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玫瑰和他的人类上校(北柒一)

不知为何，尽管在这样的畸变环境下，他们能做的只是顺应这个世界的发展。但是……等下了装甲车，跟着军方的其他士兵，进入这个沿海旧城时，苏冉还是忍不住好奇起来。
司上校安排好的居所，到底是什么样的呀？
作者有话要说：
苏冉：崽崽期待搓手.jpg

就像司承砚说的那样,这里的一切，和内陆城市太不一样了。
所有的一切都是潮湿的，它甚至和之前去的旧城曼洛特也不同,地上长满了绿色的苔藓，往这之上，长满了小白圆点，混合在一起，成了难以形容的混合物。
与此同时,整个城市群也随之出现在眼前——那是一个完全不同于内陆的地方，它们多数以坚硬的石头组成，垒成了堡垒,因此这里的一切都是圆形的平房,在远方连成了一片大小不一的阴影。
苏冉坐在上校的肩膀上，看着周围一切。
他不喜欢潮湿的感觉,因为玫瑰是要需要阳光的。但这里太湿了,甚至从他的角度来说,都可能会发霉。
苏冉甩了甩小叶片，啪啪作响。
就在这时，他看到了四周的光景逐渐退去,司承砚带着苏冉来到最前的楼区,靠近一片海域的地方。
“这里是海城。”司承砚介绍说,“因为靠海,所以叫海城。”
苏冉歪了歪花苞：“嗯……”
还真是符合上校性格的解释呢。
之后司承砚没再说什么,于是苏冉决定用小玫瑰的视角，再看看这个人类的城市。怎么说呢,这样的城市，对比新城来说,肯定是破旧的，处处充满着年代的感觉。
按照上校的说法来说，以前沿海的城市十分繁荣，因为是经济贸易的中心，往来的商船都能直通直往。
但是——
因为畸变的原因，海中也出现了不明的野兽。
因此沿海贸易被禁止，只能在小范围的地区进行猎捕，而这一点，苏冉跟着司承砚去军方区用餐时，就感受到了。
苏冉坐在专用的小椅子上，一旁是噜噜。说是专用，其实相当于隔离出一个很小的地方，堆了几本小书本，做成了小桌子。
因为在畸变年代，因此人类对于自然的资源十分谨慎。
海城主要的食物便是猎捕的小鱼和海藻——它们和土豆，还有容易储存的白菜一起，煮成了杂鱼糊糊。
苏冉努力的用小叶片进行吸收。
他趴在盘子上，很小心的伸出叶片，轻轻碰了碰。伴着轻轻的一声啵，糊糊被吸收进了一点点，沿着叶脉，被苏冉吃了进去。
紧接着，他又晃悠着小叶片，触碰了一下，第二下……
等到最后，叶片和根茎上都沾满了杂鱼糊糊，苏冉才收起叶片。
吃成了一个大大玫瑰花猫脸。
还没等苏冉说什么，司承砚就拿出一张小纸巾，把苏冉当成小猫那样，从头到根茎的擦了一遍。
苏冉不好意思的看着司承砚，伸出小叶片挠了挠他的手指：“抱歉啦。”
“我们还会回去吗？”苏冉问，“什么时候回新城呀？”
“可能要需要暂住一段时间。”司承砚说，“等新城的回收计划结束，我们就搬回去。”
“但是……”
司承砚知道苏冉在担心什么，于是道：“没事。”
“B区的居民区也会重建。”司承砚说，“到时候，如果喜欢B区的建筑风格，我们可以再回去。”
苏冉：“我不是这个意思啦。”
他只是想问问之后的打算而已。
毕竟上校在的地方，就是他小玫瑰的家呀。
这样想着，苏冉又贴了贴司承砚，表示安慰。
等就餐结束后，他们就回到了海城的居住区。和海城的风格一样，这里也是石子搭建的。他们一连绕了几个弯，最后到了一间写着登记处的小屋子前。
而只是敲了几下门，一个章鱼的软体从门缝伸出来。
苏冉从司承砚的口袋里探出花苞的时候，正好看到这一幕，于是吓得的躲进口袋。
“一朵小玫瑰。”
忽然一个声音传过来，是极其苍老的声音：“是你的附属品吗，这位人类上校。”
