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有不慎,这美人一睁开眼,就是吞噬一切的深渊!!
铁横秋抿了抿唇,往床边坐下。
他是“入芝兰之室,久而不闻其香”,浑然不觉自己身上沾满了何处觅房中的熏香。
带着其他男人的气息踏入月薄之的领域,刹那间,月薄之周身魔气汹涌逆冲,几乎顷刻就要化作实质的怨戾蒸腾而起。
铁横秋却忽而伸手,拂过月薄之的眉心。
月薄之感受到这样的触感,眼睑微微颤抖,终究没动,只是继续假寐。
铁横秋却开口,声音低得仿佛是自言自语一般,但是口齿清晰地道:“啊……这是真的吗?薄之真的成为了我的道侣了,此刻还躺在床上……”
月薄之的睫毛缓缓垂落,如同一头在睁眼发威的前一瞬被驯服的巨兽。
见状,铁横秋继续吟唱:“我的道侣,睡着了也这么美。真是天上地下都没有得比的。唉,今天练剑练了一天,都没和薄之好好说话,还得去和万籁静、何处觅这两个憨货周旋,真的好累哦。那两个臭男人,我看到就烦,没办法,为了我心爱的薄之,我什么恶心的事情都能做!嗯,今天回来终于可以看见我家薄之如此安心的睡觉,洒家这辈子值了……”
第170章 白光山初赛
万众瞩目的百丈剑道大比于正式拉开帷幕,各界修士齐聚白光山演武峰,共同见证这一盛事的开启。
最令人瞩目的,却是闭关多年的百丈仙人。
百丈仙人得此名,乃是因为他的合体法相有百丈之高。
但见他身着最简单的云纹素白道袍,宽袍大袖,无风自动,眉目疏朗,下颌留着一缕清髯,眼神温润平和,不见丝毫锐气,仿佛只是邻家一位温和的长者。
然而,当他立于高台,目光缓缓扫过全场时,一些修为精深的弟子却不由自主地微微屏息——他们仿佛看到的并非一个具体的人形,而是一尊顶天立地、高达百丈的巍峨法相虚影在其身后一闪而逝,那法相蕴含着浩瀚如海的威压,虽含而不露,却已足以让生灵本能地感到自身的渺小。
可他真人脸上,依旧带着那抹令人如沐春风的淡淡笑意。
就在这众目聚焦之时,百丈仙人微微一笑,不疾不徐地抬起手。
他的掌心之中,托出一枚不过寸余的物事。那东西似玉非玉,似蕊非蕊,通体流转着一层温润朦胧的毫光,光芒吞吐间,隐约可见其中似有莲瓣开合、时光流淌的微妙异象,极为神异。
台下几乎所有修士都不由自主地引颈向前,试图将那宝物看得更真切些,眼中无不流露出惊叹与渴望。
铁横秋更是从座中微微前倾,明目圆睁,仿佛要将那宝物吸入眼中:“这、这难道就是净时莲心吗?”
月薄之的寿数,始终是铁横秋心头一道难解的忧患。
从前,月薄之因为心疾而不能长寿。后来境界突破,心疾自愈,却不想又坠入魔道。紫府与魔脉联通,只怕会和历代魔尊一般短折而死。
铁横秋好不容易破开了这一层联系,却不料反令月薄之经脉受损,暗伤沉积,如影随形。
如今,他只盼这株净时莲心真如传说中那般神异,能愈合旧伤、稳固道基,换月薄之从此长生无忧。
百丈仙人闻声转头,朝他含笑颔首:“这位仙友好眼力。不错,此物正是净时莲心。”
他目光在铁横秋身上停留片刻,眼中闪过一丝欣赏,复又沉吟道:“小友根基扎实,气度沉凝,倒是难得。不知师承何门何派?”
铁横秋微微一怔,随即敛容恭声答道:“仙人谬赞了。晚辈铁横秋,原是云隐宗门下弟子,如今……已脱离师门,不过一介散修罢了。”
自小竹楼茶会一叙后,铁横秋这个名字,也渐渐在修真界中传开了。不少人都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散修颇感好奇。
台下已有窃窃议论之声:
“已经脱离云隐宗了?好端端的为何离宗?莫非……与几年前那桩变故有关?”
“你没注意吗?何氏少主何处觅,不也是脱离了云隐宗,才来参赛的?”
