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著中并没有细说牧绥愿意和这位万人嫌假少爷结婚的原因,甚至林知屿都觉得这只不过是作者用来制造冲突和折磨这位炮灰,想出来的完全不过大脑的情节。但看现在牧绥的态度,他最开始似乎只把这场婚姻当作是一笔不值一提的买卖。
他对“林知屿”这个人没有任何兴趣。这意味着只要他不搞事,牧绥对他就不会有太大的关注。
唔……说不定还能专门给他匀出一间卧室,让他一个人自生自灭、逍遥自在。
想着自己狭小的出租屋,林知屿的脸上不由地浮现出满足的笑意。
然而牧绥说的此书房非彼书房,林知屿好不容易在迷宫似的庭院中找到通往主宅的路,还没来得及踏进大门,就被牧绥的助理直接拉到了他在市区的公寓里。
林知屿的大宅梦一下子被戳破,他站在宽敞简约的书房里,外面的月光透过窗帘洒落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书架上整整齐齐地摆满了资料和文件,墙边嵌有一道隐秘的导轨。
虽然这套大平层的地段豪华到让他打一辈子的工都买不起,但想到牧家老宅竟然只是他的幻想,心中那股失落就无以言表。
接他过来的助理大概也看出了他心中所想,一板一眼地解释道:“出于身体原因,牧总在老宅生活不太方便。”
林知屿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老宅不方便轮椅上下,也不方便新装轮椅通道和无障碍设施,牧绥单独搬出来也情有可原。
但他们只是名义上的伴侣,他其实可以一个人住在老宅里守一年活寡的。
林知屿叹了口气,谨慎地扫过协议上的条款,凭借为数不多的签合同经历确定了牧绥并没有给他留下什么漏洞,两三笔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即使还是有些遗憾没能住上牧家奢华的豪宅,但无奈牧绥公寓里的床太过柔软,比起他出租屋里的简陋木板都能算得上人间天堂,所以林知屿往下一躺,就倒头睡了过去,几乎是一觉睡到昏天黑地,梦中还在畅想他以后的美好生活,完全压不住上扬的嘴角。
直到第二天,他被狂轰浪炸的电话声吵醒——
林知屿迷迷糊糊地掀开眼皮,手机屏幕上的来电提示闪烁着刺眼的光,催命似的。
时间显示已经是上午八点半,林知屿打了个哈欠,暗骂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的扰人清梦。
结果就看到了屏幕上的备注:徐扒皮。
原主的性格和他天差地别,但给人取外号的脑回路倒是如出一辙,毕竟他私下里也这么喊他的傻|逼上司。
“喂,林知屿,你在哪里?”对方的声音急切而愤怒,仿佛随时都能从电话里蹦出来,“今天下午有场直播,十一点前必须到公司。”
大概是经纪人一类的。
林知屿恹恹地说道:“不好意思啊徐哥,我今天有些事,你帮我推了吧,以后的那些行程也都……”
话还未说完,电话那头的徐冬冬就直接打断了:“有事?我不管你有什么事,反正十一点前你必须给我到公司!”
电话里的声音几乎要刺破林知屿的耳膜,他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脖子。
原主好歹也是林家的少爷,这经纪人从前也这么对他吗?
“我不干了。”林知屿冷漠地说道。他在自己的世界里炒不了上司,现在难道还炒不掉经纪人吗?
他刚才幻想着这份新生活能给他新的自由,而不是一模一样的枷锁。
“以后也不干了,下午我去公司办离职。”
谁想徐冬冬不屑地笑了一声:“今天下午的直播违约金是五万。”
林知屿一阵肉疼。
“如果你以后都不想干,那就麻烦你好好看看现在的合同,违约金……”徐冬冬轻飘飘地说道,“将近八百万吧,你想清楚了。”
怎么不去抢!
