悉,很像……堂叔的真火。”
黑帝动作一顿, 脸上闲散的神情收了收, 他看向自己的儿子:“此事你不可再宣扬。”
华渊有所不解,但并无质疑,颔首道:“儿知道了。”
冷离辞感觉自己的头昏昏沉沉, 周身都散发着寒气,让他想动也动不了分毫。
在这样的极寒之下,身上的伤痛也逐渐变得不明晰,使得他反而生出了一种舒适的错觉。
对, 是错觉。
意识虽然模糊, 但他也依稀记得自己被别人趁虚而入, 又再一次成为了砧板上的鱼肉。
既是鱼肉,又与舒适有什么关系。
“你命倒是挺硬,竟然活到了现在。”一道陌生带着轻视的男声响起。
冷离辞想要睁开眼睛,但眼皮却沉得仿佛坠了冰, 无论他如何努力,也睁不开半分。
那道声音波澜不惊,再次开口:“不该存在的东西就应当安分地消失,有苏筱竹不明白这个道理, 你看来也并不明白。”
不该存在的东西?
是说他吗?
哼,他凭什么不该存在,他凭自己的本事活到现在,他就该存在!
你又是什么东西,竟敢随意评判他!
“没关系,一切早该彻底结束了。”那道声音冷淡至极,随后是脚步离开的声音。
你是谁?你凭什么说结束就结束?!
巨大的不满和愤怒疾冲而上。
光明重新回到了冷离辞的世界里,他费力地转动视线,入眼是一条从屋顶垂坠下来的铁链,铁链的另一头束缚在他的手腕上。
他的双手皆被捆缚,身体所处之处是一片已经结冰凝固的水池之中。
周围一片雪白,已是不见人影。
清云殿大门紧闭,云清无独自坐在软榻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小刀的背。
他向爷神坦白小刀的身世,也有着自己的私心,他想要为冷离辞争取一线生机。但思及此他又忍不住心生怨怼。
冷离辞如此我行我素,想来是没有考虑过他半分。
他对自己或许也没有那样的感情。
可即便如此,他竟也做不到袖手旁观,看着他去死。
云清无自嘲地笑了一声,他可真是不争气。
砰砰砰——
一阵又一阵的敲门声响起,云清无抬眼看向门口,他此时并无见客的兴致,但门外的人却十分的不见外,久敲门不开,干脆自行推门进了屋。
“哎呀我们殿下不想见人!”洪渊徒劳地还想拦一栏。
床公摇了摇手中的扇子,不以为然:“听说你带回来了个私生女?就算被天帝骂了一顿,也犯不着自闭惩罚自己呀。”
云清无挥了挥手,示意洪渊让人进来,洪渊这才退下。
同行的还有月老和李青阳。
“师弟,小刀怎么会是你的孩子?”李青阳双唇紧抿,面容严肃。
云清无看了众人一眼:“说来话长,但小刀的确是我的女儿。”
床公啧啧了两声,凑过去仔细打量了一下孩子:“你可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我说你前阵子怎么时常来问我育儿的事情,哟,这小脸长得可像你,哎——”
床公说道一半,兀地想起了什么,头上的拨浪鼓又咚咚了两声,他指了指孩子:“你上次说你遇见一怪事,有一神器融入了妖族的血脉,化为了人形,你说的该不会就是她吧?”
云清无沉默。
床公又自顾自道:“你是她父亲,她的体内还有妖族血脉,神器是镇古青灯,那这妖……”
他蓦地闭上了嘴,似乎还嫌不够,手也捂了上去。
李青阳却是已经从这只言片语里摸索到了关键,他求证地看向云清无,语气不可置信:“这孩子是你和冷离辞的?”
云清无轻叹了口气,不打算再隐瞒:“嗯。”
“你——!”
李青阳有些失望地看着这个师弟:“所以在念境时,也是你故意将冷离辞放走的?”
云清无点了点头。
“你怎么变得如此是非不分!”李青阳冷声道,末了干脆拂袖离去。
云清无无法为自己辩驳什么,个中缘由也无从向别人说明。
床公见气氛僵持,有意不要让话题过于严肃,佯装八卦半真半假问道:“你不会真爱上那狐妖了吧?”
云清无垂眸,沉默了下来,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这段时日他既在寻求又万分抗拒这个问题的答案,但事到如今,他也没有办法将否认的话说出口。
床公一见云清无这个反应,心里一个咯噔,他放低了声音:“这不但违反天规,还有违世俗!你别是来真的!”
一直在一旁吃瓜的月老闻言,恍然大悟地嘟囔道:“前阵子床公非得让我给你看红线去向,我就说我怎么看不着元君你的红线究竟是何方神圣,原来你的红线是兔儿神那波的!”
说完,他又严肃地放下手上的瓜,保证道:“放心,出了这个门,我就权当没有这件事!”
“兔儿神?兔儿神怎么啦?这件事又是哪件事?”一位穿着一身亮黄色长袍,一头自来卷马尾的青年冲了进来,自然接话道。
云清无:“……”
“白元神君?”床公和月老都有些惊讶地看着云飞羽。
“你怎么来了?”云清无看向他这位堂兄。
如今现任的白帝即将陨落,而他这位堂兄即将继位,此时不当有这个闲工夫来找他。
云飞羽毫不见外地往软榻上一坐,伸手逗了逗小刀:“你这安分多年,一朝叛逆,我作为堂兄还能不来看看你?”
“你已经错过八卦时间了。”云清无没好气地挥开云飞羽的手。
云飞羽毫不介意,双手往后一撑:“不晚不晚,我有一个建议给你,你听不听?”
“说。”云清无没有兴致绕圈子。
云飞羽啧了一声:“按照天规,不说其他,你这个孩子铁定留不下来,但这事你父亲赤焰神君就很有经验了。”
云飞羽故意上下打量了云清无一圈:“你看看,你这个未婚先孕生出的孩子,不也长这么大了吗?”
“这也不失为一个选择。”
月老摸了摸身上的红线,回忆道:“说来我的父神留下的记录里,的确只有赤焰神君的伴侣并非最开始的指婚对象。”
“就是可惜,结果也的确算不得好。”床公想到过去那些事情,忍不住叹了口气。
“你这孩子的娘既然并非神族,你就别想着扶正了,但这孩子若堂叔愿意想办法,还是很有希望的。”云飞羽补充道。
云清无将乱爬的小刀抱了回来,关于他母亲的事情他所知也不多,只知道她与父亲未婚先孕,生育他前,因强行镇压凶兽梼杌,导致提前陨落。
至于他的父亲,他不想他夹在自己和爷神之间,左右为难。
“清无。”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时,另一个声音插入了进来,云清无顺着声音看过去,神情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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