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果果也在?”易航问。
“嗯。”在酒吧以外的地方见到两人,罗阿响不知为何还有些不自在。
“我也去看看吧。”易航思忖了片刻,才说道。
“这……”
“我打个电话给易舸。”易航似乎看出了他心中的忧虑,立刻掏出手机拨通了果果的电话。简单地说了两句,便把电话挂断了。
“好了,易舸说可以去。”
白无恙却拒绝了同行:“那我就不去了,我还得去取衣服。”白无恙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罗阿响也能感觉到他有些不高兴。
他们到录音室的时候,里面发出阵阵欢呼。
易航推开了录音室沉重的门,出现在众人视线里。
谷肆在看到易航时,脸上闪过一丝不悦,他的视线从罗阿响脸上掠过,随即又恢复到平时波澜不惊的模样。
“哥!”
罗阿响都没看清易舸是怎么飞奔过来的,回过神来,她人就已经扑到易航身上,给了易航一个超热情的拥抱。
易航没什么反应,看出已经很习惯这个妹妹的作风了,一只手揽着果果的肩膀,防止她摔倒。
“行了,像什么样子。”易航拎着易舸的衣领把人提了下去,这才和其他人打招呼:“大家好,我是易舸的哥哥,平时多谢你们关照她了。”
其他人也已经见过易航,易航和录音室里的其他人握手,其中也包括谷肆。
罗阿响听见谷肆在握手的同时对易航说:“谢谢你关照阿响。”
罗阿响不由感到面热,赶紧从他们之间的缝隙中挤过去,把手里的饭菜放在了靠窗的大桌子上。
原本易航只是过来见易舸一面,却架不住易舸的百般挽留,加上罗阿响在一旁帮腔,最终还是留下来吃晚饭。
饭桌上,果果问起易航怎么会来这附近,易航没有说实话,扯了个其他理由糊弄果果,他撒谎没有一点心虚,脸不红心不跳就说出了自己只是偶然到这边来的谎话,甚至没有看罗阿响,简直笃定了罗阿响不会拆穿他,而事实也确实如此。
罗阿响只张嘴吃饭,什么也不说,他还不太适应现在的氛围。
好在吃完饭易航就离开了,工作室里又恢复成了本来的状态,每个人都忙着自己手里的事,只有罗阿响闲得发慌。
轮到谷肆进录音室时,罗阿响能明显感觉到乐队成员对他的期待,特别是小然,带着监听耳机还忙着用手机拍摄录音室里的谷肆,脸上满是崇拜之情。
如果谷肆没有放弃音乐这条路,说不定已经成为了万人敬仰的偶像歌星了,他长相不差,家庭背景好,对音乐有热情,再怎么说也不会沦落为无名之辈。
果果也饶有兴味地盯着录音室里的谷肆,眼神里满是欣赏,她转过头,忽然问罗阿响:“你听过他唱歌吗?”
罗阿响摇头,他只在多年前别人递过来的手机里看过谷肆在舞台表演的视频,画质差,全损音质,那根本算不上是听过。
“那你可以期待一下,我当初就是因为谷肆才加入这个乐队的,对了,和声也是他编的哦。”果果转过头,脸上挂着笑容,毫不介意地说出自己加入乐队的初衷,这罗阿响倒是第一次听说,果果看起来并不是那种会因为别人而改变自己的人。
罗阿响看了一眼乐队其他人,打趣道:“该不会你们整个乐队都是因为他才加入的吧?”
