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不介意了,我就给你在地上铺个窝呗。”
“真的吗?”
“要是我说是假的呢?”郁思白哼道。
季闻则:“信号不好,刚刚你说什么?没听到。”
郁思白听了也不做声,只是抬手把脸上的帽子按住,遮得严严实实的帽檐下,颊边都被逗出梨涡来。
反正不管话怎么说,都是季氏胡闹逻辑呗。
这人想做的事儿,还真就没有不成的时候。
“快走快走,我回去还要直播。”催促完,郁思白忽然一掀帽子,“你不是要我别掺和,还专门找人把我撇出去吗……真让我播?”
怎么觉得这么不信呢……
车驶入明亮的主干道,季闻则扶着方向盘道:“把你摘出去,是为了让你身份不暴露,才能自在地想做什么做什么,想说什么也可以说。”
顿了一下,他又勾了勾唇,补充:“——当然,除了给我发声这件事。”
郁思白又看了他两秒,咕咚一下靠了回去,帽子也重新盖在脸上。
可这次,被遮住的脸却没什么笑意,紧紧抿着唇,脸颊发热,耳根攀上红意。
花言巧语。他想。
可又分明知道季闻则在这件事上,一直都不是说说而已。
季闻则大概是想用这样的话来感化他。郁思白手指在裤缝上扣着,目光躲在帽子下两眼发晕。
可他越是这样说……郁思白想起网上那些对他不满的话,就越是心里窝火,越想开麦发言。
他想起吃饭时候两人随口的谈话。
“以前在国外很喜欢这家店,那时候能去吃一次这个,都觉得挺幸福的。”季闻则说着,忍不住笑,“回来久了再吃,觉得好像也没那么正宗了。”
郁思白问:“为什么不经常去?是离得很远吗?”
“没时间。”季闻则说,“要训练,要直播,余下的时间还得帮国内的兄弟们约训练赛。”
他明明是这么好的人。郁思白想。
时间已经很晚了,路上几乎没再堵,十几分钟后,车就在楼下的车位停下,熄火。
郁思白站在旁边等季闻则锁好车,领着他上楼。
他租的是个老小区,但小区环境不错,周边也方便,所以房租也不便宜。
电梯窄小,顶光也明明暗暗地闪烁,仿佛下一秒就要坏掉一样。
“没考虑换个地方住?”季闻则问。
“懒得搬。”郁思白说,“而且这边邻居挺好的,是对老夫妻,见人先带笑,难得遇见好邻居,还是得珍惜。之前我毕业之后,在京市租了个房子,邻居家天天半夜吵架,还经常闹到警察上门……”
他难得跟人念叨这些,半个故事讲完,慢慢吞吞的电梯也到了顶层,郁思白拿钥匙开了门。
他进门后,先从鞋柜里翻找拖鞋,最后只找到有一层薄绒的、自己秋天穿的一双,再就只剩下厚加绒的冬季款了。
“嗯……家里没有客人的拖鞋,你凑合穿?”他蹲在门口把鞋递过去,神色微郝地抬头,却看见季闻则规规矩矩站在门外,也难得是一副有些拘谨的模样,心头那点紧张一下就散了。
这可是他的地盘啊!
郁思白笑着起身,自己换了鞋之后就往屋里走,说:“随意一点就好,也不是什么严肃的地儿。”
季闻则换好拖鞋,又把自己的鞋收进鞋柜,才反手关门进来。
郁思白的鞋码比他略小一些,但拖鞋本就宽大,穿在他脚上竟然也勉强正好。
“我去直播啦,你别说话哦。”郁思白大概给他介绍了一圈小房间,又给他拿了一套从酒店顺回来的一次性洗漱包,就直奔书房。
季闻则在他身后叮嘱:“不该说的别说。也别提到我。”
“哎呀,啰嗦。”郁思白头也没回,摆手,“你去洗漱吧。”
“方便洗个澡吗?”季闻则问。
郁思白背影不太明显地顿了顿,旋即连连点头:“你洗,你洗!”
