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瑶儿脸色煞白,但强自镇定,解释道:“母亲,我与李公子两情相悦,并未做什么逾矩之事。”
许夫人冷笑一声:“公子?”
她转头看向李安远,目光凌厉,“我敬你是个读书人,不想把话说的太难听,但你若再敢纠缠我女儿,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李安远抿唇,上前一步,态度诚恳,不卑不亢,“夫人,我与许小姐只是谈论诗文,绝未有冒犯之举。但我是真心倾慕许小姐,希望夫人能成全。”
许夫人冷哼一声:“一个穷书生,也配与我女儿两情相悦?来人,把小姐带回去!”
家丁们上前,强行将许瑶儿拉走。
许瑶儿挣扎着喊道:“母亲!他是真心待我的!我也是真心喜欢他的!”
许夫人不为所动。
李安远想拦,又不能对许夫人不敬,只能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许瑶儿被母亲带走,心中焦急万分。
许夫人临走前,又转头对李安远道:“我劝你死了这条心,我许家的女儿,不是你这种人能高攀的。”
李安远脸上的最后一丝血色也褪掉了。
许瑶儿被带回府中,关进了房间。
许夫人严厉斥道:“从今日起,你和那几个丫鬟都不许踏出房门半步!若再敢跟他来往,家法伺候!”
许瑶儿泪流满面,哀求道:“母亲,我们都是真心的,你为何不能成全我们?”
许夫人嗤笑一声:“真心?真心又值几个钱?一个穷书生,能给你什么?你若再执迷不悟,就别怪我心狠!”
许瑶儿被关在房中,心中满是绝望。她知道会有这一天,但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突然。
悲愤过后,她在心中暗暗发誓:无论前方有多少困难阻碍,她都一定要跟李安远在一起。
李安远回到家中,亦是十分焦急担忧。
他知道,若想与许瑶儿在一起,必须得到许家的认可。
思来想去,他将全身上下所有的银钱拿出来,置办了礼品。又换上最体面的长衫,带着母亲留给他的唯一一件遗物——一支嵌着碧玉的银簪,去了许家。
这簪子是母亲临终前交给他的,叮嘱他好好保管,将来传给儿媳。
李安远将簪子包好,握在手里。
想到去世的母亲,他似乎重新生出了一股力量,冲淡了他心内的茫然与焦虑。
许夫人虽极力反对他们的婚事,但许老爷也曾是读书人,他的态度还不一定,说不定会有一丝转机。
李安远带着满心的紧张和期待,来到许府门前。
他深吸一口气,对门房道:“在下李安远,特来求见许老爷。”
门房打量了他一眼,见他虽衣着整洁,但难掩寒酸之气,便冷冷地说道:“等着,我去通报。”
片刻后,门房回来,语气却更加恶劣:“老爷说不见,你回去吧。”
李安远心中一急,连忙请求道:“烦请再通报一次,就说李安远带着聘礼前来,诚心求娶许瑶儿小姐。”
门房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老爷说了不见就是不见,赶紧走!”
李安远不肯放弃,站在门前高声喊道:“许老爷,在下诚心求娶小姐,请给在下一个机会!”
许老爷在府中听到喧闹,心中大怒,带着几个家丁气冲冲地走出来。
他对着李安远上下打量一番,满脸不屑,“一个穷书生,也妄想娶我女儿?”
李安远心下一片失望,他固执道:“许老爷,或许我今日还是个穷书生,但我也有一腔抱负,来日定不会让瑶儿过苦日子,请您相信我!”
眼看已经有路人围过来看热闹,许老爷更气:“来人,把他给我打出去!”
话落,家丁们一拥而上,将李安远推搡出门,期间还有人向他挥了几棍棒。
李安远跌倒在地上,手中的礼盒散落一地,那支簪子也被人踩在脚下,不知碾过多少回。
许老爷转身回府,大门在他身后被重重地关上了。
李安远咬咬牙站起来,没再管那些寒酸的礼物,只把簪子捡起来。
吹干净尘土,仔细包好,握在手里,一瘸一拐地走了。
沈绫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心里也有点难受,下意识看了谢凛一眼,却见他面色淡淡,似乎不为所动。
沈绫忍不住问:“谢仙长,你如何看这两人?”
