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卡托兰士兵一拥而上,将失了武器的庞吏逼出了城墙,再次竖起防线。庞吏似乎也没了之?前那?股非要报仇,只?对着无相一个人杀的气势,反而一勒马绳,要往军队后方?奔去。
但不能让他就这么过去。
乌镶月忍着痛,将深入胸前的箭矢尾端斩断,再次出口挑衅。
“真?是?无趣。形势一旦恶劣,帝国的人只?会像狗一样向?勇者摇尾乞怜吗?不过正合我意,叫他过来,总比和你们这群软脚虾打有意思。”
还?好,还?好他借无相的名义,找摩菲·戈尔德要了防御背甲,找季星·戴纳要了能防御一次的炼金器具,不然他现在一定七零八落了。
从他昨夜,遇见了好不容易死里逃生?回来的七幺幺,得?到了关于帝国军内“勇者一行和庞吏不和”的消息开始,他就制定了这个计划——以自己为诱饵,也必须完成的计划。
现在正是?紧要关头,绝不能让庞吏回去找勇者。有些情绪,只?有压抑得?越深,才会引发越可?怕的后果。
“软脚虾?”庞吏果然因这些话止步,回望的目光冷冷的,“躲了这么久才出现的你,和这个词更为相称。你一直在说勇者的事,难不成你其实很害怕他?”
乌镶月背后冷汗直流,悠闲的语调半分不变,“比起我,你才是?害怕的那?一个吧。毕竟他一个人能够揽下所有功劳,完成所有事情。我实在是?不明白?啊,帝国既然已经派了勇者,又何必派你们,你们既然打算求助勇者,又何必白?白?死这么多人。”
半句不提帝国军的弱小怯懦,句句都在暗示帝国军的无能废物。
庞吏心知这极有可?能是?无相的攻心计,专门为了挑拨离间才说了这么一番话。可?偏偏这话高明之?处在于,他没有说错一个字,没有扭曲任何事实。甚至那?番关于“既然有勇者在,他们又何必出生?入死的言论”,他在军中都听过不下十次。
是?啊,为什么会有勇者这种人存在?为什么这种人存在,他们还?得?这样疲于生?死?
这话传入庞吏耳中,也传入数万正在努力?攻城的士兵耳中。将军没有第一时间反驳的态度,更是?给了大多数人心里犯嘀咕的时间。这短暂的思考,让原本?如日中天的战意不知不觉消散不少,于是?攻势渐缓,士气渐弱。
相比之?下,加卡托兰一方?不仅有首领在前线,还?捕捉到了对方?这一瞬的弱势,立刻乘胜追击,反攻了一回。
庞吏敏锐察觉到了变化,当机立断大喝道? ,“区区勇者,根本?左右不了我们的战斗。难道?你们忘了,自己往日是?如何砍杀敌方?,为自己博得?荣耀的吗!”
“就是?!我们很强,和勇者一点关系都没有!”
“冲啊!我们不上,难道?等着勇者抢走功劳吗!”不少人纷纷呼应,里面大概有他们的探子? 。
这番话确实提振了士气,让帝国军重新找回了自信,但也在另一个层面和勇者切割。
乌镶月得?到了想要的效果,略松了一口气。这下无论如何,起码今天这场,帝国不会让勇者主动出手了。
勇者不出手,加卡托兰就尚有一丝余力? ,能够抵御帝国军的攻击。
只?是? ……
他抬起头,远远眺望远处放下弓箭的金发骑士,心中忧愁不减。
明日,又该如何?
无论帝国还?是?加卡托兰,都打不起接连不断的消耗战。
“谁不知道?那?是个好机会。”黑长发的同伴却瞪着他,似恨铁不成钢, “但你实在太冲动了!庞吏今日不许我们在前线,反而?安排到后方的用意,你不明白吗?”
怎么会不明白?逄星洲是被整个帝国称赞的勇者,文武双全、才德兼备,又怎么会不明白这举动背后的暗含的打压。更何况庞吏对他们的轻蔑并未特意掩饰。
勇者依旧语气平缓。
“但我们的使命,是帮助帝国军赢下这一仗。”
“我们的兵力充足,粮草不少,有足够的时间?慢慢打,即使是消耗战, 最先撑不住的也一定是加卡托兰!”