镜子听了他的话,神秘地笑了一声:“这样说也不算错,乐队就是他组的,”他接着叹了口气,“不是他亲口说,我都不会相信他会因为什么人放弃乐队,当初最投入的人就属他,乐队排练迟到一会儿就会被他数落。”
镜子的话正好打在罗阿响介意的点上,这又加深了他的愧疚,高中时候的他真是过于自我中心了,一心追逐梦想和爱情,从来没考虑过谷肆的梦想何去何从。
“不好意思啊,那时太年轻了,又过于自以为是,没想到会打碎谷肆的梦想,改变他的人生轨迹。”
镜子看起来颇为感慨,他“害”了一声,接着说:“老四自己都不介意,你也别想太多。”说完拍了拍罗阿响的肩膀,象征性地抱了他一下。
这时耳机里传来谷肆的声音,所有人便都安静下来,听谷肆的和声。
和罗阿响想象中的声音不太一样,谷肆和唱时的声音清亮柔软,像丝绸般顺滑柔和,能感受到他的情绪随着歌声缓缓流动,给人一种静水流深的感觉。
所有人都沉默地听着,直到谷肆从录音室里出来,罗阿响才回过神来,他沉浸在谷肆的声音所构建的一幕幕过往中,险些无法自拔。
谷肆自己听了一遍回放后,立刻又回了录音室重新录了几轨,和声与主声不同,不需要唱完整首歌,所以录制过程也比较快。
和乐队成员们分别后,谷肆也没问罗阿响的意见,直接把人带去了自己的公寓。
在谷肆下车时,罗阿响终于说出了一直没能说出的道歉。
“对不起。”
当时谷肆和他说明不做音乐的原因时,他觉得命运弄人,还自嘲地笑了,当时也没能好好跟谷肆道歉。
事实是他欠谷肆一句对不起,相遇以来都没能说出口,却在今晚自然地吐露出来了。
谷肆听了他的道歉反而感到疑惑:“怎么了?”
“都是因为我,你才没能继续做音乐,我该跟你说对不起的。”
谷肆听了他的话,反应平淡,语气也平静无澜:“是我自己的选择,与你无关,比起这个,你是不是应该解释一下,今晚为什么会和易航一起?”
罗阿响一阵无语:“你更关心这个吗?真的只是在路上碰到而已。”
谷肆理直气壮:“对啊,还有,你能不能和别人有点距离感?”
“我?和谁没有距离感?”
“我看到了,今天镜子是不是搂你了?”
罗阿响反应了几秒,才回想起他所说的“搂”,不过是镜子当时象征性的安慰而已,但看到谷肆这么认真,不由让他想作弄一下。
“啊?有吗?”
“有,我看到他搂你腰了,”谷肆说完还不解气似的,绕到罗阿响身后,幼稚地环抱住他,嘴唇凑到罗阿响耳边用他今天唱歌时的语调说:“只有我能碰你。”
和他平时总是低沉的声音不同,语气中还带着一点撒娇的意味,罗阿响有些招架不住。
“喂,总裁,我们现在在停车场,公共场合。”罗阿响几乎立刻感到燥热,他推开黏糊糊的谷肆,掩饰着自己的心虚。
谷肆磨蹭了半天,才舍得放开他:“你和别人也能这么有分寸就好了。”
罗阿响摸了摸自己微热的面颊,心中腹诽:这人到底多爱吃醋。
同时他的心里却甜滋滋的,也许他和谷肆差不多,会为了这个开心,他觉得自己也挺无可救药的。
第59章
随着他们的复合,两人之间的感情也愈发稳定甜蜜,几乎每天都要见面,当然,这都是谷肆的要求。就算再忙,他也会抽出时间,要么把罗阿响接回自己家,要么会直接赖在罗阿响家,反正他们都有彼此家里的钥匙。
对于乐队所说的让罗阿响负责单曲封面的要求,罗阿响虽然表面没有答应,但自己已经构思了几版,暂时只画了草图,他也想听听乐队的看法。
于是这天,罗阿响趁着自己在酒吧上班,将易舸约到了易航的酒吧,想问问她对于这首歌的看法。至于为什么选择了易舸,大概是因为乐队成员当中,只有她表现出了对这首歌的兴趣。
易舸听说了原由之后,也非常乐意地接受了罗阿响的邀约,在这天打扮得十分低调,戴着一顶鸭舌帽,取掉了平时会戴的夸张首饰,但和平时一样,没化妆。
易舸此时正坐在吧台,眼神在白无恙身上来回扫动,似乎对他很有兴趣。
“怎么?看上我们头牌了?”罗阿响自然也发觉了她的眼神,朝她打趣道。
果果没回他,只是笑了一下,然后点了一杯长岛冰茶,罗阿响一边给她调酒,一边问她对那首歌的想法。
“唔,我是很喜欢啦,给我的感觉就是虚无飘渺,像冬天的雾,然后少年迎着雪拨开雾,向你娓娓道来。”
罗阿响点点头,这倒是和他其中一稿草图契合:“其实我画了几版草稿。”
果果立刻来了兴致:“这么说,你答应接这个封面了?四哥还说你不一定会同意。”
“我还没决定,不过可以先给你看看刚刚说的草图。”罗阿响把手中的酒递过去,掏出自己的手机,把他拍的草图给果果看。
草图浅浅勾勒出冬日的大雪,少年侧身站在雪中,看着前方,前方是一片雪白,雪混着雾,只有几棵干枯的树伸出枝桠,似乎昭示着前路的渺茫。整个画面十分干净,却描绘出了应有的氛围感,茫然的,模糊的。
果果有些惊讶:“你这还找我问感觉,不是挺好吗?”
