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穿过城市,终于抵达了终点,滑入小区的地下车库。
临下车后,江翎看着陈乱已经走出去一段的背影,扯住了江浔的袖子。
刚成年的alpha半眯着眼睛看着自己孪生哥哥那双平静的眼睛,藏在浅琥珀色眼瞳之下的,分明是看似风平浪静的海面以下汹涌翻腾着的暗流。
他压低着声音:“江浔,你想做什么?你的信息素给我的感觉不对劲。”
“我能做什么?他不是都说了不喜欢男的吗?我还能强迫他改变性向不成?”
江浔微微扬起唇角,冷泉一般的眼里却覆了一层几乎无法察觉的阴翳的灰。
他把袖口抽出来,转身追着陈乱的身影走去:
“走吧,回家。”
“你们俩狗狗祟祟猫在车后面干嘛呢,一时兴起想cos一波汽修工人吗?”
前方的陈乱都快走到电梯口了,回头一看两个弟弟还在车跟前拉拉扯扯,于是抱着手臂转过身,弯着眼睛半是无奈地调笑道:“蜗牛都快爬上楼了,要不给你俩租个共享轮椅我推你们上去好了。”
“来了哥哥。”
江浔应了一声,藏起眼底所有的情绪,快步过来按下了电梯。
“陈乱你可千万别舔嘴。”
江翎三步并作两步追上来,双手握着陈乱的肩膀把人转过去,往电梯里推:“不然我都怕你把自己给毒死。”
三个人乘电梯一路上到17楼。
陈乱开了门打开灯,弯下腰还没来得及换好拖鞋,背上就覆盖上来一具温热的沉重身体。
江翎压着陈乱的肩膀,半个人都趴到了陈乱背上,手臂箍在陈乱的锁骨位置,呼吸落在陈乱的耳侧:“陈乱,你跟秦阳关系很好吗?”
敏感的耳后被温热的气流拂过,陈乱感觉自己毛都要炸起来了。
他不得不偏过头躲开那道呼吸,往外推着江翎的脑袋:“问这个做什么?”
“我好奇,不行吗?”
手指被江翎捉住,那道呼吸又缠了过来。
似乎是发现了陈乱对这个动作反应格外的大,于是几乎是带着些恶意地往他耳根上吹:“他妹妹说他很崇拜你,真的吗?”
“学校里崇拜我的学生多了去了——唔!江翎!”
陈乱的话没说完,就被江翎的故意的动作搞得从耳根红透到了耳尖,连带着声音都喘了一下,立刻抬肘支着江翎的胸口把江翎顶开,捂着耳后抬手就在江翎后脑勺上呼了一巴掌:“别闹!”
制服外套挂在陈乱臂弯里,原本打得工整严实的领带松开了些许,束在皮带里的衬衫因为刚才的动作蹭了半个衣角出来。
耳朵上还透着薄红,那双漂亮的眼睛半眯着,眼尾已经泛起了隐隐约约的微红。
江翎的目光与那双眼睛撞了个正着。
喉结不自觉地滚了滚,移开了眼神,余光却又扫到了陈乱束在大腿上部的绑腿枪套,轻薄的夏季制服被黑色皮带勒着,边缘溢出来一点腿部肌肉的轮廓,于是更加感觉口干舌燥起来。
他俯身从陈乱怀里捞过那件白色的制服外套拢在怀里,偏头掩过自己耳后也泛上来的热意后又转过来,捉住陈乱的眼睛:“所以?他真是你的得意门生?”
说完后又似乎不经意地添了一句:“那你们平时训练项目都有些什么啊?”
陈乱换好拖鞋,单手扯开领带,修长的手指缠在黑色的领带里,骨节处都透着些健康的血色。
他把解下来的领带丢到衣篓里,又去解衬衫的扣子,一条银色的链子从领口里坠出来,蓝色的宝石在锁骨附近晃啊晃:“那可太多了,一时半会儿说不完。你感兴趣的话回头我课表发你一份。”
江翎的眼神落在那条项链上,又移开。
嘴角悄悄向上弯了一下。
旋即看到陈乱还有继续脱下去的意思,又立刻捏住了陈乱解扣子的手腕,咬牙:“……你就打算在门口把自己给扒干净吗?”
边儿上还戳着俩大活人呢!