所以?你何必这么着急,将自?己的把?柄递出去!巫庚咽下了最后一句,他知道?这句话不用说对方也懂。
面对等同质问的话语,金发骑士没有丝毫动怒的迹象,和?帝国那?些仗着贵族名头?就受不了一点忤逆的家伙不一样,他目光真挚,神色坦然,冰蓝色的眼眸里似乎盈着清澈的天空。
“我们确实有时间?。可阿月没有吧?”
“什么阿月!”
巫庚才因对方态度缓和?的脸色,一瞬间?变得比锅底还?黑, “他分?明是加卡托兰派来给我们设下陷阱的间?谍,连名字是真是假都不清楚,你居然还?惦记着他,脑子进水了的话,我这就给你开个颅好好看看!”
逄星洲摇头? ,“从那?时到现?在,他一直不见踪影,或许是出什么事了,现?在下定论为时尚早。”
“早什么早?非要?他跳到你面前说他是罪魁祸首,你才信吗?”巫庚是真不理解,逄星洲什么都好,怎么一遇见这种事,就跟脑子突然离家出走了一样,执拗得不行。
“你醒醒吧,那?小子……”
苦口婆心的话才说到一半,外面来人的声音就盖了过去。
“两位大人,将军请你们过去一趟。”
巫庚眉头?一皱,与逄星洲对视一眼,见对方一副处变不惊的样子,啧了一声,“你看看,你惹的事,现?在找上门来了。”
“总有这一遭的。”
逄星洲对他笑笑,掀开帐篷帘,直接跟上了传信兵,一副真打算直接送上门的架势。巫庚眉头?皱纹更深,一时间?既想?给找茬的庞吏直接药倒,又想?给前面那?个金发傻大个一锤子。
无?论他怎么想? ,作为同样被派来支援的勇者一派的人,也作为朋友,他最终臭着脸追了过去。
不出意料,专程叫他们过去的庞吏,以? “未能在后方尽忠职守”为由,在其他将领面前,狠狠骂了一顿逄星洲。哦,顺便也骂了他两句。不过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庞吏火力集中的对象,只有真正的勇者大人——逄星洲一个。
逄星洲对那?些子虚乌有的硬生生扣到头?上的罪名,没有反驳,沉默着听完了。
直到巫庚以?为他打算就这么保持柔弱可欺的形象到最后时,金发骑士忽然开口了。
“庞将军对我的建议我已经明白了。但我也有想?要?问你的事——今日攻城陷入不利,为何迟迟不让我上前线?”
这是合理的质疑,恐怕除了下命令的庞吏,其他人心底都有这样的疑问。按照纯粹的实力对比,有勇者在的帝国军一方,拖了两天都没能攻下加卡托兰的一座小城,说出去简直笑掉大牙。
“砰!”桌面震了一震,沙盘上的细小沙砾跳了起来。
庞吏瞪向逄星洲,“你居然还?问得出口,原因是什么,你不是最清楚不过了吗?”
因为你这个将军好大喜功,忌惮勇者。巫庚闭着嘴,到底没把?这能打破双方勉强维持的平衡的话说出来。
金发骑士神色平静,双手放在大腿上,坐姿端正得像一尊雕塑,“我确实不清楚,还?望指教。”
“是吗?你不知道?。”庞吏冷笑一声,缓缓坐回了靠背,“听闻我们的勇者大人以?才思敏捷扬名,没想?到到了自?己身上,反倒显得无?知得很。你在出战前一天无?故失踪,弃整个大军于不顾,后又突然出现?,引导士兵放弃攻城,拖延攻城进度,这两件事,你不会都忘了吧?”
巫庚眉头?夹了起来。事是没错,但这个说法……
“即使你再怎么巧言令色语,扭曲事实,我也并未做出背叛帝国军的事。”逄星洲神色不变,“况且,这件事与你今日指挥失职并无干系。我们今日本可以?赢。”
这个时候脑子倒是好使,知道?转移话题了,巫庚提起的心松了下去。
谁知庞吏突然笑了两声,摇了摇头? ,“看来你的虚名还不少。你都做出了这般背叛的举动,我又怎么敢将你派至前线!谁能保证,你剑下砍杀的,不是我帝国军的士兵!”
