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孤岛(灰谷)

周耘笑嘻嘻：“抛砖引玉，你之前还嫌弃进度慢，你看看等三楚基地和静南基地也加入进来，就快了。一旦这个晶核能成为新的能源，我们就发财了。”
关远峰：“……”
周耘叹息：“当家才知道柴米贵啊，这么大一座城，到处都要能源要资源要吃饭的。得亏朱篆秦暮他们能干……”
关远峰道：“要做什么菜？很麻烦的话我叫人来帮忙。”
周耘道：“没事，都是朵朵他爸爸那边捎过来的礼物，烤乳猪有现成的，放进去重新加热了。鸡也蒸上了，饺子也都包好了下一下，还有些鱼饺、年糕之类的……再炒两个青菜差不多了。”
话才说完外边秦晟已经活力满满进来了：“周医生！我来吧！听说有年糕！我来炒个螃蟹年糕！”一眼才看到关远峰：“关将军。”
周耘笑道：“螃蟹年糕好吃，你来炒吧，年糕那边泡着水了，我上去写个字。”
关远峰道：“写什么？”
周耘道：“朵朵听说我会写字，烦我写个春联，他们吃完饭就回静南去了。明天就年三十了，我多写几副春联给大家发发。墨都磨好在上边了，我还调了金粉。”
关远峰跟着他上了楼进了书房，果然看到宽大桌子上铺着洒金红条幅，砚台里有金粉墨水。
周耘拿了大笔过来，另外一只手翻着春联工具书，随手先写着试笔。
关远峰看他落笔如行云流水，写了四个字“岁岁平安”，不由自主想起第一年他和周耘在三十楼过年的情景来。
周耘写好了很有些自鸣得意，抬头看关远峰：“写得怎么样？”
关远峰道：“嗯，记得我和你第一年过年，你写的也是这四个字贴门上的。”
周耘诧异：“我不记得了，你怎么记得那么清楚？”
关远峰道：“那时候只有我们两人。”现在过年人多了，分周耘的神的人也多了。此刻回忆起来，那时候他每一分每一秒都拥有周耘，却并不知道自己的富有。
周耘落笔又写了“日月其迈迎新年，时盛岁新祈太平”几个字，把横幅也写上“万象更新”，关远峰替他拿到一旁晾干，周耘道：“就送这一副给静南吧。三楚那边也说要一副。”
他皱了眉头开始凝神思考。
关远峰拿了春联书上随手翻了一页：“这一联吧，我看挺好。”
周耘拿过来看：“一帆风顺吉星到，万事如意福临门。”他忍不住笑：“你也太敷衍。”虽然嫌有些俗了，他还是落笔认认真真写了这一联。
秦暮走进来看到喝彩：“好字，这幅送我吧！”
周耘：“……”
秦暮笑：“有主了？要不我再挑一对。”他拿过关远峰手上的春联书翻着，一边和周耘说话：“今天宫城主的女婿，叫吴宙的，私下探问，说是中州那边有个朋友的长辈，私下做了水系晶核移植手术，现在有一些副作用，畏寒得厉害，不能安睡。想着能不能请东君有空帮忙看看病调养调养，价格随东君城主这边开。”
周耘一怔，将笔搁下，关远峰却道：“拒了，就说东君也不会。”
秦暮看向周耘，周耘想了下：“就按关将军说的，拒了。”
秦暮笑道：“我当时也担心是投石问路，未必真的有这么个人，所以只说归墟城这边没这种技术，可能帮不了他。”
周耘和关远峰对视了一眼，心领神会，恐怕就真有这么个人。

周耘一边给他插针一边忍俊不禁：“你想笑就笑吧。”
叶聿卿正色道：“到底算我祖父,今天又是年三十，今晚我就好好许个愿，祝他早日解脱吧。”
周耘：“……”
叶聿卿道：“他这是打算用别的身份让你看病吗？但是关远峰认识他啊,他只能赌别和关远峰撞面了。”
周耘道：“可能想以高价吸引我去中州或者别的什么地方，再想办法控制我吧。毕竟关远峰也不好离开驻地太远的。”
