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季闻则抬头,先是一愣,旋即笑了声,大大方方把手机侧过来给他看。
上面哪里是他的聊天框,赫然是一个不认识的x总,满屏都是郁思白看了就眼晕的话。
郁思白:……
要不刚刚收的向日葵股份,用来给自己购置一口棺材,我现在就躺进去重开吧。
季闻则看他一眼,也低声笑问:“我给你发消息干什么?”
郁思白板着脸,强压羞愧说:“我没收你的贿赂。”
季闻则就说:“那我不是省钱了么?”
目光一转,郁思白点开手机啪地收了,道:“该花就花。”
收了钱,他退出来才看到那一串消息的来源。
很意外,急匆匆的人是薛简。
【res啊啊啊急急急!江湖救急!】
【你今天晚上有空开播吗?】
【res啊——你在哪里QAQ你的ICG需要你!】
【我给谁打电话能找到你啊,你是不是又跟季闻则那厮在一起呢,再等三分钟不然我要给他打电话了啊啊啊】
看得出是真急。郁思白有点心虚,连忙回复。
【在,怎么了?】
【现在在外面吃饭,晚上回去可以播】
【出什么事了吗。】
事儿估计不小,小事直接由ICG和他对接的那个运营兼房管来说就行,现在却是薛简亲自来找他。
在签ICG的时候,郁思白就做好了这种随时救急的心理准备。
这一个来月,也不知道是季闻则打了招呼,还是薛简主动问过,大概是知道他最近忙,所以连给队里周边带货都没给他派活,郁思白心里还有点过意不去。
对面回的很快,显然在等消息。
【薛简:啊啊啊!!!】
【薛简:太好了你回我了,我真不想给jwz打电话/捏鼻子】
已经嫌弃得连缩写都用上了。
【Respit2:你说】
【薛简:是这样的……咱冠军赛不是没打好吗最后,kulu被针对成那样,战绩也不好看,你知道的。小孩本来就第一年打世界赛,心态调整上比较困难,一下场打开手机,到处都是铺天盖地的骂他……】
这事儿郁思白知道,或者说,他就是不看,也完全猜得到。
国内电竞环境就这个破样子,打得好就捧你成神,骨头都抽了也要跪地膜拜;打不好的时候就立刻翻脸,正着骂、串着骂、做视频骂、去微博虎扑骂……网络世界很大,大到可以一眼看尽世间要闻,却也实在太小,一个声音就能淹没整个世界。
叹了口气,郁思白问。
【他今晚直播是吗?】
【薛简:对/流泪,弹幕那些人真骂起来,我怕他撑不住。】
【薛简:所以想着能不能叫你跟他一块儿播……带带他,也跟他说说话,让他分点儿心。队里其他人,我怕凑一块儿反而点了火药桶,被串子一挑火,就真的收不住了。】
【薛简:他一向听你的话。虽然他不让我们往外说,但其实他在后台哭了,说对不起你那么多个晚上帮他复盘分析。】
【Respit2:我知道了。他几点播?】
【薛简:感恩的心.jpg】
【薛简:9点,行吗?】
郁思白看了眼时间,还不到八点,于是答应下来。
【Respit2:可以的。你跟梁路说别急着开,一会儿我路上先给他打个电话,聊聊。】
薛简立刻欢天喜地地走了。
郁思白放下手机,上一轮的倒霉蛋刚做完惩罚,大家乐成一片,正要发牌,转到他面前的时候,郁思白摆了下手说。
“家里有点事,我得先走了。”
众人皆是一愣,郁思白正要起身,却被季闻则拉了一下。
“怎么了?”
郁思白张嘴,本想说“直……职场外的事儿”,但话到嘴边还是觉得有点怪异,好像他俩当着别人的面打哑谜似的。
于是他靠过去,凑进季闻则耳边,用很轻的声音简单说:“薛简,要我回去带梁路直播一下,有人骂他。”
季闻则垂眸听着,听完却一时间没有动静。
郁思白没管他,拿了手机起身。
向日葵们回过神来,纷纷问。
“吃饱了吗?要不打包点回去接着吃。”
“需要我们帮忙吗组长。”
“没事组长我会照顾好他们,你放心。”
郁思白脸上露出笑,一一回应,伸手拉开椅子。
可椅子在地面划过的声音,却同时从他右手边传来。
季闻则也起身,侧头道:“我跟你一起去吧。”
郁思白:……?
