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白天做那种事叶云溪还是不太自在。
他的皮肤很白,脸皮又薄,每次只要一脸红就会被宁霜尘看得清清楚楚。
不过可以确定的是,他的担心纯属多余,宁霜尘不是不行,而是太行了!
他甚至感觉,有时候宁霜尘反而在努力克制,就好像在故意放慢灵修的速度一样。
当然,可能是他的错觉,因为更多时候宁霜尘根本不会放过他,相反,他越是求饶宁霜尘越是过分。
那个时候的宁霜尘就好似一头失控的猛兽。
不管他怎么哭都不行。
但也不算毫无益处,每次这般灵修过后,他的修为都会比以往恢复得更快。
因而,对于宁霜尘的过分,叶云溪也不是不能勉强忍受。
时间一日一日过去,离最后一个月满之夜越来越近。
不知不觉间,树梢上的缺月又变成了一轮银盘。
月满前夜,两人灵修了一次。
最近宁霜尘变得温柔了许多,说话温柔,在那种事上也温柔,他让开始就开始,他让停就停,仿佛变了个人似的。
翌日醒后,叶云溪盘腿在床调整气息,他的修为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一成便可完全恢复。
也就是说,他只需要再和宁霜尘灵修一次,便可以彻底结束他们之间的修炼。
同时,这也是他们待在这里的最后一天。
今晚过后,他们就能离开崖底了。
明明应该感到高兴才对,可不知为何,叶云溪心里却莫名有些烦躁与落寞。
那种感觉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即将失去一样,整颗心跟着变得空荡荡的,跟丢了似的。
但到底是什么,叶云溪想不出来。
正想着,房门吱嘎一声响起,一道身影迈入。
宁霜尘从屋外进来,立在门口,手里提着佩剑,看向床上的人道:“要去练剑吗?”
这几个月他们除了灵修,偶尔也会一起练剑,一起切磋,相较之下,叶云溪更喜欢后者。
每次灵修都是宁霜尘在主导,而他被全程压制,只有在切磋的时候,他才有机会占得上风。
因此,当听到宁霜尘说出去练剑时,叶云溪毫不犹豫便应了声好,并立马穿上了外袍。
可待他下了床后,宁霜尘却又忽地说道:“今天换个地方。”
往日练剑都是在草屋的小院里,或是草屋旁的桃林中,突然听他说今天换个地方,叶云溪顿时一脸戒备。
上一回说这话时,是在他刚答应灵修的时候,结果他被宁霜尘按在书案上一通修炼,到后面险些直不起腰。
叶云溪警觉地看了眼他道:“去哪儿?”
宁霜尘卖了个关子道:“去了就知道了。”
见叶云溪站在原地没动,挑了下眉道:“叶少宗主不敢去?”
每回宁霜尘都用这招来激他。
而每回叶云溪都会下意识驳道:“谁不敢了?”
可恶,又中了宁霜尘的诡计!
反应过来的叶云溪随即板着脸道:“去就去。”
他倒要看看,宁霜尘究竟想要做什么。
草屋四面全是桃花林,花枝重叠掩映,幻象里的桃花永不凋谢,不论时节,不论年月,永远都轰轰烈烈地盛放着。
两人走在一条落英缤纷的小径上。
若非练剑切磋,叶云溪鲜少走出草屋,平日里要么在和宁霜尘灵修,要么便是自行修炼。
这里毕竟是幻象,除了连绵不断的桃花林,也没什么可看的。
直至前方出现了一棵结满赤红色果子的果树,仔细一看,才发现那些果子原是结在缠于树干的藤蔓上,一串串如玉石般晶莹剔透。
瞧着十分眼熟。
叶云溪脱口问道:“那是什么?”
宁霜尘道:“赤霞果。”又看了眼他道:“怎么?你想吃?”
赤霞果……
那不就是之前宁霜尘喂他吃的……
那日的画面仿佛又浮现在眼前。
叶云溪闻言,脸色登时一沉,红着耳廓吐出两个字,“闭嘴。”
随后别过脸去,不再看他。
宁霜尘这人真是太坏了!
明明知道他不想再碰,还故意这么问他。
可恶至极。
叶云溪本就有些烦躁,反过去不耐烦地催促道:“你说的地方到底在哪儿?怎么还没到?”
