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胆!见到陛下岂有不跪之说。”赫世虞身侧的内臣见时银言行举止如此轻佻,不禁出声呵斥道。
时银被这尖锐的嗓音吓了一跳,他望了一眼说话那人,美目流转间,分明是不满,赫世虞却看出了一丝娇嗔来,心下痒痒。
“远来皆是客,第一次朕便免了你的礼。”赫世虞难得没有怪罪,“来,摘下面纱,走近了让朕瞧瞧。”
“去。”乌尔在背后推了时银一把,时银一个踉跄走上前。
他不明所以地揭开了面纱,轻如蝉翼的面纱顺着风一路飘去,如同一双温柔的手,拂过了在座众人。
“你是……男子?”赫世虞颦着眉,他又凑前看了看,看着他高挑的身形,他早该注意到的。
时银满头乌发单用一根桃木发簪束起,巴掌大的精致脸庞上粉黛未施,眉眼却如同三月桃花那般艳,一袭红衣衬得肤色赛雪。
他有着超越性别的美,已经不能单纯用像男人还是像女人来形容了。这更是有着另一番滋味,让人更加蠢蠢欲动。
“说好了的是第一美人,若皇上想要女子,乌尔也只能为您送来我黎族第二美人了。”乌尔看似惋惜地摇了摇头,“时银他虽愚钝,可是自小便被诗词歌赋,声律琴音熏陶,陛下若是不嫌弃,留在身边解闷也是极好的。”
听到那一句“愚钝”,时银幽幽转头瞪了他一眼。
“这也是你们黎族的一份心意,朕怎好推却。”赫世虞咽了咽口水,只觉得心痒难耐,他偏过头咬了一口宫女手中的葡萄,试图解渴。
大齐民风开放,断袖之风不在少数。可是帝王将男子纳为妾室还从未有过。
眼尖的大臣看出了赫世虞心中所想,他起身作揖恭贺道:“陛下福泽绵延,千秋霸业。都说美人当配英雄,此等美人也只有陛下才有福享用。”
赫世虞看了一眼礼部尚书,对他的话很是受用,“既然爱卿都这么说了,那就先留下吧,日后定好了他的去处再议也不迟。”
赫世虞差人将时银送到了安歇的地方,乌尔则留下参加酒筳。
眼见着乌尔就要“一人战群雄”,将所有人都喝趴下,他却在喝下最后一口时,摇摇晃晃地掷了酒杯。
“再、再来一壶!”
赫世虞已然也到了极限,再喝下去,他怕是要不胜酒力了。见到乌尔不再清醒,他手下人便在问过皇上之后,将他带回了寝殿内休息。
行至半路,乌尔挥手遣退身侧二人,眼中哪里还有半丝醉意:“你们先回去,有人来一律以我身体不适回绝。”
汉人自大且麻木,不过是这点酒,他根本不放在眼里。
乌尔一路避开眼线,轻车熟路地翻进了一面高墙。
等时银醒来之时,只见床头坐着一抹黑影,他差点就要叫出声来,直到看清了那张脸。
他平生最怕鬼魅,虽为神明,也容忍不了一点。
“你可知你的戒备心足够你死上十次了。”乌尔玩味地望着时银,看着他脸颊旁印出的红痕,勾唇一笑。
时银努了努嘴,不置一词。
来的路上,乌尔曾喂他服下一枚蛊药,说是可以让他生不如死的什物,但只要他乖乖听话,便可以按时给他解药。
寻常毒物对于时银来说起不了作用,可是为了惩罚他上个世界的任务失败,这一个世界神使封印住了他的神明之躯,取而代之的将会是一具体弱多病、弱柳扶风的体魄。
更为重要的是,时银这个世界的任务对象是七皇子,而眼前这个人向他承诺:他会让他见到七皇子。
“你让我做的我都做了,什么时候可以让我见到七皇子?”时银扯了扯碍事的领口,丝毫不在意那随之袒露的大片肌肤。
乌尔只朝着时银胸口望了一眼。
不得不承认,他很美,美到连画上的人物都比不上他分毫。
可是乌尔不喜欢男人,准确来说,女人他也不喜欢。身体不过是用来发泄欲望的工具,他并不会因为工具的优劣而去在意工具的感受。
黎族的国土仅有大气的万分之一,可是直到今天还能屹立不倒,甚至与大齐交好,靠得绝不是儿女情长。
“我很好奇,你身为黎族人,为何会知晓汉族的皇室。”更何况还是被皇族除名之人,乌尔盯着时银,试图参破他的伪装。
“梦里。”时银别开视线。
他来到这里后试着找了几个人询问七皇子这个人,可是现在的皇宫里,有六皇子有八公主,却唯独没有七皇子。
