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弃奴持刀重生(今州)


“空腹饮酒饮茶都是伤身。”方师父笑哈哈地到台阶前和谢漆聊天,“阁主维系着一阁的安危,千万保重身体。”
谢漆右手抓住了左手上的列缺穴,吐息绵长:“我烟瘾犯了,这一回来势汹汹,还是给我点外物为好。”
心志不够坚定时,心魂里的七情六欲到处翻涌肆虐,很容易便勾出了剧烈的烟瘾,谢漆在天泽宫就犯瘾了。
方师父听此仰头吹了一串起伏的哨声,不一会,一只**抓着两个青色的果子飞来,准确地把果子丢到了谢漆头上。
谢漆被砸得脖子一缩,接过暗器一看是果子,哭笑不得拿起来轻嗅,擦干净后便放进嘴里生啃,酸得一张漂亮的脸皱成一团。
“这外物够劲道吧?”方师父哈哈大笑着去倒了杯热水来,谢漆一接过就饮尽,殷红的舌尖都探出来了。
他呛得直咳:“太……够……了……”
缓了半天,日出洒满了深堂的门前,谢漆眉眼被阳光拢进了怀抱,被抱成了金灿灿的。
他垂着睫毛看日出,想到高骊冰蓝蓝的深邃眸子,脑海里不合时宜地想着,这么美好的仲春日出,要是往后都能一起看就好了。
忽然空中传来振翅声,方师父活泛了起来,那苍鹰收翅滑翔到了谢漆肩头,送来了方贝贝半路捎来的信。
邺州距离长洛有八百里之远,高沅的队伍一天没走完,晚上在半道的驿站歇脚,方贝贝赶紧送了信来报平安,字里行间充斥着头一遭见偌大天地的兴奋。
谢漆看完递给方师父,继续啃青果子,这回脸上神情没有太多的波动。
方师父看完乐呵了许多,摇头啧啧:“这小子也算是傻人有傻福了,希望邺州能比长洛清净点吧。”
“虽然有限,许开仁一个人也能掀起风浪,如果他循规蹈矩,邺州这一年肯定比长洛宁静。反之则不然。”谢漆把果子啃得剩下一个核,唇齿被酸麻了,连带吐字有些凝滞,“长洛今年……一切都不好说。”
谢漆拿起第二个青果子,打量了一圈实在不想下口了,拿着先进深堂去当警戒。
方师父跟着进深堂:“许开仁需要忌惮吗?”
“世家会忌惮,我们不需要,寒门是我们的敌之敌,勉强算是殊途同归,隔门之友吧。”谢漆咳了咳,进了深堂就去拿手炉,拢在掌心里暖手,“我有种感觉,今年下来,北境的防线将经由陛下的军队推新法,而东境有许开仁,或许也会有好的变故。”
方师父耸耸肩,说起了别的事:“阁主,现在阁里能用的小青年小少年不多了,还有一批萝卜头等着长大,是不是该找一些新的小孩进来预备养着了?”
谢漆正色:“买卖是犯律法的。”
方师父:“……”
方师父:“那什么,你也是这么进的阁里哦,剩下的人也是你师父之前挑挑拣拣选出来的哦。”
“我知道,您也是,我师父也是,所有影奴踏进来时就都是孤儿。”谢漆从桌案的暗格机关里扣出一枚千枯花形状的火红令牌,这是他继任之后第二次取出来,第一次是杨无帆当着众阁老的面传给他。
关于霜刃阁买弃童挑选进来培养的旧则,他从一开始就打算断绝掉,一个武学佳地,要想延续下去有的是其他办法,他厌恶封闭式洗脑的训导样式。
那根本不是在养人,是在养狗,养忠心耿耿的狗。
方师父见到令牌,身体下意识便想跪,那是根植的服从,谢漆单手扶起了。
“以后都不准践行这个传统。”
谢漆举起那枚令牌,即便眼下失忆,只要谈起幼童被卖被挑进霜刃阁的事情,胸膛中仍然有一股不住冲撞的邪火,像是魂魄在提醒他最初被生母弃掉时的痛彻心扉。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向高骊提议时的卑劣,他仿佛就是在提议高骊去“买”一个孩子。
真好,幸好高骊拒绝了。
“从我本代开始!”

