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话乌镶月听了一路,看上去?沉默的七零零,细节处其实非常谨慎,不愧是能在帝都潜入的人才。
“我知道。”
七零零确定一切无误,便将?他引至拍卖会的后门口。
“能做的我已经都做了。那么,接下来,祝您一切顺利。”
华贵的大门应声而开,白光闪进?眼底,乌镶月略感?紧张,想到万一出问题,不仅有七零零接应,还有寇五守着,又冷静了下来。
他抬头挺胸,走了进?去? 。
拍卖会的流程大抵相似。
竞拍者提早落座,拍卖师在拍卖开始后才会露面。侍者负责检查邀请函、引路、递送茶水点心,如果竞拍者有额外需求,也是通过侍者传递。
乌镶月负责的是递送茶水的活。在所有的活计里算得上简单,但不轻松。
他第一次知道有贵族会因为?茶水温度,要求连换五次的。
要是过分凉了添点热水,要是热了加点冰块,这?事不就这?么简单吗?真是贵族毛病。
还有贵族一会要求吃咸的,一会不满意? ,说上甜的,最后全部上了一个遍,都吃完了,又假惺惺说一点不好吃。
更有贵族包了最后一整排的座位,说是不希望有人坐在自己左右。真是钱多烧得慌。
他的腹诽无人知晓,明?面上所有侍者都端着笑脸,无论怎么被指责要求,都没有露出一丝不耐。
这?些他尚且有心理准备,毕竟七零零的临时补习里也强调了,侍者的工作就是这?样。客人不可能考虑服务者的心情。
但他没想到,服务过程中最糟心的,是差点被某位贵族咸猪手。
那位贵族明?明?带了貌美的女?伴,他易容后的相貌很普通,丢大街里也找不出来的那种。正?常来想,身边都有美人了,怎么会去?碰平平无奇的侍者。
然而人的想象力是有限的,色狼的变/态是无限的。
第一下无意?中磨蹭到手背,乌镶月还能当是意?外,第二?下蹭到屁股,他怎么也没法说服自己,会接二?连三发?生这?种意?外了。
他当时差点绷不住,直接给那面色蜡黄的该死贵族一巴掌。还是旁边的侍者看他脸色不对? ,赶紧把他拉开,才免了这?一遭祸事。
“常有的事。”
将?他拉开的女?侍者在后厨跟他说。
乌镶月仔细一看,才发?现她是个挺漂亮的人,但故作老气的打?扮与妆容,稍微掩盖了那份漂亮。
“有些事忍忍就过了。不想做那行的话,你小心点,别惹事。来这的人起码会看在我们背后大人物的份上,收敛一点。”
她平静地说完,也不看乌镶月什么反应,径自去送下一份茶水了。
乌镶月抿了抿唇,左右望了望,没记住其他人,便自言自语似的,“记住了吗,回头找机会剁了他的爪子。”
空无一人处,飘来一声幽幽的“好”。
不长的拍卖会准备阶段,随着一声骤然敲响的钟声结束。
主持拍卖会的拍卖师笑吟吟站上会场最前?方的高台,背后的帷幕垂落,盖住了卖品的样子。
“感?谢今日各位……”
拍卖师口若悬河、舌灿莲花,吸引在场所有人注意?力,侍者们不再满场转悠,有了短暂的休息时间。
而另一些还有工作。
“搬拍卖品的,人不够,再来两个。额外给工钱。”
负责后场调度的经理一脸烦躁,对?休息区喊了一声。
这?并非偶然,而是七零零的功劳。
于是乌镶月快速应了,“这?就来。”
他跟着其他人一起登记了姓名,便进?了存放拍卖品的仓库,匆匆扫了眼内部。
这?里的温度比外面稍微低一点。仓库隔了好几个区域,不同?的拍卖品分别存放,乍一看根本分不出来到底哪一个是他想找的,那件与加卡托兰有关的拍卖品。
但乌镶月不着急,那件拍卖品会在最后被拿出来拍卖。将?最后一件运上台的时候,会有机会的。
时间缓慢流逝,一件又一件拍卖品被买走,一件又一件新的被送上来。
台上的拍卖师侃侃而谈,看着普通的都能说出个花来,更别说这?些本来就有来头的。下方的客人心潮澎湃,不少人叫价叫得面红耳赤,争夺自己看中的商品。
唯有搬了一趟又一趟,死守搬运工职务的乌镶月,恨不得这?场拍卖会立刻缩减一半拍卖品。
在他累倒之前? ,拍卖会第三个小时过去? ,终于来到了最后一件拍卖品。
乌镶月盯着面前?布匹遮挡的大箱子,有些不解,“之前?的也没有包得这?么严实,里面有什么?”