众人的低语并未逃过云隐宗镇山大师兄万籁静的耳朵。他依旧端坐原地,神色平静,唇角甚至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从容开口道:“云隐宗立宗之本,在于来去随心,聚散如云,尊重缘法。门中从不强留弟子,亦不以出身拘人。”
正如他所言,云隐宗向来门风开阔、不拘一格,正因如此,才吸引了众多修真世家的子弟前来修习剑道、结交同道。不少世家传人在此结丹成婴、大道有成之后,便会返回本家,将宗门所学反哺家族。
这样的门规,为云隐宗带来了一个显而易见的好处:宗门之中,始终不乏来自高阶修真世家甚至其他名门的杰出子弟。即便他们中的许多人并未长久停留,却也使云隐宗在修真界中织起了一张庞大而深厚的人脉网络。
这是任何宗门都难以轻易企及的根基。
而此举所带来的弊端,亦同样清晰可见:宗门之中,弟子往来如流水,难有长久凝聚之心。虽广纳天下英才,却往往如过客匆匆,人才留不住,也是一种对宗门资源的浪费。
岁月流转,宗门也逐渐摸索出应对之策:除非明确认定某位弟子为传承之人,否则便极少向其倾注本派核心资源。反正那些世家子弟前来修行,多半自带丰厚资粮,师门倒也乐得省心。
然而如此一来,门中无背景的普通弟子便处境艰难。他们既难得资源倾斜,又常受世家子弟排挤欺压,修行之路倍加坎坷。
铁横秋当年就曾在这般弊端之下吃尽了苦头。
百丈仙人闻言,眼中泛起一丝追忆之色,微笑道:“不错。说起来,老夫年少之时,亦曾是云隐宗门下。后来缘法所致,自行离宗,成了一个天地为家的散修。”
百丈峰,并不在云隐宗七大主峰之中,原本是无名峰,却因百丈仙人曾在此结庐清修,感悟天地,引得道韵凝聚,竟使此峰灵脉渐苏,一跃成为钟灵毓秀的风水宝地,得名“百丈峰”。
铁横秋心里想到:如果百丈仙人知道百丈峰是被月薄之一剑削了,不知道会是什么想法?
百丈仙人淡淡一笑,目光转到铁横秋身边的月薄之身上。却见月薄之依旧戴着鲛褪遮掩真容,一身雪氅裹身,姿态纤弱,似是一株病骨支离的垂雪寒梅。
百丈仙人目光掠过他衣襟,未见参赛木牌,不由温声问道:“这位仙友,未参与本届大比么?”
月薄之并未应答,只低低咳了两声,苍白的手指微微收紧氅衣。
台下隐约传来窸窣低语:
“铁横秋家这位病美人,性子可真傲得很,任谁搭话都不理不睬的。”
“啧,连百丈仙人问话都置之不理……只怕不是傲,是聋吧?”
“有道理啊,好像也没怎么听过他开声,该不会还是哑的吧?”
“又聋又哑啊?铁横秋虽然只是散修,但好歹顶着月薄之弟子的名头,怎么找了一个这样的?”
“月薄之的弟子?你真信啊?谁不知道月尊从不收徒。再说了,那铁横秋刚告发完云思归就立刻脱离宗门——这还看不明白吗?”
“你的意思是……”
“他不过是万籁静推出的一枚棋子,假借月尊之名,扳倒云思归罢了。云思归到底入魔了没有,谁知道呢?但现在云思归声名狼藉,万籁静八成是云隐宗下一任掌门人了。”
话音落下,几人交换眼神,皆露出心照不宣的神情。
月薄之不理人,场面果然不好看。
铁横秋见状,忙上前一步,温声解围:“仙人恕罪,这位是在下的道侣。他自幼体弱,独居家中我实在难以安心,因此不论去哪,总习惯带他在身旁。”
百丈仙人听罢,目光在铁横秋脸上停留片刻,又朝月薄之投去一眼,半晌才缓缓颔首,语意莫测:“嗯……原来如此。”
百丈仙人又和众人寒暄几句,便宣布大比开始。
初赛进程颇为顺利。
铁横秋一贯藏锋守拙,不轻易显露真正实力,加之对手修为普通,他便只以寻常的云隐剑法应对,从容取胜。
台下观赛者见状,却纷纷摇头低语:“还说是月尊的弟子呢,果然是骗人的。”
专门来看铁横秋比赛的凌霄宫主也寒着脸摇头:“我居然不去看爱徒的首赛,跑来看他。我到底在期待什么?”