西北防线和东境邺州,无独有偶地都开始了为期一年的试推新法。
西北多悍匪,北境军提刀说话,东境多宗族,许开仁提笔说话。
邺州距离长洛有八百里之远,虽然远,但邺州是东州之上最繁华的大都城,虽然比不得长洛钟灵毓秀,但也是相当富庶的外州了,足以辐射周边百里之内的小城大村。
因高沅身弱肉贵,队伍慢悠悠地走了近五天才到达目的地,有些漫长的旅途把众人的期待拉得更加高,吊足了胃口。
方贝贝关注的是天大地大,山绵水长,到了邺州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虽然脸上装作很深沉可靠,其实内心就和咋咋呼呼的小孩一样。
许开仁一路上都在关注沿路风土人情,还没抵达邺州时便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现象,这些东州的少年人相貌多俊挺,不少小孩都能看出高鼻深目、皮肤白皙的好底子,有些混血似的风情。
到了邺州时,进了城门后他发现邺州的布局是仿长洛而建,也是富庶在西区,平民在东区。
而邺州的东区,最繁华显眼的是颇成体质的花柳业。
东境一带如今主要以梁氏中人把控,由官吏到民商,地位较高者大多姓梁,就算有的人实际是外姓也常融入改为梁,比如入赘的上门女婿都改姓为梁。
除了梁氏为大,也还有另外的七大世家的旁支氏族,包括在长洛已经被灭满门的宋、何两姓,到了这山高皇帝远的外州,照样拥着祖辈攒下的巨额财富与稳固地位。
邺州的各大命脉也是由梁家旁支的梁氏中人把持,听闻高沅到来,早早准备下了豪宅美童,知道高沅体弱,出类拔萃的医师和上好的昂贵药材都准备得十分富余。
高沅初到第一天,对梁氏上供的宝地和宝物持以嗤之以鼻,对邺州城仿照长洛的布局更是损之又损。但再挑剔,也必须在邺州城住下一年。
高沅解了烟毒后的性情时好时坏,转变最彻底的一点就是决心戒烟到底。而邺州也经营着烟草的贸易,高沅踏进给他准备的王府时吩咐了一条要求,烟草不得靠近他方圆半里,要是有人不长眼睛拿烟草在他面前出现,便让身边人杀了拖走。
说到身边人时他抬手就指了方贝贝,结果当天晚上梁氏为了拉拢他,就往他的房间里塞了几个美婢。
方贝贝忙活一白天,晚上刚走进去想摸摸墙壁砖瓦,就被屋里摆弄风骚的几个美婢吓得扭头跳上房梁,上报高沅之后才被嗤笑着撤走。
后来他私下里和许开仁往来说到这事,被戏说:“贝贝不是一直想娶妻纳妾子孙满堂吗?现在美人送到了跟前,怎么临阵脱逃了?”
方贝贝听了,把一张略方的脸拉得跟个驴似的,比划着控诉道:“我是想三书六聘八抬大轿正儿八经地成家,不是这种拉了几个庸脂俗粉就钻进被窝的!”
许开仁笑着说他是叶公好龙,而且还是守贞儿郎。
许开仁的住处离方贝贝不远,大抵也是高沅想让影奴们监视他的动向。
他的屋里虽然没有被邺州城主塞人,但他自己带了一些,除了两个是自愿随他而来的寒门同窗,另外的都是吴家所派,其中就有伪装成婢女的吴家影卫。
方贝贝现在也知道阵营归属不同,他和许开仁的关系最好维持在私底下的悄悄私交,明面上大家各为其主,不好显露亲近之意。
时间过了月余后,方贝贝逐渐适应了邺州的生活,当值的时间比之在宫城缩短了不少,很像一份清闲的养老活计。
高沅人生当中第一次出长洛,对邺州还抱有些许探寻的热情,在梁家旁支的簇拥下成天游山玩水,一个月下来已经颇有混吃等死的纨绔样了。
随行而来的官吏无论文武,都得遵循上行下效,既然邺王本人准备把这一年下放当做醉生梦混过去,干实事的便是异类。
旁支的梁氏又极会投其所好,擅以糖衣炮弹收买人心,富贵温柔乡营造得像世外桃源般清新脱俗,久而久之更把随行来的官吏收买得彻底。就连不喜花红柳绿的方贝贝都被妥善“照顾”,获得随时进出邺州兵器武库的权力,东境最好的武器武人都任由他“把玩”。
方贝贝被泡在阿谀奉承里一个月,就实在吃不消了,梁氏子弟热衷逛花柳区,被带到琉璃灯照下的感觉让他整个人都如提线木偶般僵硬,习惯了一直以来的暗处守护,着实被这眼前的花花世界晃到眩晕。
好在他还有个许先生。
许先生于他而言就是不会变的清流。
许开仁在下放的队伍当中独树一帜,酒宴花会他来者不拒,邺州法典公文照看,都城村沟俗务照样考察,他甚至还要了一块地种着,一个人能切换出好几种状态,与他不同阵营的官吏与之相处也觉得如沐春风。
便是被梁奇烽再三叮嘱要对其警惕的高沅,即便一开始就对许开仁有不小的敌意,但接触几回下来,对许开仁的印象也谈不上多差。
这位晋国宰相跟前的红人跑来这里干什么,久而久之众人都不在意。
就算他许开仁想在这邺州掀起风浪,那又如何呢?