都快上拍卖台了,还保持神秘主义,是嫌太好卖了?
“谁知道?那些有钱人的稀罕玩意?,是什么都不奇怪。这?么大的箱子,我们俩恐怕搬不稳,摔了就不好了,我再叫个人来。”
一同?搬运的工人见了这?箱子,捏了捏肩膀,皱着眉走了。
这?倒是省了功夫。乌镶月本来想把人打?晕,趁着短暂的中场休息时间,把这?东西?拿走,现在没有别人了。
他一把掀了外层布匹,又绕着转了一圈,找到了箱子的接缝处,拿小刀插进?去?一撬,就打?开了盖子。
“好了,现在让我们看看,到底是……嗯?”
乌镶月眼底的惊愕之色还没显露,就嗅到了一股奇怪而飘渺的香气。
这?是……
他扶着箱子边缘的手一软,半个字都没吐出来,就一头栽进?了箱子内。
箱子仿佛有灵性,将?人吞进?肚子的下一秒,合上了盖子。
寇五看了全程,刚想下去?把人捞回来,外面就传来了脚步声。
“都说了,要不是怕摔着碰着了,我干什么还找你啊……咦?本来在这?里一起帮忙的那个人呢?这?箱子的布怎么散了?”
去?找帮手的搬运工带了另一个肌肉发?达的同?伴。
但他把布重新披上,里里外外看了一圈,都没见着之前?积极得不得了的那个女?侍者。
“人呢?走了也不说一声,这?下又变成两个人了,还得去?找一个。”
另一人却已经抱上箱子,肩膀用力,力气往上,“嘿—呵!”
“你干什么!要是摔了……”
“没事,我试过了,没你想象中那么重。而且都这?会儿了,马上要上台,你再去?找也来不及。现在别管那么多,赶紧把东西?搬上去?才是最重要的。”
搬运工一听,觉得有道理,也没再管不见的侍者,和同?伴手脚利索地把东西?搬上幕布后的空间。
几乎是搬上去?同?时,拍卖师的声音在前?方响起。
“接下来,就是本场拍卖最后一件商品!”
搬运的两人立刻往回跑,还忍不住庆幸。
“幸好赶上了,不然这?趟工钱就完了。”
此刻幕布升起,作为?商品的箱子,出现在众人视线下。
下方专门而来的客人不免互相交换了个眼神,摩拳擦掌起来。
拍卖师瞥了眼箱子,脸上笑意?更深,熟练地煽动台下的来客。
“作为?这?次最神秘,也是最重磅的商品,我本该用长篇大论介绍它,但有些商品不需要太多历史或过去?,就拥有足够的价值……”
嗡嗡嗡的声音,像是隔了一层,吵得脑子昏昏的……不对? ,再怎么吵闹,也不至于手指都发?软,动不了,好奇怪,到底是怎么回事。
而且,这?里怎么这?么黑?天黑了?可是他记得之前?明?明? ……等等,之前? ,之前?是、是香气!
一股奇怪的香气!
仿佛从混沌中抓住了唯一的救命稻草,他咬紧牙关,一把将?小刀插进?大腿。
血腥气与疼痛带来的短暂清醒中,外界的声音愈发?清晰。
“没错,这?件商品就是——加卡托兰的……”
咔哒!箱子四面骤然打?开。
炽热的聚光灯下,内里一览无余。
不是珍稀的宝石,不是华贵的艺术品,也不是奇葩的花草。
箱子内部的玻璃柜中,是一个容貌秀丽的黑发?黑眼“少女?”。
他眼瞳扩散,时而迷离时而清醒,穿着侍者的衣服,大腿处汩汩溢出鲜红。
呼吸急促,脸色苍白,纤长无力的手指搭在黑白的衣服上。
俯趴在地,像是只受了伤的鹤。
拍卖师满腹激情的声音落下。
“……冒牌首领!”
