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式太似曾相识了,柏文信和贺京来瞬间头皮发麻,都不由自主看向声源。
一个披着牛仔外套的年轻人走出车影,病号服的下摆还有黑色的签字笔痕迹。
后面跟着背着贝斯和吉他的人,似乎被刺激到了,“我不信比不过你这个断手的!”
“好啊,你们投进就要请我吃串。”
“怎么又是串啊!岑末雨你什么东西变的。”
“鸟啊。”
“别开玩笑,谁家小鸟吃串的,看我一记……”
贺星楼看见贺京来的一瞬间,易拉罐脱手飞了出去,连垃圾桶都没擦过。
谢未雨嘘了一声,语调迅速上扬:“今晚贺星楼要请吃肉咯。”
贝斯手还没看见站在豪车边上的人,“哪次不是星楼请客。”
他又补充道:“末雨你还是买件衣服吧,明天直播比赛还穿病号服,太抽象了。”
“没钱买,乐队不是队长包的吗?星楼你愣着……”
谢未雨看见了站在商务车边上的两个人。
以前的樊哥最讨厌穿西装,说哪里都紧绷,颁奖他都不穿。
哪怕谢未雨撒娇说樊哥穿西装最帅了,对方也拒绝,说结婚可以考虑一下。
现在的樊哥……
谢未雨拖着腿走过去,假装若无其事地捡起贺星楼大逆不道砸到小叔脚边的易拉罐,对贺京来说:“None的队长先生,晚上好,可以给个签名吗?”
明明声线不同,但就是太像了。
像得柏文信呼吸一滞。
贺星楼反应过来急忙和贺京来打招呼:“小……小叔你怎么在这里?”
贝斯手和鼓手愣在原地,都是见到偶像的大震惊。
只有谢未雨从裤兜掏出今天给粉丝签名的记号笔,递给贺京来。
一只戴着婚戒的手伸过去,拿走他的笔:“我给你签吧。”
柏文信怕贺京来不悦,但笔被人抽走了。
他们站着的地方算上坡,西装革履的男人本就谢未雨高出许多,也就更威严了,并不如柏文信好亲近。
风有些冷,男人的视线似乎也很冷,他问:“签在哪里?”
谢未雨微微仰头,路灯照出一张撒着雀斑的年轻面庞。
他眨了好几下眼,扯着病号服的下摆凑近,露出刻意痴迷的微笑——
“请签在这,尊敬的樊哥。”
现场僵硬的不止贺星楼一个。
理智上他应该拖走乐队这位口出狂言的主唱,情感上他又害怕面对速来威严的小叔。
柏文信率先反应过来,“你喊他什么?”
谢未雨吸取了在玫瑰城池live house演出的时候掉外套的教训,特地让护士帮忙在外套和病号服上扎了个别针,这样无论怎么动弹,外套也牢牢披在身上。
这几天在练习室排练偶尔开个直播,不少人边骂边看,谢未雨还展示了自己的别针,被骂中二也无动于衷。
他的脾气说好算不上,要说烂也不至于。
纯粹不知道他到底什么时候发作,看到不爽弹幕也能立马回复。
路人经过,看到主唱漂亮又拽,也忍不住留下多看两眼。
“樊哥啊,”谢未雨保持一只手拉着病号服衣角的姿势,“None的粉丝不都这么喊吗?”
他声音不同于外形精致,本音甚至有些低,不到落石头的沉,唱歌的时候爆发力很强。
他顿了顿,目光又看向静默的男人,“差点忘了还有……”
“Hid哥。”
谢未雨往前一步,年轻人明眸皓齿,离得近了,眼神更是清澈。
“不可以吗?我还是队长和主唱的cp粉。”
柏文信的心跳还未平复,深夜后背冒出一身冷汗,忽然想到的女儿最近爱看聊斋之小谢,顿感清凉。
他正要说话,With的队长贺星楼走到谢未雨身边和两个前辈道歉,“对不起啊,我家主唱性格比较跳脱。”
贺星楼最早看中岑末雨,基于他账号发布的作品。
合作后发现自己捡了个宝,主唱音域广得可怕,也可以驾驭各种风格,天赋实在很高。
鉴于主唱为爱跳过桥,他不敢问对方当年怎么宁愿砸锅卖铁送初恋出道,如果自己上指不定现在的顶流就是他。
但他实在低估了这种前科主唱性格的癫狂!