陈乱抽了一下手,没扯动,抬眼疑惑地看着江翎:“我又不是变态,只是这衬衫料子太闷了,我多解两颗扣子而已。”
江翎:“……”
江翎松开手:“噢。”
“那我先去洗澡换衣服。”陈乱抬手在衣服上闻了闻:“啧,我感觉自己现在像一朵行走的火锅虾滑。”
说完他又往江翎那边嗅了嗅:“哈,愤怒的鞭炮笋。”
最后乐呵呵儿地凑到回来就一直沉默着的江浔身边,抽抽鼻子:“咦,不高兴的娃娃菜。”
“加点热水咱们仨还能再炖一锅。”
说完他毫不留恋地转身边解衣服边朝浴室里走,末了还摆了摆手:“你们上次来的时候带的换洗衣服我放到客房衣柜里了,你们自己去拿。”
然后“砰”地一声关上了洗漱间的门。
外面的两个alpha眼神碰了一下,又互相别开。
江浔自顾自地转身去客房拿衣服,在车上的时候还在躁动着的信息素此时平静得如同一口深井,井口却沁出一丝潮湿的凉意来。
夏夜慢慢闷热起来,带上了一些水汽,黑沉沉的天空有云层聚拢过来,压在窗外。
远处钢铁森林上的霓虹灯慢慢变得不清晰,灯光在大气里散射出一种沉闷的紫。
陈乱擦着湿漉漉的头发穿着T恤和短裤、趿拉着拖鞋,带着一身干净的水汽从浴室里出来,刚好赶上第一声闷雷在云层里轰响。
陈乱从茶几上摸了个苹果,一边啃一边走到客厅阳台,打开窗户伸出一只手探出去。
空气如同浸透了水的棉絮裹上陈乱的手指手臂。
“嗯?要下雨了。”
话音刚落,又是几声雷响,紧接着豆大的雨点哗啦一声便从云际倾泻下来。
陈乱伸出去的胳膊被淋个正着,于是带着一胳膊水晃回来,甩水的猫似的往沙发上的双子脸上抖,还一边弯着眼睛笑:“热不热,给你们来点新鲜的雨水降降温。”
“……幼稚鬼。”
江翎用手背擦着脸上的水,站起来:“我去洗澡了。”
而江浔早就习惯了陈乱时不时的小恶作剧,只是平静地抬手捉住陈乱在眼前乱晃的一截腕子,从陈乱手里抽过毛巾把后者湿淋淋的胳膊擦干:
“之前我们想去看但没时间错过了的那部电影上线平台了,等会儿要不要一起看?”
“嗯?这么快?”
陈乱接过江浔递来的手机,果然已经上了,6元点播:“那看看?”
说着他把手机还回去,手指无意识地蹭在了边缘,不小心滑回了手机主屏幕页面。
屏幕里是陈乱穿着那件红色的棉服对着镜头笑,15岁的江浔在一旁比着剪刀手。
边上的江翎被截掉了。
陈乱的眼神柔和下来:“感觉时间好快,我总觉得你们还一直像照片里这么大一样。”
“那会儿让江翎坐个旋转木马跟要他的命一样。”
“我也没想到,你居然会怕鬼屋。”
江浔接过手机,指腹摩挲过陈乱的脸颊,好像这个动作已经做过了无数遍。
“嗯。但是我已经长大了。”
他站起来,靠近陈乱,垂着鸦羽一般的睫毛去看陈乱的眼睛:“你看,我现在已经比你还高了。”
所以不要再拿我当小孩子看了。
“那又怎样,比我高你还是要叫我哥哥。”
陈乱把那颗苹果两口吃完,打开窗户让清凉的雨气飘进屋里。
而江浔只是看着陈乱的背影,轻轻收拢起掌心:“哥哥。”
“嗯?”陈乱回过头。
“你……”
“以后会跟别人结婚生子吗?”
“为什么突然问这种问题。”
陈乱先是有些疑惑,然后靠着窗台又笑起来:“干嘛?怕我结婚了就不要你们了?”
他起身走过来,揉了一下江浔的头发:“放心,就算我以后有了自己的家庭,你们也还是我的弟弟。”
“啪”地一声轻响。
陈乱的手腕被江浔捉住。
已经比陈乱高出来大半个头的少年捏着陈乱的手腕,握在掌心里,控制不住地将陈乱往自己的方向带了一下。
指腹之下就是陈乱涌动着的脉搏,同时也是陈乱心跳的频率。
比自己已经开始细细密密酸疼起来的心跳要平静得多。
他说他以后会有自己的家庭。
他的喉结滚了滚,连声音都有些低哑起来,近乎固执地看向陈乱的眼睛,像是要得到某种确认一般又问了一遍:“所以,会吗?”
