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几乎将闻人诉完全笼罩在自己的阴影之下,毫不掩饰的侵略性目光流连在其身上。
“本座供你吃穿,护你周全,”灵铮的呼吸越发急促,眼神危险,“现在,该是你履行职责的时候了。”
话音未落,他猛地俯身,带着一股蛮横的力道,狠狠吻了下去。
那不是一个吻,更像是一种粗暴的啃咬和掠夺。
他试图用这种方式,撕碎闻人诉那层冰冷的伪装,证明自己的掌控,也宣泄着内心无处安放的爱恨交织。
闻人诉的瞳孔骤然收缩。唇齿磕碰带来细微的疼痛,浓烈的酒味充斥着他的感官。
本能地,闻人诉倏然抬手,一把扯住灵铮后脑勺,同时身体向侧后方急退,拉开距离。
“灵铮你发什么酒疯!”
灵铮吃痛,闷哼一声。但他抓住衣襟不放,非但不退,反而更加凶狠地扑了上去。
沉重的身体带着强大的冲击力,将闻人诉狠狠按倒在床榻上。
床榻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锁链被剧烈拉扯,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
灵铮低下头,再次不顾一切地想要吻下去,动作狂乱而毫无章法,像一头被激怒的发情野兽。
“放开!”
闻人诉的声音第一次带上清晰的怒意,两人在宽大的床榻上激烈地扭打。
锦缎被褥被扯得凌乱不堪,沉重的呼吸声、锁链的撞击声在寝宫内回荡。
闻人诉眸中燃起被彻底激怒的厉色。当灵铮再次试图禁锢住他时。闻人诉不再挣脱被钳制的双手。而是猛地屈起右腿,膝盖撞向灵铮的腰腹软肋。
“呃啊!”
灵铮猝不及防,剧痛让他弓起身子,控制闻人诉双腿的力量骤然松懈。
天旋地转——
灵铮整个人被一股巧劲掀翻,后背重重砸在柔软的锦被上,发出一声闷响。
抓紧时机,闻人诉如同挣脱枷锁的猎豹,翻身而起。
他单膝跪压在灵铮的腰腹之间,将他死死钉在床榻上。一手如同铁钳般锁住手腕,另一只手则掐住灵铮的脖颈。
“疯够了没有。”闻人诉俯视着身下之人,面色冷若冰霜。
灵铮被迫仰着头,冷白的脸色因窒息而涨红。
那双总是饱含阴郁或算计的眼眸,此刻因痛楚而微微失焦,眼角甚至沁出了一点生理性的泪光。
“嗬……嗬……”
他微张着嘴,艰难地喘息着,如同被折断羽翼的惊雁。
这副全然受制于人的姿态,这副因自己而显露的脆弱,像一道无形的电流,激起闻人诉一种更为原始的冲动。
掐住脖颈的手指悄然放松。闻人诉的眼神变了,缓缓俯下身,鼻尖几乎要触碰到灵铮的鼻尖,炙热的呼吸喷洒在对方脸上。
灵铮似乎感觉到了他态度的变化,微弱挣扎了一下,在闻人诉眼里,却像是给予某种暗示。
闻人诉凑身上去,不像灵铮那种粗暴的啃咬,而是带着缠绵悱恻意味,一点一点舔舐着唇瓣的腥甜。
灵铮的身子瞬间僵硬,随即在闻人诉的温柔下颤栗起来。喉间溢出模糊的呜咽,分不清是痛苦还是别的什么。
渐入佳境,闻人诉不再满足于唇齿的纠缠,转而扯开了那身华贵的衣裳。
滚烫的吻如同烙印般,带着惩罚的力度,落在灵铮的颈侧、锁骨、胸膛……所过之处,留下清晰的红痕。
灵铮宛如经受不住般,微微侧过头,脑海里却浮现出不符合当下场景的思考。
自己的无心发现,经过半个月的证实,得知了闻人诉隐瞒的某件事情。
在男人看不到的角度,那双氤氲的眼眸深处,闪过一缕探究的,夹杂着情愫的暗芒。
内书房,灵铮坐于书案前,指尖一下一下敲击墨玉镇纸。
“……西南哨卡已增派人手,请教主放心。”一位幕僚正躬身禀报。
灵铮颔首。下一刻,书房外传来一阵急促脚步声,语气慌乱:
“教主!属下有急事禀报!”
灵铮心头一凛,沉声道:“进。”
刑堂副堂主踉跄扑跪于砖地上:“教、教主,在下办事不力,慧竹国师他逃走了!”