他怎么胆子这么大啊!那当初直接杀到初恋公司挂横幅讨债不是比跳桥强多了?!
谢未雨给了贺星楼一肘子,“别靠近我。”
这么一闹,他扯着的病号服下摆自然也松开了,记号笔的笔帽滚落。
贺京来却没什么反应,像是面对一个普通的粉丝,问:“签什么?”
贺星楼松开了手,谢未雨保持拉病号服衣摆的动作,“签樊哥最爱小谢,可以么?”
“小叔对不……”贺星楼的话还没说完,谢未雨就给了他一脚。
病号爆发力气不小,贺星楼痛得差点叫出声。
谢未雨又问了一遍:“可以吗?”
贺京来颔首,就着谢未雨拉直的衣摆写下几个字。
他身上的香水味多年未变,离得近了,谢未雨的心跳都加快了几分。
但男人写得很快,迅速退开了。
柏文信捡起笔帽,贺京来盖好还给谢未雨,看向一脸绝望的贺星楼:“练歌这么晚?”
贺星楼活像被教官点名,唯唯诺诺嗯了一声,“明天复活赛,准备了新歌。”
都聊到这了,他又有些期待:“小叔会来看吗?”
贺京来:“明天有事。”
贺星楼也不失望,看身边的主唱还盯着小叔看,想起谢未雨在直播说的那些话,麻利地把人拉走了,“小叔我们还有事先走了啊。”
谢未雨一时不察,趔趄两步,不高兴了:“扯我干什么,不知道我腿没好吗?”
贺星楼心想那你还能给我一脚?
他又不敢说,压低声音提醒对方:“别看了,你不知道你的胡说八道网上传得都是吗?”
谢未雨:“没胡说八道啊,做你小叔的老婆好过做植物人的老婆吧。”
人还没走远,两人的声音柏文信听得一清二楚,贺京来自然也听得到。
柏文信尴尬地笑了两声:“现在的年轻人真的是……”
贺京来沉默不语,踩着地上的易拉罐,皮鞋也能踢出弧度,精准地落入垃圾桶。
这是他小时候和小谢经常玩的项目,后来认识柏文信和江敦,四个人也会在深夜空旷的街道上这么玩。
青春远去,记忆长存,柏文信的震撼难以遮掩,贺京来却像干枯的池水,没有波动。
柏文信问:“你不觉得……”
“不觉得。”
秋风扫过他的西装裤脚,从前他最讨厌的装束成了日常,“这些年,很多模仿小谢的人来偶遇我。”
谢未雨是公众人物,喜欢什么都是明摆着的。
小动作也可以根据他的影像资料模仿,“有的整得一模一样,有的做了声带手术,有的打扮得一模一样……”
柏文信听得头皮发麻,很难想象他刚才的震动对贺京来而言只是日常。
“不是说他们都不会在你面前提起小谢吗?”
港市不算远,但媒体不同,柏文信也只能从网上获取不知道辗转几手的信息,“我以为……”
“总有一些外出的场合遇见。”
贺京来看了看手表,他的手表还有裂痕,没有保养,是谢未雨坠楼那一天他扑过去磕碰的。
每看一次,都有一瞬的那年今日,“走了。”
男人上车,柏文信在车门合上的一瞬喊了声京来。
贺京来降下车窗,柏文信却摇头,“本来希望你明天来看看现场,算了。”
贺京来没有说话,车开走了。
送谢未雨回医院后的贺星楼接到了小叔的电话,他吓得差点把手机扔出去,开他豪车的鼓手吱吱哇哇乱叫,“什么情况,你小叔不会因为末雨要了cp向签名就要把我们封杀吧?”
“不是说他为了谢未雨可以终身不婚吗?”