洗澡好啊,快去卫生间呆着,这样我才好顶风作案。
而来到他领地的季闻则似乎变得很乖,就这么很好拿捏地进了卫生间,很快,里面就传来哗啦啦的水声。
下班见到季闻则的时候,郁思白没想到,今晚的直播还会这么顺利!
顺利到,他甚至没有想过,这么“拘谨”的季闻则,又怎么会上来开口就是一句“要洗澡”。
家里的电脑设置都是固定的,连调试都不用,郁思白啪地点了开播,点开微博就浏览起新的话题。
财经类的话题他不碰,但这个戏很多的总导演,他高低要拽下来甩两巴掌。
总导演编的那些话,他手上证据可全得很。
直播间弹幕刷得很快。
【你去哪儿了呜呜】
【卧槽你怎么直播刷这个……这是能刷的吗】
【res你,你冷静啊】
直到直播间的人数渐渐多起来,到了一个他满意的数字,郁思白才清了清嗓子,连带着外套袖子都挽了起来。
“冷静?”他轻嗤了一声,“我就是这两年上班之后太冷静了,才让有些人,也能在我面前颠三倒四。”
【???】
【就这个战斗爽!】
【我要看到血流成河!!】
郁思白冷笑:“先说说这个总——唔呜呜!”
忽然,他被一只温热的手从后面不轻不重地捂住嘴,后脑没枕到椅子的头枕上,反而直接贴上一具湿漉漉的躯体。
“就知道你要做坏事。”
季闻则开口,就连轻笑声,都带着潮湿的感觉。
“再不听话,下次没收作案工具的,就不是我的手了……res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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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奶茶]
【主包被绑架了就吱一声——我们去救你啊啊啊】
郁思白视线里, 弹幕疯狂滚动,他却只觉得两眼发直,一条都看不清。
他下意识要扭头, 可只是动了一下,就浑身僵住。
发丝是没有触觉的, 但他微微扭头的那一下, 让耳廓贴上了温热的皮肤。
毫无阻隔的、皮肤。
是小腹的位置,肌肉随着呼吸起伏,时而轻轻挤压他的耳廓,时而又离开些许,只剩下似有若无的触感。
……不不不对!
下一秒,捂着他嘴的那只手略重了些, 贴着的皮肤也靠得更近。
季闻则伸手,越过他的肩膀, 关了麦克风。
郁思白却在看到这条胳膊的时候, 眼睛一下子瞪圆。
不是,不是!衣服呢!!!
耳廓刚刚的触感好像是没有, 肩膀……肩膀也感觉不到他有没有穿衣服啊!
郁思白干咽了好几下,直到感觉捂在嘴上的那只手松开了些,才磕磕绊绊地开口。
“你你你……你没穿……吗?”
季闻则轻飘飘的笑声自身后传来,浑不在意道。
“我以为你是故意的?”
郁思白大脑一时间转动失败:“……什么故意?”
季闻则笑盈盈:“故意在我洗澡的时候, 来这么一手突袭, 让我这么出来好让你看……”
哄的一下, 郁思白只觉得一股火从自己脖子窜到天灵盖,拳头一捏。
“谁要看啊!我要看我不会大大方方看吗!这是我家!”
说罢,他心一横,猛地站起来, 一条腿跪在椅子上,扒着椅背转身扭头。
映入眼帘的是季闻则那件棒球服。
喔……这不是穿了嘛。
郁思白急促的心跳终于略显安定地缓了下来。
再定睛一看。
季闻则刚刚大概只是准备放水,身上还没太沾湿,下半身规规矩矩,穿着松垮垮的束带工装裤,只是带子没系起来罢了。
上半身却是只披了那件棒球服,连袖子都没套进去,晃晃悠悠挂在肩头,似乎是为了让露出来的皮肤面积少些,乍一看显得不那么没规矩。
实则视觉效果比直接甩掉衣服还夸张。
郁思白闭了下眼睛,旋即又不知道自己心虚些什么,于是又睁开,直勾勾盯着季闻则的脸,皱眉训斥。
“你这么不好好穿衣服,有没有想过,反正我都不在乎马甲要冲锋了,万一我今天开摄像头拍脸呢?”
