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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魂(一丛音)


到底谁在盯着他?
那个明忌吗?
可他瞧着明明很瞧不上自己,连碰都不愿意碰。
离长生适应能力极强,既然抓不到人,便强迫自己忽视那股粘稠得几乎将他浑身黏住的视线。
这法子很成功啊,很快他就对那股蛇似的视线视若无睹,走上二楼在栏杆处寻到鱼青简。
鱼青简拿着只笔在符上龙飞凤舞写着什么,听到脚步声头也不抬。
“方才那群拘魂鬼商议半天,已决定将掌司奉为幽都第一蛇蝎美人,来年三界问道大会,选你去和三界第一美人扯头花。”
离长生:“?”
离长生勉强听出来是在夸他,毫不吝啬给了两千金:“谢谢。”
寻常人说谢往往真情实意,此人却像是口头禅时不时秃噜出一句,毫无诚意。
鱼青简瞥他一眼:“掌司有法子混进澹台府吗?”
“有钱能使鬼推磨。”离长生道,“中元节前后澹台府会有大祭,到时鱼龙混杂,随意换个身份便能混进去。”
鱼青简似笑非笑:“掌司倒是熟练。”
离长生谦逊地说:“我亦无他,惟手熟尔。”
鱼青简:“……”
谁夸你了到底?
灯盏冉冉燃着幽光,烛火从下至上映在离长生的脸上。
鱼青简心神微微一动,没忍住问道:“离姓罕见,你虽是凡人却是天道所选,身份如此特殊,出身应该不凡吧。”
离长生听出鱼青简在套话。
他六年前被人从南沅护城河救起时伤到了脑袋,刚清醒那段时日总是浑浑噩噩,痊愈后忘性极大,能记起自己叫“离长生”已不错了。
“离”姓特殊,他也曾去归寒宗寻找身世,仍然一无所知。
离长生和鱼青简交情并不深,不太想告知他自己失忆之事,只好装模作样地骗。
“我自幼便被父母丢弃,运气好被义父抚养长大,可后来义父觊觎我美貌,妄图逼迫我做他道侣,此举不伦违背伦常,我不愿,怕被雷劈,便逃了。”
鱼青简:“???”
鱼青简正在将此番去南沅城的批文雕刻在符纹上打算传给副使,闻言一笔写岔了,整张符纹倏地烧了起来。
他顾不得被火焰灼烧的指尖,目瞪口呆:“什、什么?!”
义父?还不伦?!
明明是只有话本才会有的极其离谱之事,但由离长生这张脸说出来,鱼青简竟然诡异地信了。
鱼青简忍不住想听下去:“然后呢?”
“然后我逃至南沅靠招……靠卖符做法事勉强能混口饭吃。”
离长生都怀疑是不是自己骗人多了遭了报应,这才遭了天道的毒手,成为什么所谓的天选之人。
鱼青简这回的“啧”满是惊叹。
人类好淫乱啊。
鱼青简浪费了张符纸,但听了场好戏,也罕见没有捡地上那些残破的边角料,重新拿起一张写。
离长生在他身侧落座,想起来寻鱼青简的目的。
“来时我腰间的骨匕你可瞧清楚了?”
鱼青简专心致志画符,随口道:“没怎么看清,怎么?”
“那东西本被我丢在黄泉,可方才却阴魂不散又追上来了。”离长生支着下颌问他,“你可知晓这是什么妖术或阵法?”
“我对阵法不太精通,过几日可以问问副使。”鱼青简说完,像是记起什么,动作一顿,蹙眉道,“骨匕回来后你收好了吧?”
离长生懒洋洋扒拉符纸的动作一顿:“嗯?”
鱼青简对此人闯祸的本事已经了解得差不多了,再次废了张符纸,沉声道:“船已行到阴阳交界处,此地虽还是黄泉,但已没了幽都阵法压制,成千上万年的残魂皆在水下吞噬厮杀,外物不可轻易进去,否则便……”
还未说完,整艘船猛地剧烈晃动,好像水底无数庞然大物往上翻涌。
离长生一个趔趄险些摔到,一把薅住鱼青简的手臂艰难站稳。
“什么东西?”