一起去什么,直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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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小郁大圣:呔!现出原形!你到底是人是鬼[问号]
在众向日葵的目送中, 郁思白就这么带着个老板尾巴,先行离席。
在前台用向日葵股份结了账,进到电梯里, 郁思白眉头一蹙,困惑问:“你也要直播?”
“找个借口走了而已。”季闻则笑笑, “你走了我留那里, 他们也玩的不会尽兴。”
“说的也是。”郁思白松了口气,问,“那你回去加班?”
“嗯,加班。”季闻则道,“去你直播间加班。”
郁思白悚然扭头,一双眼睛圆溜溜瞪他。
季闻则一哂:“房管也不能白当啊。”
“你也可以当成是自己花钱买来的。”郁思白说。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下到地库,扑面而来的又是那股古怪的气味。
郁思白一个哆嗦, 连忙侧头, 又一个喷嚏猛地出来,打得他眼泪汪汪。
“真没感冒?”季闻则微微拧眉。
郁思白没抬头看他, 随口应道:“……不会。我身体很好,是牛马的牛。”说完,他又问,“玩游戏之前没说完的事儿……是什么来着?”
“二组组长……你真是鱼的记忆?”季闻则好笑。
“被金钱冲昏头脑, 也没办法。”郁思白说着, 又是一个喷嚏, 然后还要勉强道,“二组……”
季闻则哭笑不得:“上车再说吧。”
郁思白乖乖把嘴一闭,目测了一下距离,然后连气都跟着闭了, 一路脚步匆匆,跟着上了季闻则的车。
他往副驾一坐,伸手去拉安全带的时候,才反应过来一件事。
……自己好像,没跟季闻则说要坐他的车回去呢。
季闻则,也没答应要送自己回去吧!
扯安全带的手顿住,他就这么保持着侧着身的姿势,扭头往驾驶座偷看。
季闻则咔哒一声系好安全带,头顶长眼睛似的,一抬眼,就正正捕捉到他的视线。
看了两秒,他忽地莞尔,显然是知道他在想什么,笑说:“给你拉走卖了,是不是还会帮我数钱?”
季闻则不尴尬,郁思白当然也不觉得尴尬,索性大大方方坐好了,还调了调靠背,随口哼道。
“数啊,数一张我偷一张。”
季闻则失笑,挂挡起步,在一阵平缓的加速中说:“那不卖了,自留。”
然而郁思白完全已经左耳进右耳出了,这车刚一起步,他就忍不住在心里咋舌。
果然什么东西都是一分价钱一分货。七位数的车,确实和自己十万的卡神痛车不一样,底盘比普通轿车高些,不光视野好,空间大,坐着也舒服,就连皮子都很软。
车开出地库,他降下一点窗户,被夜风兜头吹了个哆嗦。
“怎么突然这么冷?!”他惊道。明明下午还是艳阳高照,恨不得把人热死。
“今晚有雨。”季闻则说。
听见这话,郁思白突然一愣,低头看了眼自己单薄的衬衫,抽抽嘴角:“……糟,风衣落江勘车上了。”
车速明显缓了些,季闻则侧头问他:“要回去拿么?”
郁思白看了眼时间,想想道:“算了,怕来不及。”
“穿我的?”季闻则说。
“你的……你衣服太贵了,弄脏了不合适。”郁思白含糊拒绝,“也不算很冷,跑回去就行了。”
开玩笑,季闻则那衣服穿在他自个身上,都是快到脚踝的超级长款,自己拿来干什么,自取其辱吗。
季闻则不知为何轻笑了声,倒也没再坚持。
“继续说工作的事。”郁思白言归正传道,“二组那边,你是想从外面找人吗?”