“嘘……”
贺星楼接了电话,恭敬地喊了声小叔。
灯光切割黑夜,男人的神色在昏暗的车厢晦暗不明,上车没多久的秘书也在联系门店负责人……
送衣服。
“家里都知道你要上节目,你不要光顾着自己穿名牌。”
贺星楼看了眼自己的装束,心想很不得体吗?当年小叔雨中弹吉穿得比我还夸张。
现在眉毛不是还有洞?不像我的钉子都是假的。
贺京来:“会有人把衣服送到你们住的地方。”
“小叔……我……”
贺星楼还没有说完,电话挂了。
他怂得要死,开车的周赐哈哈大笑:“星楼你怎么回事,不是说你和你小叔关系不错?吹吧你,我看你都快吓尿了。”
后排的贝斯手唉了一声,“是挺可怕的,刚才我都不敢多看两眼,还是我们主唱胆子大。”
贺星楼满脸懊恼:“绝对是岑末雨穿病号服太丢人了,小叔才这么说的。”
周赐:“末雨和我说他老爸是开商场的,但他只有一件破裤子,太可怜了。”
“他是白雪公主吗?被后妈虐待?我怎么记得他是家里老大。”
贝斯手叹了口气:“今天的裤子还穿我的呢,他腰太细,腰带也没有,用的蛋糕丝带。”
“蛋糕还是隔壁练习室的艺人送的。”
两个人齐齐看向贺星楼:“队长全责。”
贺星楼无法反驳,“我……”
还没说,几个人的手机都弹出消息提醒:您的好友@With.末雨开播了。
“他怎么又直播!在医院这么寂寞的吗?”
“说起来他之前住酒店,后面呢?我邀请他来我家住他说不住破房子,死小子。”
“他不是要和你堂哥结婚吗?以后不会就去港市了吧?”
“不对吧,末雨求爱星楼小叔真的假的,我看他今天像个cp粉。”
车内吵成一团,贺星楼点开账号,这次不是熟悉的怼脸和宵夜怼黑粉局。
病房的床和沙发都堆满了衣服,穿着病号服的主唱捧着手机,“哇,我收到了好多衣服啊,送快递的说是贺先生送的。”
弹幕很给力,全是艾特贺星楼的。
车内的人心知肚明,鼓手问贺星楼:“你小叔前脚刚打完电话这就送到了?这全是名牌,这得多少钱啊?”
不到一分钟,他也收到了消息,乐呵地对贺星楼说:“我的快递也到了!谢谢你小叔哈。”
贺星楼想:电话就是通知吧。
以小叔的实力,奢侈品配货不是分分钟的事。
但我怎么就觉得哪不对呢。
事实证明剩下的队友,包括回到公寓的贺星楼收到的衣服饰品和谢未雨收到的完全不是一个量级的。
谢未雨的礼物铺满病房,logo完美展示了壕无人性,假的也没必要直播。
「你们乐队这么快就有富婆粉了?」
「这都几百万了吧?出手这么阔绰?」
「不是说了贺先生吗?With的队长不就姓贺?你们乐队队长和主唱恋爱是传统吗?」
「我怎么记得岑末雨的未婚夫也姓贺,队长姓贺,连公开要求爱的……也姓贺……」
「肉条大名叫贺星楼是吧?他那塑料中文……等会……不会是亲戚吧?」
「明天你们复活赛就穿一身名牌是吧?」
「这病号服的确看腻了……」
谢未雨打开了一部分,剩下的一部分算直播开箱。
画面里联名的、合作款的、限量款的衣服鞋子单拎出来都令人羡慕。
怪异的是获得这些的当事人却很平静。
谢未雨倒在沙发上,捧着手机,贴得很近很近,视角暧昧得不少人尖叫。
“谢谢樊哥的礼物,还有签名。”
他撩起自己病号服下摆,生怕观众看不见,姿势调整好半天。
「啊?怎么接触到的?哦,联姻对象的小叔。」
「这写的是什么?樊哥永远爱小谢?啊?」
「破案了……cp粉,怎么是同担。」
「这局妙啊。」
「死去的cp又在攻击我呜呜呜。」
「末雨你也喜欢队长x主唱cp吗,那你和现在的队长……哦也姓贺呢,末雨和未雨,吉他手队长。」
“不是哦,”歪歪斜斜靠着病房沙发的青年笑了笑,“我只是喜欢樊哥。”
“不是所有队长都是樊哥这样的。”
贺星楼本人在家看了这段回放很不是滋味,不少乐队朋友还公然在微博调侃他。
他正要私聊自家主唱,却收到了谢未雨先一步的消息——
我们小叔的微信号能推给我吗?
贺星楼:不能!
谢未雨:为什么不能,我们不都要成为一家人了?
贺星楼挺惊讶人的脸皮能厚到这程度的,他回:我堂哥都植物人了你不会真想和他结婚吧?
那边的人回:如果我想和你小叔结婚呢?