说到激动处,他腾的站了起来,虎目圆瞪,怒视着金发骑士。
背叛一词的重量不算轻,尤其又有之前的事实做证据,原本在这场另类审问会上的其他将领,都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话里话外,也都在怀疑逄星洲是不是已经叛变,不然正常人,怎么做出开战前跑走的事。
可逄星洲就不是个正常人啊!巫庚倒是想?辩解一句,却清楚,这个时候说是越描越黑。一个不正常的勇者,难道?就比可能会背叛的勇者好到哪里去了吗?
“如果我有反心,无?需在这里说这些。”面对如此困境,逄星洲神色平淡,瞥了眼自?己的腰间? 。这再明显不过的一眼谁都看得出来。出入主帅营的将领不必卸除武器,但这次他们过来,却被要?求卸除武器。
逄星洲腰间?原本挂着长剑的地方,此刻是空的。可没人会以?为他看的那?一眼,看的真的是腰间? 。
“大胆!”桌子再次震的厉害,庞吏胸膛一起一伏,脸色都深了不少,“你现?在是要?威胁我?以?你刚刚的话,我现?在就能把?你拿下!”
逄星洲垂下眼眸,似乎是倦怠,又似乎是认命,语气淡淡,“庞将军,不要?绕圈子了。你希望我做什么,来证明我并非'背叛'?”
那?一派过分?闲适的模样,看得庞吏有一瞬间?真想?不管不顾,直接把?这人下大牢。
可他终归记得自?己的目的,“哼,你现?在还?是戴罪之身,能有机会证明还?是看在此前的面子上……”
巫庚忍了又忍,此刻终于忍不住打断,“庞将军不妨直说,别再浪费时间?。无?论做什么,我们还?得做准备,不是吗?”
庞吏阴恻恻地看他一眼,才转向逄星洲,下达了宣判。
“明日,你将独自?对阵加卡托兰——只有你。”
“不行!”
巫庚猛地起身,眉头?紧得能夹死文字,“这几天逄星洲本就没有多少休息时间?,还?要?让他独自?上战场,面对加卡托兰的万人军队,这与送死无?异!”
“是吗?”庞吏紧紧盯着逄星洲,“传说中勇者一人足以?抵万人,这几日加卡托兰的兵力损失不少,如今恐怕根本凑不齐万数,连这些人都赢不了,勇者的传闻里夸大其词的还?真是……”
没等庞吏说完,逄星洲突然站起身,目光笔直了过来,“我答应了。”
说完,也不顾其他人,径直走出了主帅营。
直到看见他的背影远去,愣住的巫庚才急忙追了上去,“你都说了些什么?!为什么要?答应这样不合理的要?求,你明明知道?……”
“这样下去只是浪费时间?。”逄星洲侧头?看他一眼,“庞吏铁了心要?让我付出'代价',无?论我说什么,他都会咬下我的一块肉。与其继续掰扯下去,不如直接答应这个要?求。何况,这种程度,并不算难。”
巫庚这下是真想?撬开他脑子了,“既然知道?还?有得谈,你为什么现?在就答应,比起孤身一人去迎战整个军队,难道?还?有更糟糕的事吗?!”
逄星洲脚步微微一顿,又继续往回走。好一会,才有声音传来。
“有的。”
又一日的太阳升起。加卡托兰的成员再次筑起了防御阵势,全部?绷紧了神经,等待着来自?敌人猛烈而?恐怖的攻击,正如前两日那?样。
可这一次注定不同。
日光掠过大地,将平原一侧的阴影驱散,露出明亮的色泽。如浪潮般的帝国军已经轰隆隆袭来,来到了数百米外的地方。
他们举着武器、穿着盔甲,目光紧锁面前的小城,风吹过他们的衣摆,战马时不时喷鼻。无?比沉静,又无?比漫长的这一刻,帝国军没有一个人动弹。
“怎么回事?”
加卡托兰的哨塔上,斥候确认了一遍又一遍,“怎么不动了?奇怪了。”
与此同时,指挥塔上,扮作无?相打扮的乌镶月,也看见了这一幕。他身侧仅有一个颜诡。摩菲·戈尔德不知是讨厌和?无?相一个空间? ,还?是有别的事,没有出现? 。
“难道?是新的炼金药剂需要?的反应时间??也可能是另有援军。还?是说,一种另类的恐吓?”