谢凛看着他,道:“无力自保,不该与旁人牵扯。”
沈绫无语,戏谑道:“不愧是谢仙长,冷心冷情至此,你可知世上有一句话,叫做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谢凛没说话,只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沈凌也不再多言,两人接着看场景变幻。
却说,许瑶儿被禁足在房中已有数日,每天只能透过窗棂望着院中的花木发呆。
许夫人心中又急又怒,这几日她软硬兼施,许瑶儿却油盐不进。
许夫人知道若一味逼迫,只恐让她更加坚定。于是,许夫人决定略施手段,让许瑶儿对李安远彻底死心。
这日,她走进许瑶儿的房间,语气温和:“瑶儿,你可是在怨母亲?”
许瑶儿摇摇头。
许夫人抹了一把眼晴,“我只是不想你跳入火坑罢了。那李安远本是攀附权贵之徒,却在你面前惺惺作态,等你以后知道了又哪有后悔的余地?”
许瑶儿抬头看了许夫人一眼,没有开口,这几日她反驳的太多,已经累了。
许夫人急道:“瑶儿,千万别想着跟那小子私奔,你可知道他接近你,不过是贪慕我许家的家世?你若与他私奔,真正与许家脱离,他日后必定会厌弃你。”
许瑶儿终于忍不住摇头:“母亲,他不是那样的人!他胸怀抱负,才华横溢,对权贵只有不耻。”
许夫人见女儿固执,心中更加不悦:“既然你如此相信他,那好,我便让你亲眼看看,他究竟是怎样的人。”
许瑶儿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许夫人却不再多言,转身离开了房间。
几日后,许夫人将许瑶儿带到了城中最繁华的酒楼,许瑶儿心中疑惑。
她们坐在二楼的雅间中,透过窗棂可以看到楼下的街道。
此时正是傍晚,街上人来人往,许夫人忽然指着楼下道:“瑶儿,你看那边。”
许瑶儿顺着母亲的手指望去,只见李安远正与几位衣着华贵的男子并肩走入酒楼。
那几人谈笑风生,举止亲密,李安远也跟在后面。
许瑶儿心中一震,不可置信。
许夫人道:“瑶儿,你可看清楚了?那李安远与你交往,不过是为了攀附我许家的权势。如今他得了权贵的青睐,说不定都把你忘到脑后了!”
许瑶儿摇头:“不,这其中一定有误会,他不是那样的人。”
许瑶儿远远看见李安远与那些权贵落座,推杯换盏,心里终于有了一丝动摇。
但她回想两人相处点滴,又觉得这一切不该是假的。
回到府中,许瑶儿更加低沉,但许夫人逼迫更盛,甚至已经在帮她张罗亲事。
不过没让她等太久,事情就有了转机。
夜幕降临,许府内一片寂静,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和偶尔传来的虫鸣。
许瑶儿还未睡,突然,窗外传来一阵窸窣响动。
她心中一惊,快步走到窗前,却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她心跳骤然加快,低低唤道:“安郎?”
李安远确认四周无人,才来到许瑶儿窗前。他的脸上带着几分疲惫,眼中却满是温柔和思念:“瑶儿,是我。”
许瑶儿压低声音,语气中既有责备又有欣喜:“你怎么来了?若是被人发现,你该怎么办?”
李安远笑了笑,伸手握住她的手:“我想见你,哪怕只有一刻也好。”
许瑶儿感受到他手心的温度,心中一阵酸楚。
她轻声道:“母亲已经在帮我相看亲事了。”
李安远的笑凝固在唇边,眼中闪过痛苦之色:“对不起,是我无能。”
许瑶儿摇头:“只要你对我真心,我一定会抗争到底,我愿意等你。”
李安远沉默片刻:“你斗不过他们。瑶儿…你愿意跟我走吗?”
他拿出母亲的簪子:“现在我什么都给不了你,但我保证,以后我一定会让你过上好日子。”
许瑶儿一愣,想起那日酒楼所见,心里闪过一丝犹豫。
可看着李安远眼里闪动的光,她深吸一口气,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我愿意。”
李安远眼中瞬间涌出欣喜,他紧紧抱住许瑶儿:“相信我,我绝不会负你!”