灵铮自紫檀木椅中站起,眉宇紧锁:“废物!地牢守卫森严,他是如何逃脱的?”
副堂主抖如筛糠,头几乎埋进地面:
“回教主。是今日午时送饭的弟子被国师用藏在指甲里的毒粉暗算,那毒粉极其诡异,沾之即倒,守卫们全被放倒了。等换防的弟兄发现时,人已经不见了。”
灵铮眼神阴沉得能滴出水。
闻人诉曾言,国师事成后,他已将余乐放归村内……国师重伤在身,此刻遁逃,首要之事必是寻余乐吸取生机。
灵铮面容冷肃:“点齐五十轻功上佳之精锐,携追踪蛊。想必他会去往西南三百里外的青木村。
“将通往青木村的所有出口封死,见其踪迹,立发信号,生死勿论。事后全员按刑堂规矩领罚。”
“是!”副堂主领命,正要转身离去。
灵铮余怒未消,似乎想起什么,又喊住副堂主:“留步,本座知会你路线,上前来。”
闻言,副堂主忙不迭大步上前。
灵铮一把扯过案上铺着的羊皮地图,手指在上面快速划过:
“从总坛到青木村,最近的捷径是翻越戚风岭。但岭上多毒瘴,国师重伤未必敢走,他更可能绕行罗溪峡谷,这里……”他手指点向地图一处险峻的峡谷标记。
副堂主正欲凑近细瞧,脚下竟被地毯边缘绊了一下,身体向前踉跄。
慌乱中伸手欲扶,手掌按在书案旁一架半人高的多宝格上,格上除几件古玩,还叠放着数卷书册。
“哗啦——”
多宝格剧烈摇晃,其上青瓷笔洗、数卷书册……稀里哗啦倾泻而下,滚落一地。
灵铮脸色铁青,冷睨不语。
副堂主惊慌失措,扑通跪倒,连连叩首:
“教主饶命!教主饶命!在下该死!在下该死!”
灵铮语气云淡风轻,气场却愈发危险:“还不速速拾起。”
“是、是!”副堂主如蒙大赦,连滚带爬扑到地上,手忙脚乱拾捡,拂去灰尘,放回多宝格。
灵铮烦躁转身,不再看他,目光重落地图,续思拦截之策。然心念电转间——
一张纸条,自一本被拾起的厚重典籍中滑落,落于灵铮脚边织锦地毯上。
灵铮皱眉,弯腰拾起。纸已泛黄,边缘磨损,其上娟秀小楷书就数行字,是一纸药方。
是闻人诉那位师姐,当年在万钧派为他疗治眼疾所开药方。他随手夹于书中,几近遗忘。
灵铮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纸面。那独特纹理,带着细微如叶脉般的纹路……莫名涌现出一股似曾相识的感觉。
他猛地转身,几步抢至书案后,拉开暗藏小屉,自最底层取出一锦囊。手指微颤解开,抽出一张折叠齐整的纸笺。
正是那张来自西域破庙,不曾留下署名的“小女子”所写的信件。
灵铮心跳骤然加快,深吸一口气,将两张纸并排摊于书案之上。
窗外天光明媚,细看下,两张纸的厚度、质地、乃至那极其细微的叶脉纹路,竟是别无二致!
灵铮瞳孔骤缩,死死盯着那两张纸,似要将它们洞穿。
他猛地抬头,迫切的眼神像是要吞掉一旁的幕僚:“你,过来!”
灵铮将两张纸推至幕僚面前,声音带着急切的沙哑:“仔细辨认,此种纸张,你可曾见过?教中抑或江湖之上?”
幕僚被灵铮的眼神骇得头皮发麻,慌忙凑近,仔仔细细辨认纸质。端详半晌,又小心翼翼摩挲,终迟疑摇头:
“回教主,在下眼拙,此纸质地殊异,纹理罕见,不似市面常见宣纸或竹纸,在下在教中行走江湖这些年,似乎未曾得见……”
“未曾见过?”灵铮声量提高,带着一丝不自知的欣然,“确然?”
“确、确然。”幕僚愈发惊惧,忙补充道,
“此纸,观之便知金贵,纹路奇特,若曾见过,小的必有印象,教主,此纸有何不妥?”
灵铮未答。挥手示意副堂主与幕僚皆退下。二人如蒙大赦,躬身疾退。
书房内唯余灵铮一人。他缓缓坐回紫檀木椅,目光来回端详两张纸,指腹一遍遍摩挲那独特纹路。
祁音华乃万钧派人,其药方用了此纸,可这张西域破庙的信纸……缘何亦是此纸?
