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照熠连忙收心。
而他对面的秦晟,这么厚的脸皮都差点被他露骨的眼神看得不好意思了。
这还是第一次,秦晟从他老婆看向他的眼睛里发现这么明显而又强烈的欲/望。
那视线如有实质般抚/遍全身,和之前在许家院子里生理产生反应时,那种被动触发的矛盾生涩感全然不同。
之前他总觉得许照熠只是暂时性陷入性向迷惘又因为他们之间过于特殊的关系产生了错觉,这种错觉在所有事情结束后,分开一段时间就应该可以很容易掰回去的。
现在他不确定了……不,应该说他现在才是真正确定,有些东西已经彻底脱离正轨,是逃避和时间都无法自动修正的程度。
“要不你还是把面具带回去吧?”许照熠也意识到自己的视线太过露骨,轻咳了两声,道:“你这样我没法集中精神。”
秦晟嘴角微微抽了抽:“我又不是没穿衣服,刚刚的凌幻和现在的我有什么不同?”
一张涂鸦面具戴不戴差别待遇这么大?
“你不止穿了衣服,你还穿的很骚包!”许照熠理直气壮说完又笑了笑道:“你别说,在不知道你们是一个人的时候,我虽然觉得凌幻和你灵魂本质上很相似,但真不觉得你们像一个人。”
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莫名觉得凌幻比秦晟活泼很多——贱兮兮的那种活泼。
没有说秦晟就不贱兮兮的意思。
主要是秦晟的气质欺骗性太强,寻常人和他相处的时候,就算被他嘴贱怼了,也还是会固执地认为他是个非常克己复礼的人,只是偶尔毒舌上一句而已,无伤大雅。
重点在于活泼,秦晟整个人就和这个形容词八竿子打不着,如果把他的性格特质比喻成一个个和他相关联的亲友,那活泼两个字就属于诛九族都能高枕无忧的那一拨。
“能让你直接看出来,我还伪装什么?”秦晟捏了捏他的手,让他回到正事上来:“我们再往前走走,至少这次要知道这里都藏着什么危险,不能白来一趟。”
“好。”许照熠点点头。
面条被收起来了,无法照明,秦晟就拿了个便携的手电筒出来,不过打开后勉强照到三米范围内,这地方吸光挺厉害,只能凑合用。
两人小心翼翼地前行,前方在视线里是一片黑暗的虚无,秦晟只能按着直觉走,这一走就走了大概有一个多小时,这时间,都已经足以走出秦家本宅的范围。
毕竟落星湖说是湖,也只是人造湖景,实际面积算不上小,但也说不上大。
“会不会是鬼打墙?”许照熠怀疑他们在原地转圈,“虽然这里深入地底,不论是否超出秦家占地范围都没关系,但如果是我,我绝对不会放心对整个家族这么重要的东西,被放置得离我这么远。”
总不能是为了营造神秘感,让进来的人觉得这路走不到尽头然后知难而退吧?
这简直是本末倒置,万一在他们顾及不到的地方,上面被人挖穿了,岂不是全家都要一起死于非命。
“虽然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我们没有遇上鬼打墙。”秦晟冷静道:“面条说我们确实一直在走直线,只不过它对比了两份路线才发现,我们不是往东南西北任意一边走,而是一直在垂直往下。”
这话一出,让许照熠都眉心一跳,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没有鬼打墙,是这里的引力被改变了?”
“对,所以我们才察觉不到。”
秦晟点头,带着他继续往下走。
这其实是合理的,这里源源不断的阴气总要有个来源,之前秦晟还以为是秦家用了什么特殊方法,现在大概猜到了,秦家也是胆大包天,偷‘电’偷到了地府头上去。
又走了半个小时左右,手电筒能照到的范围越缩越小,忽地,一个白色的小人在光暗交界处一闪而过。
秦晟猛地停住脚步。
许照熠也吓了一跳,不过他很快就发现那竟然是他之前撒出去又跟他断联的纸人!
