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如星眸光冷了冷:“妖族已经围城过多少次,死了多少命格特异的修者了?”
掌门脸色微变,他震惊于慕如星思维之敏锐,沉声道:“这是机密,不得外泄。”
慕如星简直有些咄咄逼人:“那等我进入绝情宗之后,就可以知道?”
掌门笑道:“这是自然。”
慕如星眼眸微狭:“我可以去绝情宗,还可以帮你们对抗妖族围城,但作为交换,三年后,我要带一个人同去绝情宗。”
掌门沉吟道:“绝情宗可无此先例。”
慕如星耸了耸肩,浑不在意:“绝情宗之前也没找到过天道之子。”
掌门神色一滞,他沉默了半晌,最后竟退让半步,应许道:“好吧。”
绝情宗掌门在信笺存储的修为不多,只能支撑他沟通几句话,此刻终于和慕如星达成一致,虚影在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后,随风散去。
慕福天忙看向慕如星,急切道:“什么意思?什么叫死了多少命格特异的修者?”
慕如星的眼睫垂落:“妖族此次围城目的明确,是为了夺取我命格或杀了我而来。”
“可他们布局之时,我还只是平平无奇的纨绔,这说明他们能窥视到我的命格,想在我表现出天分前就除去我。”
“但是,围城的妖族虽然数量众多,为首的妖将实力也很强,却还远远不到妖族倾巢而出的程度,他们对我还不够重视。”
慕如星抬眼,遥遥向妖族方向看去:“这说明,窥视命格的人其实也不确定自己要找的究竟是谁。”
“所以,最大的可能性便是,人妖魔三族成鼎立之势,如今妖魔的明主都已出现,人界也必会有人背负天道之子命格降生。”
“妖主想借窥探之能找出降生的人,但他也看不分明,无法确定,只能选出一批命格特殊者的名单,然后派妖将率军挨个除去。”
慕如星收回了看向妖界的视线,却又环顾一周,像在扫视人界河山。
他道:“他们一定成功过很多次,但也有修者会在他们的行动中活下来,像我一样。”
慕福天终于明白过来:“而绝情宗知晓此事后,就明白天道之子应当就在活下来的少年修者间,所以才对你发出邀请?”
慕如星笑道:“是啊,他们要将这些幸存的少年纳入保护范围,并培养其成长。”
慕福天的表情变得有些奇怪:“那这么说来,我儿子真要当救世主了?”
他想了想,却是对慕如星叮嘱道:“不管怎么样,你都要先保护好自己。”
慕如星应下了。
可他浓黑如鸦羽的眼睫下,眼中的神色让慕福天已经看不懂。
只有慕如星自己知道,方才他与绝情宗掌门的交流,其实出于两个目的。
他需要知道是谁窥视慕如星的命格,是谁安排了春狩偷袭和围城,好给自己因岑风倦受伤虚弱而生出的怒火找个宣泄对象。
他更需要的,是绝情宗掌门最后的那句许可。
慕如星身后,岑风倦的房间中。
岑风倦刚刚醒来。
在之前的围城之战里,他先操纵梦石骗过全城修者,又在反攻乱战中控场,偏偏在任务中他被系统限制了修为,做这一切时负担便极重,因此事毕之后就难掩疲惫。
没等被慕如星抱回慕府,他就在少年天道之子怀抱中睡去。
可方才不知怎么的,他突然觉得自己睡意突然不再安稳。
半梦半醒间,岑风倦又看到系统莹蓝光芒闪烁,他眯着视线仍朦胧的杏眸看去,就看到系统布置了下一个任务。
系统道:“晴川守城之战后,慕如星拜入绝情宗。请宿主在三年后进入绝情宗,换一个身份接触慕如星,获取他的信任……”
“然后在魔界之行中抛弃他,背叛他,弃慕如星于绝境,从而让他飞速成长。”
岑风倦:“……”
他沉默着,对系统缓缓眨动眼睫,露出个竭力忍耐的表情。
然后他抬手,直接把系统扔了出去。
系统惊道:“请宿主尊重系统……”
岑风倦被它聒噪得凝眉,指尖闪动,一道银芒给系统静音,另一道银芒直接没入系统之内,把那小东西击落在地,四分五裂。