两人相拥片刻,李安远松开她,低声道:“明晚子时,我来接你。你收拾好随身的东西,不要惊动任何人。”
许瑶儿应下。
于是第二日晚上,两人便如约逃离了许家。许老爷、许夫人知道后如何震怒不提。
李安远找人借了银两,许瑶儿也随身带了些金银细软出来,两人一时倒也不算十分困苦。
因为不想被找到,他们在一个偏远的小山村落了脚。
安顿好后,李安远想,纵使没有父母之言、媒妁之命,也该给许瑶儿一个名分,于是两人便打算办一场简单的婚礼。
他们偷偷回到城里,找了一家成衣店,准备置办一件嫁衣。
沈绫惊讶地看着店门上方“沈记成衣”的招牌,终于明白这鬼修为何会找上他,原来这件嫁衣,原就是在沈家定做的。
只是青芜城这百年间变化颇大,让他之前竟没有认出来。
店铺里的掌柜是一位老爷子,约莫是沈绫的某位前辈。他迎上前来,问道:“两位可是要置办新衣?”
李安远点头:“是,我们想置办一套嫁衣。”
掌柜笑道:“这可是喜事,两位稍等,我这就取图样来。”
掌柜取来了图样,李安远囊中羞涩,想订一个最简单的款式,当然价格也是最低的。
许瑶儿却觉得她可以过苦日子,成亲只有一次,不愿将就,硬是当换了自己不少细软,定了一件金线绣鸾的款式。
嫁衣很快就制好了,取货那天,许瑶儿试穿了一下,一身红衣的她美得令人心醉。
李安远站在她身后,眼中满是柔情,她也低头一笑,隐去了心中一丝迷茫和不安。
婚礼这天,许瑶儿这边自然无人参加,李安远也只叫了为数不多的亲朋。
婚礼在简陋的宅院中举行,仪式也简单。
等两人入房,喝了交杯酒,李安远低声道:“在房间等我,我敬完酒就来找你。”许瑶儿点头。
不知过了多久,许瑶儿坐在床上,心中却越来越烦乱。
上次在酒楼看到李安远的事,她始终没有跟对方提过,她不想细究自己为什么不去问个明白,左右也不过是想逃避。
担心会出现自己不希望看到的场景,比如对方的错愕惊惶,比如海誓山盟破碎时的狼狈。
在摇晃的红烛中,她终于坐不住,扯下盖头,站起身走到门口。犹豫片刻,最终还是推门走了出去。
门外的大娘见状,急忙拦住她:“新娘子可不能乱走,快回房去。”
许瑶儿低声道:“我就在附近走走,有些憋闷。”大娘还想再劝,许瑶儿却执意离开了。
她走到河边,夜风拂面,心中的烦乱稍稍平息了些。
她沿着河岸慢慢地走,看暗色的河水,看天上的繁星,看月光下河水中自己模糊的倒影。
忽然觉得自己像个逃兵,逃避着本该面对的一切。
她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许瑶儿,你不能这样,哪怕回去问个清楚呢,只要他给我一个解释,我总愿意相信他的。”
然而,就在她准备返回时,忽然看到远处火光冲天。
她的心猛地一沉,那个方向…好像正是他们的房子!
她拔腿就跑,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快一点,再快一点!”
可等她赶到时,宅院已被大火吞噬,四周哭声一片。
她大喊道:“安郎!安郎!”但无人响应,似乎所有人都逃了出来,唯独不见李安远。
许瑶儿冲到人群前,焦急地问:“安郎呢?安郎在哪里?”
大娘见她回来,哭道:“阿远以为你还在婚房里,跑进去救你了!我说你不在,他偏不信。”
“还说大婚之夜你怎么可能乱跑,而且你答应在房里等他了,如今人没出来,说什么也要进去看看!”
