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在哥谭(九叠云锦张)

震惊与恐惧出现在那位女将军处变不惊的脸庞上，她认得那黑袍、那镰刀——那是奥林匹斯神系所记载的冥界死神的象征！
“吼！——”
高昂的龙吟声在头顶上空响起, 一头体型庞大的黑色巨龙犹如蛟龙入海一般从天空中狠狠扎了下来。它张开巨大的龙口，一口撕裂了亚马逊族所向披靡的巨兽, 鲜血在空中炸开, 兜头淋在了来不及躲闪的亚马逊族女战士身上。
这就像是一个信号, 比猎鹰更加铿锵清脆的鸟类尖啸声从四面八方传来，数百只与亚马逊巨兽体型相差无几的红色巨鸟裹挟着炙热的火焰出现在了原本空无一物的天空中。鸟儿们海蓝色的眼睛紧紧盯着下方渺小的敌人，尖锐的利爪随时准备撕碎他们。
手持死神镰刀的红发青年就在此时动了, 那柄漆黑无光的巨大镰刀在他手中如臂驱使，直取蓄势待发的亚特兰蒂斯将领首级。
“谯！——”
红色巨鸟们齐齐长鸣，收拢羽翼，如同一颗威力巨大的陨石一样俯冲而下。
黑色巨龙长鸣一声拔地而起，掀起的飓风瞬间盖翻了围在它身边的所有敌人。
直到青年将亚特兰蒂斯将领一刀封喉，再调转刀锋指向亚马逊族女将军，仿佛被一百个亿的大奖砸中脑袋的人类联军才猛然清醒过来，他们迅速调整状态，视死如归地扑向了共同的敌人。
这是一场一边倒的战争，有了青年、黑色巨龙和红色巨鸟的加入，人类终于赢得了这场本没有希望的战争。
不知是谁先起的头，人类联军发出了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几不可闻的啜泣声夹杂在欢呼声中，他们保住人类最后的防线。
以一臂的代价死里逃生的亚马逊族女将军在仓皇撤退中回头一看，那个披着黑袍的红发青年安静地站在废墟上，黑色巨龙乖顺地趴伏在他身旁，红色巨鸟长鸣一声，在猛然炸开的火焰中疾速缩小，拳头大小的袖珍小鸟叽叽喳喳地落在巨龙的背脊上，毫无之前大杀四方的凶兽模样。
……他似乎是向她们撤离的方向看了一眼，又似乎不是在看她们。
一阵带着浓浓血腥味的风从她面庞上拂过，她看见那个青年单手握住镰刀收拢在身侧，另一只手缓缓抬起，一本泛着莹莹光辉的书浮现在他手心上方。黑色的封面，白色的纸张，像是蝴蝶在轻轻舒展蝶翼。
女将军微微眯起眼，还不等她疑惑于那本书究竟是什么，接下来出现的一幕便让她彻底失去了语言能力——
数以万计的光团从倒下的死者体内钻出，它们汇聚成一条光河，有序地没入了那本书里。
奥林匹斯神系出身的女将军很清楚那光团是什么，那是亡者的灵魂！
一个呼之欲出的答案让她的心脏跳得飞快，她不敢再看了，必须尽快禀告女王！
这个突兀出现在战场，帮助了人类的青年正是被逆闪电撞进神速力力场，又被一股力量撕扯进了闪点世界的杰森。
死灵魔龙苏茜和三百只火焰尾雀待在他的黑袍袖子里，赫尔淮斯送给他的黑袍是月亮与狩猎女神用月光织就的，衣摆上袖口边看不见的花纹是阿尔忒弥斯的祝福，两只袖子里自成一片特殊空间。赫尔淮斯将空间设定成了冥界的平原和森林模样，方便死灵魔龙和火焰尾雀休息，也方便杰森放东西。
杰森几乎是在落地的一瞬间就知晓了这个世界的大体情况——浓重的死亡在他耳边呢喃，他的周身环绕着无数窃窃私语的亡灵，他的眼睛“看”到了这个世界的内核。
它在哭泣，它在崩溃，它在哀求。
毁灭依旧在推进，杀戮依旧在进行。
人类，亚马逊族，亚特兰蒂斯人……
冲天的战火，沉重的罪孽，深渊般的血债。
杰森别无选择，他选择帮助人类，于是——他拿起了镰刀，他召唤了苏茜和火焰尾雀，他们加入了这场战争。
那才是苏茜真正的体型，她要比一只完全形态的火焰尾雀大两圈不止，但跟成年体的死灵魔龙遮天蔽日般的体型比起来，苏茜还只是个宝宝。
火焰尾雀:心机龙！
苏茜:咱们半斤的八两，谁也别说谁！
谁不想待在主人的怀抱里？想就莫逼逼！