罗阿响感到难为情:“毕竟只是我自己的想法,还是问一下你们比较好。”
“方便把这个发我吗?我问问乐队其他人的看法。”
“哦哦,可以。”罗阿响示意她自己操作,果果利落地把草稿发到自己手机,然后才把手机递回给罗阿响。
果果啜饮着杯子里的烈酒,一点没有微醺的样子,她环顾酒吧一周,随后凑到罗阿响跟前,悄悄问他:“你能摸鱼吗?反正我哥又不在。”
罗阿响摸了摸鼻尖,也轻声回她:“现在人多,不好走开,你可以去休息间等我,一会儿我去找你。”
白无恙还在礼貌应付客人的搭讪,看得出他脸上的敷衍,但客人们可以因为他那张漂亮的脸原谅他的小脾气,所以向他索要联系方式的人不减反增,罗阿响甚至听见过客人们对白无恙的议论,说他这种高岭之花最对胃口。
白无恙看了一眼果果的背影:“她就是易的妹妹?”
罗阿响点头,将手中的伏特加基酒递过去,又拿过软饮做下一单。
“哦……”白无恙没有发表任何评论,只是应答了一声,又埋头接着调酒。
到了后半夜,罗阿响找了个人少的时点去休息间看果果,原以为她肯定已经困得睡着了,却没想到她还很精神地在看手机。
“你来啦,我刚刚和其他人聊过了,他们都挺喜欢这个草图的。”果果仍然精神饱满,十分元气地跟罗阿响汇报情况。
罗阿响难掩内心的高兴,他画的东西被人认可时总是让他有满足感,就好像回到了高中时画的作业被老师夸了一样。
“谢谢你们。”
这时果果一脸八卦的神情:“其实今天我来有别的事情想跟你打听。”
“什么?”
“就是你们的新调酒师,是不是我哥新男朋友?”
罗阿响和白无恙聊过,对方的回答模棱两可,他也说不清两人之间是什么样的关系。
他的手不住地抓额前的刘海:“这个,我也不清楚,只知道他们原本就认识。”
果果看起来有些失望:“好吧,有情况的话你告诉我一声。”
“嗯。”
罗阿响松了口气,还好她没继续追问,否则他还真不知道搪塞过去。
罗阿响起了别的话题:“你真能熬夜,喝了烈酒到现在也很精神。”
果果摊了摊手:“托我哥的福,他以前心血来潮调了什么酒都让我喝,我酒量还可以,至于熬夜嘛,我们经常通宵做歌的,所以每个人看起来都有一种活不长的感觉。”
“我没觉得啊,感觉你们看起来都很年轻,很有活力。”
“哈哈,网上有人说我是阿姨呢,不过我觉得阿姨也没什么不好啊。”
和果果闲聊了几分钟,她抬手看了一下手表:“我该走了。”
“哦哦,今天谢谢你,路上注意安全。”
果果咧嘴一笑,一双灵动的眼睛弯成月牙,笑嘻嘻地说:“我哥来接我。”
罗阿响这才放心下来,又回到吧台工作去了。
晚上他骑车回家的,到家的时候谷肆已经躺在他那张破床上睡得很熟,他轻轻地去收拾东西洗澡,担心吵醒谷肆。
但他忘记房间的衣柜合页早已老旧生锈,一打开衣柜的门,便发出了“吱呀”的声响,阿响转身看向床上睡着的谷肆,果然他动了动,带着睡意的眼睛半眯着,用含糊的声音问:“阿响?”