他好像从未存在过。但是时银的任务不会出错。
“你管我是怎么知道的,总之我们各取所需,不是吗?”时银实在是被乌尔打量烦了,经历了第一个世界之后,他也不再是那个不谙世事的神明,知道该如何以利益牵制。
乌尔没有再追问。
“三日后,我会带你去见他。”乌尔许下了承诺,“当然,你答应我的事,也不要忘了。”
“自然。”时银满口应承,可是乌尔却突然怀疑,他是否真的清楚自己该做些什么。
“你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吗?”乌尔兀地靠近,他捻起时银的一缕发丝缠绕在指尖上,靠得近了,一股酒气便渡在了时银鼻端,他嫌弃地向后仰了仰身子。
“只是这样你便难以忍受了,要是那皇帝来了这里,你要如何应对?”乌尔的语气听着有些不善,他拽着时银的领口将人扯到眼前,“或许,我该教教你,要如何侍奉他人。”
乌尔的眸色渐沉,他嗅着这人身上散发的莫名香气,心下躁动不安。
喉结滚动间,乌尔看见了时银眼底的戒备,这才神色恢复如常。
“皇帝可不会像我这样,你最好做好心理准备。若你胆敢搞砸了我的事,我一定会将你剥光了扔在殿前。”临走前,乌尔对着时银告诫着。
他真的是醉了,刚刚有那一瞬间才会觉得面前这人竟然有那么几分的怜人。
第048章 禁忌皇子的药人实验【02】
潮湿阴暗的地牢里, 墙壁上厚重的青苔和藤蔓攀附而上,沿路随处可见废弃的铁链,铁链皆从中间断开, 上面布满的锈红血迹足以说明犯人生前非人的待遇。
“大人, 别打了别打了,我都招我都招!”诸如此类的求饶声络绎不绝。
凌迟、斩首、腰斩、剥皮、炮烙、宫刑……刑罚数不胜数, 对于这里的犯人来说,死亡或许才是最好的解脱。
陈立翘起兰花指, 拿着一块方帕掩住口鼻,他嫌弃地看着地牢中苦苦挣扎的犯人, 浓重的血腥味扑鼻而来。对他来说,这些罪人, 与路边的一只蚂蚁无异,死得其所。
“陛下, 有什么事儿您交给奴才来办就是了。这地牢阴湿又肮脏, 可别冒犯了龙体。”转过头, 他又换上了一副谄媚的姿态, 小心翼翼地扶着赫世虞踏过阶梯。
赫世虞淡淡瞥了陈力一眼, 后者立马闭上了嘴。
这个台阶是通往地下的通道, 台阶两侧都有重兵把守,没有圣上的旨意,任何闲杂人等都无法靠近。
底下是重罪囚笼,没有人知道里面到底关押了谁,陈立也被留在了上面。
赫世虞提着衣摆一个人走在湿滑的台阶之上, 地面散发着一股腐朽阴馊的味道。
“怎么回事, 今天怎么还没有醒。”狱卒搬起一旁的水桶,尽数对着被绑在木桩上的男人浇了下去。
整整一桶掺了盐的水, 淋在那人的伤口上,他却没有丝毫反应。
许是久不晒阳光的缘故,男人的皮肤似雪一般冷白,他低着头看不清长相,墨黑的长发凌乱地披散在胸前。可是这样一幅美好的身体上却是伤痕累累,丑陋的伤疤就像是从肉里生出的蛆虫。这些伤口都很新,可以判断出也就是近两日才有的。
“我都说了让你不要玩那些,下手轻点,现在好了。要是他出了什么事,我们都得完!”
“我、我也没有想到他这次会这么禁不住,以前哪次我们不是把刑具都上了一遍……”狱卒有些心虚地找借口说道。
另一个狱卒不想听他狡辩,他一把夺过他手中的木桶,紧接着又接了一桶盐水,粗暴地扯住昏迷男人的长发向后拽去,将水浇在了他的脸上。
不知是不是两桶盐水产生了作用,昏迷的男人轻咳了两声,尽管微弱但还是被那两名狱卒捕捉到了。
“醒了醒了!”狱卒兴奋地伸手拍了拍男人的脸,“别装了,快点睁开眼。”
“说谁别装了?”赫世虞走至门前,身旁出现了两位遮蔽严实的暗卫,他们替他推开房门,屋内的摆设一览无余。
“皇、皇上!”这龙袍和龙颜谁人不识?两人当即跪倒在地:“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小的有失远迎,恳请赎罪。”
两人将头低低地伏在地上,心中止不住地颤抖:皇上怎么会来这种地方?难道这犯人真有什么背景不成?
