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在哥谭(九叠云锦张)

人间傍晚的时候，刻耳柏洛斯很自觉地去接杰森了。
赫尔淮斯刚刚批完最后一份案简，冥界中就传来了苏茜和火焰尾雀对吼的声音，他不禁莞尔一笑，感叹少年受他们喜欢的程度。
他仍然记得那种莫名的情绪，他想找人问问，但可惜的是，他找不到可以询问的人。
冥界生灵刚刚诞生，情感这一方面都还不全面，现在知道的多半都是和他们的业务爱好有关的。
冥河对岸的亡灵呢？
听起来是个好主意。
但还是不行，他们无法承受他的神力，哪怕尽量收敛了。
这里是冥界，冥王的力量无处不在。
赫尔淮斯一边处理公务，一边回想那种感觉。
很奇妙的感觉，像迷途的旅人终于找到了回家的方向，像丢失的珍宝再次回到自己的手中，像春日里最温暖细腻的阳光洒进心房。
这样的感觉并非是因为杰森是他的第一个人间死神，他想过了，如果D-101世界的布鲁斯·韦恩或者托马斯·韦恩成为他的第一个人间死神，他会有同样的感觉吗？
赫尔淮斯瞬间冷了脸，绝不会！
他们不是杰森。
那么，这种感觉只有在面对杰森的时候才会有，它是什么呢？
赫尔淮斯支着下巴想了很久，他从杰森推荐给他的书里找到了类似的答案:
是喜欢。
独一无二的人，特定的人，除了他谁都不行。
这就是喜欢吗？
……他喜欢杰森吗？
不会拒绝他，为了他改变自己的味觉，尝试做手工玩偶，花心思去想送什么样的生日礼物，才分开不一会儿就会想他，知晓他出事的那一刻突然暴怒……
赫尔淮斯垂眸看着左手手腕上的黑曜石手镯，修长白皙的手指在手镯上划了一下。
他身为冥王，整个冥界都是他的，他也继承了父母的宝库，想要什么宝物得不到？他是死亡的继承人，垂死领域有数不清的珍宝，只要他说一句想要，死亡立刻就会把它们送到他面前来。
可那些他都不想要，却唯独对这个普普通通的黑曜石手镯格外珍惜，还用自身神力将其温养成了一件神器。
是因为手镯本身吗？
不，是因为做这手镯的人是杰森，是因为这个手镯是杰森送给他的，所以他格外珍惜。
这是喜欢吗？
赫尔淮斯迷茫地环视大殿，站姿挺拔的骷髅骑士无法回答他，守卫殿门的巨人卫兵给不了他答案。
谁能告诉他呢？谁能给他一个答案呢？
其实杰森是最合适的人选，他算是当事人之一，但赫尔淮斯不敢去问，他不知道杰森对他报以何种感情。死神天然亲近和敬畏冥王，杰森从一开始就格外亲近他，如果他去问了，杰森被他误导，把这种亲近当成他所想的喜欢了呢？
赫尔淮斯想想都觉得难受，他不能去问杰森。
那还能去问谁呢？
——死亡。
他只有死亡这一个选择了。
赫尔淮斯放下案简，动身前往垂死领域，将自己的疑问全部告诉了死亡。
企料死亡早有预感，担心他难为情，该贴心地挥退了一众等着轮回的灵魂，拉着他的手说:“是的，这就是喜欢。”
她说得很笃定，还带着几分欢喜，看赫尔淮斯的眼神和奥娜薇娅看杰森的眼神一模一样:“你为什么不把这些话告诉杰森呢？”
赫尔淮斯摇头:“我不确定他是否和我有一样的感情，若那些只是他对我本能的亲近呢？”
死亡了然，安慰地拍拍他的手，给他出了一个主意:“你们在这里都有事情要忙，不如去一个新的世界，像上次那样。只有你们两个人，周围都是不认识你们的人，再相处相处，说不定就都相通了呢？”
赫尔淮斯想了想，觉得这个办法可行，但还有一个问题:“您给我的世界坐标几乎都是恐怖灵异世界，这样的世界……不适合吧？”
去恐怖灵异世界里谈这个？
杰森很可能会认为他是带他去强化的。
到时候他刚说一句“你对我是否也有同样的感觉”，后脚就有一个恶灵跳出来，那还怎么讲？
他可能会核平整个世界。
死亡倒是没注意过那些世界是什么性质的，这会儿一听，也觉得不适合了:“那这样，我问问梦魔，看他那里有没有合适的世界，过段时间我把世界坐标给你。”