“不是。”司承砚说，“和我一起同住。”
“我知道了。”那个苍老的声音依旧在说话，按照距离，苏冉觉得逐渐在向他们靠近，“请跟我来吧。”
说完，他又低低的笑了两声：“小玫瑰，不要害怕，我不是什么吃人的大怪兽。”
苏冉：“嗯？”
这个章鱼老爷爷会说话诶。
他这才探出脑袋，这才见到了这个老爷爷的全貌——就见他是一个人类，却又不是，花白的胡子和苍老的面容，让他拥有了普通老人的特征，但是往下，从他的手腕一路到脖颈，除了该有的人类肢体外，还长了四个软体的触手。
和章鱼一样，有着吸盘以及长长的腕。
苏冉看了眼，直接成了一株懵逼的玫瑰花花。
不知道该说什么，但是，一直盯着老爷爷看，好像不是很礼貌。
于是苏冉小声说：“你好。”
“很懂礼貌。”章鱼老爷爷说，“看来上校的选择不错。”
“不是……我……”苏冉一下语无伦次起来，隔了几秒，“我能问一个问题吗？”
“说吧。”
苏冉：“您是人类吗？”
章鱼老爷爷又笑了笑，这一次，连着脑门上的章鱼复眼都动了动：“当然是了。”
“我是人类，还拥有二级合格的畸变证明。”章鱼老爷爷说，“所以，对你们来说是没有危险的。”
“当然了，如果我有威胁，这位上校也不会和我说话了。”
他说着停顿几秒，道：“我叫恩利，是这里的房屋管理员，很高兴认识你们。”
恩利把他们带到了房间。
和普通上年纪的老人一样，恩利很喜欢聊天，于是他一边带路，一边叨叨。苏冉才从中得知海城也在经历着不明的畸变危机。
很多不明的大型脚印总是会出现在广场，教堂的白墙，以及沙地上——但无论怎么海城的守卫怎么蹲守，这样的脚印总是会在不经意的地方，随机出现。
因此，恩利觉得这是次机会。
“上校，我们很早就知道你们要来。”恩利打开了房门，“因此，也希望您和军方，能帮帮我们……”
“这是自然。”司上校说，“基地已经提供了资料。”
“太感谢了，谢谢您，还有替我谢谢基地……”恩利的语气难掩激动，说道，“那就先请和您的小玫瑰好好休息，不打扰了。”
说完，恩利拖着长长的触手，挤压着走廊的墙壁，软软的走了。
苏冉和司承砚进了房间。
就见这是一个很干净整洁的房间，从门口往前，是一个小阳台，能在外侧见到广阔的大海和辽远的灰色天幕。而往房间里走，左侧是两个大柜子，以及吃饭的桌子。
只是看到柜子一眼，苏冉就打算把这个命名为“上校的碧螺春区”。在柜子的对面，是一个厨房，和卧室挨在一块儿。
可能是沿海的缘故，整个房间没有新城那样窗明几净，相反，有一点陈旧的味道，连着床制品和沙发套件都是米棕色的麻布。
苏冉被放在了床上。
趁着上校接电话的空挡，苏冉弯着根茎，把所有的枕头挨个拍了个遍。
最终，他留了两个。
它们并排放在一起，一个给司承砚，一个给他。
这样他们就能一起睡觉觉啦。
苏冉对以前的小被叽和小毯叽没多少留恋，无论多么柔软，他都觉得没有和司上校一起睡觉来的开心。
阳台上传来了司承砚的声音。
见通话还没结束，苏冉继续咕叽，把被子铺了一遍，并且折上了小角角。
干完这一切后，田螺小玫瑰啪叽坐在床上，乖巧等上校回来。
“等会儿做什么？”苏冉问，“我看那个老爷爷，有什么畸变证明。”
“畸变证明只用于人类。”
“我也可以变成这种形态。”苏冉一下站起来，叶尖对着天花板，做了一个变身的动作，“变成一个玫瑰小人类。”
司承砚眼底起了很淡的笑意。
他摇了摇头：“不行。”
“无论变成什么样子，我们都要以最基础的形态为主。”司承砚关了通讯器，从随身携带的行李中拿出狗狗球果汁，“不过，我们是要去检测一下。”