冒牌……首领?
即使在游离的思绪里,这?句话也足以震颤身心。
乌镶月将?下唇咬出血,视线扫过底下哗然的人群,却未在那些兴奋的、打?量的、估算的神色停留。
这?是个陷阱,事到如今,不用多余的话语证明? 。可陷阱总是和猎人成对?出现,有猎人,才会有陷阱。
现在,等待收网的猎人,在哪里?
突然,他摇晃的目光,停住了。
拍卖台正?对?面的高处,最高最远的座位上,施施然坐了一个人。
一个蜜色皮肤,棕褐色波浪长发?的女?人。
身材婀娜,穿着亮蓝色鱼尾裙,耳垂脖颈手腕都有宝石配饰。
在明?亮的灯光下,亮闪闪的珠宝本该极其耀目,但若是你先看见她,一定只会注意?她那双银色的眼眸,那抹缥缈的笑意? 。
这?是个你一眼就知道,血液里流淌着黄金、珠宝、丝绸的美人。
也一眼就知道,这?是个身居高位、浸淫权力、只手遮天的人。
——劳·蜜尔娜。
乌镶月脑中浮现了这?个名字。
他几乎不用特意?确认,就能断定,这?是对?方设下的局,而为?的,也只是引他这?条小蛇出洞。
可是……为?什么?
毫无交集,也没有恩怨,何至于此?
“2300万一次!2300万两次!好,2400万!”
拍卖台上的叫价正?凶,拍卖师的目光紧盯号码牌,一个眼神也没有分给他。不知是认定了他不能逃走,还是另有后手。
无论如何,不能坐以待毙。
乌镶月低下头,动了动手指,那是一个普通的姿势,像是要从地上爬起来而发?力。
离得近的,有人注意?到这?个细节,也顶多暗地里不屑一笑,手中举号码牌的动作却生怕慢了一步。
咔——!
下一个呼吸,拍卖会大厅的灯熄灭了。
“怎么回事!灯怎么灭了!”
“别乱动,踩到我了!慌什么,不过是灯灭了,哎哟,别踩了!”
“不是我踩,有人撞到我了!”
黑暗带来的压制,人群顿时乱糟糟起来,似乎还混有奇怪的人在暗中行动。
坐在最远处的蜜色皮肤的女?性,眼底也划过一丝意?外。
但下一秒,她又微微勾起嘴角,像是想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
拍卖师脸色铁青,但黑暗中没人看得到,只听见他用扩音装置呼唤。
“各位贵客请不要乱动,马上备用灯就会点亮,请稍等片刻,不要……”
在他努力安抚人群的时候,啪,备用灯光如约亮起。重新恢复视野的人群总算安静下来。
拍卖师松了口气。
结果下方有人一声大喊,他这?口气就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
“不见了!”
“什么不见了?”
满心惶恐中,拍卖师顺势转头。
“商……”他眼珠子一眨不眨盯着玻璃柜,几乎尖叫,“商品不见了!”
散乱的木箱里,玻璃柜空空如也。如果不是残留的血迹,恐怕他都要以为?拍卖的就是这?个没用的玻璃柜!
“快,快去?找,封锁拍卖会场,他逃不了多远!”
拍卖师扭头对?下方的侍者大吼,对?方脸色煞白,匆匆跑远。
整个拍卖场的人被动员起来。
拍卖师心下惴惴,深吸了一口气,脸上堆满笑容,“抱歉,让大家看到如此不堪的一面,为?表歉意?,我们……”
但没有人听他说话了。
“怎么会这?样?商品都逃走了!”
“那我们来这?还有什么意?义?什么拍卖会,连商品都看不住!”
“一会灯灭一会商品丢失,该不会是他们联手做戏骗我们吧?”
七零零混在人群里喊了一句,立马得到了回应。
“也不是没有可能,就刚刚台上那个商品,他们说是就是?我还说路过随便捡的一个也是加卡托兰的呢。”
“对?啊,是的话,就把证据拿出来啊!”