赫尔淮斯点点头。回冥界等着了。
他心不在焉地把案简批完，刚想支着下巴发会儿呆，杰森就回来了。
赫尔淮斯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起身往杰森那儿去了，他想见他。
杰森被苏茜和火焰尾雀围在中间，远远看去，几乎看不到他的影子，被数量奇多的火焰尾雀围得水泄不通，只剩下一小截浅蓝色的衣角铺在草地上。
赫尔淮斯远远地看着，那一小截浅蓝色的衣角是他的外袍，少年的黑袍也是他的。
以前不觉得，现在想想，他的衣服穿在少年身上……
赫尔淮斯摸了摸心口，只觉得心房某个位置涨涨的，说不来的高兴。
他这是怎么了？也是因为喜欢吗？
“赫尔！”杰森艰难地从火焰尾雀的包围中冲了出来，失去亲亲小主人的火焰尾雀又不敢在造物主面前造次，磨磨蹭蹭好半天，心不甘情不愿地飞走了。
苏茜骄傲地落到杰森怀里，她可是冥王陛下送给主人的！
赫尔淮斯看着头发乱糟糟的少年，很自然地抬手帮他整理头发:“检查结果怎么样？”
杰森撇了撇嘴:“我很健康，比布鲁斯还要健康。”
银发神明收回手，手指在宽大的袖子里摩擦了两下，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假装不经意地问:“你的下一个目标是哪一个？”
杰森老老实实地说了:“稻草人吧，他最近太活跃了，有妈妈盯着他都能搞出点事情来。”
赫尔淮斯点点头，又问:“再下一个呢？”
杰森却摇头说:“暂时没想好，我会休息几天。这事得慢慢来，一下子全解决了，妈妈和布鲁斯联手都可能压不住哥谭变动。”
像猫头鹰法庭，里面有很多核心成员都是哥谭上层人士和政.府要员，要是一刀切了，后续产生的变动不亚于十级地震。
一个一个来，有妈妈盯着，也让这群罪行罄竹难书的混蛋切身感受一下逃不开的死亡正慢慢接近他们是什么感受。
赫尔淮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不着痕迹地把话题转移到了D-101世界上，一边说，一边带着杰森往炼狱熔炉那边走。
逆闪电和玛莎·韦恩将迎来一个新狱友——被杰森带去D-101世界耽搁了一年多的企鹅人。
三个月后，赫尔淮斯陪着从韦恩庄园回来的杰森度过了十九岁生日的夜晚，他们在冥界看了一整晚的星星，一场由冥王制造的梦幻流星雨，这是他送给少年的十九岁生日礼物。
第二天一早，死亡隔着一个维度发来了新世界的坐标。
她告诉赫尔淮斯，梦魔说这个世界的环境非常适合他们探讨喜欢的问题，这是一个充满爱情的世界。
梦魔在坐标交接结束的时候特意又说了一句:“爱情的年龄也很符合哦，是一群高中生，十八九岁的年纪，像花一样。”
赫尔淮斯认真地向死亡和梦魔道谢，带着世界坐标找到刚把稻草人的灵魂丢进炼狱熔炉的杰森，脸不红心不跳地扯谎:“既然要休息几天，那就去另一个世界好了，我也去，省得一会儿又有事情找我。”
杰森没有半点质疑，苏茜也不带，抓了一把糖果就跟着赫尔淮斯踏入了另一个世界。
作者有话要说： 被主人抛下的苏茜:恶龙委屈
无情的主人·杰森:乖，主人的二人世界，好好在家里待着哈。
赫尔淮斯:计划通！

第61章 爱情的世界
福克斯小镇坐落在美国华盛顿州, 这里常年阴雨，地处偏僻，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几乎都是阴雨天。很少有晴天。因为雨水充沛。空气很湿润, 这里的森林却特别茂盛，也多菌类，小动物很多。据说森林深处还有狼群, 数量不少，而且非常机敏, 人们很少能见到狼群。
又是一个毫无意外的阴天，镇上的查理·斯旺警官开车去福克斯中学接他的女儿伊莎贝拉·斯旺回家，伊莎贝拉的车出了点小故障，这几天都是由她的父亲接送的。