见叶少宗主面露赧色,宁霜尘没再继续逗他,温声回道:“前面就是了。”
他说着转头迈向另一边的小径,穿过桃林,走在前面,叶云溪略显不耐地跟在他的身后。
宁霜尘究竟要带他去哪儿?
越往前走,视线越开阔,直到他们走到一座低矮的山崖前。
宁霜尘这才停下了脚:“到了,就是这里。”
山崖距离山脚不过十丈,山麓下是一片烂漫绽放的桃花林,淡淡的粉色与远处飘浮的雾气融为一体,一团团,一簇簇,如云似霞,美不胜收。
想不到竟有一处这样的好风景,叶云溪不禁看入了神。
宁霜尘见他呆住,问道:“好看吗?”
叶云溪不自觉点了下头,收神后轻哼了一声道:“还行,不过比不上我们云岚宗的朝烟夕岚。”
宁霜尘扭头:“朝烟夕岚?”
叶云溪嗯了声,说到他们云岚宗,眉梢间洋溢着几分得意,“那个地方只有内门弟子才能进去,所以很少有人知道,旁的人想要进去只能由内门弟子引路……”
说到一半又停了下来。
他跟宁霜尘说这么多干什么?
等出去以后,他们便是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不会再有任何瓜葛。
叶云溪于是及时止住了话。
他从远处收回视线,余光瞥过山崖边的石头,见上面好像刻有剑痕,不由多看了两眼。
宁霜尘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说道:“是枕寒剑尊的字。”
叶云溪定睛一看,果然看见上面的刻字与纸笺上的一模一样,共有两句,一句是宁枕寒,一句是叶栖流。
是枕寒剑尊和栖流剑尊的名字。
看来他们也来过这里。
宁霜尘这时忽地拔出剑来。
叶云溪愣了下道:“你干什么?”
宁霜尘不会也要刻字吧?
他可不想被别人知道他们在这里灵修过。
叶云溪正欲出手阻止,却听宁霜尘接过话道:“不是说练剑吗?”
反应过来是自己会错了意,叶云溪不由愣愣哦了一声。
还真是带他来这里练剑……
是他多想了……
叶云溪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尖。
不过也不怪他多想。
谁让宁霜尘总是那么多坏心眼。
叶云溪很快又在心里理直气壮起来,跟着拔出手里的长剑,“那就开始吧。”
宁霜尘点了下头,从那两句刻字上收回眼,敛了敛微深的眸色。
桃花树下,二人持剑而立。
随着一道轻风拂过,一青一紫两道剑光瞬间交错,凌厉的剑气卷起一地散落的桃花花瓣。
随风飘舞的花瓣中,剑光霍霍,衣袂翩飞,转瞬间,两人已交手数招。
锋利的剑刃夹着寒光迎面刺来,叶云溪足尖一点,迅即往后退去,快退至身后的树干时,及时挽了个剑招,银白的剑身流光闪烁,如灵蛇般绕剑而上。
两人一刺一躲,剑影翻飞交织,一时难分上下。
不过须臾,又已过了数十招。
剑气震荡在桃林间,满树桃花如飞雪飘落。
漫天花雨里,叶云溪的剑对着宁霜尘的脖子,宁霜尘的剑则指着他的腰腹,发间衣袍全都落满了桃花。
切磋成了平局。
练完剑后,两人躺在缀着花瓣的草地上。
此时正是夕阳垂暮,远处霞光满天,山脚下的桃花林似浸在烟岚云岫中,远远望去,一片云蒸霞蔚。
叶云溪静静望着铺满霞光的天际,只觉此刻时间仿佛静止一般,内心从未有过的宁静。
这大概是他们最后的平静时刻了。
这时,宁霜尘冷不丁开口道:“你觉得枕寒剑尊和栖流剑尊最后去了哪里?”
嗯?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叶云溪想了会儿道:“还能去哪里,应该是仙殒了吧。”
已经过去了四百年都不见踪迹,两人又是不对付的死敌,总不可能是一起归隐云游去了。
刚思及此处,紧接着他便听见宁霜尘说道:“我倒是觉得,他们没有仙殒,而是一起归隐了。”
栖流剑尊和枕寒剑尊一起归隐???
怎么可能!
叶云溪几乎想都没想便驳道:“不可能!”