一个荒谬绝伦的念头不由自主冒出。
若那张信纸,亦出自万钧派……
若那破庙之中,暗中救他性命,给他留下丹药和信,并非陌路人……
若、若那人是……
灵铮不敢再想,猛地攥紧拳头,指甲深陷掌心,带来一阵锐痛,却驱不散那翻江倒海的混乱。
如果这是真的,那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闻人诉对他,并非只有冰冷的算计,以及变态的控制欲。
意味着即使立场敌对,闻人诉也在默默关心自己,甚至远赴万里,不求回报伸出援手?
且在明知他即将登上魔教教主之位的前提下?
巨大的冲击令灵铮头晕目眩。他靠于椅背,眼中交织着百般情绪、困惑、动摇、以及一丝连他自身亦不敢深究的悸动。
不可冲动,万一纯粹是自己的臆断呢?
“来人!”灵铮语气急切。
书房门应声而开,心腹上前欠身。
“即刻去查。”灵铮指向案上的纸张,“动用所有暗线,查清此特殊纹路纸样,究其源自何处,尤要查明,是否为万钧派独有。”
话音刚落,灵铮面露犹疑,抿了抿嘴,最终难为情启唇:“顺便调查三年前的八月中旬前后,闻人诉在哪。”
“遵命!”侍卫全然不知自家教主的心理波动。
事实便是,灵铮知道了,闻人诉就是那个人。
疯狂跳动的心脏不断驱使着灵铮,去看他一眼吧。为了壮胆,加上逼真,他仍是喝了不少的酒,才有借醉夜闯寝宫的这场戏。
灵铮在疲惫与畅快的混沌感中睁开眼。视线模糊了片刻才聚焦,映入眼帘的是寝宫熟悉的帐顶。
昨夜那些狂乱、失控、最终被反客为主的画面碎片般涌入脑海,带着灼热的温度和令人心悸的触感,让他心尖微颤,脸上隐隐发烫。
忽然意识到什么,灵铮顿时坐起身,锦被滑落,露出赤裸的上身,上面还残留着几道红痕和齿印。他环顾四周——
目之所及处,空无一人。
只有锦被上几道浅淡的、像是被液体晕开过的印记,昭示着昨夜的疯狂。
一股恐慌席卷全身。
“闻人诉!”
灵铮目光扫过寝宫的每一个角落,只有他粗重的喘息声在殿宇内回荡。
他逃了?睡完他竟敢逃?
巨大的背叛感让灵铮双目赤红,他攥紧拳头,骨节捏得咯咯作响,胸中翻涌的怒火几乎要将他焚烧殆尽。
“哗啦……哗啦……”
一阵轻微的金属摩擦声,从寝宫深处、净房的方向传来。
灵铮的表情僵住,他霍然转头,目光如炬投向声音来源。
只见净房那扇半掩的雕花木门被轻轻推开,闻人诉的身影走了出来。
他依旧穿着那件素白中衣,衣襟微敞,露出线条优美的锁骨和一小片紧实的胸膛,上面同样残留着昨夜激情的痕迹。
一头墨发随意披散着,几缕垂落在颊边。他的脚踝上,那副沉重的玄铁脚镣依旧牢牢扣着,随着他的步伐,发出刺耳的噪音。
他走到寝宫中央,停下脚步,迎上灵铮那双燃烧着惊怒火焰的眼睛,语气莫名:
“主上醒了?我只是去出恭了。”
他眸子扫过自己脚踝上那副镣铐,嘴角勾起淡淡嘲讽的弧度,“有这玄铁铁链拴着,我能逃去哪?”