伊莎贝拉是个美丽的女孩儿, 但她看起来很内向，不太好接近，以至于来到福克斯中学都已经一个月了, 她还没有交到几个知心的好朋友。
因为查理很早以前就和伊莎贝拉的母亲离婚了, 他也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和女儿相处过来了，这个严肃的男人不知道该怎么和他的女儿相处。
查理一边开车, 一边用余光观察他的女儿，当他察觉到女儿心情不好后, 他试图说一些新鲜事让女儿转移一下注意力。可惜福克斯小镇上没有什么新鲜事，早上发生的事情不用等到晚上, 半个小时以后全镇的人就都知道了。
他想了好一会儿, 才想起一件事来:“咳, 贝拉，玛丽珍夫人的房子租出去了，就在你去上学的时候。”
玛丽珍夫人已经八十二岁了, 她的丈夫在六年前去世了，现在一个人独居，就在斯旺家隔壁的隔壁。同样的两层小楼，门前种着一大片红色月季花，那是玛丽珍夫人和她丈夫爱情的象征。
一个住了六年，玛丽珍夫人觉得孤单了，她的女儿黛拉也一直在劝她去纽约和她一起住，可玛丽珍夫人舍不得这栋承载了她和丈夫记忆的房子。一直到两个月前，她生了一场大病，黛拉从纽约过来照顾她，她看着女儿疲惫的面庞，终于下定决心和女儿前往纽约了。
一个星期以前，玛丽珍夫人出院了，她准备把房子租出去，再和女儿一起启程去纽约。
可是福克斯小镇上就只有这么些人，每一家人都有自己的房子，来镇上旅游的人很少，谁会来一个阴雨连绵的地方旅游呢？玛丽珍夫人的房子很可能租不出去了，只能空着等主人回来。
谁知道居然真的有人来租，就在玛丽珍夫人都差点儿放弃了这个想法的时候。
这已经算得上是小镇的新鲜事了，但伊莎贝拉对此不感兴趣，只是为了照顾父亲的情绪，她还是装作感兴趣的样子问:“哦？是什么人啊？旅客吗？”
查理的表情有些奇怪:“……是两个和你们差不多年纪的青年，嗯……都挺好看的。”
伊莎贝拉看过来，眉毛挑了挑:“好看的青年？”
有多好看？比爱德华·卡伦一家还要好看吗？
查理咂了咂嘴:“说不出来，你可以自己看，我出来的时候他们还在整理院子。”
伊莎贝拉点点头，看起来要比刚刚精神一点了。
警车拐了两个弯，驶进了斯旺家居住的街道，远远的，伊莎贝拉就看见了正在院子里忙里忙外的红发青年，以及靠在门边光看着不干活的银发青年。
伊莎贝拉不由得一愣，查理没有骗她，真的挺好看的……
弯腰清理多余花枝的红发青年像是察觉到了她的目光，直起身，精准地朝她看了过来。
那是一双海蓝色的眼睛，像极了她曾经见过的大海。
红发青年朝她友好一笑，伊莎贝拉脸上一红，倏地收回了目光，低下头不敢再去看他。
女孩儿想，她的新邻居比学校的卡伦一家还要好看。
“杰森。”赫尔淮斯不赞同地敲敲门框，“你不能什么都自己做，我也可以帮忙。”
杰森反手锤了捶背，同样不赞同地看向他:“不，你不能——你总是把花连根拨起，这花不是我们的，你不能决定它的去留，修理一下可以。”
赫尔淮斯摇了摇头，说:“我不喜欢这些花。”
这些花看起来一点都不坚强，和种在他母亲宫殿里的红色玫瑰一样娇柔。
代表爱情吗？
这些花不能长久地保存下去，它们无法代表长久的爱情，就像丘比特那个混账的金箭，像谎言，像骗局，就是不像爱情。
如果非要用花来代表爱情，赫尔淮斯觉得，他的黑色荆棘花更加合适。黑色荆棘花永不凋零，它甚至在他沉睡的时候依旧盛开。
杰森耸耸肩，抱起一堆花枝放进垃圾桶里，顺手把耳边的月季花摘下来，朝一脸不满的银发神明挥一挥:“赫尔，你不能要求人类和神明的审美一模一样。说真的，这些花放在这里又不会打扰到你休息，它们不会半夜三更开始唱歌，我保证。”
赫尔淮斯怀疑地看向他:“人间有会唱歌的花吗？”
杰森想了想，笑了:“没有，但是超人有。”