看着系统的残骸,岑风倦面色才稍好看了些,冷笑着想——
呵呵,又是老一套。
若是在平时,岑风倦收到任务,顾不上和系统计较,必然会先思索该如何应付任务要求,但岑天尊此刻刚醒,起床气未消,行事自然简单粗暴。
他看着系统艰难重组,感受着起床气渐渐消散,脑中的混沌重新变回清明。
“诶?”他听到刚重组的系统的惊呼。
岑风倦目光扫过去,发觉竟又是一道莹蓝光芒闪动,他召出系统的虚拟屏,讶异地看到刚发布的任务竟更改了。
新的任务要求仍让他背叛慕如星,让天道之子置身魔界险境。
可这一次,他不再被要求更换身份,而可以用他自身的身份接近慕如星了。
换而言之,他不再需要在下个任务扮演其他人,也不用被系统设定的人设桎梏。
系统仍在迷茫,已经发布的任务竟然还能变化,这种事它闻所未闻。
可岑风倦神色一动,已经想到了。
恐怕是慕如星在方才做了什么,让绝情宗接受了他以自己身份前去。
岑风倦默然地想,其实他一直很厌恶系统人设对自身的限制,在邬凌小世界时,他更是因违反人设一度被系统惩罚,以至于重伤喋血,失去了意识。
可岑风倦并无办法,他毕竟是管理局的快穿专员,有些规则他必须要遵守。
他能做的,就是尽可能变强,然后用自身实力糊弄过系统的要求。
这是第一次,他还什么都没有做,却有人帮他扫清枷锁,让他能做自己。
“邬凌……”
岑风倦在心中轻声念着。
他从没有和邬凌说过自己对系统人设的厌恶,可青年替他想到,替他规避了。
岑风倦起身,坐在床沿,目光不自觉地落在屋门上。
他的视线被阻隔,可他知道,邬凌刚从自己房间离开,此刻就站在屋外。
岑风倦想到,从他重回邬凌世界起,青年其实再没有离开过自己身侧,这个认知让岑风倦恍惚觉得,似乎有什么无形之物,将他与邬凌相联结。
便如此刻,岑风倦不需要目光看到,也能感受到门外,慕如星的存在。
岑风倦眨眨眼睛,感到茫然,他翻阅自己贫瘠的人际交往史,想知道这是为什么。
然后,在满室静谧中,他听到了自己胸腔的跃动。
砰……砰……
跃动似乎越来越激烈,岑风倦感受到不知名的情绪涌现心底,然后被迸发,流淌到全身,他不明白自己为何心绪这么起伏。
可他感受到暖意,那陌生的情感暖向他全身,连常年冰凉的指尖都感受到温度。
岑风倦知道,他是因慕如星,或者说邬凌的存在而温暖。
这种温暖让他不由自主地唇角微翘,任喜悦的蜜意在心中流淌。
慕如星推开房门时,就看到岑风倦坐在床边,眉眼带笑,那双眼眸色如琥珀,被笑意莹润着,温润而柔和,似旭日朝阳,又似江南春雨。
慕如星呼吸一滞。
不管看过多少次,他仍会为岑风倦的每一个神情而着迷。
岑风倦看着慕如星,轻声道:“走吧,该时空跃迁到下一个任务的时间点了。”
慕如星的心脏重重地跳了一下。
这是岑风倦第二次邀他同行,也是第一次没有外在因素的,不是为了他身体而不得不为之的,主动邀他与自己同行。
或许岑风倦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这点,可邬凌意识到了。
他看到,自己最渴望的梦境对他展开一角,他无孔不入的攻略有了回报,他知道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但他甘之如饴。
他仍扮演成慕如星的模样,控制着自己的狂喜,尽量以沉稳的姿态道了声:“好。”
岑风倦听到后弯了一下眼睛。
他终于明白,这种让他温暖的感觉。
是心安。
慕如星自然不在他身边。
岑风倦作为这方世界的外来者,可以用真身直接跃迁, 可慕如星作为小世界的天道之子,不可能突然消失整整三年时间。
因此三年前,邬凌给慕如星体内留下一道意识,用意识控制着慕如星走这三年的支线剧情,然后自己真身随岑风倦同行。
跃迁结束后,邬凌便匆匆离开, 他要继续去完成对慕如星的扮演。