按理来说,纸人和他断联,就只会按残留的意志行事,许照熠给它们的命令是探索这个地方,可这只纸人,刚刚分明是朝他们这边移动了一下。
他连忙告诉秦晟,让他小心。
“有人控制住了我的纸人。”许照熠紧紧皱着眉头,他的纸人几乎都是在同一时间失去联系的,难道他们在穿过石壁小路之后,就被人盯住了?
可什么人能在秦晟这个筑基期眼皮底下跟踪并盯梢他们,外面那家清朝人也不行吧!
那么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他的纸人只是在探索途中碰到了什么,被附身了。
秦晟眯了眯眼睛,靠着筑基的外挂无视了光线的限制,看清了对面的纸人,并肯定了许照熠的第二种猜测。
“那纸人里,有个‘人’。”
纸人就静静呆站在不远处,没有五官的脸面向他们,像是在观察。
“他有神智?”许照熠惊讶道。
随即反应过来,这里阴气浓郁,和阴曹地府环境无异,鬼魂如果待在这里,确实是不会化成厉鬼,能保持刚死时的新鲜。
不仅如此,恐怕还能用阴气修炼,毕竟这里没有鬼差判官,对鬼魂来说,只要不是像秦晟那样被困在禁阵里受业火灼烧,那就跟老鼠误入了米缸没有区别。
秦晟不知道为什么,看着那小小的纸人心底忽然涌起一阵阵不知名的酸涩,难以言喻,无法排解,让他无意识往前走了半步。
“喂!”许照熠一惊,手忙脚乱地把他整个人圈住捞回来。
他以为秦晟中了幻象。
“抱歉,吓到你了,我没事。”秦晟干巴巴地道歉,拍了拍许照熠的手臂安抚,视线却一直没有离开那只小纸人。
半晌他才整理好心情道:“你是谁?为何拦着我们?”
没错,他察觉到了,小纸人突然出现在他们前方,却并没有散发恶意,也没有让开的意思,应该只是为了阻拦他们。
许照熠看了看小纸人,又看了看对小纸人耐心格外好的秦晟,不知想到了什么,谨慎地没出声。
等了良久,两人才听见一把清亮温柔的女声,带着浓浓的哀伤道:“回去吧,前面的危险不是你们能应对的。”
许照熠眼睛眨了眨,见秦晟一时没说话,便替他回道:“可我听说前面是秦家历代收藏的宝藏,富贵险中求,一点危险不算什么,好不容易走到这儿了,半途而废实在心有不甘。”
纸人闻言动了动,许照熠感觉它有点想退开让他们过去送死算了,可是只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没有让开。
“回去吧,否则你们都会死的。”
这一回她语气冷淡了不少,周围也刮起了阴风,吹得许照熠骨头都有点冷,这也让他意识到,这个女鬼的实力恐怕不弱于他。
许照熠戳了戳秦晟,让他说话。
秦晟回过神,抿抿唇道:“你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听到答案就离开。”
女鬼沉默了一下后道:“如果你是要问这里面是不是宝藏,我可以直接告诉你不是,只是你也未必肯信我的良言。”
“不,我不是要问这个。”
“那你问吧,问完便迅速离去。”
得了女鬼的应答,秦晟深吸了一口气,神色复杂地对着几乎埋入黑暗中孤零零的纸人语气艰涩地道:
“我只是想知道,你…你的名字,是不是叫古脉兰?”
果然是这样……
许照熠的预感没错, 小心看了秦晟一眼,心提了起来,古脉兰是秦非原的母亲, 秦非原和秦晟严格来说只是记忆有差异的同一个灵魂。
也就是说, 古脉兰其实某种意义上也算是秦晟的母亲,她甚至比吴运帘更有资格。
就他们在此之前所知,古脉兰是因为秦非原的死而疯了,被秦家关起来, 抑郁而终,但现在看,事实怕是远不止于此。
如果这个女人真的是古脉兰,那她当年到底是不是真的疯掉,就很值得怀疑了, 更大可能那只是秦家迫害她对外给出的理由。
或许她一直在试图拯救自己的孩子,从来没有放弃过, 即使丢掉了性命, 也甘愿放弃轮回守在这里。
许照熠紧张地等着, 对面的小纸人似是浑身一震,随即委顿下去,吓了他一大跳, 还以为他岳母大人出事了。
好在没多久, 一个穿着淡蓝色倒袖旗袍的女子虚影出现在他们前方。
“你怎么会知道我?”古脉兰盯着秦晟看,记忆里并没有出现过这张脸,看久了却觉得莫名熟悉。
她在这里待了不知道多久, 一开始还好,她每天每时每刻都集中精神感受着时间的流逝,计算她的孩子什么时候能离开那个炼狱一般的阵法, 她好出去帮他。
若不是怀着这样的希望,她在发现自己不论如何都无法破坏阵法的时候就崩溃了,她的孩子在里面受尽折磨啊!