“残聻。”鱼青简揉了揉头疼的眉心,简直无力了,他一把将写废符纸的边角料捡起来塞到袖子里,“这东西爱吃鬼。”
离长生:“啊。”
鱼青简把他拎着坐在角落里省得掉下水,冷冷瞪他:“别侥幸——黄泉八百年没有活人路过,它们八成是嗅着你的气味来的,最爱吃的还是你。”
离长生:“……”
“在这儿等着。”鱼青简随手拿起一张符咒一甩,几片小纸人手牵着手漂浮半空将离长生围成个圈,“莫要离开此处。”
说罢,他快步下楼,喝道:“走吉——!”
走吉随叫随到,“嘿”了声从船顶翻下来,长刀瞬间附灵,在漫天金色碎火中张扬大笑:“残聻!太好了,我要吃这个!”
鱼青简在一阵拘魂鬼的尖叫中咆哮:“脏东西不能吃!”
“哈哈哈!”
离长生:“……”
船晃动得越来越厉害,拘魂鬼们正铆足了劲拿起千年不用的桨划船,只是这船太破,船桨刚入黄泉,咔哒一声断了。
拘魂鬼们:“……”
离长生想要探头去瞧,但那群小纸人像是活物般拉着手拦住他,发出脆生生的声音。
“圈,圈,圈。”
残聻似乎翻涌到水面,离长生听到一阵刺耳得好似万鬼恸哭的尖利咆哮,震得他眼前剧烈一黑。
好像神魂都在这具躯壳上错了位。
再次清醒过来时,那群纸人围着自己,草草画上去的眼睛似乎流泪了,叽叽喳喳的:“死,死,死啦?!”
离长生:“……”
离长生揉了揉眉心,温声安抚道:“没有死,勉强还活着呢,别怕啊。”
纸人愣了下,这才继续嘤嘤嘤围着他转圈。
一看就是渡厄司的风格。
他失去意识的时间,走吉似乎还在和残聻厮斗,砰砰砰的碰撞声以及火焰灼烧的动静传入二楼。
那群拘魂鬼似乎也在哭。
“走吉大人,船费果然不该私自收您的!我回去就撤回向幽都柜坊要求削减你们三十两银子的批文!”
“走吉大人威武!”
“大人救命!”
又是一阵剧烈响动,离长生死死抓住栏杆坐着,这次整艘船倾斜着翻了出去,他只感觉眼前天旋地转,视线完全颠倒。
无力的右手抓不住栏杆,整个人直接裹着小纸人囫囵往下一坠。
离长生瞳孔一颤,堪堪用左手抓住栏杆。
但已经晚了。
他半个身子已悬在外面,下方便是越发湍急的黄泉水。
阴阳交界之地,黄泉和南沅护城河相互交融,碰撞出浑浊的一条线。
离长生艰难地抬起右手想要抓住栏杆往上攀爬,宽袖垂到手臂间,露出右手手腕上一条好似被齐腕斩断的旧伤。
那伤看着太过可怖,手指发抖得无法用力。
离长生大口喘息着,逐渐感受着左手一寸寸脱力。
忽然,有个声音淡淡传来。
“离掌司这是在瞧风景吗?”
离长生一怔,仰头看去。
几乎倾斜一半的破船之上,明忌身形高大,姿态散漫地踩在栏杆上,眉眼似笑非笑注视着下方狼狈的离长生。
离长生嘴唇动了动。
男人双手环臂,似乎没有想伸手救他的打算,居高临下地淡淡道:“离掌司想明白,对救命恩人该说什么了?”
离长生:“……”
没想到还挺记仇。
离长生能屈能伸,极其会认错和道谢,他张嘴就要秃噜出一大堆哄人的话。
恰在这时,船终于缓缓穿过阴阳交界之地。
巨大的皎月扭曲着化为天边朝阳,光芒像是一条中间线横扫而来,照得整艘船宛如施了术般,一寸寸褪去破破烂烂的木屑灰烬,化为一座灯火通明的画舫。
辰时,湖面皆是雾气。
朝阳从画舫窗棂斜斜打出去,一条条光柱照映在雾气上好似长着无数条腿的庞然大物,一寸寸往前爬。
离长生仰头注视着明忌。
男人眉心那伪装面容的法器在阳光下微微一闪,明忌的面容一闪而逝,蓝玉珠子悄无声息一转,再次将他的面容遮掩得结结实实。
离长生的眼瞳悄无声息地睁大。
那张脸……
“哈哈。”离长生在性命垂危之际,竟然乐得笑了两声。
天杀的,此人竟然是封讳。
明忌,是他的字。
离长生又哈了两下,左手不知是彻底脱力还是他想寻个死的快点的法子,猛地一松开,身体宛如折翼的雁,直直落入湍急的河水中。
先死一步。
封讳:“…………”
作者有话说:
封讳:什么时候本殿主的马甲能披两章?