空气里的信息素再次不安地躁动起来,不是愤怒、不是生气,而是带着某种像是小动物得知自己即将被遗弃的恐慌和焦虑,还带着几分委屈。
那种复杂的情绪扭曲在一起,从江浔的手掌心漫溢出来,顺着陈乱的手臂攀附过去。
但陈乱感知不到。
他只是看着面前突然带了些压迫感的少年,心头闪过一丝怪异,想把手腕从江浔的手心里抽走,却被更用力地攥在对方温热的手掌心里。
江浔很少会有这样的举动。
他眯起眼睛:“江浔?”
“……”
“对不起,哥哥。”
江浔像是被陈乱的眼神烫了一下,迅速垂下眼睛松手。
而后他带着几分试探地轻轻的倾身靠近陈乱,把下巴垫到后者的肩窝里,抬手以一种对方随时都可以离开的力道松松地拢住陈乱,声音像浸了水一般闷闷的响起来:
“我只是,怕你会离开我。”
安静的客厅响起一声叹息。
江浔感到后背被轻轻拍了拍,陈乱的嗓音在头顶响起来:“不是说了吗?放心,我们会一直都是一家人。”
在陈乱看不到的角度,江浔终于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是一片暗沉。
拢在陈乱背后的手指收紧起来,漂亮的浅琥珀色眼瞳终于沸腾成一片翻涌着阴翳情绪的暗金。
可是哥哥,
我比你想象的要贪心得多得多。
这可怎么办呢?
暴雨并没有停歇,反而越下越大了。
天空漏了一个洞一般一刻不停得往下倾倒着密集的雨水,伴随着时不时的雷响。
全都收拾清爽的三个人终于关了窗户拉好了窗帘,关上了客厅的顶灯,在沙发里挤成一团打开了电视投屏。
雨天、电影、柔软的沙发。
江翎提议再来点炸鸡啤酒,他晚上其实没吃太饱,这会儿又开始饿了。
陈乱不会喝酒,提出要不买点气泡饮料。
但两个人看着外面的大雨都不想动弹,于是都眨巴着眼睛看着江浔。
江浔:“……”
江浔:“好。”
回来的时候除了炸鸡啤酒和饮料,江浔还提了很多其他零零碎碎的零食。
“我说怎么这么慢,原来还买了零食吗?”
陈乱去扒拉零食袋子,开心地从袋子里拎出来一包香辣小麻花,窝回了沙发里按下了播放键。
江浔拿起三只杯子:“饮料要不要加冰?”
陈乱和江翎盯着屏幕没回头:“要要要。”
片刻后,去厨房冰箱里加了冰块的江浔回来,将手里的杯子推到了两个人手边。
浅粉色的荔枝味气泡水里浸着晶莹的冰块,玻璃杯壁上沁出一层水雾。
江浔看着吃麻花吃得有点辣的陈乱拿起了那只杯子,一口气喝下去半杯,手指尖被冰出一抹跟气泡水如出一辙的粉。
他垂下眼睛,慢慢将口腔里的冰水咽了下去。
电影其实并没有陈乱想象中得那么好看, 算得上预告即全部。
有那么点儿精华全在预告里了,没有任何超出预期的惊喜可言。
但下雨天窝在沙发里吃零食喝冷饮实在舒适,所以几个人也没换点别的看, 放在那里全当个背景音。
陈乱整个人都陷进了柔软的沙发背里, 怀里抱着半包已经拆开的薯片, 手里还握着小半杯气泡水, 里面的冰块已经化得几乎看不见踪影。
屏幕上忽明忽灭的光在他精致的侧脸上流淌,那双漂亮的琉璃灰色的眼睛此时慵懒地半眯着,似乎已经有些昏昏欲睡。
江翎蹭在陈乱左边的肩膀上, 已经不受控制地开始脑袋一点一点地打盹儿。
炸鸡早就被吃完了, 杯子里的菠萝啤也早就喝得干干净净。
在江翎再一次把脑袋变成沉重的锤子猛地磕在陈乱肩膀上的时候, 陈乱终于抬手托住了他的下巴, 看着江翎已经迷蒙起来的眼睛,忍不住幻视了一些困到扭曲还要陪着人类硬熬的大型犬类。
他有些好笑地捏着他的下颌晃了晃:“行了, 困的熬不住了就去睡。”
“嗯——”
江翎在陈乱的手心里蹭了蹭,抬手搂住陈乱的肩膀,脑袋栽进陈乱怀里:“睡哪儿?我能睡你房间吗?”