“那被制裁的直接是你的直播间,从源头切断,有什么不好?”季闻则笑。
郁思白一哽。
可恶,他说的好有道理。
深知自己很难说过这人,郁思白脑袋一转,索性带了点胡搅蛮缠,往椅子上啪叽一坐,手拍了下扶手道。
“你能不能讲点道理!”
至于什么道理,他也不知道,总之先这么骂了。
让季闻则自己想去吧。
哪知道季闻则一边伸展胳膊把袖子套上,一边轻笑说。
“你觉得我特意染了头发跑回来,是来跟你讲道理的么?”
郁思白:?
什么,你也是来胡搅蛮缠的吗。
他眉头一皱。
季闻则道。
“要是讲道理,我会直接跟你说‘这两天安分一点,不要在网上乱说话,最好也不要直播,会影响我的计划’。”
“那你就这么直说不行吗?”郁思白拧眉,“你说了我会不听?”
季闻则穿好外套,拢了下领口,整个人规矩极了,然后环顾四周,靠在了他电脑桌的桌沿上。把自己拾掇好,他才侧头开口。
“不好吧。”他笑着,一手松松撑着桌面,一手探向郁思白面前,拨弄两下方才被弄乱的刘海,温声道。
“那多让你委屈。”
伸过来的手上像是还残留着温热的湿气,就连声音都被浸染得氤氲起来。
郁思白不由得愣住。
“如果明令禁止你说的话,你反而会很不安吧。”季闻则不急不缓地和他沟通,“你会不会一直都想着这个事儿?”
郁思白一时间没说话。
他知道自己会的。
毫无疑问。
毕竟他也不是什么真的工作机器,今天之所以能好好坐在工位工作一天,也是因为他已经发了直播预告——只等晚上回家,打开直播,手起刀落。
这把刀握在他手里,才让他感觉安心,如果不让他提着这把刀的话……
郁思白绝对会寝食难安的。
想了半天都无法反驳,郁思白抿了抿唇,琢磨半晌,索性道:“那我忍着不就好了?”
他脖子一梗,抬着下巴看他,眉头皱着,眼睛却睁得很大。
“我又不是不懂事儿,非要争这一时意气,打乱你的计划——”
“所以我回来了。”季闻则轻笑了声,拨弄他刘海的指尖向下,在他眉间轻轻抚了一下,然后垂手。
“就是因为不想让你忍着,所以回来了。我在旁边,你就能少思虑点,做你想做的事,说你想说的话……”
他弯了弯眼睛,又道。
“需要的时候,我会好好帮你把嘴捂上的,你什么都不用操心。”
郁思白回忆了一下自己刚刚才说了句开头的话,将信将疑。
“刚刚……?”
“刚刚是演习。”季闻则微微勾唇,面色如常。
“喔。”郁思白挑眉笑他,“演习,但吓得你衣服都没穿好就出来了。”
季闻则一哂,腰往后一靠,原本搭在身前的衣摆,就以很缓慢的速度向后滑落。
“穿好的怕你已经看腻了。”他轻笑着,冷不丁来了这么一句。
郁思白原本目光下意识落在他身上,被这么一说,顿时僵硬扭头。
“呵。”他很生硬地故作冷笑,“闹半天,你还是回来监视我的。”
“那倒不是。”季闻则说,“我也不是机器人啊。”
“虽然至今为止,事情都在我的掌控之中……但也不代表我看到那些言论,心里会毫无波澜。”
他说着,原本只是支着的长腿默不作声地往郁思白的方向靠了靠,小腿和他轻轻贴住,同样轻声说。
“在你旁边,我也会安心一点的。”
就这么一句话,郁思白原本就没冷硬起来的心,忽然被细细密密的小针扎了个遍。
“是舆论战场现在不需要你的表态……不是我。”
台灯从季闻则侧后方而来,映得他本就较浅的发色近乎透明。
在这种透明感的勾勒中,季闻则垂着眼睛看他,忽然很淡地笑了一下。
“这样会不会显得我有点可怜?”