宁霜尘转过头来,看着他反问道:“怎么不可能?”
叶云溪听着他的反问,皱了皱眉,一时却不知该怎么说下去,只坚持道:“反正不可能……”
栖流剑尊和枕寒剑尊可是死敌。
就像他和宁霜尘一样。
如果不是为了离开崖底,他们根本不可能一起灵修。
这一切都是被迫的。
从一开始,他们就是宿敌。
哪怕离开了这里,他们也是。
这是不会改变的。
宿敌怎么可能在一起呢?
怎么想都不可能。
心底莫名泛起一丝酸涩。
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涌上心头。
便在叶云溪出神之时,眼前倏然投下一道阴影,并朝他缓缓靠近。
正是躺在他身侧的宁霜尘。
他愣了一下,察觉到对方想做什么后,张了下嘴。
“等……”
谁知刚吐出一个字,唇上便立时落下一片柔软,将他余下的话全都堵了回去。
宁霜尘为什么突然亲他?
叶云溪微睁着眼,眸中满是茫然。
可眼前密密麻麻的吻并不容他多想。
温热的气息很快从脸颊洒落至颈间。
一阵酥酥麻麻。
叶云溪配合着偏过脖子,听着宁霜尘在他耳边轻声说道:“还有一次灵修。”
与此同时,腰间的衣带突然一松。
被亲得迷迷糊糊的叶云溪蓦地回过神来。
等等……
这人不会是想在外面吧!
很快, 宁霜尘也解开了自己的衣带。
叶云溪试图挣扎着起身,又被宁霜尘按了回去,呼吸洒落, 整个人再次变得迷糊起来。
什么练剑,什么切磋……
说今天换个地方,然后带他来到这里,结果又是做这种事!
他就知道宁霜尘没安好心!
盛放的桃花在晚暮的微风里纷纷扬扬, 恍如下了一场桃花雪,雪片般的花瓣洒落在他们的头发和衣袍上。
晕乎乎的亲吻中,叶云溪余光不经意间掠过某处, 仅一瞬便微微睁圆了眼。
这还是他第一次亲眼看到那个东西。
以前每一次他都要么闭着眼,要么背对着,大多数时候他们都只在晚上才做那种事。
四周太亮了, 哪怕只是暮光, 也能将面前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原来每次都是这个东西……
叶云溪的眼睛像被烫到了一样, 慌忙地移开视线,脸颊一时涨得通红,耳根也烧了起来。
真的要在这里吗?
会不会太……
他下意识用手背挡住双眼,却又被宁霜尘拿开,并顺势捉着他的手往下滑落。
手指冷不丁的触’碰, 叶云溪登时瞳孔微缩,耳根发烫的同时,立马将手缩了回去。
紧接着,他听到宁霜尘轻声哄他,“乖。”声音似透着蛊惑一样,微凉的薄唇贴在他的耳畔,又轻又缓, 柔声说道:“最后一次。”
最后一次……
对了,这是他们最后一次的灵修。
这次过后,他们就不会再做这种事了。
等到修为完全恢复,等到彻底离开深崖,他和宁霜尘便会各自回到各自宗门,忘却这里发生过的所有事,不会再有任何交际。
最后一次,那就最后一次吧。
叶云溪心神微乱,须臾后,收回飘远的思绪,闭着眼点了下头。
像放弃了挣扎一般,全身放松下来,缓缓向着面前的人敞开。
没想到他会做出这样的举动,宁霜尘顿了一下,随后紧紧拥住了他,气息微重,俯身而入。
夕阳渐渐没入远山,将最后一缕绛色留在天际,斜阳隐去,暮色四合,桃花树下的身影仍在继续。
叶云溪几乎刚点头便后悔了。
一想到在外面做这种事就觉得好奇怪。
身下是柔软的草地,晚风吹拂,却感受不到一丝凉意,反而有一种快要融化的错觉。
最重要的是……
说好了这是最后一次呢?
宁霜尘这个大骗子!
又骗他!!!