“正值半年一次的大筛选，这次的数据会上传到基地。”他说道，“因此，评判的标准也会根据大部分的检测值进行改动，以及……”
苏冉：“什么？”
“会根据畸变活动，同步判定。”
苏冉：“这样。”
——就和之前在新城那样，他被那个大坏蛋老爷爷抓住的时候，也是这样的检测手段。
当时的他是多少数值来着？
嗯，嗯……
苏冉敲了敲花苞，实在想不起来了。
印象中，应该是安娜告诉他的，而当时的数值，应该也在良性范围内。
对于忘记这样一个重要的数值，苏冉觉得无奈，自认为是一株只有七秒鱼记忆的玫瑰。
等到下午，苏冉就出发了。
同时和他一起的，还有小蘑菇，以及其他七七八八的畸变物。
噜噜是安娜带过来的，说是可以暂时寄存在她那里，等到有合适的配对蘑菇，会让噜噜离开。
不过这一切的前提在于，噜噜是一只良性小蘑菇。
如果是中间态，那就意味着被流放或者被关起来，对于危险性来说，甚至会被直接处理掉。
“这里就是检测所了。”安娜在一个大型的石头房前停下，对着苏冉和噜噜说，“鉴于安全性，我们都不能进入。”
苏冉牵着噜噜的触手，很乖的应了一声。
“别怕。”安娜对苏冉说，“没什么问题的话，等上校参加完会议后，会来接你的。”
于是苏冉又很乖的回应：“嗯。”
他当然不害怕啦。
还得等今晚上校回来，抱着他，蹭他的胸口要成语故事听呢。
这样想着，苏冉就转身，迈开根茎，直接朝这一个大房子走去。
跟随他们的还有小章鱼，变异了两个尾巴的仓鼠，长了三个头的怪鸟，一行十几个畸变物，进了检测所。
苏冉觉得自己当然不会怕，尽管噜噜已经发抖的成了一个抖抖蘑菇，他很淡定的待在白色的桌子上，根茎坐下后，伸出小叶片，让研究所取了样本。
他看着叶片上的一点细胞被取下来，紧接着，他看着那个小小样本，送入一个大型的圆形检测仪。
而身旁的噜噜也取了一点组织。
相比苏冉的淡定，他转着圈圈喊疼，最后啪的晕了针，菇事不醒的倒在地上。
可能是苏冉过于可爱，或者实在是太乖了，从头到尾一声不吭的。于是检测的研究员给了苏冉一枚小鱼干，表示鼓励。于是苏冉捧着那一个鱼干，坐在等待区等啊等的。
——眼前的屏幕还是老的范围值。
从30开始是中间性畸变物，到了60就是危险畸变物，而在这样的屏幕下，打了一个备注信息——等待更新版本。
于是苏冉又开始漫长的等待，他靠在小蘑菇身上，抱着小鱼干看向周围的人类。他们也有一个区域，是定时检测自己身上的畸变反应。
这是一个比他们畸变物还要广阔的区域，等待的人很多，大约五六十人，源源不断——相应的，等待时候的椅子间隔，也比新城大了不少。
不过也是，这里的人类，畸变的都是章鱼类的触手。
那些从手臂旁生长出的吸盘和软体腕，尽管能给人类提供软体保护，不经意间，就会误伤到其他人的。
这样一想，也是合情合理。
就这样，苏冉看了一会排队的章鱼人类们。
等到最后他困了，一阵阵睡意涌上来，他的花苞一点一点的，但检测的结果一直没出来，不能直接睡过去。
但可能是时间太久了，到了最后，不知怎么的，他就把小鱼干当成了枕头，在桌子上睡起了觉，呼噜噜的。
时不时再咕咕叽叽，来个梦话。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一个声音传过来：“苏冉。”
话音落下，苏冉一个激灵，直接从小鱼干上蹦起来。
这一株小玫瑰先是有一点迷茫，揪着叶片转了好几圈，才一下反应过来。他有一点小忐忑，于是按捺住紧张的心情，小声问道：“我就是。”
不远处的那个研究员用触手往上推了推眼镜，面无表情的说道：“过来，领取你的报告。”
苏冉很小心的从桌子上爬下来。