东境延绵二十六州,邺州是梁家人的大本营,其余的都城中也都有世族的人,许开仁干出了再惊天动地的事,梁家都有信心让他站着进来,结局死无毫发地蒸发。
许开仁对自己的处境十分清楚,办事分寸拿捏得恰如其当,存在感维持在没人拿他当威胁、又没人忘记他的程度。
方贝贝对此是意识不太到的。
许开仁在他面前只有一种贯彻始终的模式,便是“许先生”。
方贝贝需要定期向高沅汇报许开仁的行踪,但也做不到天天监视,第一次得空亲自摩拳擦掌地去盯梢他,他就光明正大地和许开仁种地。
回来后上报:“主子,属下今天盯着那许开仁,他半天种地半天看书,属下为防他在地里动手脚,亲自下场在那地里种了一圈,青菜都很健康,许开仁确实是个种地佬!”
高沅听汇报时正在嘎嘣嘎嘣吃糖果,听到最后脸都黑了:“绛贝你脑子裂开了吗?盯就盯,还下去种地?以后少干蠢事!对于许开仁,你在不远不近处盯梢着就够了,他要去官衙鼓捣什么政绩也随他去,只有一条,少和他本人接触,听清没有!”
方贝贝连忙应是,高沅还耳提面命地严厉命令了他好几次。
他觉得不妙,做小伏低地狗腿子式问:“主子很讨厌那种地佬?”
高沅含着糖果,腮帮子鼓起一小块,用一种有些陌生的眼神注视他,神情是与从前截然不同的深沉:“少问有的没的,你只要记住,你是本王的影奴,我让你做什么你再做,我让你杜绝什么你就贯彻到底,不许和许开仁本人接触,记住了没有?”
方贝贝听了这话心里叫苦不迭,原本还想着能和许开仁多多在阳光地下种地挖菜,这下好了,明面上是不可能了。
于是方贝贝就改成了悄悄去见他,大多都是在晚上,他发挥武功高强的优势绕过各盯梢钻进许开仁屋里,每次会面都像做贼似的。
当然也像在大家长重压下的和大朋友约会。
当然——他是察觉不到的。
因是晚上会面,许开仁自己动手悄悄把屋里的窗户给改造了,他在窗户上添加了一个小机关。
方贝贝每次去只要动手抠抠机关,若是许开仁提前支开了吴家的影卫,他就能跟夜猫子一样直接跳进去,看到许开仁点着一盏灯在桌前等他。
若是屋子里有人,那就不能破窗而入,方贝贝就得悻悻地摸着鼻子回自己的窝。
这样也有个好处,方贝贝去找他聊天不用提前告知,哪天得空就心血来潮地跑去叨扰人。他们这样私底下密切来往,除了方贝贝自己的小影奴们知道,外人都还以为他们并无交集。
最开始方贝贝就趴在桌案对面问他了:“先生,你在长洛当宰相跟前的红人当得好好的,为什么会被调到这里来啊?邺州可是梁家的地盘,你到这里全无用武之地啊。是不是真像其他人说的,你临时的调配是被内阁强制的?”
许开仁听到这话时,眼睛从邺州府衙借来的造册上移开,专注地投在他脸上:“不是,是我自愿来的。”
方贝贝更不解了:“为啥啊?”
“你猜?”
“这,先生是厉害人,我哪里猜得出来。”
许开仁笑了笑:“你就当我是为了来施展抱负。”
方贝贝不太相信:“邺州都成了梁家的盘中餐了,先生要实现抱负的话应该留在长洛才对,你不会是在敷衍我吧?”