超人的孤独堡垒里种着很多稀奇古怪的植物，氪星玫瑰就是其中之一，他还送过布鲁斯一大束。阿福想把玫瑰种在庄园里，结果当然没有成功，氪星玫瑰不适应地球的水土。
听闪电侠说，孤独堡垒里就有好几种会唱歌的花花草草。超人送过他一株，但它太吵了，巴里很快就把它还了回去。
赫尔淮斯不置可否，单手提起门边的水桶，提着一桶花肥走向杰森:“好吧，我可以放过它们。”
杰森接过花肥，代替这些逃过一劫的红色月季向宽宏大量的冥王陛下道谢。
他们是在今天凌晨五点来到这个世界的，那时还在下雨，福克斯小镇还在熟睡中。
还是那句话，福克斯小镇实在太小了，他们甚至找不到一家旅馆，像噩梦弗莱迪世界那样的小旅馆都没有。无奈之下，赫尔淮斯只能询问这个世界的意识，虽然很是大材小用，但他们成功地找到了暂住的地方。
知晓两人只是来这儿度假的，世界意识很贴心地赠送了两人一张万能信用卡，额度没有上限。
赫尔淮斯感谢了祂，并用这张信用卡租下了这栋房子。
这个世界的天气得到了赫尔淮斯和杰森两个人的不喜，哥谭都没有这么多的阴雨天，空气里一股水汽，湿漉漉的不舒服得很。
还有——
站在云端俯视福克斯小镇的赫尔淮斯简直信了梦魔的邪，别看这个小镇只有这么大一个，里面的物种却十分丰富，包括但不限于各种菌类蛇虫鼠蚁，还有吸血鬼和狼人。
说好的是一个性质为爱情的世界呢？
吸血鬼和狼人吗？跨物种相爱？
他要是没记错的话，吸血鬼和狼人鲜有和平共处的时候，除非他们有一个共同的敌人，而且这个敌人以消灭吸血鬼和狼人为毕生目标。
哦，对了，这里还有人类，说不定是和人类跨物种相爱。
杰森翻了个白眼，对这里奇怪的物种感到无语且心累:“我有预感，这一定是一个八点档的狗血爱情故事。”
赫尔淮斯赞同地点头，狼人暂且不论，吸血鬼的爱情从来伴随着血腥，以及不必要的华丽，他们称之为必不可少的华丽，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彰显出他们的与众不同。
但是，吸血鬼的爱情很少有完满幸福的结局，他们总喜欢和自己不同种族的男女谈爱情，然后搞出一系列可以连载的故事。
这可真不错，还有现场版可以看。
杰森合理发出疑问:“赫尔，你的家长……都不懂爱情吗？”
但凡他们懂，都不会选这么一个世界，吸血鬼的爱情，常常伴随着一系列糟心的事情，来这里度假？别是让他们来这里看热闹的吧，还是免费的。
赫尔淮斯不置可否:“概念神明，都不太动懂这些。”
他也不懂，要是他懂，也不至于去求助死亡他们。
作者有话要说： 赫尔淮斯:这样的爱情不要也罢。
杰森:让我康康这个世界精不精彩。

第62章 出去兜风
也不知道梦魔是怎么想的, 给个比爱情世界居然还有狼人和吸血鬼这对终生宿敌，果然是不能太期待无尽家族的审美和三观吗？
死亡还好，起码她知道谈恋爱不能去恐怖灵异世界, 梦魔就不一样了，只要有爱情，管他狗血不狗血, 有就行了。
赫尔淮斯自己也忘了，无尽家族里最喜欢看热闹的就是梦魔, 以己推人，他便以为他和杰森也喜欢看别人的热闹。
……也不是不行，就是这时机不太恰当。
赫尔淮斯坐在窗边支着下巴百无聊赖地看天空，腿上趴着一只三花猫, 今天的福克斯小镇又是一个阴雨天。住在森林深处的卡伦一家开始狩猎，奔跑声混在雨声里，听起来是经常这样做了。
说来也挺新奇的, 这个世界的吸血鬼不怕阳光, 但他们站在阳光下会现行——裸.露在阳光下的皮肤会变得像钻石一样耀眼，只要看见他们的人不瞎, 都能看出他们不是人类，也怪不得要待在这个常年阴雨的小镇上了。
盘踞在森林另一边的狼人和个别世界的狼人不同, 他们勉强和卡伦一家保持和平，前提是他们不越界, 不伤人。一旦触犯了任何一条, 等待他们一家的就是整个狼人群体的厮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