杰森在钢骨的邀请下来到了人类联军的地下基地，他环视四周，只问了一句:“这些就是你们全部的顶尖战力？”
钢骨不明所以:“是的。”
杰森摘下兜帽，勾起一个真诚的笑容:“你们很了不起。”
——没有蝙蝠侠，没有超人，人类联军居然能在神奇女侠带领的亚马逊族和海王带领的亚特兰蒂斯共同的围攻之下撑到现在，真的是非常了不起了。
没有蝙蝠侠，等于人类联军没有无数的备用计划和统率全军的联盟大脑。
没有超人，等于人类联军没有能在神奇女侠和海王联手攻击下游刃有余的超级前锋。
在这种情况下，人类联军能够撑到现在，难道不是很了不起吗？
杰森没有再问其他的，他抱着苏茜，肩上停着两只隔着他时不时啾两声交流意见的火焰尾雀，安安静静地听钢骨等人对他的感谢，以及请求他加入人类联军。
他们不请求他加入才是傻的。
这一次带领亚特兰蒂斯军队进攻的将领是海王的得力部下，战斗力自然不俗。带领亚马逊军队的女将军是亚马逊女王的亲卫之一，自小跟着亚马逊女王长大，曾经一人消灭了数万人类军队。但凡人类联军对上这两个人中任何一个，别说杀了他们，能不能全身而退都是问题。
可红发青年对上他们就像是切瓜砍菜一样轻松，一个一刀封喉，一个断了一只手。
还有他的龙和鸟雀，哪一个不是强大的战力？
最重要的是，他明显是站在人类这一边的！
此时不请，更待何时！
结果几个人就差把口水说干了，也没见人家理他们。
……这是不答应的意思？
杰森摇头:“我会帮你们，但加入就算了，我不喜欢和政.府打交道。”
义警都不喜欢和政.府打交道，杰森做了那么多年反英雄，也被政.府算进了义警行列，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他已经看腻了。他也没有必要非要加入人类联军，又不是不加入就不帮忙了。
他人都砍了，灵魂也收进他的空白亡灵册里了，他还能置身事外吗？
杰森自认为自己的态度和立场已经很明确了，就算要确认，也不用确认这么多遍吧，跟推销安利似的。
钢骨不好意思地说:“抱歉，之前被蝙蝠侠拒绝了很多次，所以……”
杰森微微一愣:“蝙蝠侠？”
你们不是没有蝙蝠侠吗？这个蝙蝠侠又是从哪里来的？老蝙蝠会拒绝帮助人类？简直就是世纪玩笑！
钢骨点点头:“哥谭的蝙蝠侠，他拒绝加入人类联军，他似乎已经不在乎世界是否会毁灭了。”
说到这儿，他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如果蝙蝠侠愿意加入人类联军，以他的头脑，人类联军很可能不会像现在这样节节败退，只能在亚马逊族和亚特兰蒂斯猛烈的攻势下不停地后退，以至于如今仅剩下这最后一道防线。
可惜了，蝙蝠侠不愿意加入。
杰森的嘴角轻轻一抽，他觉得自己听到了这两辈子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在由衷觉得可笑的同时，他也确定了一件事——
这个世界的蝙蝠侠百分之百不是布鲁斯·韦恩！
他知道平行宇宙，也知道同位体，从前他就见过自己的同位体，还是两个。
一个是女性，叫杰西卡·黛西·陶德，她也是红头罩，穿上战甲后就看不出她的真实性别了。除了性别不一样以外，他们之间几乎没有任何不同。
另一个和他一样是男性，只有眼睛和他不一样，是翡翠绿的。那个同位体没待多久就走了，但在那短短几个小时的相处中，他莫名觉得那个他有点疯，看他的眼神也很奇怪……可能是他的错觉吧，他那会儿才被罗伊从阿卡姆里捞出来，脑子有些发飘。
杰森也不知道自己是从哪里来的感觉，他就是觉得这个世界的蝙蝠侠肯定不是布鲁斯·韦恩，布鲁斯绝对不会放着地球不管，除非他在一切开始之初就死了。
——他得去哥谭看看。
杰森想到就做，他把一只火焰尾雀留在了联军基地，在表达他不会转头离开的同时，也给人类联军留下了最快联系他的方式。
被留在联军基地的火焰尾雀叫卡卡，它对寒冷队长的冷冻.枪很感兴趣，于是自告奋勇留了下来。