许瑶儿看着眼前熊熊烈火,却觉得自己的心仿佛被寒冰冻住了。
她发了疯似的想要冲进去,被众人死死拉住。
她哭叫道:“李安远!李安远!我在这里!你快出来!”然而,响应她的只有火舌的咆哮和卷蚀木梁的噼啪声。
哪怕众人再拼命救火,等火势渐弱时,也不知过去了多久。
李安远终于在一块砸下来的断梁下被找到,人已经面目全非,再也看不出半分之前清俊的模样。
许瑶儿浑身颤抖,摇摇欲坠,跪在他身边,不停地道:“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是我害死了你,我不该离开,我不该…”
她渐渐说不出话来,只剩下痛彻心扉的哭喊。
后来她知道了,酒楼那次是李安远被许家乱棍打出门后,最束手无策、孤独无助的时候,有人上门告诉他,可解他目前困境,他才去赴宴。
他被现实逼的心力交瘁。
父母早亡,苦读十载,宏图之志无力施展,所爱之人不能相守,他太想有一条捷路可走,免去他此生困苦。
可在对方提出让他放弃科举,重金聘他给自己当“谋士”的时候,他还是毫不犹豫地拒绝了,然后被狼狈地赶出门去。
她也知道了这场火是许家所为,本意是想破坏他们的婚礼,逼她回家。
因为早在他们刚刚出现在城中的时候,就有耳目将他们的行踪报给了许老爷。
然而这些都不重要了。
许瑶儿的精神彻底崩溃了。
她时而清醒,时而恍惚,清醒时眼神空洞绝望,令人不忍直视,恍惚时却自言自语,说说笑笑,状若疯癫。
她时常坐在那条河边,望着水面发呆,仿佛在等什么。可她的余生,终究永远都活在那一天的阴影中,再也无法逃脱。
看到这里,沈绫和谢凛二人也终于知道了这个鬼修的执念。
那件破裂的嫁衣,只是一个符号,真正破裂的是她自己。
有,但却不纯粹的信任,有,但却不完全的勇气。正是这些缺失的角落,阴差阳错之间,铸成了最终的悲剧。
沈绫轻轻叹了口气,走向河边的女子。
“这位姑娘,这件衣服我可以帮你补好,能交给我吗?”
许瑶儿怔忪地抬起头,看向来人,嘴唇嗫嚅:“你说…你可以补好…”
“没错,我可以补好,跟之前一模一样。”
许瑶儿脸上浮现出挣扎之色,她紧紧地拥着手里的嫁衣不肯放手。
但衣裙破裂处却刺痛了她的眼睛,她终于缓缓地将嫁衣递了过去。
沈绫和谢凛对视一眼,谢凛轻轻点头。
两人拿着嫁衣来到“沈记成衣”,跟掌柜说明情况,掌柜犹豫道:“布料和织线都有,只是实在难以织补到原来的样子。”
“无妨,我可以。”
掌柜惊讶地看着沈绫,却越看越觉亲切。点点头,将所需物什拿给沈绫,沈绫谢过,便在铺子里补起来。
足足用了一天时间才补好,他轻轻晃了晃酸痛的脖颈,道:“走吧。”
沈绫对掌柜再次道谢,掌柜看着完好如初的嫁衣,不住惊叹。
临走前,沈绫终于还是停了一下,回头对掌柜道:“掌柜的,你这铺子一定会越来越好。生意兴旺,传承百年。”
掌柜的笑了,脸上浮现出慈爱的神色:“你这后生我着实喜欢的紧,看着也亲切,老朽就承你吉言了!”
沈绫将修复如初的嫁衣交给许瑶儿的时候,幻境忽然发生了剧烈变化,熟悉的撕裂感再次袭来。
沈绫以为终于能从幻境中脱离出来,两人却再次来到初时的那片野地。
沈绫:“…”
他有点抓狂:“到底想要我们做什么?”
谢凛轻笑一声。
沈绫觉得自己的耳朵好像麻了一下,转头再看谢凛时,那丝笑容已经不见,只能看到似乎还微微上翘的嘴角。
还未等他再回味一下这个笑,谢凛提醒道:“她执念未了。”
没等沈绫多想,眼前的场景又急剧变化起来,两人之前看过的一幕幕像走马灯一样闪过,最后停在了新婚当晚。
原来如此。
李安远去敬酒了,过了一会儿,许瑶儿再次不顾大娘的阻拦走了出来。
就见两名男子立于河边,俱是俊逸身形,一个姿态闲散些,另一个身量更高,带着一股冷峻气场。
许瑶儿刚想绕开,其中一人竟开口朝她喊道:“姑娘,在下是一名游方道士,观你印堂,今晚必有祸事,还是留在房中,莫要走动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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