可这太难了,没有日夜交替,唯有永恒的黑暗和静默,她用了无数方法,甚至是伤害自己计算魂体恢复所需的时间这样的极端方式也只坚持了几年。
魂体适应了她的自我伤害变得异常凝实,她也彻底失去感知时间的能力。
是以她压根想不到外面已经过了几十年,她的孩子已经早就再次转世,还靠着自己发现了真相,走到了这里。
秦晟闭眼定了定神,不多时便恢复了一贯的冷静自持,柔声解释道:“曾经查到,在我们秦家,几十年前也有过一个和我一样,天生体弱无法修炼的人……”
他没有说完,古脉兰已经从他的话里意会到了他想表达的意思。
鬼是没有眼泪的,大多数时候情绪激动只会面目狰狞,但可能是古脉兰作为一个当世极为罕见的鬼修,与厉鬼要有所不同,又或许是天生性格柔和恬静,许照熠只从她眸光中泛起的水气看出来,她是很激动的。
秦晟就更不用说,刚刚情不自禁迈出去那一小步,就是他情绪起伏的峰值,这会儿都已经完全平复下来了。
这对相隔了整整一世的母子,在重逢时的反应简直如出一辙,远不是秦晟和吴运帘之间那点象征性的相似能比。
许照熠想象的母子相认抱头痛哭的情况没有出现,回过神的时候,古脉兰已经来到了他们的身边,伸手摸了摸秦晟的脸。
她能够凝成实体,只是没有体温,秦晟难怪看起来乖巧又无措,站定任她打量。
“非…你这一世叫什么名字?”古脉兰下意识想喊非原,随即才想起不该这样,她的孩子已经换过了一轮记忆,她应该接受他的新生。
秦晟其实不在意她叫自己什么,他不是原主,他连自己穿越之前原本叫什么名字都不记得了,对古脉兰的态度带着对秦家不曾有的温情,只是因为潜意识迸发的亲切感在作祟。
不过他仍旧接受了对方的体贴,说出了自己名字。
“那我叫你晟儿,好吗?”
“当然好…”秦晟踌躇了片刻,还是放低声音喊了声:“妈。”
“嗯!”古脉兰对着他温柔地笑了。
接下来就是喜闻乐见的见家长环节,已经尴尬地站在一旁,脚趾不受控制抠了会儿鞋底的许照熠,见他们母子如此简单的认识了一下就不约而同冲自己看过来,瞬间窒息。
秦晟勾起唇角,不管他从头到脚的抗拒,直接和上世纪二十年代,出生在旧社会大家族的母亲大方地介绍起了自己刚新婚的男老婆。
嗯,直字只能被很可惜地去掉了,不然更加炸裂。
许照熠不好在这种场合纠正不是老婆,只能磕巴地喊人:“…阿,阿姨。”
古脉兰捂嘴笑着应了声,一副全然不介意有了个男儿媳的样子。
并非她生来就比旁人思想开放,而是她在虚无中待的时间比受封建礼教规训的时间要长得多,再加上这些年她满心都是如何让孩子脱离苦海,就凭眼前这英俊少年能不顾自身安危和秦晟一起来这里,她都只有感激的份。
要知道当年,她求自己的丈夫,求娘家亲人,至亲求了个遍,最终直到她万念俱灰地死去,都没有一个人真正伸援手帮她。
想到这她对许照熠态度更柔和三分。
“很高兴能看到晟儿有你这样坚定的伴侣陪在身边,可惜我如今也没有什么像样的见面礼可以给你,真是太失礼了,希望你不要介怀。”
“不会不会!”许照熠忙摇头。
“好孩子。”古脉兰莞尔一笑道:“我叫你阿照可以吗?”