铁横秋胜了之后,从擂台上下来,径自走向月薄之。
月薄之拢起雪氅,看着铁横秋,问道:“怎么不用寒梅剑法?”
铁横秋咧嘴一笑:“怕吓着他们。”
月薄之嘴角微微一撇,偏过头去,不再说话。
铁横秋一看这状态,就知道坏了:这家伙又不知道在吃什么醋了。总不能是以寒梅剑法传人的身份吃云隐剑法的醋吧?
还得是咱家薄之,吃醋吃得有水平,有风采,吃出了旁人没有想过的角度!
铁横秋低笑一声,向月薄之凑近几分,温声道:“寒梅剑法这般清绝高致的剑术,自然得挑个配得上的对手才行。我一想到这剑法曾得你亲手点拨,就恨不得将它藏起来,这辈子都舍不得轻易动用。”
月薄之闻言,还是一副高冷的样子,但是下撇的嘴角已经微微翘起了:“哼,剑法哪有学了不用的?把它束之高阁,才是最大的不尊重。”
铁横秋忙道:“我明白了,下回我就用。以后我都用寒梅剑法,我砍西瓜都用它!”
就在这时候,却见一道人影靠近。
抬头一看,见是何处觅,月薄之刚刚翘起的嘴角又拉平了。
铁横秋没好气地笑笑,对何处觅说:“你也赢了初赛了?”
“侥幸得胜。”何处觅微微颔首,朝铁横秋拱手笑道,“同喜,同喜。”
就在这时,最新一轮的对阵名录于玉璧之上缓缓浮现:“何处觅对阵苏若清”。
何处觅目光扫过这两个名字,神色倏然一凝。
台下观战人群中也响起一阵骚动:
“何处觅?!他……他不是剑骨已失,早成废人了吗?怎会来参加大比,还从初赛突围了?”
“似乎是说得了什么造化,如今又重修剑道了。”
“有造化也到头了,居然在赛程早期就碰上了苏若雪。”
“苏若清?可是那位凌霄宫首徒?她号称同辈无双,这下何处觅怕是难了!”
何处觅神色凝重,显然是压力不轻。
铁横秋为了劝慰他,便颇有些大言不惭地说道:“苏若清吗?没听说过啊,什么人啊。我看那凌霄宫主也一般二般,她的徒儿能高到哪儿去?”
何处觅听得哭笑不得:“这话也就你敢说了……”
铁横秋心想:我还算客气了,你要让我家道侣张嘴评价……
这么想着,铁横秋把目光投向身侧的月薄之,但见月薄之一脸的深以为然,显然觉得凌霄宫主练的天赋就那样,不如回家种地。若拿这六百年修炼的功夫种树,种出来的树好歹也比她的修为要高得多。
就在这时候,身后传来一声清叱:“狂妄之徒!安敢对我师尊不敬!”
铁横秋与何处觅悚然一惊,蓦然回首,只见凌霄宫主和她的爱徒苏若清眸含愠色,正立于他们身后不远处。
铁横秋:人生尴尬事之一……背后说人结果人就在背后。
铁横秋摸摸鼻子,低声对月薄之道:“人在我们背后,你怎么不提醒一下啊?”他相信,凌霄宫主站在背后,月薄之肯定是能察觉到的。
月薄之却一脸无所谓:“人?什么人?”
铁横秋:……罢了,罢了。
凌霄宫主本就与铁横秋结有旧怨,此刻听他这般狂妄言语,更是气得脸色发青。只是大庭广众之下,若与一个小辈争执,实在有失身份,只得强压怒火,咬牙不语。
苏若清见状,当即上前一步,冷声道:“你们是什么身份,也敢在我师父面前大言不惭?”
铁横秋弱弱解释:“原本也不是在面前,是在背后的……”这不是你们自己主动走到我面前嘛。
何处觅见铁横秋用怂货的语气说拱火的话,也是无语了,忙用手肘捅了捅他,随即朝苏若清与凌霄宫主深深一揖,恭声道:“铁师弟言语无状,实非有意冒犯,还望前辈海涵,勿要与他一般见识。”
苏若清冷笑道:“不过是云隐宗不要的狗,以后吠的时候,记得躲着点儿人。”
何处觅眉头微蹙,这话刺在他心头旧伤之上,却仍强自按捺,并未作声。
铁横秋也听惯了难听的话,只觉苏若清这话还算文雅,倒也不甚在意。
一旁的月薄之却眸光一寒。
他容不得旁人这般折辱铁横秋,当即冷笑一声:“老宫主去后,整个凌霄宫再无会使剑的,这是尽人皆知之事,即便无人说,难道也无人知吗?”