“把他叫醒。”赫世虞的眼神从始至终都没有落在两人身上,他靠坐在座椅之上,神色间说不上来的漠视。
两人收到命令,也顾不得许多,他们对视一眼,开始尝试“叫醒”这个男人。
滚烫的烙铁从烤得通红的炭火中取出,张羲举在男人口处比划着,特意避开了心口的位置印了上去。
“嗯——”男人痛苦地低吟,背后的双手无意识地在木桩上抓出了十道深深的抓痕,仔细看,那块木桩上已无一处完好。
一时之间,烤肉的香气弥漫着整座牢房,只见那人十指染血,身躯轻颤,他虚弱地睁开眼,双眸竟然是罕见的碧绿色。
看到那双妖惑蛊人的眼眸时,赫世虞神色一黯。
他转头,朝着身旁的两个暗卫递了一个眼神,“都处理了吧。”
那狱卒二人只当是皇上嫌弃地面太脏,他们殷勤地跪在地上,用自己的衣服擦拭着地面。
头低下去的瞬间,两颗球状物体滚落,上面镶嵌着两颗漆黑惊恐的眼球。
死不瞑目。
赫世虞对眼前的场景视若无睹,“你知道朕是谁吗?”他走到那个罪犯面前,捏起罪犯的下巴让他看向自己。
罪犯虚弱地抬起头,碧绿的眼眸闪烁着微弱的光芒,像是随时会熄灭一般。他费力地舔了舔干涸的唇瓣,然后开口道:“皇……上。”
他的声音喑哑破碎,好似临死前野兽发出的哀鸣。
“不——”赫世虞松开了对他的钳制,继而从暗卫的手上接过一枚手帕擦了擦手。
他将脏掉的手帕扔在地上,踩在脚下,眼神直直地看向他:“我是你的父皇,而你——是大齐的七皇子:赫单尘。你遭贼人陷害深陷牢狱之灾,是朕救你于水火。”
赫单尘,大齐的七皇子。
多么陌生的名字。
“多、多谢皇——不,是儿臣多谢父皇。”赫单尘的眼神在那一刻恢复了生机,他像看着救世主一般看着赫世虞,献上了他由衷的感激和微笑。
未曾踏足地牢的人们,都以为这重兵把守的地牢之下,关着的是某一位穷凶极恶的罪孽之人,从未有人怀疑过这一点。
而现如今,曾被剥夺了存在的可怜人物将重见光明。
赫世虞本想要再说些什么,却看见赫单尘身上的伤口竟在快速地自动愈合,那些丑陋的伤疤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光滑细腻的皮肤,胸口处的烫伤也停止了流血。
这是神迹。
不论赫世虞看多少次内心都无法平复。他眸中炽热而又癫狂的神情清晰地印在了赫单尘眼里,他永远都会记得这一天。
自小被贼人掳去宫外的七皇子回来了。短短几日,这消息便传开了。
先不说这“七皇子”是否真的存在,就说赫世虞在这个关头找回了这所谓的“七皇子”,意图实在是令人难以捉摸。
这皇宫内怕是要变天了。
赫世虞对外宣称七皇子赫单尘一路舟车劳顿,加上久离故土,难免有些胆怯后怕。休息期间,不得有任何人上门惊扰,待时机成熟,他自会向众人引荐。
可这并不妨碍,此刻有一只小小的身影悄悄向着皇子寝殿潜进。
许是他运气不错,遇上侍卫轮岗交换。趁着这个间隙,时银蹑手蹑脚地走了进去。
他从怀中拿出一张纸,比对着乌尔给他画的七皇子的所在地。
“应该就是在这附近没错啊……”他自言自语道。
突然,耳边传来了一阵脚步声,时银顾不得许多,就近钻入了左手边的房间。
刚进屋子,时银就瞧见了床上躺着一人,身上盖着浅灰色被褥,双目紧闭,眉宇间凝聚着一抹郁气,整个人脆弱的像是一吹即散。
会是那个七皇子吗?