叶聿卿道：“我们之前分析,东君是被宫家藏着的，宫家和关远峰是合作关系。如今看来南辕北辙,宫家是明面上的幌子。”东君才是那个操作一切的人，甚至包括关远峰。
周耘笑而不语。
叶聿卿却深思道：“祖父应该也认为东君是被宫家和关远峰牢牢控制住的人，明明知道能请动东君的情况很小,为什么还要通过吴宙来投这颗石头呢？”
“他应该猜不到我在你们这里，所以想不到你们对他的意图洞若观火。”
周耘指尖在他穴位为他注入枯木回春：“不管他想什么,总之我们现在忙着搞建设，还是留给你狗咬狗吧。”
叶聿卿：“……”
他感觉到身体很是舒适,但大脑还是不停在运转着：“我明白了,他认为黎雄那个控制异能者的变异莺粟还是在你们这里。”
“而且，他大概会认为,那个方法可以缓解异能移植手术后的副作用,但却会被控制。因此宫家一定在研究这个控制异能者的方法。”
“这是在钓鱼，他这是想要引诱你们为了贪欲而出手。在他的心中，宫砚青一定也是一个急于得到异能的权力者。”
看来祖父这次真的是一场空了,他不知道宫砚青是真的完全被排除在归墟之外，而以为是傀儡的东君,才是那个藏在深处的指挥者。
而且，并没有什么变异莺粟,他们如今住在这个曾经难以探查的南山药圃里，凌鼎俢来去自如。和他絮絮叨叨中,这里确实是培育、种植变异草药的地方，但却没有培育和制造任何毒品原料的迹象。
唯一一个比较珍贵的是暗影麻，秦暮倒是很热情地带凌鼎修去看过。
凌鼎修回来高高兴兴给他仔细描绘着，仿佛只是看到了一株名贵的变异植物而已。在他的认知里，归墟城曾经借这个敲诈了他们一大笔油气能源。
叶聿卿倒是能够领会到秦暮传递的意思，这是展示核心竞争力，希望今后还能够继续合作。
他已经熟练掌握这种每个人的行为都必为了利益的社会运作规则，也在内游刃有余。
他之前也和祖父一样，认为这世上之人都是为了名利，怎么可能真的有无私之人？关远峰或许真的没拿那些，但他当时一样也认为宫家是幕后之人，为的同样是那些异能激发和控制的资料方法。
周耘却不知道他满怀心事，早已将这个话题抛诸脑后：“今天带了个有意思的东西来给你看看。”
叶聿卿道：“我看不见。”
周耘道：“是个晶核能量灶，有个说明书，你让凌将军给你念念吧。”
今天年三十，周耘早晨又看着秦晟他们杀了几头变异猪才过来的。来得比平时晚，凌鼎修已去了食堂打饭去了。
叶聿卿不解：“为什么要给我推荐这个。”他理解不了这位神秘城主的思维的跳跃。
周耘道：“我听说临东基地也有军工厂。我们这个其实是在探索晶核武器，这算是个思路，你参考参考。觉得如果行的话，等你回了临东基地，可以和我们合作一下。不仅仅这一项，我听秦暮说也带凌将军去看过我们培育的王级暗影麻了，我们在这一项产业上大力发展，你之前需求不是挺大的嘛，可以继续合作的。”
叶聿卿：“……”
周耘又道：“我知道临东基地不差能源，但这晶核是生物能量，无污染，说不定研制出来的晶核武器或者晶核防护盾，会比现有的更好呢？或者将来从民用角度出发，晶核车辆，晶核飞机……”
叶聿卿道：“那稳定的晶核能源哪里来？”
周耘道：“异能动物和植物会越来越多，可以养殖。”他把针慢慢拈动：“其实养殖丧尸好像也是可以的，它们不吃也不会死，比养殖别的变异动植物难度低多了……”
叶聿卿：“……”到底谁才是反派啊。
他有点迷惑：“你就真的一点不生气，不恨那些小人吗？”
周耘：“天理昭昭，得罪我的人都死了。”没死的现在也都有了报应，他很慈悲地没继续刺激叶聿卿。
叶聿卿：“……”非死即残是不是。
周耘笑：“世上总有利益不一致的人，总有喜欢巧取豪夺的小人，恨不完杀不尽，浪费时间，不如还是抓紧时机不断强大自己。”