而岑风倦站在绝情宗外,正置身于一群少年人中间。
今天是绝情宗开山门收弟子的日子,他身边的少年们就是被绝情宗门人看中后带回来的, 他们会再经历几道试炼, 来赢得最终能拜进山门的资格。
岑风倦当然不需要拜入绝情宗, 但他需要进入绝情宗的理由,所以岑天尊也维持着少年身形,被激动的人群裹着向里面走。
或许是身旁的少年人太多,蓬勃的生命力影响到自己,又或许只是习惯了十六岁的身形,岑风倦听着人群叽叽喳喳的交谈, 没感到聒噪,反而眼神有些柔和。
他突然想到了自己的十六岁。
那年他还没经历后来的一切, 还不曾与整个世界为敌,那时候,他算不上强大的身躯也是健康的,甚至还生机勃勃。
那时他的眼底还一片明亮,没想到自己后来走的, 是怎样艰难坎坷的一条路。
那是他埋葬在记忆深处的过往,这一瞬又重新显露出了一鳞半角。
岑风倦发现,自己竟有些怀念。
但他知道,自己回不到过去,所以最终他又一次想到了邬凌。
他曾以为自己会踽踽独行一生,可如今也有了同行者,所以,对过去的怀念便只是怀念,不会沉溺其中。
因为如今有了让他更加在意的。
可这一刻,却又有飞扬的意气浮现在他身上,周围的少年们已经走进绝情宗山门,岑风倦隐去身形站在其中,肩平背直,挺拔如竹。
风吹动他银白的衣角,猎猎而飞的衣袍迸现出张扬的锐气。
“入门试炼开始——!”
岑风倦听到这声音,然后眉梢微扬,唇角露出个淡淡的笑。
同一时间,绝情宗内。
忘情峰是绝情宗内的主峰,宗门弟子们大多都住在忘情峰上。
慕如星本不该住在这里,掌门原本安排他住在断情峰,另几位被邀来的少年就住在那里,掌门和长老也都在断情峰有居所。
甚至为培养这几位少年,近几年来,掌门和长老们比起住自己洞府,反而是待在断情峰的时间更多。
但慕如星拒绝了这个安排,然后住到了宗门弟子所在的忘情峰。
三年来,他不常请教掌门和长老们修行问题,反倒时不时下山,帮助向绝情宗求援的各城池对抗围城妖族,等回宗门后,则时不时对绝情宗的其他弟子们讲道。
掌门原本想要劝阻,后来却发觉,如此不务正业下,慕如星的修为仍一骑绝尘。
于是掌门便放任了。
他甚至觉得,或许这是慕如星特有的修行方式呢。
此刻,忘情峰,慕如星的房中却闯入了一个不速之客。
邬凌不想离开岑风倦太久,狭着红眸打晕了屋里的慕如星,和三年前一样把人关进小黑屋,然后自己化成了慕如星的模样。
几分钟后,慕如星房间的门打开,一身绝情宗校服的青年走出来。
慕如星其实并不曾拜入绝情宗,他虽然来此修行问道,但并非绝情宗弟子。
但他这三年间一直住在忘情峰,忘情峰中弟子众多,人员混杂,掌门担忧有人发觉他命格的特殊,进而给他带来危险,便帮他隐瞒身份,对外宣称是自己的关门弟子。
因此,慕如星穿上了一身绝情宗弟子校服,后来他又开始向众弟子讲道,以至于渐渐成为了年轻弟子公认的大师兄。
此刻,这位大师兄走出房门,月白衣衫温雅清正,一晃三年过去,他已不再是少年人,高大的身形如今便愈发挺拔。
他容貌俊美,神色平和间带了三分崖上雪般的冷清,正是为整个绝情宗所熟悉,为年轻弟子们所仰慕的模样。
慕如星抬眼望去,就看到忘情峰上,此时正一片热闹。
今天毕竟是新弟子到来的时候,人心浮动下,修行课业都被推迟,满山的年轻修者都等待着师弟师妹的到来。
有弟子从山下御剑上来,神色兴奋,对其他弟子们说了什么,一群十几个年轻弟子顿时一片哗然,然后竟一同御剑,一副打算去下面看看热闹的模样。
慕如星听到,他们提到了新入门的弟子们,似乎有人做到了什么惊奇之事。
他心头一动,看到有位弟子似是因为出门匆忙,没有带上佩剑,匆匆回屋去取,便不着痕迹地走到了对方的必经之路。
“师兄好!”小弟子看到他,果然毫无怀疑,面露仰慕地问好。
慕如星噙着浅笑开口:“神色匆匆的,是发生什么事了?”