不愿意离开主人的火焰尾雀们纷纷向它投来感谢的啾啾声。
闪点世界的哥谭已经是一座死城了，战火和死亡驱使着普通人逃离这座四面环海，对海啸毫无还手之力的城市，经济和秩序的崩塌使得这座城市的罪恶喷井式爆.发，再热爱这片土地的人都不得不搬离这里了。
哥谭成为了超级反派们的游乐场，他们肆无忌惮地在大街小巷中游荡，枪.声、爆.炸声、大笑声像闹钟一样在城市里准时响起，穷凶极恶的罪犯们手拉手肩并肩狂欢至天明。
但他们的狂欢没有持续多久，隐藏在黑暗中的复仇骑士降临，聚集的罪犯们成片地倒在血泊里，小丑的狂笑声在复仇骑士身后响起。
又过了一段时间，哥谭彻底安静了下来，像死了一样安静。大片大片的干涸血迹四处可见，腐臭狰狞的尸体横躺在街道上，灰暗的天空下着酸雨，连风里都是腥臭的腐烂气味。
没有能力离开这座城市的人们像老鼠一样藏在角落里，艰难又麻木地活着，没有半点反抗之心地等待着死亡降临在他们头上。
花草枯萎，树木凋零，林立的高楼大厦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
——这座城市已经死去。
哥谭已死。
杰森悲伤地半跪在地上，手心紧紧贴着冰冷的地面，一滴眼泪从他鼻尖滑落，地面上开出了一朵小小的泪花。
他低声呢喃:“妈妈……”
——无人回应。
他的妈妈本应肆意又优雅，爽朗又端庄，黑色的裙摆像极了哥谭上空的云朵、穿堂而过的清风，而不是这样悲哀又无力地死去……
这个世界究竟发生了什么？
杰森抹去眼泪，他足尖一点，轻盈地跃上半空，快速地从高楼大厦间掠过。
他要去韦恩庄园，他的直觉告诉他，那里有他想要的答案。
作者有话要说： 杰森:妈妈啊！QAQ
奥娜薇娅:杰森啊！QAQ
PS:“黑袍和镰刀是奥林匹斯神系冥界死神的象征”是作者菌的私设，么么啾！

可惜的是, 杰森没能从韦恩庄园得到他想要的答案。
与哥谭市区仅有一桥之隔的韦恩岛已经全数下沉浸没在了大海里，熟悉的韦恩庄园只剩下屋顶和阁楼还露在海面上。露在海面上的屋顶和阁楼也爬满了藤壶之类的海洋生物，看起来并不是近期才沉没的。
杰森站在海面上, 沉默地俯视着浸泡在海水里的韦恩庄园，他用死神之眼看过，庄园里没有死去的人。如果这个世界也有阿尔弗雷德, 那以他的头脑和能力，他现在应该还活着。而这个世界的蝙蝠侠……既然他都能是蝙蝠侠了, 钢骨也提到过他前不久才发过一次邀请被果断回绝，那他就一定还活着。
只是……
他去了哪里？
昔日繁华疯狂的哥谭如今已是荒无人烟，杰森在满是灰尘、血迹、废弃物的道路上一步一步缓慢前进，他“看”见了拥挤的麻木的幽魂在漫无目的地游荡, 他看到了这座城市三三两两约等于没有的生气，他还看到了一个醒目的标志——
韦恩赌场。
赌场？韦恩？
Really？！
杰森像一只受到惊吓的猫一样瞪大眼睛看了那个标志足足两分钟，他恍若置身梦中一般揉了揉自己的脸, 难以置信地重复了一遍:“韦恩……赌场？”
韦恩家族还有开赌场的时候吗？
这个开赌场的韦恩究竟是谁？！
杰森觉得很愤怒, 虽然这愤怒有些莫名其妙，“赌场”这个词缀在“韦恩”之后……这是对布鲁斯的侮辱！是对韦恩家族的侮辱！
他倒要看看, 这个敢以“蝙蝠侠”为代号的韦恩究竟是哪一个混账！
……说起赌场，他倒是想起一个人来, 说不定这个人能给他一些“蝙蝠侠”的消息。
杰森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黑袍，赫尔送给他的礼物不能用在这种事情上, 他从前的装备打扮就很合适。
赫尔淮斯抱着刻耳柏洛斯行走在危险的时空乱流中, 能把人撕碎的电流只能在他身上留下不痛不痒转瞬即逝的小火星, 混乱的“线”纠缠在一起，让人根本记不清顺序。
同样是受害者的巴里对此非常抱歉和愧疚，他认为如果不是自己太蠢了上了逆闪电的当, 奥娜夫人也不会眼睁睁地看着杰森消失在她眼前，被逆闪电拖进极度危险的神速力力场中。