然而不等时银多想,方才的脚步声已然停落在了门前。
糟糕,在这里,时银知道,如果违背了圣意是要被斩头的,他还不能死。
时银四下张望着想要寻找藏身之所,但显然并没有什么能够让他可以躲避的地方,除了——
“咯吱”一声,门开了。
“陛下,小心台阶。”陈立侍奉在身侧,后面跟着这些日子照顾赫单尘的人。
赫世虞搭着陈立的手,走到榻前,看着闭合的床幔,就要伸手拉开,但就在指尖触碰到那床幔的瞬间,停下了。
他只是为了对外营造出一副他在关心七皇子的假象,才来这里走上一遭。
而那张妖冶惑世的脸庞,他现在并不想看到。
“如何,还没有醒吗?”
“回陛下,这些日子都没瞧见过醒来,但是太医来看过说是身体并无大碍。”侍奉的丫鬟恭敬地回答道。
赫世虞没有说话,身旁的陈立明白了他的意思,替他开口道:“成,可要照顾好七皇子。陛下日理万机,也不是常常有时间过来看望,等什么时候七皇子醒了,你再来禀报。”
“是。”
一众人等散去,屋内恢复了平静。
时银这才松了一口气,窸窸窣窣地摸索着起身。
“啊,抱歉抱歉。”时银支起身子,一个脚滑,重重地栽到了赫单尘身上,他的双手按在赫单尘的胸前,低头,他对上了那双古井无波的绿眸。
说好的没醒呢?
那一瞬间,时银有种被野兽盯上的既视感。他小心翼翼地移开手,却被那人一把攥住了手腕,力道之大,他一时竟无法挣脱。
“你是谁?也是要来杀我的吗?”赫单尘修长有力的手指紧紧扼住时银,两人之间的距离呼吸可闻。
“我不是来杀你的,是来帮你的。”时银认真地瞪着圆滚滚的双眸,另一只手还顺势担在了他的手上,“啪嗒”一声。
“怎么帮?”赫单尘冷漠地望着时银,显然不信。
“帮你——唔!”赫单尘兀地捂住了他的嘴,他眼神飘向门外:“安静。”
“你又来给他送饭?”门外一个小太监拦住了前来送吃食的丫鬟,他伸长脖子朝里望了一眼,一个躺在床上的废人,哪里能吃的了这些好东西,“诺,交给我就好了。”
“好吧。”小丫鬟有些不舍,不情不愿地将食盒交给了他,“你可千万要送到啊,这可是御膳房特地为七皇子做的。”
她只见过赫单尘一面,就是那一面,她便被他出尘的长相吸引了。
赫世虞尤爱美人,他身高九尺,面容威武阳刚,可是生下的孩子却少有继承母亲容颜的,现如今的几位皇子连长相清秀的都占少数。
这不禁让人猜测,七皇子的母亲该是怎样的国色天香。
小太监见这丫鬟走后,张望着四周无人,便打开了餐盒。色香味俱全的吃食让他不禁咽了一口口水。
“就算他再尊贵,昏迷不醒该如何吃?不如让我这个活人来来享用。”小太监抹了一把嘴边的涎水,迫不及待地吃了起来。
时银咕噜噜地转动着眼珠,示意赫单尘他不会说话了,后者这才松开了他的嘴,可是手,依旧牢牢握着。
“唔——这饭、这饭有——”突然,门口的小太监传来了一阵痛苦的呻吟,他抓着脖子缓缓倒了下去。
时银听见声音就要下床一探究竟,却被赫单尘拦住了:“你还没有告诉我,是谁派你来杀我的?”
诸如此类的遭遇,赫单尘短短几天已经经历了太多,于是他干脆装作昏迷不醒。
没了身体上的折磨,只是几天不进油水而已,对他来说完全不会有影响。
“我说了我不想杀你,我只是……”有了上一世的教训,时银犹豫了一会,并没有立马将自己的任务告诉他。
“只是什么?”不知何时,赫单尘抓着时银手腕的那只手,慢慢地扼住了他那纤细的脖颈。
他望着时银不知所措的模样眯起了眸子。
身上穿着的是宫内特制的绸缎,大多是给嫔妃做衣裳的,穿在他身上,艳丽的颜色倒没有显得俗气,反而让人眼前一亮。
*抱歉 版权原因 该资源已无法下载 仅支持完本免费试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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