许照熠:“………”这才是亲妈啊,原来秦晟喜欢叫中间那个名字的习惯,是刻进灵魂里的DNA是吧?
他余光瞥了秦晟一眼,正要答应,秦晟却发现了他的小动作,挑了挑眉比他先一步出声道:“妈,你叫小熠就行了,他爸妈长辈朋友都这么叫他,也免得他不习惯,时常反应不过来到底谁在喊他,是吧阿照?”
“………”???
许照熠要笑不笑的,最后抿着嘴踩了他一脚,古脉兰也隔空点了点秦晟的额头,一时间熟悉又陌生的尴尬都消散了不少。
既然古脉兰在此地待了多年,这里肯定是没有旁的危险的,想想他们刚进来时那条重叠在一起的路,想必外人若是闯入,就会和许照熠毫无察觉地走错一样,根本进不来这里。
于是秦晟把面条也放出来,拍了拍它的卡通幼崽脑壳,让它喊奶奶。
面条仰起头露出营业微笑:“奶奶好!我叫面条,是两个爸爸的机器人小管家!”
古脉兰听完它的自我介绍,肉眼可见地松了一口气,她虽然是建国前出生的,但好歹活了几十年,也不是毫无见识的,虽然没见过机器人,但不至于不明白机器人是什么。
不是他儿子疯了就好。
小东西怪模怪样的,还挺讨人喜欢,古脉兰想着秦晟找了个同性爱人,那注定将来是没孩子了,有这么个好大孙也不错,伸手捏了捏面条的脸。
然后一捏之下,手感惊为天人,最后毫不掩饰喜爱地把面条抱了起来。
一家人寻了个地方坐下说话,秦晟从古脉兰口中得知了几十年前事情的真相。
原来古脉兰当年从嫁进秦家,一直到秦非原长大成人,临近三十岁身体虚弱至濒死前,一直都是不知道那个秘密的。
还是后来她的丈夫秦世豪见她走投无路到想用自己的寿命为儿子延寿,才不得不对她说出了真相,本意只是想让她死心,秦非原是非死不可,她牺牲再多也是徒劳。
秦世豪是真的喜欢她,她生下秦非原后,为了照顾身体从出生就不好的儿子不愿意再生二胎,明知道秦非原活不过三十岁的秦世豪也由着她,在那个年代,就算是很好的归宿了。
曾经古脉兰也是真的这样认为,所以即使上天给了她一个让她痛彻心扉的考验,让她生下了秦家几十年来唯一一个不能修炼还体弱多病的孩子,她也坚信她能和丈夫孩子一起把难关渡过去。
所以得知真相的她‘疯了’。
她时而疯魔了一般想杀了秦家所有人,时而见人就求他们放过自己的孩子。
秦世豪只能对外称她病了,把她软禁起来,也是那段时间,她尝试向娘家求助,可古家只对秦家的秘密感兴趣,却一直不曾真正给出帮助,古脉兰也渐渐意识到娘家靠不住,没有和盘托出,直接断了联系。
直到秦非原依照秦家为他谱写的命运死在了三十岁那年,古脉兰也失去了求生之念,但她不能死得毫无价值,最起码,她要把她孩子的魂魄救出来。
她本身也是修行世家出身的天才,多年为了秦非原的身体殚精竭虑才疏忽了修炼,那段时间她研究出了让自己魂魄离体,身体还能像失去神智的疯子一样维持一段时间生命体征的办法,以此让秦世豪放松警惕,然后果决地在魂魄离体前,将提前埋在寒烟林的地雷引爆。
——她到底是从非和平年代过来的,这东西对于她并不难得,从前只是觉得藏着有备无患,哪里想到还真用上了。
那个年代的地雷威力不算太大,可就算筑基也是血肉之躯,惜命得很,偌大的动静使得林子里的筑基看守者一哄而散,古脉兰的魂魄则畅通无阻地来到了禁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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