此言一出,凌霄宫主和苏若清脸色剧变。
围观的群众也十分讶异:啊,原来这个病美人不是聋哑人啊!
一副听不见别人说话的样子,看来真的是生性不爱说话而已。
幸好他不爱说话。
要是爱说话,应该活不到这个岁数吧!
凌霄宫主简直要气得撅过去了,但众目睽睽,必须维持正道宗师风范,只好负手而立,但眸里迸射的寒光已经可以杀人了。
苏若清怒道:“无名小辈安敢妄议我宫剑道?”
听到苏若清指责月薄之,铁横秋也来气了,冷笑道:“神树山庄追击柳六那时候,苏仙友你是不在啊,没看到凌霄宫主碰到我家月尊是什么样子,屁都不敢放一个。月尊还没出手,她就快跪下来了。的确不像是能使剑的样子呢。”
苏若清当时确实不在场,闻言不由得一怔,下意识望向自家师父。
周遭围观修士原本就竖着耳朵,此时更是目光灼灼地聚焦在凌霄宫主身上,空气中弥漫着无声的探究揣测。
凌霄宫主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只觉气血翻涌,颜面尽失。她强压震怒,咬牙冷笑道:“我对月尊乃是敬重。你既口口声声自称月尊真传,今日我便要看看,你究竟有几分能耐!”
说罢,凌霄宫主再压不住心头怒火,拂袖便要拔剑。
第171章 何处觅对战苏若清
却见何处觅倏然上前一步,扬声道:“凌霄宫主难道要违反大比规则吗?”
凌霄宫主身形骤然一滞,如被冰水浇头:是啊,白光山大比的规则是选手间严禁私斗。
这也是为了比赛的公平。
她虽非参赛选手,但若以一方宗主之尊对年轻后辈出手,导致对方比赛失利,如此传扬出去,非但有失身份,更损凌霄宫清誉。那恐怕比如今的难堪,还要糟糕十倍。
凌霄宫主强敛怒意,收势冷嗤:“大比规则,我自当遵守。但对尊者出言不逊,也不可能置之不理。待大比结束之后,若你们还能全须全尾……我不妨亲自教教你们,何为规矩!”
苏若清却冷笑道:“何必等到结束后?下一场比赛,我自会替师父好好教训这个没剑骨的废物。”
何处觅眉峰微扬,却不见恼色,只从容应道:“既然如此,拭目以待。”
凌霄宫主与苏若清再无多言,拂袖转身,凛然而去。
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他们都知道下一场比赛必然凶险,苏若清挟怒而来,必下狠手。
擂台比武虽明言“点到即止”,不过一旦交手,兵刃无眼。届时纵是伤筋断骨、甚至修为尽废,亦只能认作技不如人。
即便何处觅身为堂堂何氏少主,若真在台上遭了重创,明面上也唯有自承其果。世家体面、宗门规矩,都不容何氏一族公然寻仇追究。
铁横秋心下愧疚,低声对何处觅道:“都怪我这张嘴惹祸,倒连累你了。”
何处觅却朗然一笑,摆手道:“这是哪儿的话?”他目光微沉,却道,“自我失却剑骨却仍居少主之位,明里暗里的质疑从未断绝。如今因为这一场口角,我和苏若清一战备受瞩目。如果我真的把她胜了,反倒是正名立威的良机。”
铁横秋好奇看着何处觅:“你可有信心?”
何处觅苦笑道:“得有。”
铁横秋一时默然。
风跑得快,不如雨跑得快,风风雨雨都不如风言风语跑得快。
凌霄宫主与铁横秋几人的争执不过半日,便已传遍白光山上下。原本何处觅与苏若清这场复赛,虽属同轮比试,却因众人眼中二者实力悬殊,并未引起多少关注。
而今风波乍起,此战顿时成为焦点。一众修士皆翘首以待,想看看这局究竟孰胜孰负。
看台之上,百丈仙人、玄机阁主与万籁静竟也齐齐现身。
玄机阁主自然是来看热闹的,要是何处觅被打死了,他得乐得回去干吃三碗大米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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