林知屿一口气哽在喉咙里,昨晚的美梦瞬间被现实击碎,八百万像一座山般倾覆下来,轻而易举地打破了他所有的自由梦想。
他下意识地捏紧手机,手心渐渐渗出了汗。
谢邀,穿书了,但为什么拿的是即将负债的韩漫受剧本。
“我……”
“想清楚了,我就在公司等你。不过知屿啊,八百万对林家而言可能是小钱,但我还希望你不要这么意气用事。”徐冬冬的语气忽然缓和下来,但又想绵里藏针似的,让林知屿浑身都不太舒服。
这套打一巴掌再给颗甜枣的组合拳,他在他的傻|逼上司那吃过太多次。
没等他回应,徐冬冬就直接挂掉了电话。
林知屿行尸走肉地下了床,趿拉着鞋,晃荡进了卧室外的卫生间。
房子里冷冷清清,连落进来的阳光都带着寒意。
他鞠了一捧水扑上睡得酸麻的脸,随着水珠的滑落,视线逐渐清明,镜子中却出现了一张蜡黄的面容。
他一瞬间被自己映出的样子下了一跳。一头张扬的粉毛在头顶的暖光下显得格外跳脱,但衬得这张不染粉黛的脸毫无气色,好像加了一周的班一样憔悴。
“好歹也是个艺人,怎么班味比我还重。”林知屿嘟囔了一句,凑近了镜子看了又看,半分钟后,终于确定了不是这张脸,也不是他本人气质的问题,而是这头粉毛太过显黑。
难怪他昨天收拾原主的东西时就在想,这人怎么还用色号最白的粉底。
林知屿早就看这一头咋咋呼呼的粉毛不太顺眼,此刻盯着镜子里又村又土完全不符合自己审美的造型,不满的心更是到达了顶端。
他在美团上搜索到了一家性价比极高的理发店,二话不说地打了车直奔现场。
然而由于牧绥的公寓位于A市CBD中心,方圆三公里的理发店都因为价格太高被林知屿排除在了选项外,等到他意识到打车费用已经赶上他的理发费用时,已经晚了。
付钱的时候心都在滴血,更不用说他还看到了原主手机里三位数的存款,更是如遭雷劈。
说好的日入208万,怎么存款比他还少啊!
忽然涌上心头的悲愤感让他有些喘不过气。八百万的违约金、空荡的账户、陌生的世界,还有原主未来的结局……
林知屿深深吸了一口气。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
他一脸生无可恋地推门进了理发店,一边祈祷牧绥发钱的速度最好不要像他前上司那样拖泥带水,一边死气沉沉地对旁边的托尼老师说:“剪头,顺便把这玩意染成黑的。”
“你这头发染得挺好的,确定要染成黑的吗,之后可能还会褪色。”托尼老师再三确认。
“染吧。”
托尼站在他身后,对着镜子摆弄了一下他的发尾,突然像是发现了什么,惊讶地“咦”了一声。
然后弯腰凑近,盯着他的脸问:“你是不是……林知屿啊?”
林知屿没想到原主居然还能有这样的知名度,诧异地偏过头看他,否认说:“我不是。”
就原主那套行事作风,感觉被认出来也不是什么好事。
“哈哈真是太巧了,我前女友就是因为你跟我分的手!”
林知屿:?
不是说了不是吗!
而且这是什么值得开心的事吗?
“……你认错人了。”林知屿若无其事地说。
“别装了哥们,你这张脸烧成灰我都认得。”托尼兴奋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絮絮叨叨地说,“人生的际遇真奇妙啊,她那会追江逾白追得神魂颠倒,见面就夸他多帅多酷,骂你不要脸,成天对牧云霁死缠烂打,决赛夜还耍大牌罢录。我跟她说那都是娱乐圈人设,她非说我在反驳她是不是不爱她了,结果我俩大吵一架,就这么分手了。”
林知屿扶额,无奈地说:“谢谢你哈。”
还非要把原主在选秀时惊天地泣鬼神的事迹跟他重复一遍。
“但这么看你这个人确实也没什么明星架子,不然也不能来我们这种店里染头发。果然我就说电视上的都是博眼球的人设,正常人才没那么神经。”
“我觉得吧……你俩分得挺好。”林知屿叹了一口气,“你看人不准,下次还是别忤逆对象了。”
托尼还当他在自嘲,自顾自地说道:“不过你团队怎么会想不开给你整这种人设,到现在都没被封杀,你也是很了不起。”