季闻则点头,不绕弯子:“对,下午收到一份简历,于丘洋的。”
郁思白有点茫然:“……谁啊。”
季闻则原本有点诧异,忽然又反应过来,轻笑道:“总跟你搭话那个,年轻的地中海。”
“哦哦!”郁思白恍然,“他叫于丘洋啊。这名字,也挺……”
“嗯……”
季闻则显然也懂了他的笑点,闷笑着附和。
也挺地中海的,噗。
郁思白在心里笃笃敲了好几下木鱼。
笑过后季闻则问:“你的建议是?”
“他很厉害的,是真的天马行空的那种鬼才……唔,就是有点担心你俩处不来。”郁思白说,“在他眼里,我在老板面前就是个特给老板面子的软包子,老被欺负的那种。你懂我意思吧。”
季闻则目光肃然起敬,认真想了片刻说:“不过应该不用担心这个,他说,我是郁氏严选,他肯定会交付信任。”
郁思白:?
“虽然你确实值得信任,但。”他掌心朝上,一伸手道。
“给我介绍费。”
“多少钱?”季闻则笑问,倒也没说不给。
“不要钱。”郁思白严肃,“我已经当够财迷了,我现在要走贫贱不能移的人设。”
“比如不收贿赂吗?”
刚刚才收了的郁思白一哽,硬着头皮:“……对。怎么了。”
季闻则笑了声,在红灯前停车,反手按开手刹后的零食盒,抓了一把出来,两颗糖就这么轻轻被放在郁思白掌心。
郁思白捏起来看。上面是不认识的字体,看起来确实价格不菲,是没吃过的东西。
还没等他开口表示满意,季闻则却先说。
“手边只有这个了,一块代表一个要求,随时可以找我兑换,怎么样?”
郁思白一眨眼,糖被抛到空中又接住,目光一转。
“给我一百万?”他说。
季闻则肃然:“贫贱不能移。”
郁思白噗地笑了,直接拆了一块丢进嘴里,恰到好处的清甜味道顿时充斥味蕾。
他顺手把糖纸捋平,又像晒被子一样铺到前挡下面的平台,一下下让褶皱舒展开。
季闻则看了一眼,忽然开口:“如果我现在告诉你,糖纸不算数呢?”
“那就不算呗。”郁思白哼了声,专注推他的糖纸,无所谓道,“一个就行了,人不能太贪心的。”
怔忪两秒,面前的信号灯变绿,季闻则起步慢了半拍。
“好吃吗?”他问。
“不错不错。”郁思白点头,“巧克力脆皮,加水果夹心奶糖,也不会齁甜……有链接吗?”
“人肉背回来的。”季闻则说。
郁思白看了眼零食盒,遗憾道:“我还以为你会让我喜欢再拿。”
“空的,最后两颗,已经全都给你了。”季闻则说着,借着看右侧后视镜的机会,看了他一眼,轻笑。
“不然你回去自己捏造货币怎么办?”
郁思白一哑,忍下吐槽的冲动,认可道:“……你担心的确实也有道理。”
一颗糖下肚,他看了眼导航,见时间还久,便问:“我打个电话,会影响你吗?”
季闻则让他随意,什么都没问。
郁思白倒是一边翻动手机,一边嘟囔着全说了。
“得给梁路——哦,就是之前在KTV,一起把我送下楼的那个小孩。给他打个电话,安慰安慰,吃个定心丸给他。毕竟,哎,我也算是半个过来人……”
他有心分享,季闻则也就顺着问:“哪方面的过来人?”
郁思白清了清嗓子,一抬下巴:“你听着就行,看我发挥。”
电话很快接通,郁思白没开外放,因此,季闻则便只能听见他的声音。
不过也正合他意。
郁思白刚刚清过嗓子后,声音果然和平时显得很不一样,或许也和语气有关系,总之,现在的他,听起来像一个知心大哥哥。
“梁路,你听我说,真的不要给那些骂你的人太多眼神。你越在意,他们就越开心。”
“他们骂的对?对在哪。你是故意要打不好的吗?是比赛前做了什么事导致状态不佳吗?不是的呀。”
“只是因为对面的战术原因,他们知道你厉害,所以故意针对你而已,对不对?”