“嗯,是我,抱歉吵醒你了。”罗阿响此时再次厌恶起自己的贫穷来,如果住在更好的地方,谷肆也就不用跟着他住在这狭窄逼仄的房间里了,不会被这恼人的开衣柜门的声音吵醒。
“没事,正好早上了,你去洗漱,我等你,再一起睡会儿。”谷肆倒是没介意,直接坐起来,把枕头垫在木质坚硬的床头,靠在枕头上看罗阿响。
“嗯。”罗阿响没多说什么,拿着东西去了浴室。
他洗头洗澡非常迅速,约二十分钟后就出来了,把平时不穿的旧T恤当睡衣,洗完立刻窝进了被子里。
被窝里已经被谷肆睡得松软温暖,他享受地眯起了眼睛,双手抱着谷肆劲瘦的腰,嘿嘿地傻笑。
谷肆回抱住他,像是想起什么事,问阿响:“你十一假期有空吗?”
“怎么了?”
“要不要一起去看阿嬷?”
阿响想到阿嬷,就会回想起两人之间那短暂却珍贵的回忆,但一联想到两人现下的关系,又对阿嬷有一种愧疚感,毕竟是他让谷肆误入“歧途”。
所以阿响有些犹豫,既想去看看阿嬷,又有一种类乎近乡情怯的烦忧:“嗯,不知道呀,还不知道酒吧的放假安排,这种节假日服务业很难放长假的,要么就是调休,按照易大哥的性子,大概是错峰排班休息。”
谷肆也没逼着他立刻作出决定,只淡淡说了句:“那到时候看你安排。”
罗阿响嗯了一声,他缩在谷肆胸口,忽然说:“封面的工作,我接下了。”
谷肆似乎已经猜到,毕竟最近他一有空闲就拿着本子涂画。
“好,我回头让助理拟合同,这张ep是我来推动的,所以基本费用都由我这边来出。”
阿响没多纠结于这个,只说了声“好”,他知道就算他说不用费用,谷肆也肯定不会同意,而且这种事有合同天经地义,其中也有乐队介入,还是走正规程序比较稳妥。
没过几天,酒吧的放假排班就下来了,罗阿响果然被安排在常规假期之后,是在8号之后。
易航对他有些抱歉:“因为无恙家里有事,国庆期间就只能辛苦你了,当然三倍工资。”
罗阿响虽然觉得不能和谷肆去看阿嬷有些遗憾,但三倍工资的诱惑对他来说实在不小。他跟谷肆说了之后,没想到对方不怎么在意,像是已经猜到他的决定。
“你愿意的话,也可以在你休假的时候过去。”谷肆虽然表面装作无所谓,看着电脑的眼神都没转开过,但语气充满了十分小心地试探。
罗阿响惊喜:“真的?那三倍工资和看阿嬷我可以兼得,太幸运了。”
谷肆无奈地用手点了点他的额头:“小财迷。”
“对了,阿嬷知道我们的关系吗?要是不知道,我得收着点。”
“她早就知道啊。”谷肆轻描淡写。
“多早?”罗阿响心中涌起一阵难言之感,“不会高中那会儿就知道了?”
“嗯,高中我带你过去之前就跟她说了。”
“你……你这人……”罗阿响想责备他两句,但最终也没说出什么重话,“真是个锯嘴葫芦,什么都不说。”
如果当时阿嬷没有接受这个事实,因为他影响了谷肆和阿嬷的关系,他会自责死的。
谷肆猜透了他的想法:“我和阿嬷的关系没那么脆弱,我也相信阿嬷不是那么陈腐的人。”
罗阿响心有余悸:“万一呢?”
“没有万一,”谷肆停下手中的活,看向阿响:“不如说她知道后反而高兴,为我在这世上有了牵挂而宽心。”
阿响没再说话,他一开口又是道歉的话,而类似的言语,他已经对谷肆说了太多。
当时的他做事实在欠考虑,即使自己有诸多不易,也不能因此伤害了别人的心。在这件事中,谷肆教会他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不要随意臆测他人的想法,他差点因为自己的无理独断而错过了一个这么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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