“拿植物来举例，强势的植物可以抢占挤压其他植物的生存空间。”
“你们光系也是这样的，光暗是相对的，有光明的地方就有阴暗。阳光如果足够亮，那阴暗的地方就小了。”
周耘说到这个又想起叶聿卿的光系异能激活来，问他：“感觉到气感没？”
叶聿卿：“……热热的是吗？”
周耘道：“不是。”
叶聿卿：“……”
周耘道：“凌将军没和你说说？”
叶聿卿：“他只说有了异能就是有了异能，反正就是知道那是异能。”
叶聿卿看周耘沉默了，他敏锐道：“城主是不是在笑。”
周耘矢口否认：“没有，我只是在想，怎么和你形容那种感觉。然后我觉得凌将军其实说得挺对的。”
叶聿卿：“……”
周耘检查了下他的四肢：“伤口是有明显恢复生长的迹象的，已有新肉生出。你异能应该已经有了，只是你太理性了，可能感受不到，你再琢磨琢磨。”
叶聿卿迟疑道：“会不会，我就没有那种救人的心，所以悟不出来？”他现在满心的仇恨，说不准那什么治疗的异能也需要什么仁心仁术之类的圣人情怀……总之不是他有的。
周耘笑：“异能就是异能，我觉得和这个人的性格应该没有关系。”
叶聿卿想了下：“也对，要不关远峰怎么不是光系呢，凌鼎修也该是木系才对。”
周耘：“……”他忍着笑起了针出来：“好了，新年快乐。”
他召唤了灵芝出来，给叶聿卿施了个安神术，对方明显睡眠不太好，大概有些焦虑，哪怕每次和他说话的时候都谈笑风生，仿佛没有对自己的现状有什么忧虑。
但其实这正是问题所在。
试想当年如关远峰如此意志坚强之人，截肢回乡后，仍然会陷入消沉中。
叶聿卿闻到一些苦涩的木香菌菇味，只以为周耘是在弄什么药酒，也没在意，只道：“新年快乐，多谢你年三十还特意过来一次。”
周耘道：“应该的，你好好休养，睡一会儿吧。”
他拉过被子为他盖好，看着在变异灵芝柔和光泽笼罩中，叶聿卿静了下来，呼吸变得均匀起来。
他起身出来，正碰到凌鼎修从下边端了人参黄芪鸡上来，另外还有一些过年的糕点，悄声道：“睡了，不要吵醒他。”
凌鼎修迷惑道：“那……还翻身不？还有吃药时间也快到了。”
周耘：“……”他想了想：“睡沉的时候轻轻翻身，两到四小时这样翻一次就行，主要是让他睡好些，尽量不要惊醒他。”
凌鼎修有些委屈：“可是每次我替他翻身，他都醒，我动作很轻的。”
周耘：“……这次应该不会。”他又小声叮嘱了几句，把那个晶核灶也留给了他们，出来回了云顶山苑。
晚上周耘和关远峰、秦暮、秦晟、朱篆等人都一起在姚焕那里吃了年夜饭，放了红红火火一大盘鞭炮，震天鞭炮响过以后，熟悉的年味到来，姚焕居然给他们一人发了一个红包：“回去压枕头下压压岁吧。”
秦暮受宠若惊：“我们都一把年纪了，姚老师太客气了。”
秦晟笑嘻嘻打开红包，取出里头晶晶亮的归墟币把玩，兴高采烈：“哥，我们都没结婚呢，当然能领红包了，谢谢姚老师！”
姚焕笑得很慈祥：“结了婚也有，个个都是好孩子。”
周耘心虚看了关远峰一眼，关远峰却也看着他。
姚焕年高，早早就要睡了，他们放过鞭炮便两人这才踩着雪地上的红碎纸，在鞭炮的硝火味里牵着彗星回了三十楼，准备守夜。
周耘洗了澡出来，看到关远峰躺在床上拿着书有一页没一页翻着，看到他出来，目光灼灼。
周耘走了过去，低头和关远峰接吻。一只手慢慢抚摸到关远峰宽阔结实的肩上，被关远峰捉住了手，顺势一拉将他整个人都拉进了怀里，一翻身将他按入了云朵一般的被褥内。
周耘感觉到了关远峰的急迫，一边应付着疾风骤雨一般火辣辣的热吻，一边慢慢地解开关远峰的衣扣。
得到了鼓励的关远峰手掌也滑进了他柔软丝滑的睡衣内，带着枪茧粗糙的掌心抚摸着周耘细滑的肌肤，却并没有很怜香惜玉，反而用上了点力度大力摩擦着，感受着掌下身体的颤栗。