嗡嗡嗡的贬低声毫不掩饰,客人们鄙夷怜悯的眼神纷纷投来,拍卖师如同?被当面扇了好几个巴掌,脸色通红,巧舌如簧的嘴张了张,却没有吐出一个字。
事实上他不认识乌镶月,介绍的说辞不过是照着上面的台本来,这?个时候怎么可能拿得出证据。
“确实是我们失礼了。”
正?当拍卖会全体四处寻找,拍卖师焦头烂额,请来的客人满腹怀疑的这?一刻。
最高最远的那一处座位上,传来了极为?优雅舒缓的女?声。
众人循声望去? ,蜜色皮肤的女?人缓缓起身,俯视下方,如同?君临领地的王。
她弯起银色的眼眸,对?他们轻笑。
“比特拍卖会从不售卖赝品,这?一点毋庸置疑。但今天的事,扫了各位的兴。为?了表达歉意?,今日各位购买的所有商品,都记在我的账上。”
“你说买单就买?我……”
有性子暴躁的,张口想骂,话才开了个头,就被旁边人一把摁了下去? 。
“闭嘴!”
那人压低声音,望着那女?人的眼神闪过忌惮,又闪过贪婪,“她有资格这?么说,你听着就是了!”
性子暴躁的那个一愣,回忆了一遍帝都的大人物,确定没有一个和这?女?人对?得上号,又不屑道。
“什么资格,顶多有点钱,我又不缺那点钱,关键的是我的东西?!我特地来这?么个小破地方,难道是为?了那几个钱?”
“你个土鳖!”
那人反倒骂他,“你来之前?没看卖品名单吗?这?次大多数卖品都算是她出的,她当然能这?么说,就算她说把半个帝都送你,都是真的!”
“怎么可能!这?些卖品不都是劳……”
对?方眼睛瞪大,声音戛然而止,瞅了瞅那位风姿绰约的大美人,又瞅了瞅旁边一脸无语的贵族,咽了口口水,低下头,不说话了。
旁边人见他这?样,半是促狭,半是艳羡。
“现在知道了吧。那可是……富有世界的大商人——劳·蜜尔娜!”
乌镶月不知道他逃走后拍卖会上的插曲。
事实上,他现在连思考都没法集中注意?力。也不知道当初箱子里飘出的香气到底是什么药剂,又加了多大的剂量,连疼痛都无法维持他的清醒,睁着眼睛,却像是半梦半醒。
要不是寇五带着他,光凭他自己根本走不了十?步。
不过,要是寇五别甩麻袋一样把他扛在身上就好了。晃来晃去?的,本来就晕的头,更是晕成一团浆糊,不当场吐出来,都对?得起寇五了。
从声音、光影和嗅觉,他隐约知道,他们在被追杀。
如果是正?常状态,他大概还要感?叹一下,幕后黑手的布置周到。都下了那么大剂量的药,居然还安排了追杀者,甚至不止一路,而是每一路,东南西?北包了个圆。
简直是把不达目的不罢休写在了脸上。
可现在乌镶月想不了这?么多。
他在与晕船类似的颠簸里,闭着眼,被寇五扛来扛去? ,不知道多久,才感?觉到,他们停泊了下来。
眼皮透出的光亮一暗,耳边刀刃相击的声音消失,急促逼近的脚步也不见,似乎在一处安静的空间内,他听见寇五安静绵长的呼吸。
“大人,我们得在这?里暂时休息一阵。”
休息……?
能休息,也就是暂时安全的地方。
最后仅剩的思绪中,唯有“安全”一词徘徊,乌镶月紧绷的弦放开,呼吸逐渐均匀,睡了过去? 。
寇五蹲坐一旁,耳尖稍动,处理伤口的动作一顿。
灰蓝色的眼眸盯在“少女?”平平无奇的脸上,脑中回想起拍卖会上那句“冒牌首领”,也想起远远望见劳·蜜尔娜的那一眼。
他并非对?组织内部一无所知的人,起码他知道,劳·蜜尔娜不是个无的放矢的人。
大概是注视的时间长了一点,睡梦中的人蹙紧了眉,又翻了个身。
寇五这?才移开视线,打?开随身携带的治愈药剂,喝了一口。随后又想起来,这?一路上,除了被他反杀的追杀者,他带着的这?人身上也一直散发?出血腥味。
大概是在台上的那一刀,没有完全止血。
很快判断完,暗杀者却没有动弹,又喝了半瓶药剂,静静守着人事不知的被保护者,一言不发?地等待。
*抱歉 版权原因 该资源已无法下载 仅支持完本免费试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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