“卡神说过,如果别人因为你的强大而讨厌你,那么你最好真的有这个实力。所以你现在要做的是什么——”
季闻则神色细微地来回变换,终于忍不住,轻声开口道:“不是这么说的,而且这只是网络用……”
郁思白的手机放在左手边,专注当着知心大哥哥,显然,压根没听见他苍白的辩解,眉眼一弯,笑道。
“对的,你要好好努力,开开心心地直播,生活,工作,赚钱……你才18岁,未来还长呢。”
末了,他又说:“哦,这句也是卡神说的。”
对向车道突然亮起远光灯,季闻则被刺得眯了下眼,心道。
又是我吗。
他渐渐意识到,“Execut2”在郁思白这里,似乎扮演着“鲁迅说过”的角色。
只可惜,鲁迅没法跳出来大喊“我没说过”,而Execut2……
今天郁思白的试探很明显,季闻则也知道,纸包不住火。
握住方向盘的手紧了紧,他无声叹了口气,收拢注意力,告诉自己,至少不要在开车的时候分心。
当然,偶尔听两句副驾和别的年轻选手打电话的声音……这个不算。
郁思白给梁路打完鸡血,大约是梁路缠着问,本来要挂电话了,却又谈起自己以前直播的事情。
梁路大概是问了一句“小白哥你那边方便说话吗”。
郁思白看了眼认真开车的老板,说:“没事,没有外人。”
这一讲,就直接讲到了车子在郁思白小区附近停下。郁思白原本要急匆匆下车,却被季闻则拦了一下,道:“时间不急,打完再出去,不安全。”
郁思白不是能多线程工作的类型,此刻在跟梁路说话,便没有大脑来处理季闻则的话里有什么逻辑毛病,“哦”了一声,乖乖窝回软皮的椅子。
季闻则开了座椅加热和按摩,打电话的主播更是被伺候得乐不思蜀了,甚至打了个哈欠,像上房揭瓦后,被一顺毛就慵懒下来的猫。
季闻则在车里用很轻的声音放了首同样慵懒的音乐,平板往方向盘上一挂,一边工作,一边听郁大主播讲故事。
半晌他不由得轻笑。
当年那个小孩,也开始用自己的过往为养料,去哺育别人了啊。
郁思白终于挂掉电话的时候,一扭头,正要跟老板挥手作别,撞上他的视线,却起了一层薄薄的鸡皮疙瘩。
“……你,你能不能别用那种眼神看我。”他有点头皮发麻,神情复杂道。
季闻则看不见自己,却也心里有鬼,下意识收敛表情,问:“什么眼神?”
目光古怪地思忖片刻,郁思白抬手比划着形容。
“就跟看见自己花盆发芽了一样,那种充满父爱的眼神。”
季闻则笑意一僵。
自己刚刚到底在担心什么。
……父爱吗。哈。
那还真是父爱如山体滑坡,先把他自己埋了半截。
闭了下眼睛,季闻则抬手挥了挥:“走……等下。”
他难得也觉得头脑发晕了,侧过身,伸手从后排纸袋里拿了件夹克,放到郁思白腿上。
“披上点。下午刚从洗衣店取回来的,你穿着吧,得空送到这个店就行,公司楼下就有连锁。报我的手机号,有卡。”
夹克有点分量,落在郁思白腿上,让他愣了一下,因此也失去了第一时间就礼貌拒绝的机会。
他忽然感觉到发顶被不轻不重地拨弄了一下,抬眼,看见季闻则悄摸着收回的手。
“回神了,大主播。”他语气如常地说,“再不走来不及了,我还等着回去上班呢,嗯?”
他坦坦荡荡的的样子好像天然就有着说服力,郁思白挥去一闪而过的触电感,索性不再推辞,披了夹克下车。
*抱歉 版权原因 该资源已无法下载 仅支持完本免费试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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