叶云溪感觉自己就像一叶海上的小舟,随着翻’涌的波涛,一会儿沉起来,一会儿又浮下去。
恍惚中,他好像看见宁霜尘动了下唇,似乎想要对他说一句什么。
可他的眼皮实在太沉,还未来得及等他说出口,便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而在叶云溪昏睡后,宁霜尘则是静静地盯着他的侧脸,那句尚未出口的心意最终停在了唇边。
或许这就是他们的缘分。
从一开始便注定不可能。
熟睡中的叶云溪脸颊绯红,眼睛微润,蝶羽般纤密的睫毛仍悬着泪珠,白皙的颈项间全是斑驳深红的痕迹。
宁霜尘轻轻抚过那张红润的脸,然后小心翼翼地,像对待什么珍贵的宝物一样,缓缓俯身向他凑近,拨开微乱的额发,在他的眉心落下一个温柔的吻。
似花瓣飘落、微风拂过。
这一刻,他只希望,时间能够慢一点,慢一点……
让他可以再多看一眼。
不知道昏睡了有多久,朦朦胧胧中,叶云溪做了一个迷蒙的梦。
在梦里,他和宁霜尘离开了崖底,分别站在悬崖的两边,深深凝望着彼此。
面前的深崖就好似一道天堑,将他们两人无情地从中间分开。
他们谁也没有说话,只沉默地转过身去,走向与对方完全相反的方向。
转身的瞬间,眼角似有一滴晶莹坠落。
叶云溪缓缓抬手,用指尖轻碰了一下,再慢慢凑到唇边。
咸咸的。
是眼泪。
他为什么会哭?
耳边传来鸟雀的啼鸣声,似来自遥远的山林深处,由远及近,清脆悦耳。
梦在一瞬间清醒,叶云溪猛地睁开眼来,回想起方才的梦境,心中竟划过一丝莫名的怅然。
他下意识眨了下长睫,一滴眼泪缓缓自眼角滑落。
真的哭了。
为什么?
叶云溪不由呆愣了一瞬。
然后他才发现,不知几时,四周的桃花林已然变了模样,眼前已不是开满桃花的山崖,而是一个小小的四面漏光的山洞。
洞外阳光明媚,鸟雀啾啾,洞内,他正衣袍散乱地蜷在地上。
从他的视角望出去,还能望见山洞对面耸立的危峰和险峻的峭壁。
危峰、峭壁……
叶云溪骤然收回神来。
这不正是深崖对面的山峰吗?
当初他和宁霜尘为了抢夺妖兽,一路追逐缠斗,便是追到了此处,然后在交手途中不小心坠落到了崖底。
所以……
他从崖底出来了???
他终于出来了!
叶云溪顿时一脸喜色。
不过,很快他又想起了另一个人来。
等等……宁霜尘呢?
刚想到宁霜尘,叶云溪便感觉身后有些怪怪的,他顿了一下扭过脸去,接着便看到了圈在他腰畔的手臂,以及垂落在他脚踝处的雪青色衣角。
与此同时,某种难以言述的异样感忽然自深处的传来。
叶云溪脸色刷地一变。 !!!
居然还在里面!?
叶云溪咬了咬牙,耳廓骤红,眼眶也跟着红了一圈。
宁、霜、尘!
这、这人……竟然没有出去!
难道昨晚他们就这么过了一夜!?
他刚一动,身后的人恰好在此时醒来,像同一时间被唤醒一般,好似又变得更大了一些,令他险些发出了声。
叶云溪立时抿紧嘴唇。
他们这会儿已经出了崖底,秘境内必然还有其他宗门的弟子,若是有人从此处经过撞见他们……
叶云溪难以想象那个画面。
此刻的他只觉得脸上又羞又烫,耳朵不受控制地烧了起来,整个人像被煮熟了一样,浑身泛起一阵热’意。
最让他感到羞愤的是,他竟因此有了些许感觉。
眼底水汽似雾气般漫起,叶云溪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只得像刚醒时那样微蜷着身体。
宁霜尘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况,昨晚叶云溪睡着不久,他也紧跟着相拥而眠。
不曾想竟一时给忘了……
他本想直接出去,怎料经过叶云溪方才一动,此刻却像打了结一样,几乎嵌在了一起。
要么就这样僵持,要么继续下去……
宁霜尘默了一会儿,扶着他的身体,低着嗓子道:“别动……”
叶云溪依然紧咬着唇,眸子里已经盈满了水雾,察觉到身后人的动作,神色微微一滞。
这人难道想要继续……
不等他多想,下一瞬,破碎的颤音随即回荡在深崖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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