梦中似乎是桃花三月。
粉色花瓣拥簇着参天巨树,风吹起漫天碎花呼啸拂着离长生垂在肩上的发。
离长生从未见过如此大的桃花树。
视线缓缓往上移,想看看这桃花树到底有多高。
花瓣乱飞间,眼眸抬起后却瞧见一只牵着他的手。
离长生茫然仰头,后知后觉这桃花树并非参天。
他只是个不到人大腿的孩子。
离长生呆呆回头看去。
两个人站在桃花树下,似乎抱着襁褓中的孩子边笑边哄,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离长生呆愣半晌,转过身不再看,耷拉着脑袋往前走。
牵着他的男人看不清面容,只听得声音清冷:“怎么?”
离长生没说话。
男人似乎性子极冷,没得到回答也没继续追问,牵着他踩着桃花瓣一步步往前走。
离长生望着脚下被踩成粉泥的桃花瓣,愣怔好一会,忽然喊。
“爹。”
男人淡淡道:“我不是你爹。”
离长生不爱听这话,就当没听到,固执地又喊了句:“爹爹,桃花不好看,再也不要来了。”
男人似乎叹了口气,缓缓俯下身摸了下他的脑袋,声音随着风越来越远。
“叫师尊。”
梦中那棵好似永远都无法靠近的桃花树轰然炸开成漫天粉瓣,纷纷扬扬落在双手上,一点点扭曲成狰狞的血。
离长生一身白金华服沾染鲜血,手中握着一把雕刻符纹的剑,隐约可见「崔嵬」二字。
剑身没入眼前人的心脏,血汹涌而出。
男人模糊的面容似乎带着笑,带血的手缓缓探向离长生的脸,指腹在惨白如纸的侧脸留下一道血痕。
刹那间,男人高大的身形骤然化为金色流光,消弭天地间。
“师尊……”
离长生倏地睁开眼睛。
心口剧烈跳动,好似还被梦中的痛苦纠缠,眼瞳涣散失神,左眼隐隐泛出神性般的金色光芒。
转瞬即逝。
离长生微微喘着,等情绪散去后,努力回想却根本不记得梦到了什么,只是被那股情绪逼得头痛欲裂。
缓了半晌,那股几乎把他逼疯的疼痛才逐渐消散。
空气中似乎有饭菜的香味,耳畔隐约有人交谈的嘈杂声。
离长生汗湿的发贴在雪白面颊边,喘息着举目望去。
此处好像是人界客栈,雕花镂空木床,身下垫着仙绒毯,连被子都是一匹千金的辛夷锦,香炉中幽幽燃着香。
离长生呆愣半晌,终于记起来昏迷前的记忆。
这是哪儿?
他不是掉落黄泉了吗,鱼青简救了他?
哈哈,不可能的。
这一看就是只有贵客才能住的上等房间,鱼青简那抠抠搜搜十五两三十文都能被四舍五入十六两的财迷不可能会这般豪横。
按鱼大人的性子,应该是随便把他扔路边一躺,然后诧异地说“什么,人类竟然还用床?”
离长生自从接到那该死的掌司印后就一直倒霉不断,受伤、落水,挨冻还挨饿。
算了,活着就行。
离长生下了榻,病歪歪地推开房门想去看看这是何处。
往外看了一眼。
砰,关上了门。
离长生闭了闭眼。
幻觉吧。
离长生觉得自己应该又在做噩梦,正犹豫着,外面响起封讳冷淡的声音:“掌司躺了一整日,还想再睡个回笼觉吗?”
离长生:“……”
天杀的,的确是封讳。
这鬼怎么阴魂不散,跳河也没能甩开他。
不对,难道是封讳救的他?
他不是恨不得自己死吗,怎会如此好心?