林知屿笑了一下,说:“我也在想我怎么还没被封杀,这个班谁爱上谁上。”
“那可不是呢。”托尼说,“但你别说这粉色头发其实还挺适合你的,我前女友当初因为你第一次染发登台,稍微黑转路了一阵,你确定真的要染黑?到时候搞不好粉丝都认不出来。”
林知屿想了想原主那少得可怜的粉丝,遂摇头坚持:“染黑,彻底染黑,真男人靠实力也能混得风生水起。”
虽然他还是比较想躺家里拿着一个月三十万的零花钱,做着他的春秋大梦。
托尼见劝他不动,只得摇摇头,嘴里喃喃念着什么“浪费颜值”,手上却麻利地忙活起来。
两个小时后,林知屿终于如愿以偿地坐在镜子前,欣赏着自己清爽的黑发。虽然还保留了托尼坚持的狼尾发尾,但看起来倒也干净清爽,清淡的面容和他本人的更贴近了几分,气色都看着比之前要红润许多。
他满意地甩了甩头,虽然堆叠在肩上的狼尾让他有些不太习惯,但确实如托尼所说,他的脸更适合这种过肩的头发。
临走时,托尼特意要求要和他合张影,发给他的前女友看。
林知屿感觉他和他的前女友应该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深仇大恨,分手了还要拿着对方讨厌的艺人去恶心人家,不过他想了想,还是答应了他的请求。
等到林知屿火急火燎地赶到公司时,已经过了十二点。还没进门,迎面就撞上了徐冬冬那张气得铁青的脸。
“我们知屿真行啊,不愧是少爷脾气,这么一大家伙人就等你一个,电话也打不通。”徐冬冬的嗓门高得惊人,仿佛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他是怎么耽误了时间似的。
声音一落,四周的人都齐刷刷地看了过来。
林知屿耳膜被震得发疼,不由地抬手揉了揉,又接过助理小齐递过来的直播台本,压着嗓音道了声谢。
他染发的时候尽力回想了一下这段原著中着墨不多的剧情。林知屿当年为爱逐梦演艺圈,想都没想就签约了牧云霁所在的无限娱乐,连合约都急得没有看完。
他估摸应该是全权经纪约,所以徐冬冬才能默不作声地给他签下这些工作。
或许最初的时候徐冬冬还会对林知屿礼遇有加,但现在估计是从哪个渠道知道了他并非林家的孩子,才这样见人下菜。
林知屿虽然才工作一年,但这样的人也见得多了,加上那八百万的违约金压着,以他现在的风评也没法和对方计较,只能拿出自己的惯用绝学——装聋作哑、卖傻充楞。
他一目十行地扫过台本,不以为意地跟着徐冬冬往直播间走。
化妆师拦住了他:“林哥,还没上妆呢。”
“不用,就这样吧。”林知屿抬手试戏她别动,又抱歉地对他笑了笑,“路上耽误了点时间,来迟了,对不住大家。”
化妆师在无限娱乐工作两年,还是第一次见到林知屿这么温柔地和她讲话,一时之间甚至没有反应过来,险些愣在了原地。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染了头发的缘故,她甚至觉得今天的林知屿莫名比以往都要亲和不少。
林知屿无疑是好看的,只是从前打扮得花里胡哨,怎么张扬怎么来,更遑论他们接触最多的时候正好是选秀的那段时间,为了舞台需要,他经常浓妆艳抹,顶着艳丽妖冶的妆容,穿着大多数人无法欣赏的或透视或暴露的衣服。
可如今,黑发的林知屿瞧起来干净又阳光,笑起来时嘴角的酒窝若隐若现,让人挪不开眼。
化妆师看着他转身走进直播间里,恍惚回过神来,拍了拍脸,警告自己别被他人畜无害的外貌迷惑了,搞不好下一秒就要作妖。
直播间里不大,就一张桌子,上面堆着好几瓶明黄色包装的冷榨柠檬水——也就是林知屿台本上写的带货商品。
台本上没有写销量目标,林知屿猜测合同里应该有写清佣金明细,但徐冬冬并没有打算让他们知道。
万恶的经纪人,估计还想吃他们的回扣。
最中间的位置是留给他的,后面的座位上还坐着其他几个名不见经传的艺人,大概都是拉来凑场,或者特意来赚点外快。
工作人员调试好设备,林知屿走到座位上坐下。