贺星楼吓得手一抖误触了截屏快捷指令,正好贺京来的消息发过来,就这么绝望地发出去了。
他撤回迅速,贺京来回了个问号。
贺星楼:没什么。
贺京来没有看到,也不再回复,但很快贺星楼发了新截图。
备注是一个贺京来看不懂的图像,头像是一只小鸟,说谢谢我们小叔。
我们小叔,听起来是一体的。
贺京来回复:你想和他结婚?
贺星楼更害怕了,一时间没过脑子,迅速回复——
他倒是想和你结婚!!
贺京来没有回复。
贺星楼失眠一夜,回忆起这些年小叔的江湖传闻,害怕自己也会被灌上水泥沉入沙水湾。
第二天谢未雨被贺星楼的黑眼圈吓了一跳:“你不会练歌练了一夜吧?一个复活赛至于吗?”
今天他们去《未来之前》在本市的直播厅比赛,不用像在玫瑰城池演出那样自己做造型。
周赐和倪旭在谢未雨的指示下拎起纸袋,坐上车了才回过神,“怎么他说什么我们就要做什么啊。”
后排的队长失魂落魄,还沉浸在自己说了大逆不道话的懊恼中。
谢未雨上车后问:“你不舒服?”
始作俑者练歌和直播两不误,复活赛之前靠碰瓷乐队前辈逆转热度,目前成功带上成员挤进音综最受关注的选手前十名。
面对这张挽救自己乐队生涯的脸,贺星楼完全说不出埋怨的话。
他旁敲侧击问过贺京来的秘书高泉为什么。
高泉跟贺京来的多年,回复也很客气:京来先生还是能分辨谁是带着目的的。
贺家小辈大部分都崇拜贺京来,连最上不了台面的贺英朗都是如此。
大家也见过几次一些很像谢未雨的人接近贺京来。
令贺星楼印象最深刻的就是七八年前老太太的生日宴,请来的舞蹈团里,有一个和None主唱长得九成相似的年轻人。
所有人都看向贺京来,但男人像是没看到一样,平静地说完祝词。
第二天贺星楼听父亲说那剧团之前根本没有这号人,明显是冲着贺京来去的。
后来这样的场合少了,他依然能听到这些话。
整成谢未雨的,模仿谢未雨的,声带调整成谢未雨的。
妹妹看到贺星楼新选的主唱还吓了一跳,说第一眼不像,怎么演出这么像,你不要命了吗?
比起这个,贺星楼更害怕自己的口出狂言惹小叔不悦。
他们如今拥有的一切也都要仰仗贺京来,如果当年老太太没找到贺京来,或许他们都要被大房亲戚赶出去了。
更谈不上如今优渥的生活,还有随便他玩的音乐。
谢未雨在医院住了那么久,身上也是一股医院消毒水的味道,刚凑近,贺星楼就一个激灵,恨不得弹开,“没有。”
主唱收回手,哦了一声,“那你这么失魂落魄做什么?半夜有女孩子和你聊天?”
谢未雨死的时候同性还不能结婚,圈内有前辈是这样的关系也秘而不宣,对外说朋友。
鸟变成人玩都来不及,他也没认真思考过和樊哥的关系,反正他想要什么,贺京来都会给他。
鸟变成人死了,又为了回来做了很多任务,再不成熟的也会成熟几分。
他从前是乐队最小的,现在也是乐队最小的,却偶尔给贺星楼一种成熟和稚嫩对半开的错觉。
“没有。”贺星楼捂着脸,“都怪你啊。”
谢未雨笑着问:“你喜欢的女孩子喜欢我不喜欢你?”
开车的周赐啧了一声,“岑末雨你好像很得意啊?”
贝斯手岁数最大,卷发刘海遮住了眉眼,“末雨加入后,乐队的确有人缘加成啊,来我店里给小狗洗澡的都多了,都想问末雨的微信是多少。”
“这还没正式上节目呢,末雨就行情这么好了?”
周赐还记得他有未婚夫,后视镜里的主唱和队长或许还是姻亲关系,更是好笑,“粉丝应该知道末雨的情况吧?”
谢未雨:“喜欢我的魅力啊,没那种意思。”
他平时说话音色微低,闷笑两声,望着窗外飞驰过的风景,似乎很感慨,“好难过啊,根本没有人真心喜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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