郁思白看着他,皱着的眉宇早不知道什么时候渐渐松了。
好半晌,他抿了下唇,突然喏喏地说:“……你怎么不穿件衣服啊。”
“搞得我现在想抱你,都下不去手。”
季闻则缓缓眨眼,弯腰靠近了几寸,灯光在他发丝的缝隙间穿过,时明时暗,像幻想世界的天空和星辰。
“有什么下不去手。”季闻则每次露出这种浅淡笑容的时候,总是显得很无害,他说。
“我有的什么你没有?”
郁思白稍加思索,觉得似乎也有道理,于是喉间动了动,张开手臂,嘟囔着说。
“那抱一下吧。”
没有半句客气的推诿,也没有半秒的前摇。几乎话音刚落,他就被拥进一个暖烘烘、湿漉漉的怀抱。
季闻则身上残存的水汽,终于以一种让他无处躲藏的阵仗,将他彻底包裹在内。
他身上溅到水的地方,把郁思白的衣服也染湿了一块又一块,恍惚间让郁思白觉得,拢在他身后的不止有两条胳膊,还有从水底伸出来的藤蔓。
……季闻则的话到底有道理在哪。郁思白忽然轻微地打了个抖。心道。
又被忽悠瘸了。
但是算了吧。
好像是空调温度开太低了,这么抱一下,还真的有点暖和。
郁思白闭了下眼睛,感官立刻又被近处的淡香抓住,他抽了抽鼻子,终于确定,在车上闻到的那个香气,确实是季闻则头发上的。
是一种浅淡花香的底色,又带着一点化学试剂味道,并不刺鼻。
他当时觉得季闻则应该不会喷这么劣质的香水。
但就是这点又假又生硬的试剂味道,却跟他视野里有点掉墙皮的屋顶那么相配。
郁思白忽然感到一股从未有过的强烈真实感,是一阵仿佛有形的力道。
像溺水的人被托着快速浮上水面。
又像从高处坠落时,背后撑开的降落伞。
是“力量”。
郁思白循着香气,脸颊下意识向季闻则的头发靠近了一些。
“别用嘴碰。”季闻则提醒,“是一次性的发泥,湿水真的会掉色。”
郁思白眨眼,忽然玩心大起,头一扭,迎着季闻则的头发就蹭了上去。
季闻则只觉得头顶传来一阵被小动物胡乱蹭了一通的动静,郁思白扒着他的肩膀拱了半晌,才松开他,往后一靠。
青年把靠近他的那侧头发展示给他,问:“上色了吗?”
季闻则失笑:“没有。你想玩?”
郁思白眼睛亮亮的,点头。
“我带了剩下的来,担心下雨,淋湿之后就原形毕露了。”季闻则笑了笑说,“明天给你也染上?”
一听时间,郁思白又摇头:“不了,明天还要上班呢。”
“请个假?你年假都还没用过吧。”季闻则一只手还搭在他发间,弯着腰一笑,简直像个祸国妖妃。
可真是倒反天罡,郁思白想。
但定了定神,郁思白还是拒绝得很坚定:“请假不行啊,还有工作没忙完……不过明天我要去工地,你跟我一起去?”
想了一下,他在自己脑袋上比划:“你在这里、还有这里,给我挑染几撮……这样一戴帽子就看不到啦!”
他兴致勃勃,季闻则自然点头应下。
郁思白还要说什么,扣在桌面上的手机突然开始疯狂震动。他拿起来一看,是薛简的电话。
“薛老板?”带着疑惑接通,郁思白就听见对面嗷嗷乱叫的声音。
“res!你怎么了!”薛简喊,“你房管说你好像被暗杀了还是绑架了?出什么事儿了啊!”
郁思白瞬间脑袋嗡的一下,目光终于越过季闻则,落在自己还开着、却已经被彻底遗忘的直播间上。
谢天谢地……季闻则偷感够强,第一件事就是关麦克。
摄像头也只拍得到桌面……
桌面吗。
看清副屏上摄像头画面的瞬间,郁思白只觉得当头一棒,旋即又是庆幸。
谢天谢地!季闻则穿了衣服!!
画面里只有季闻则的一只手,和一点散开的衣摆。
他摄像头的灯光也是有讲究的,能把他的手拍出120分的好看,现在拍着季闻则这只手,就更是……
*抱歉 版权原因 该资源已无法下载 仅支持完本免费试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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