许开仁闻言坐直了些,思量片刻后认真问道:“贝贝知道长洛在试推新法吗?”
“一点点。”方贝贝对他私底下的称呼已经麻木了,就当是先生在指点学生就是了,“我所知的真不多,也不太懂,在老家……不瞒先生了,就是当初回霜刃阁养伤的时候,听过一些教书的文人讲过,听得最清楚的就是陛下解除兵者贱籍的事。”
许开仁点点头,不问霜刃阁,只是脸上流露出了莫大的欣慰:“贝贝有所了解,非常好啊。”
方贝贝:“……”
总感觉被当做什么大傻瓜似的。
许开仁把新法拆分成几大板块同他讲明白,旁征引博了一堆例子,又拉古今做比对异同,十分耐心地同他解释。
方贝贝听了大半夜,在霜刃阁里听得云里雾里的,眼下终于在许开仁耐心数倍的嘴巴里听明白了皮毛,顿时不蔫巴地趴着了,坐直起来肃然问道:“先生,这样的新法真的能推行成功?现在长洛还有五大世家在上,我记得去年有段时间陛下出宫老是遇刺,其实就和推新法有关不是吗?”
许开仁没有妄加评断,只是笑:“推了再说,失败再论。”
三十年前的睿王一派是如此,近十年的先太子高盛是如此,现在来了高骊,也当如此。
方贝贝对他的崇敬更胜了,小声问:“先生的意思是,你到邺州来,是想试着在这里推新法?”
许开仁就跟着他小声,凑近了说机密似的:“我只是来实地考察,推行新法之事意义重大,牵一发而动全身,真正执行的还得是陛下或宰相开口,我只是一个来看看的小人物。”
方贝贝被他的气声带得耳根痒痒,揉揉耳垂投以崇敬的眼神:“先生什么都懂,什么都会,你要是小人物,那我就真的是蝼蚁了。”
许开仁顺势伸手摸摸他发顶:“贝贝武功高强,长着游侠志士的骨,断不可能是蝼蚁。”
方贝贝莫名被夸,耳根烫了一圈,摆着手问许开仁的收获:“那先生到邺州这些时日,觉得它怎么样?也能像长洛那样推行新法吗?”
“它是一座根深叶茂的都城。”许开仁平静地回答,手还盖在他脑壳上,“不止邺州,东境的不少都城都是如此。”
方贝贝问他一些具体的看法,许开仁便回答一些他听得懂的商贸,比如梁氏覆盖了东境商路的烟草之贸。
“烟草。”方贝贝皱了眉,一提到这个他就想起高沅、谢漆烟毒烟瘾发作的骇人模样,“先生,你觉得烟草再过多久能禁掉?”
“或许要很久。”许开仁顺了顺他的后脑勺,“它已经形成了颇具规模的产销脉络,其中收割到的利益是难以估算的。”
“可它让人中毒,如疯如魔,伤人根本。”方贝贝难得地炸毛,“梁太妃娘娘,皇帝陛下,谢漆,我的主子,他们都深受其害。这样有毒的东西,我不明白为什么还能大行其道,就因为卖它能得到很多钱就不顾它的害处?”
“是。”
许开仁答得太斩钉截铁和迅速了,以至于方贝贝呆了一下:“啊?”
“我说是。”许开仁趁他呆,干燥的指腹抚过他滚烫的耳垂,“卖它,能得到很多、非常多、特别多的钱。所以就算它会夺人性命,世家也还会继续售卖。这就是世家,也即是眼前的国家。”
方贝贝打了个哆嗦,手背莫名起了鸡皮疙瘩:“那、那就没有转圜的余地了?我们就得容忍这种东西一直流通下去?”
“傻瓜。”许开仁轻声,“待到世家垮塌之日,不就是禁烟之日?”
世家垮塌之日——方贝贝想都不敢想。
宋家被灭是因为和狄族勾结、弑君谋求篡位,何家被斩除了明面上的鬼宅悬尸案和何卓安贪腐天下的私账,还因为是吴梁两家想要吞并了何家,归根到底,是世家内部的洗牌游戏。
洗到最后,庄家是世家,赢家也还是世家。
“如果世家……真有全部垮塌的时候,那晋国还剩下什么?”
“不是新生,就是灭亡。”
许开仁摸摸他的发顶如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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