不过不幸中的万幸,封讳似乎没发现身份暴露,额间仍带着隐藏面容的法器,打定主意做个好心的“救命恩人”。
离长生定了定神,决定赌一把大的。
离长生打开门往外瞥了一眼,他在南沅城住过几年,一看布置就知晓此处是城中央最穷奢极侈的客栈——蓬累客馆。
这客馆食玉炊桂漫天要价,只有不缺钱的冤大头才会选此地。
已是黄昏,落日熔金。
封讳又换了身衣裳,宽袖玄衣古朴华丽,懒洋洋坐在窗边往下望,侧颜映在蜜似的夕照中,少了阴森渗人的鬼气。
离长生一见他就脖子疼,试探着道:“多谢明大人出手相救。”
封讳并未看他,似笑非笑道:“两次救命之恩,掌司轻飘飘一句话就算报答了?”
没有否认“明”这个姓。
离长生悄无声息松了口气。
看来封殿主还没玩够,暂时不想要自己的命。
离长生心大,确定不会被杀后,不拿自己当外人的溜达到封讳对面落座:“明大人隶属何处,我定要寻你们殿主好好赞扬你的舍身救命之恩。”
封讳道:“重泉殿拘魂使,来南沅勾魂。”
离长生眉梢一扬:“明拘魂使就不惧怕幽冥殿主找你麻烦吗?”
封讳似乎比在船上的态度还要冷淡,甚至懒得看离长生,漠然端起一盏茶:“我为何怕他?”
离长生说:“因为传闻他好像是我的旧情人……”
封讳:“……”
封殿主喝茶的动作倏地一顿,冷茶顺着边沿洒落几滴在指尖。
“……兼杀身仇人。”离长生说完这句大喘气的话,担忧地看他,“封殿主悬赏十万灵石取我性命,明大人却接连两次对我出手相救,若是传到那极恶穷凶的封殿主耳中,你恐怕会被无辜迁怒。”
极恶穷凶的封殿主:“……”
封讳终于侧眸看来,鬼瞳猩红像是咬住猎物的蛇直勾勾缠着他:“不会。”
“你还是不懂。”离长生见他竟然如此隐忍,继续唉声叹气道,“封殿主疯得很,睚眦必报记小仇,你招惹上他定没有好果子吃。”
封讳:“……”
封讳端着茶盏的手缓缓收紧,猩红的鬼瞳阴森冰冷。
……看起来很想当场掐死他。
离长生骂了个爽,终于报了掐脖子之仇。
见封讳脸色越来越沉,他心满意足地收了神通,又说了几句好话:“明大人的救命之恩我还未报,若因受牵连而出了事,我心难安。”
封讳面无表情盯着他的唇,对着那些嘚啵无动于衷。
刚好楼下堂倌杂耍似的端着三个木托盘一路小跑着上了木阶,笑意盈盈地道:“贵客,您的膳食到咯,全是依据您的要求做的。”
离长生饿了三四天,只吃了半小块糯米藕,不提还好,如今饭菜香扑面而来,将他的饿意无限放大。
胃又开始阵阵抽疼。
他能忍痛,并不馋,只是挺讶异。
幽都的鬼也吃凡间的食物吗?
堂倌将一桌子菜依次放下。
“这是岁晚坊一日只售二十份的牛肉素羹,依着贵客的要求没让放牛肉,一点荤腥都没有,厨子也没骂。樱桃肉没放一点姜,梅花酒也刚温好……”
堂倌大概收了封讳不少银子,满桌子菜挑剔得要命换了旁人早就骂骂咧咧,他乐呵呵一一说完,将两副碗筷放下后飞快退下。
离长生越听越诧异。
这些菜几乎每道都是按照他那挑剔到令人发指的口味做出来的。
封讳……
莫非对他旧情复燃了?
——虽然记不得他们之前是不是真道侣。
封讳身形高大,夕照从西侧照映而来,影子落在离长生半边身子上,几乎将他隔空裹住。
他看也不看离长生,漫不经心倒了杯酒喝了一口。
离长生胃疼,想吃,可摸不准封讳的态度,便保持掌司的尊严,矜持地坐在那等封讳三请四请,他再勉为其难吃上一口。
封讳理都没理他,自顾自喝着酒。
离长生:“……”
离长生看饭菜逐渐冷了,决定主动出击,故作诧异地指着樱桃肉,真心实意地问:“这是什么菜啊,味道瞧着不错。”
封讳似笑非笑瞥他:“离掌司饿了?”
离长生矜持:“也还行吧。”
“那就好。”封讳淡淡道,“我救了离掌司两次已被幽冥殿主记恨上了,若是再请您一起同桌用膳,恐怕您的旧情人醋性大发,令我性命不保。掌司应该也不想我因受你牵连,而被凶神恶煞穷凶极恶的封殿主给撕了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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