他甚至还向奥娜薇娅提出由他去神速力力场营救杰森，在他明知这一去有可能回不来的情况下。
如果没有赫尔淮斯，那的确也只有他这么一个选择。
奥娜薇娅摸摸他的头，爱怜地说:“巴里，你无需感到愧疚，这不是你的错，是逆闪电的错。你太小了，也刚成为超级英雄没多久，神速力力场还不是你能去的地方。等着吧，冥王陛下会把杰森安全带回来的。”
巴里吸了吸鼻子，哽咽着点头。
——这是他第一次直面因他而出事的人，如果没有他，奥娜夫人一定能抓住杰森的手，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焦急地等待着。
奥娜薇娅不让闪电侠冒险的决定是对的，神速力力场中有很多危险生物，比如把另一个宇宙同样是因为速度超出了安全峰值而被失控的神速力扯进来的成熟闪电侠追得吐血的大骷髅。但这里也是来往不同宇宙的最佳捷径，前提是来这儿走捷径的人要有走捷径的能力。
这里的时间是乱的，加速还是停滞，亦或是后退，都有可能。被拉扯进来的人即使还能在各种危险生物的追杀下活下来，也会丧失对时间的认知，进而逐渐迷失在神速力力场中，再没有离开的机会。
赫尔淮斯走了很久，久到刻耳柏洛斯都开始无聊得打哈欠了，他才终于停了下来。
——就是这里了。
这里就是杰森被另一股力量拉进其他宇宙的地方。
赫尔淮斯闭上了眼睛，刻耳柏洛斯不再呼吸，神速力力场中只剩下神速力撞击形成的闪电声。
一分钟后，他重新睁开了眼睛，金色的符文纹路再一次从他眼尾蔓延开来——
他将刻耳柏洛斯收进袖子里，抬起双手，硬生生地在被他锁定的一道宇宙壁垒上撕开了一个只能容许他一人通过的口子。
‘杰森，我来了。’
银发神明挥开朝他劈来的闪电，两步踏入了吉凶莫测的陌生宇宙。
浅蓝色的后摆刚一消失，那道口子便迅速合上了，半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闪点世界——
在哥谭开赌场的人有很多，黑面具名下就有好几家，赌场是来钱最快的途径之一，不需要太多成本，只需要开赌场的人有足够的权势和力量。
哥谭的赌场遍地开花，但最大最有名的赌场在企鹅人名下。
企鹅人和其他超级反派不一样的地方就在于他对金钱的喜爱非常纯粹，倒贴的事情他从来不干，三番五次和别人干起来一定是因为对方坑了他的钱或者是挡了他赚钱的康庄大道。
爱钱的人一般都很惜命，这一点企鹅人就做得很好，一旦发现自己打不过赢不了，他怂得特别快，且说话非常好听。
比如现在——
“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别杀我！”
当最后一名保镖倒下，清楚双方战斗力天差地别的企鹅人果断丢开没有任何作用的破伞，双手高举，配合得就差五体投地了。
常年围在他身边的几十名保镖已经倒在了血泊里，虽然都没死，但也离死差不多了，如果他们不能及时得到治疗的话。
造成这一切的人就坐在他面前，屁股底下的那把椅子是他最爱的那一把真皮座椅。
鳄鱼皮的。
戴着一个鲜红头罩的男人漫不经心地靠在椅背上，翘着腿，一只手放在膝盖上，一只手垂在身侧，手里还握着一把.枪。
就是这把看似平常的.枪，就是这个仿佛只是来他家里做客的人，在冲进门后一分钟不到的时间里，宰鸡一样地放倒了他几十个身经百战的保镖，徒留他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板在诡异的寂静中瑟瑟发抖。
“过得还不错啊，企鹅人。”
男人的嗓音低沉嘶哑，在黑夜里显得尤为恐怖。
企鹅人被吓得一抖，恨不得立刻缩进防御建筑里躲起来，但他不能，他不可能跑得比子.弹还快。他咽了一口口水，掐媚道:“一般一般，勉强能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