直播间刚刚打开,右上角的人数就开始疯狂跳转。
不过很可惜,进来的大多都是他的黑粉。
【哟,这不是我们国际巨星林知屿吗,也屈尊降贵进军直播带货啦,该不会是没活找吧?】
【还以为某人早就糊穿地心销声匿迹了,没想到居然还能看到这张令人讨厌的脸。】
【有的人在带货,有的人在巴黎走秀,希望大少爷不要嫉妒的发疯。】
漆黑的屏幕上,弹幕不断地刷新,林知屿扫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他们骂的是原书中的炮灰万人嫌,和他林知屿又有什么关系。
虽然他还是有些紧张地抿了一口工作人员放在旁边的样品柠檬汁,酸涩的味道直冲上天灵盖,呛得他咳了又咳。
下一秒,摄像头毫无预兆地打开,素面朝天的他入了镜。
林知屿的五官都是十分标准的三庭五眼的比例,眉眼唇鼻没有任何的瑕疵,像是精心雕琢的雕像一般。因为不加任何修饰,眼下的那颗红痣格外突出,仿若水墨画上勾人的点睛之笔,尤其是在漆似的眸子直直望向摄像头时,更是带着惊心动魄的冲击力。
然而配上那头刚染回来的黑发,倒是显得有几分不食人间烟火的清冷意味。
直播间里涌进来的黑粉们怎么也没想到这位今天居然素颜上阵,这张陌生又熟悉的脸让他们甚至让他们怀疑自己是不是进错了地方,不少嘲讽的话都卡在了输入框里,原本还在疯狂跳转的弹幕顿时一片沉寂。
直到有个人发送了一句:【主播小哥哥好帅!就冲这张伟大的脸今天不管卖什么我可以买一箩筐!】
而这句评论的前面,还挂着一个硕大的“林只鱼今天滚出娱乐圈了吗”的网名。
【姐妹你清醒一点啊啊啊,你是不是进来迟了没发现这就是林知屿啊!】
【好帅啊感觉和其他人不在一个图层,纯路人,问一下主播是艺人吗?】
【林知屿,哪个林知屿?那个追着我们家牧云霁,疯狂求爱不知廉耻的林知屿吗?】
【对就是那个舞台划水,骚扰导师,针对队友,决赛夜耍大牌的恋爱脑林知屿!】
徐冬冬看着直播间不断攀升的观看人数,心里简直要乐开了花。他一扫先前那副仿佛别人都欠了百八十万的臭脸,通过耳麦对林知屿说:“知屿,别担心恶评,这流量多大好事啊。你就往开了演,黑红也是红,别给自己设限,卖得好,少不了你那点提成。”
林知屿隐忍地皱了皱眉,心想徐冬冬画饼画得可真够响亮,都快把他给撑死了。
“谢谢大家的评论。”他索性破罐子破摔,“我确实是在二十岁时,第一次听到牧云霁唱的那首《无常》,就对他一见钟情。后来我也确实是为了他放弃学业进入娱乐圈,又像是被下了降头一样追着他去了《创造青春》,因此遭到许多非议。”
“台本上没这段吧?”“徐哥,要不要掐断一下……”
林知屿无视了耳麦里的窃窃私语,目光扫过弹幕上那些在讨论他到底是“恋爱脑”还是“单纯坏”的言论,举起身前的柠檬汁猛干了一口。
“但是现在,我清醒了,我对牧云霁的执念已经消散,从前念念不忘都是因为我眼界太窄没吃过好的。等攒够付违约金的钱,我就立马退圈,谈几个188男大,到时候乐不思蜀,恐怕连那谁姓什么都忘了。”
【?假的吧】
【……主播真的是林知屿,不会让人魂穿了吧?】
【不得不说这张脸真的好看,如果当初选对路线,可能和江逾白一样都红了。】
【鬼才相信你的话好吧,牧云霁是什么很贱的人吗?】
林知屿弯着眼睛,露出一个无害的笑容:“我知道很多人都不敢相信我的转变,我今天能在这里正式和从前做出道别,都是因为——”
他顿了顿,从旁边堆叠着的冷榨柠檬汁中拿出一瓶,放在面前,又把手里的玻璃杯举到脸边。
“我刚刚喝了xx牌冷榨柠檬水。”
“xx牌冷榨柠檬水,一瓶提神醒脑,两瓶重拾美貌,三瓶赶走恋爱脑。”
“快买给你的恋爱脑朋友,顺便助力我的退圈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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