然后，啪嗒啪嗒的走过去。
只要这次能够通过，不是中间态畸变物，他就能留在司承砚身边。
但是……
他之前做的检测是很久之前，没经历过受伤，也没经历过变异才会这样。
可现在，他是成年的畸变小玫瑰。
还成为过一只叽里呱啦的凶萌小花花。
他还可以留在上校身边吗？
对于这个问题，苏冉也没把握。
他小心翼翼的上前，然后安静的揪着叶片，等待着研究员的最终判定。
隔了十几秒，伴着哗啦一声，纸张上的检测结果，直接出现在他的眼前。
作者有话要说：
苏冉：有亿点紧张qaq

如果玫瑰有表情的话,他现在肯定和人类一样，是非常冷静的。
到了最后，检测结果出现在眼前。
苏冉的视线落在上面。
就见名字栏写着“苏冉”两个字,往下是畸变值29，含有第二形态外泄可能，在某种条件下，畸变物可能会变成另一种形态出现。
——最后，在最下方的位置,写了这次检测的最终结论。
只是一眼，苏冉就一下蹦起来，叶片抓着纸张的两个角角：“是良性畸变物诶！”
太好啦。
这样他可以留在上校身旁了！
苏冉开心的想直接转圈圈。
而在这时,他看到一旁的噜噜也拿了报告。
也是良性的畸变物。
只不过,噜噜的数值比他再高了一点，29.5的畸变值。
“我说没事的！”苏冉说,“我们都是良性的诶。”
“咕噜。”
小蘑菇噜了两声,用触手点了一下屏幕。
“你说现有的畸变指标？”苏冉一边折着纸张,一边说，“这个就不知道了，得问上校啦。”
话音落下,苏冉就抓着噜噜往检测点外跑。
他把人类的纸张折成了一个叶片能够挥动的尺寸,见到司承砚的那刻,他挥了挥纸张：“我在这里！”
此时他和噜噜正站在门口。
而前来把畸变物接回去的居民也不少,隔着银色的栅栏,不停地张望。
——这个场景，有点像他从玫瑰幼儿园下课,长老来接他的情景呢。
诺，就连上校现在喝了一口碧螺春的样子,也是玫瑰长老喜欢干的事。
苏冉十分自然的伸出叶片，求抱抱。
他不知道司承砚有没有抱噜噜，但从之后到了车里，坐在后座上被拉安全带的时候，见到噜噜灰扑扑的小触手，就明白噜噜可能没有被抱抱。
苏冉拍了拍噜噜，表示安慰。
在他看来，以后找一个像司上校这样的，噜噜也可以求抱抱。
车子缓慢开始移动。
检测点在视野中变远了，渐渐地，变成了一个黑点。
潮湿的水汽再次扑过来。
它们似乎无处不在，就和紫色雾气一样，贴着车缝边儿进来。
苏冉有点嫌弃的晃了晃叶片。
就在这时，他忽然想起什么，看向正在驾车的司承砚。
“怎么了？”司承砚看了眼后视镜，问道，“刚才是不是弄痛了？”
苏冉摆了摆叶片：“没有。”
他说着，停顿几秒：“只是……想问问那个畸变值的定义，什么时候会更新呀？”
“下个星期。”
“那……”
“不用过多担心。”司承砚说，“尽管会重新评估，但是，这个值很久没有变动过了。”
苏冉一下放心不少：“真的吗？”
司承砚：“目前。”
苏冉点了点花苞，原来这样呀。
他看向上校，却发现对方的视线也落在他身上。
好像和之前的不太一样。
但究竟是什么，苏冉说不清。
可能是因为正式的文件没有下来吧，他现在还是以“原来的良性畸变物”这样的名称，生活在海城。
苏冉乖乖跟着司承砚回了家。
结束洗澡后，他待在阳台，看了一会儿窗外。
夜晚的大海和以前的不同，似乎带了一种说不出的危险感——昏暗的天际线把这一切都压低了。海浪拍在尖锐的崖石上，发出了类似野兽的嘶鸣。
“睡吧。”不知何时，司承砚走过来，给苏冉披上了一个小披风，“明天不用跟着我了，在这里休息。”
苏冉：“不要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