小弟子听到他的前半句话,白净的脸皮发红,窘迫地打理着自己跑乱的衣衫。
待听完后半句后,他神色一正,认真回答道:“方才李师兄御剑回来说,新入门的弟子中来了位天纵之才,据说他极低调,用术法遮蔽了自己的身形,连接引新弟子的长老都没有看破。”
慕如星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有些好笑地想,这说得应该是岑风倦了,恐怕是师尊担心自己容貌太惹人注目,才习惯性地提前隐去了身形。
小弟子继续道:“直到掌门去看新来的弟子时,才发觉竟然有这么一个人。”
他眸光闪亮,带着好奇和敬佩道:“然后这位弟子一连通过所有入门考验,还突破了所有考验的记录。”
慕如星神色一肃,抬眼看了看天色。
小弟子看他神色肃然,还以为他是关心宗门大事,哪里知道慕如星此刻想的,是自己方才接收记忆时耗时太久,担心师尊在入门试炼中等得已经不耐烦了。
小弟子最后道:“再之后,这位弟子在拜师会上说要挑战内门大弟子,莫修敢!”
说到这里,他脸上都带上急切神色,方才大家都是听到这场挑战后,才纷纷御剑准备去看热闹……啊不,是去学习的。
他此刻也正急着去取回佩剑,看看这场新弟子与内门弟子的较量。
慕如星也急了。
这可是岑风倦和人的对战,如果没有看到,他要抱憾终生的。
他解下腰间佩剑丢给小弟子,道:“耽误你时间了,用我的佩剑御剑吧。”
小弟子一怔,激动得手都在抖,他接过佩剑,刚想问那师兄你不去看看吗,就看到慕如星的衣袍一甩,整个人直接御空而行飞出去老远,眨眼间都看不见人影了。
小弟子呆呆地张了张嘴,心说师兄好厉害啊。
就是……他怎么比我还着急呢?
飞向挑战台的路上,慕如星整理着自己吸收的记忆。
绝情宗是这方小世界人界最强宗门,修的是无情道。
据传千万年前,绝情宗开山祖师情场失意,遭爱人背叛,命悬一线,却化悲痛为力量,自创出一手绝情剑法叱咤修真界。
后来他一人,一剑,一句莫欺少年穷的口号,将曾经背叛他的人都斩于剑下。
杀死最后一个仇人后,他放下剑,当场悟道,决心不再困顿于小情小爱,而要眼望苍生,心怀天下,悟得了绝情宗的心法。
绝情宗的无情道并非要断情绝爱,而是要大爱无疆,以守护苍生为己任。
所谓的大道者,在天下,而非己身,大爱者,在苍生,而非一人,绝情宗心法需要修行者爱这芸芸众生,而不能因爱入执。
理念很好。
所以慕如星才绝不会拜入绝情宗。
但对寻常修者而言,绝情宗作为修真界第一大宗,却是他们心中的圣地,是无数少年少女梦寐以求的宗门。
而且绝情宗的功法在千万年来,经历过无数次改进,如今已经不再是必须要断情绝爱,而只是要求修行者不能执念太深。
如此之下,愈发让人向往。
也正因此,绝情宗弟子入门时考验也极为严格。
即便是宗门长老看中的苗子,也要通过三轮考试,才能获得拜入山门的机会,而若想成为内门弟子,还要在接下来一年再通过三轮考验。
但凡事都有例外,在绝情宗繁杂的入门考试之外,还有另一条捷径可走。
拜师弟子可以对任意一名内门弟子发起挑战,若能获胜,就可以顶替对方的名额直接进入内门,而被打败的内门弟子则要回归外门,再经历一年考核。
慕如星知道,岑风倦必然是因为没耐心经历考核,便选择了这条路。
*抱歉 版权原因 该资源已无法下载 仅支持完本免费试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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