他目光盯着周耘光洁的额头下挺直的鼻梁，浓长睫毛下藏着星光的眼眸，唇沿著周耘脖颈用力吮吸，牙齿轻咬，他知道周耘喜欢这样。
周耘被关远峰这种热情感染了，吻激烈霸道而富有侵略性，令人周身发热。
两人一触即发，新年之夜的静谧和无人打扰让他们尽力享受着属于两人的世界。
酣畅淋漓后两人相拥着在温暖的被内，周耘躺在他胸膛上迷迷糊糊道：“好像又下雪了吧？”
关远峰道：“嗯？”
周耘眼睛都睁不开，却还惦记着：“你拉开窗帘看看。”
关远峰抱着怀里温热的躯体，哪里舍得离开，只是一挥手，一阵风卷起了落地窗的窗帘拉开，窗外果然在夜色中纷纷扬扬飘起了雪花。
但一窗之隔，他们在屋内缱绻温馨。他不由自主又想起末世刚降临之时两人度过的第一个年。怀中这个人给了自己另外一个世界。
他的手沿着那结实漂亮的腰线腹部滑下去，却在抵达目标之时被周耘捉住手指，他心满意足笑着：“是下雪了，瑞雪兆丰年，零点过了，又是新的一年了。”
我们又一起过了一年。
大年夜纷纷扬扬雪花中，在南山药圃的上空，和雪花一起飘扬的，也有着星星点点犹如萤光一般的光点。
光点飘飘扬扬，随风四散，飞在了栽种着大片变异龙舌兰的山坡上。
大雪中深绿色放射状的剑叶棘丛，叶叶相连，如一片剑山刃海，一把把森利的长剑在雪中锋芒毕露。

大年初一的清晨。到处都是鞭炮声,就连云顶山苑里头也有鞭炮声。
落地窗的白纱仍然打开着，外边天已经大亮，雪已经住了。
周耘趴在床上,懒洋洋伸手将床头的闹铃按了下去。
关远峰摸了摸他的头发，拉起被子替他盖好,自己起了身洗漱。
等洗漱完，关远峰过来,看周耘仍然趴着一动不动，低下头在他耳边带着笑意轻声问：“今天不用做实验了？”自从得了好设备，周耘对实验的热情大爆发,天天都埋首在实验室里，仿佛累积了多少实验要做。
周耘眼皮沉重,含糊道：“不实验，春节假期都陪你。”
关远峰心中一暖：“那起来跑跑步活动活动？”
周耘翻了个身,把背对着他。
关远峰失笑,只觉得对方分外可爱，他也知道周耘起不来,还是昨晚他们纵情太过,从前两人一起住的时候，周耘每天也都是早起早睡的良好生活习惯。
他伸手揉了揉周耘的头发：“我得去和朱篆他们慰问下昨晚和今天还在坚守岗位的人，等回来了,我带你去城外射击？贪狼他们那个小队的人在军营边开了个射击场，生意还挺好的。沈澜他们也经常过去打枪玩。”
周耘闭着眼睛拒绝：“不,放假，只想和你在一起。”什么人都不想见,只要见人，就消耗能量。
关远峰吻了下他,换了军服出去了。
外边雪已停了，浅浅出了点淡淡的太阳。街道上有小朋友在点鞭炮。归墟城小，昨晚巡防得当，也没有出现火灾等治安消防问题。
他和朱篆先在城里慰问，然后又去城外军营慰问过一圈后，也就两个小时就回了房间，看周耘尚且搂着被子睡得香甜。也干脆躺下，将周耘往自己怀里拢了拢，平生第一次睡了个回笼觉。
两人一觉睡到中午，关远峰才被手机震动声弄醒，他拿过手机看了眼，接了起来：“秦暮？”
秦暮道：“叶聿卿的光系异能觉醒了，我早晨过来看了看，觉得得和周医生说说看，但是周医生关机了。”直到中午都没开机。
关远峰低头看了下周耘也睁开了眼睛，睡眼迷蒙看着他，伸手自然而然接过他的手机：“手术成功，觉醒应该是很顺其自然的事，是出了什么奇怪的事吗？”
秦暮微妙地顿了一会儿，才接着道：“他好像不会控制，现在到处都是光团散逸着，整个人还在沉睡着，我怕他要异能透支。”
周耘：“……”咸鱼只好奋力起身，被子从身上滑落，露出满是痕迹的肌肤，他头脑总算清醒了点：“好吧，我过去看看。”