“你想得美。”陈乱在江翎手感很好的头发上揉了两把:“又不是易感期, 我才不要跟你这种哈士奇睡相的家伙一张床。你要不要算算你差点勒死我多少回?要不是我命大, 你怕是早就吃上席了。”
他捏着江翎的后脖颈子把后者沉重的脑袋拎起来, 靠在沙发里勾着唇角懒散地笑:“要么跟江浔商量一下谁睡沙发谁睡客房,要么你俩一起在客房挤一挤。反正你们从小也在一个房间住了那么多年。”
江翎下意识看了一眼靠在陈乱右边肩膀的江浔。
一母同胞的双生子对视一眼, 想象到他们两个单独睡一张床的画面,同时难以忍受般地蹙起了眉。
“不可能。”
“我不要。”
“那你们自己商量吧。”陈乱摊手。
他看了看好像都不太想让步的双子:“要不, 你俩猜拳?”
江翎眯眼看着江浔两秒,忽然想到先前江浔那阵不稳定的信息素波动。
他慢慢靠回沙发里,看着江浔那双深湖一般平静的眼睛,缓缓吐字:
“不, 今天我睡沙发。”
可以用来睡觉的贵妃位正对着陈乱的卧室门,他得守着陈乱。
“咦?你居然还会谦让。”
陈乱惊奇地看了眼江翎:“我以为又争又抢才是你的风格。”
“客房太小会闷,客厅比较通风。”
江翎强撑着爬起来刷了个牙,从沙发角落里捡了个抱枕搂着,又去客房拖了条薄毯出来,窝到贵妃位里找个了舒服的姿势躺下:“你们什么时候休息?”
陈乱看了眼电影进度条,把剩下一个杯底的汽水喝完,眯起眼睛打了个呵欠。
透灰色的眼睛盈了些水色,看起来雾蒙蒙的,说话的嗓音也带了些懒洋洋的粘连:“还有一点,看完好了。”
“那等你睡了我再睡。”
江翎说着摸出了手机,揉着越发酸胀的眼睛靠在抱枕上开了一局游戏,但也慢慢扛不住眼睛越来越沉。
客厅里再次安静下来。
直到电影自动开始播放片尾曲,江翎的手机早就砸在脑袋上睡熟了。
陈乱也陷入了半睡半醒之间,连自己什么时候歪在江浔怀里的都不知道。
“要去休息吗?”
头顶传来江浔的声音。
陈乱的脑袋已经困成了一坨浆糊。
他打着哈欠点点头,抹了抹眼尾渗出来的生理性泪水,撑着江浔的胸口爬起来,差点被脚下的沙发腿儿绊倒。
背后一双手及时伸过来接住了陈乱,看上去几乎像是陈乱正靠在对方怀里一样。
奇怪,今天怎么困成这样。
碳水吃多了晕碳了?
陈乱甩了甩头,拍了拍拦在自己腰间的手臂。
那双手听话地放开了。
顺手把江翎扣在脸上的手机拿开放在他枕边,又把他乱踢的毯子拉好,陈乱踩着有些虚浮的脚步到洗漱间潦草地刷了个牙,晕晕乎乎对着江浔说了句含糊的“晚安”,就把自己扔进了柔软的被子里。
客厅的电视被关掉了,所有的空间都陷入了一片黑暗。
外面的雨一刻不停地下着,雨点想要闯进来似的凌乱地砸在玻璃上,又徒劳地滑落下去,留下一道道蜿蜒的水痕。
潮湿的雨气从半开着用来透气的窗户缝儿里渗过来。
一道灰白色的亮光闪烁了一下,将屋子照亮了一瞬,紧接着就是一声轰然的炸响。
睡梦中的陈乱似乎被这声音惊到了,不安地轻轻蹙起了眉。
下一秒,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就轻轻将窗户关上了。
*抱歉 版权原因 该资源已无法下载 仅支持完本免费试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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