颜诡拧着眉,对这一幕做出了好几个猜测,嘴里一直嘀嘀咕咕的,没有大着胆子与无?相商量。
所以?他自?然也不知道? ,乌镶月听到那?些一个比一个坏的猜测,后背都快湿了。
在加卡托兰一众人的猜测忌惮中,一个人影终于从帝国军的队伍中脱离,骑着马朝他们的方向奔来。
“又是来骂阵的?”
不止颜诡,乌镶月一开始也这么觉得。可他难免觉得奇怪,骂阵是为了引敌方出现? ,现?在有勇者在手的帝国军,完全不必用这样的手段,又何必……
思绪在炼金镜子照出对方容貌的一瞬间? ,戛然而?止。
金发冰蓝眸,银甲长剑,神色凌然不可侵犯的骑士……怎么想?也不会有别人。
派出这个人不奇怪,毕竟是专门找来的王牌,像昨天那?样一点也不使用才奇怪。
“为什么只有他?!”
伴随着乌镶月心底的大叫,逄星洲已经来到城门下,挥出了第一剑。
此刻发现原来是逄星洲,所有人俱是心头一震, 胆怯之意从颤抖的手?指间传递, 连箭矢都不稳了。
“愣着做什么,放箭!”
见势不妙, 下?方加卡托兰的分队队长匆匆看了眼上方的颜诡,没有得到其他的指示, 便咬紧牙关,厉声?喊道。
无论是何敌人,临城便放箭。这?一声?令下? ,尽管恐惧未散,本能也驱使着他们松开了手?指。
破弦之声?齐响,从天而降的箭矢,雨水般落向了一马当先的金发骑士。
如若是普通人,在这?样的攻势下?即使不死,也要?受个重伤。可来者不但骑着马一步不停,还没有带上盾牌抵御,反而高高举起了手?中的长剑——那把昨日才大发神威,一举救下?不少帝国军士兵的,锋利无匹的长剑。
乌镶月看见这?一幕,心头起了些许希翼。他知道勇者既然敢独自?前来,就不会毫无准备。可这?是数千支箭啊!足以将一个人活生生扎成刺猬的数量,即使逄星洲再怎么强大,也会受伤,只要?他受伤,就还有办法……
心头的计较还未转过一圈, 眼前的场景就惊得他脑中一片空白。
只是一把长剑而已,能够挥出的距离有限,能防守的范围有限,作为?近距离武器,对阵远攻的弓箭更是不利。可这?把剑到了逄星洲的手?上,真就变成了无所不能的利器。
金发骑士挥剑的速度快到只能看见残影。剑芒闪烁之间,好像根本没有那么多箭矢冲他袭来,也没有不断从旁而来的冷枪,他骑着马,闲庭信步般越靠越近,每往前几步,身后就留下?一地断裂的箭矢,眼见快到了城门。
“药剂!快!”
“你?们下?去阻拦!”
加卡托兰的人不可能坐以待毙。眼见到了这?个时候,还是只有勇者一个人上前,其他帝国军都不知目的地远远观望,颜诡眯了眯眼,瞥了眼一言不发的无相大人,立刻给?出了新命令。
城墙上的人快速动了起来,前两天的作战中,他们都是守在城墙上,等着敌人攻打进来。可这?一回,他们却是主动从城门打开的一条缝出去,带着刀枪剑戟,袭向了勇者!而另一些人则扔出大量药剂,腐蚀、结晶、火焰等等,曾经有用的全部拿了出来,一股脑作为?武器攻向唯一的敌人。
有人试图砍向马蹄,有人试图从侧后进攻,有人跳起来扑杀,还有人用了毒剂、设了陷阱,数十人同时进攻,冲向金发骑士,宛如攻向落单野兽的蚁群,使尽了浑身解数。
可实力的差距终究存在。下?一秒,剑光一闪,谁也没有看清到底发生了什么。逄星洲身边便落了一地的人。鲜血四溅,他们甚至连倒下?时都没有发出痛呼,竟似是在一无所觉的情况下? ,被斩落在地。
而宛如轻易弹走身上蚂蚁的野兽,金发骑士头也不回,一扬马蹄,便直直朝着城门冲来。
腐蚀不起效果、结晶一触即碎、火焰毫无作用……林林总总的药剂在来袭者身上,一瞬间变成了普通的清水,半点未能牵绊他的脚步。
*抱歉 版权原因 该资源已无法下载 仅支持完本免费试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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