灵铮:“……”
他如同被一盆冰水兜头浇下,悉数的暴戾化为铺天盖地的窘迫感。
灵铮的脸颊不受控制地泛起一丝热意,猝然别开视线。
他转身走到一旁,胡乱抓起散落在地的玄黑外袍披上,尝试用动作掩饰内心的狼狈。
“咳……”灵铮强装冷硬,清了清嗓子,声音带着彻夜使用的沙哑,“昨夜,你伺候得还算尽心。”
他特意加重了“伺候”二字,仿佛这样就能将昨夜那场荒唐重新定义为主仆间的“交易”。
闻人诉赤足伫立,没有回应,眼神中的玩味逐渐归于沉静。
灵铮略显僵硬系好衣带,转过身,目光刻意避开闻人诉,落在窗外。
庭院里,昨夜一场初雪悄然而至,将枯枝败草覆上一层纯净的银白。几株寒梅在雪中悄然绽放,点点红蕊格外醒目。
他心中一动,一个念头突兀冒了出来。
“咳……”他又清了清嗓子,在闻人诉眼中显得十分刻意。
“看在你昨夜还算识趣的份上,本座赏你个恩典。”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措辞,目光终于转向闻人诉,却依旧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只落在他脚踝:
“今日,容你解开镣铐,陪本座去几里外的梅园赏梅观雪。”
闻人诉闻言,长眉微挑。眸子终于有了一丝波动,却不是惊喜,而是审视。
他缓缓抬起眼帘,“不必了。”
声音冷冽,如同窗外的冰雪,“赏梅观雪?主上雅兴。只是,于在下而言,并无游玩的必要。”
闻人诉语气陡然锐利,连“主上”这个称呼都落下了:“你若真想解开,不如直接放我自由。”
“自由”二字,如同淬毒的针,狠狠扎进灵铮的心口。
他强装的镇定瞬间破功,取而代之的是一阵窒息般的恼怒:
“你——”
他气得胸口激烈起伏,指着闻人诉,声音微微颤抖,
“闻人诉!你当真是不识抬举!爱去不去,不去便给本座继续锁着,锁到天荒地老!”
他几乎是吼出这番话。他转身就要拂袖而去,仿佛多待一秒都会被那冰冷的眼神刺穿。
目睹灵铮的恼羞成怒,闻人诉眼神微闪,内心轻叹一声,好似作出了什么妥协。
就在灵铮转身的刹那——
一声极轻、却异常清晰的低笑自身后传来。
灵铮脚步猛地顿住,忍不住回头。
眼看闻人诉依旧站在原地,唇角那抹讥诮的弧度却已消失不见,随之而来的是散漫中带着一丝狡黠的笑意。
他抬手,手指骨节分明,五指穿插入发间,将脸庞的青丝捋至耳后,动作间带着一种说不出的风流韵致。
那双原本古井无波的眸子,此刻竟似有波光流转,眼尾微微上挑,透出一种惊心动魄的、带着诱惑力的邪气。
他微微侧过头颅,看着灵铮,嗓音让人心痒痒的磁性:
“逗你的。”他轻笑一声,“主上既开了金口,这酬劳,可是在下劳动所得。”
语气中带上暧昧的调侃,“不去,岂不是亏了?”
阳光透过窗棂,落在他俊美无俦的脸上,映得那抹笑意愈发勾人。
灵铮彻底僵在原地,如同被施了定身咒。心中萌生出一股被戏弄的羞恼,可更深层的,是情愫翻涌。
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心脏在胸腔里狂跳。
自己,真的彻底没救了。
灵铮唾弃自己,面对闻人诉的态度转变,他的眉头终究被抚平,眼眸发亮,眸底是自己都未曾发觉的痴迷。
窗外,雪后初晴,阳光映照着枝丫上的红梅,清冷却妖娆。
第68章 遇刺
梅园银装素裹,寒梅傲然绽放,积雪压弯了细枝,偶尔有雪块簌簌落下,清冽的香气萦绕。
灵铮与闻人诉走在覆雪的青石小径上。灵铮墨绿锦衣,雪白的狐裘披风模糊了下颌的轮廓,平添几分无害的错觉。
闻人诉则一袭月白绣云纹长袍,闲庭信步,毫无阶下囚的自觉,与灵铮并肩而行。
梅园清了场,几名侍卫远远缀在园门附近。
两人走到园中八角亭内,石桌上赫然摆放着一套擦拭锃亮的投壶器具。
灵铮抢先步入亭中,拿起一支羽箭掂了掂,指尖拂过冰凉箭杆,目光投向亭外的闻人诉,带着一丝过于刻意的挑衅:
“当年你靠投壶,赢下了那对子午鸳鸯钺。”他手指翻飞,羽箭旋转了几圈。
“今日雪景正好,可有兴致再展身手?看看这些年,你这百步穿杨的技艺,可曾生疏?”
闻人诉微微一笑,缓步走入亭中,也拿起一支羽箭。两人离投壶约二矢半的距离站定。
灵铮满意挑眉,手腕一抖,羽箭脱手而出,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当啷”一声入了壶耳。
灵铮第一下就选择投难度较高的壶耳,丝毫不差。显然,如今投壶这种娱乐的小玩意,对他们二人来说易如反掌,因此这只是忆往昔的道具罢了。
闻人诉神色不变,甚至未看壶口一眼。他手腕微抬,羽箭离手,速度更快,势头更猛。箭矢穿入另一边壶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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